就像是事先安排好的,这几位江湖声名显赫的人物刚到,又陆陆续续来了好些宾客,太湖帮总舵,一下子又喜庆起来。
张乘风的六十寿宴,如期进行了。当晚,偌大厅堂内,东南西三面各摆了两排桌椅,客人坐的满满当当,桌上摆满了好酒好菜。北面墙上正中挂一面巨大匾额,装裱着三个流转大字:聚义厅。匾额正上方贴一张红纸,写着:龙马精神。左手边上联:寿比南山,右手边下联:福如东海。对联下方三张长桌并排摆开,坐了几个人。寿星张乘风居中,左手边坐着少林寺达摩院首座心念大师、崆峒派副掌门研隐道长;右手边落座的是武当派涤尘道长、昆仑派二当家杜远乔和太湖帮副帮主贺弘卓。
正背面墙角,一通鼓声响过,张乘风站起来,三面抱拳行礼,说:“各位江湖朋友远来辛苦!今日老朽贱诞甲子,本是行将就木之人,垂垂老矣,百无一用,不料还有诸位江湖好友记得我,风尘仆仆,前来给我祝寿,真是倍感荣幸。张某无以为谢,薄酒一杯,略表心意。我先干为敬!”
众人一起干了杯中酒,副帮主贺弘卓和张仲铮又顺接着轮番给在场的客人逐个敬酒。几循劝酒过去,客人们也逐渐放开,大厅里欢声一片。
不多时,有帮里的弟子进来禀报:“十三水寨的贺礼一起送到,有钱塘梨花春十坛、滑洲冰堂春十坛、剑南生烧春十坛、柴桑溢水春十坛、富平石冻春十坛、云安曲米春十坛,寨主们说:‘六十坛春酒,正是帮主六十年江湖岁月,如今当是风华正茂,青春又在。’寨主们还送来六十颗寿桃,祝帮主寿比南山!”说话间,帮众抬进来六个大酒坛子,又打开一个桃木礼盒,一颗碗口大的寿桃,鲜红圆润。那人继续说:“其余的好酒和寿桃,都在后堂备着,只等帮主和各位大侠享用。”
张乘风大喜,说:“传我的话:好酒各留下五坛,寿桃各留下十颗;其余的,分给各个水寨的兄弟们,一同享用,全太湖帮齐乐!”
这些都是当世名酒,一般人,偶尔能喝到一两种已属幸运,绝不能尝遍这六大名酒。尤其是滑洲冰堂春,号称当世第一名酒,极其罕有;而剑南生烧春,又称剑南春,乃是宫廷特供酒,朝中大臣们也只能是皇帝龙颜大悦时,才能得了赏赐,尝上几杯。那门徒在报酒名时,下面的人啧啧声不断,随着酒名一个个报出来,啧啧声犹如钱塘江春潮声浪,一浪赛过一浪,当听见张乘风说各留下五坛供他们享用,顿时高声喝彩,欢声雷动。更有好酒的人,后悔自己不该嘴馋,早早的就喝了不少桌案上摆好的酒,生怕肚子不够大,占了一会儿喝好酒的地儿。
酒宴开席,大伙儿觥筹交错,开怀痛饮,大厅里热闹非凡,只有心念大师以茶代酒,偶尔尝些素食瓜果。少不了给张乘风敬酒,他来者不拒,都是酒杯见底。看得柴慕寒暗暗称奇!
酒过数巡,不少人已经微醺,甚至有几个早就东倒西歪了。一个精瘦的青年汉子站到聚义厅中间,对张乘风抱拳,高声说:
“张帮主,我临行前,家师叮嘱我一定要耍一套本门的绝学,为张帮主大寿助兴,晚辈可否献丑?”
张乘风喜上眉梢,说:“敢问少侠,尊师是哪一位大侠?”
青年汉子回答:“峨嵋派掌门侯月泉,便是师祖。”
旁边有人大喊:“好,猴门耍猴拳,有意思。”
接着一阵哄堂大笑,那青年汉子也晓得众人是善意的玩笑,并不生气,只是略有尴尬地笑笑。张乘风问:“请问少侠高姓大名?”
年轻汉子抱拳回答:“不敢当。晚辈姓罗,罗青山祝张帮主老当益壮,鹤寿松年!”
张乘风心里极痛快,端起酒杯,说:“有劳罗贤侄,我敬你一杯!”
罗青山回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转身拉开架势,耍了一路猴拳。动作灵敏快捷,如摘桃、如捞月、如攀援、如撕打,动作模仿得惟妙惟肖,十分的精彩。众人高声喝彩不断。罗青山一套猴拳耍完,抱拳说一声“献丑了”,便归位,甫落座,另一边有人说:“我也来现一现丑!”
众人寻声看去,见一位大汉正走出来,膀阔腰圆,声如洪钟。张乘风问道:“敢问大侠何门何派?高姓大名?”
那汉子回答说:“登州洪门,铁大牛是也!”
张乘风说:“洪门一派,乃齐鲁大地豪门,张乘风敬仰得很。请干一杯。”
铁大牛说:“我们齐鲁大地的汉子,用不惯你们江南这些小杯小盏,还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爽快些。”
张乘风大笑,赞许说:“真豪杰也!来人,给铁大侠换大碗,但有愿意用大碗的,都换上。”
说话间,进来几个帮中弟子,端着三大托盘大口碗,替一些人换了,躬身退去。铁大牛连喝三碗,说:“痛快,痛快极了!”迈大步走到厅堂中间,抬手刚要运气耍拳,有放下,说:“地方太小,耍不开,不过瘾!”
张乘风还未开口,早有人喊一声:“把桌案全部并拢,拉到一边,今晚喝酒、吃肉,耍拳!”周围应声云集,当时大家一起动手,三两下便把桌案靠到墙边。
场子准备妥当,铁大牛旋即耍起一套洪门功夫来,一招一式,拳脚带风,刚猛强劲。众人喝彩连连。他收了拳,又有一个人跳出来,他中等身材,健硕宽阔,说:“登州洪拳刚猛,却不及我岭南虎拳威风,我黄元宗也来耍一耍。”说完就闪动身形,十指如勾如虎爪,飞扑、反抓,鞭腿,不但生猛,而且威猛有力。还未耍到十招,一个高瘦的人抱拳说:“武林自古有‘虎鹤双形’一说,只有虎拳,缺了鹤拳,美中不足。我‘华山千岁门’左归人陪着玩一玩。”说罢跳过去,跟黄元宗你打我挡,你进我退地半斗半耍了起来。
在场的武林人士,逐个出场即兴表演了各家功夫,无不赢得满堂喝彩,还没有来得及登场的,也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张乘风武林中人,对各门各派的拳脚功夫,十分有兴趣,今晚难得大家齐聚一堂,集中展现,他看的津津有味,近几日的烦恼一概抛诸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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