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仲铮从“溢春园”后门出来,走到一个卖南北杂货的推车前,随手拿起一件小玩样儿摆弄着,低声说:“你们屋前屋后的几位兄弟,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得盯仔细咯,切切要保护好我哥哥。一旦有什么异样,立即回总舵通知我。”
“醉仙楼”那边有有贺弘卓亲自去处理,必定是万无一失的,因此他并没有急着回总舵问情形,而是骑上马去了城南郊外的水寨,辗转打听清楚了谢三石生前的住所后,催马拐进了一处僻静的荒地,那里孤零零的趴着一处茅草房子。
霍怒心从里面出来,说:“张二公子,你来的好快。”
“霍兄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杀死谢三石的凶手是谁,我不能确认,我哥哥也不能交给你。”
“你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不止,还有一句话:不论你跟谢三石是什么关系,但他终归是我们太湖帮的人,他死了,该我们太湖帮来查出凶手,而不是你。”
“这也是张帮主的意思么?”
“是不是没什么要紧的。这件事情,我说了算。”
“呵呵,那我若是不答应呢?”
“这里是太湖帮的地盘,你没得选,只能答应。”
霍怒心转过身去,往屋里走,说:“那你请回吧,三天后我去请张帮主交人。”
“那如果三天后仍然不交出人呢?”
霍怒心回头看着他,心有怒色,说:“那就只有我自己去找人。找到了,可别怪我不客气。”
“怎么不客气法?”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那我告诉你:人,我藏起来了,你要找,现在就冲我来。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张二公子,你这可是逼我太甚。”
“没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杀我的哥哥。”
“谢三石的命也是命,跟你哥哥张伯钧一样。”
“说得好!命在我这里,你就尽管来拿吧。”
“你是非要跟我动手不成?”
“你敢只身独闯太湖帮总舵,想必也有些本事的,亮出来我看看。今天你赢了我,我现在就交人,不用等三天后;你要是输给了我,就立即滚回巴蜀,再告诉你的主子齐信游:太湖帮的地盘,轮不到你们来撒野!”
“张二公子,我说过了,我是我,跟九宗书院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你要是来跟我算跟九宗书院的恩怨,就请回;要是想跟我动手,霍某奉陪。”
“爽快,那就不用多说了,动手吧。”
“上门是客,你请!”
“好,既然你谦让,我可就捡个便宜。你准备好了。”
张仲铮说完,纵身跃起,飞踢霍怒心的胸膛,霍怒心并不避让,横左胳膊挡住,向斜上方外推,不等张仲铮落地,滑步向前紧跟,右掌横出;张仲铮双臂交叉胸前挡住。他并不清楚霍怒心的本事,既不敢过于大意,也为用尽全力,只七分几道,没想到霍怒心这一掌推过来,内力雄浑,他脚下不稳,噔噔噔紧退几步才收住脚。不由得由衷脱口而出:“好功夫,本公子小瞧你了!”说完连连出招,不再有丝毫轻视。
霍怒心不慌不忙,见招拆招,一一化解,却并不还手反击。两个人过招四五十个回合,张仲铮忍不住说:“你知接招不出招,是什么用意,瞧不起我么?”
霍怒心这才说:“我听说你们张家父子惯使兵刃,张帮主使一杆云霄枪,你哥哥使披甲刀,而你用的是紫龙戟。今天你赤手空拳,我若是对你出招,岂不是占了便宜?”
张仲铮正是血气方刚不服输的年纪,听了这话,怒气油然而生,说:“不用紫龙戟我也照样赢你,你莫托大,小心丢了性命。”
霍怒心说:“好,那你接招!”
说完见势跳出几步远,双足下沉,内力由双足上行到右臂,单掌猛然推出。张仲铮顿时觉得一股强大气浪滚滚扑来,完全来不及闪避,只吓得本能地闭上了双眼。
“卡啦”一声响过,他身后两丈余远的一棵柳树应声断裂;再仔细看看,那棵树的树干,足足有他大腿般粗细!
张仲铮惊得愣住。
就在这时,忽地一股风由地面而起,扑向霍怒心,霍怒心跳身闪过;那股风并未停歇,风尾突然强劲起来,卷着尘土再次扑向霍怒心,霍怒心不再避让,迎风一掌推去,内力相交时,“嘭”的一声巨响;霍怒心正要回气,风力又来,他当即纵身跳起五人多高,再直扑下去,出掌处,轰然巨响,等尘土散去,地面上留下一个环抱大小的浅坑。
张乘风出现在面前。
“无风三叠浪!爹爹你怎么来了?”
“无风三叠浪?”霍怒心显得颇为惊讶。
“不错。张某虽然不擅长掌力,但是自创的这一招功夫,苦练多年,也算得上小有成就。”
“爹爹!”张仲铮要说什么,张乘风抬手止住他,说:“仲铮,你先回去,我跟霍怒心说几句话。”
张仲铮自小听话,“哦”一声直接往回去了。
“你这一招叫做‘无风三叠浪’?”
“怎么,似曾相识?”
“我认得这招。三年前,我只身前往黑风谷,预铲除冲啸尘这一伙武林败类。午后时分已经杀到了子午坡,眼看着冲啸尘就在眼前,他的三大护法突然暗中飞刀伤我,而后一齐杀出,把我围困住,苦苦纠缠,我与他们力拼了许久也无法战而胜之。当时有一个蒙面人突然出现,使出了一招功夫,化解了我的困顿局面。那一招我虽然以前从未见过,却牢牢记得手法,与张帮主你方才一模一样。”
张乘风并未接着霍怒心的话说下去,反而换了话题问:“你今年多少岁?”
“二十八岁。”
“二十八岁,三年前只有二十五岁。我二十五岁的时候,只是太湖上一个毫不起眼的武夫,整日为了争权夺利砍砍杀杀。你二十五岁,却能只身独闯令江湖豪杰闻风丧胆的黑风谷,为武林除害。真不愧是英雄才俊!”
“张帮主言重了!我枉有替武林除害的一番心思,却能力不足,只能是功败垂成。”
“对了,我出招解了你的围之后便离开了,后来的事情是怎么样的?”
“多亏了你这一招,我才有时机转守为攻,四个人又足足苦斗了一个时辰,才反败为胜废了他们三个的武功。只可惜不能铲除冲啸尘这个大魔头。”
“你有所不知:黑风谷这三年来在江湖上突然销声匿迹了一般,不再无端残杀无辜,都是因为你那一战,伤了他们的元气,让他们不得不暂时沉寂下来。”
“黑风谷不除,终究是江湖的大祸害,他们迟早还是要出来作恶的。”
“不错,我得到消息:他们又有人悄悄潜入太湖一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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