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楼对老者点点头说:“不错,他是第一个出手的,当真人如其名,招式鬼魅凶残。”
旁边有个人说:“我只听说过九宗书院五公子这个名号,晓得他们都是用剑,却从来不晓得究竟是哪五个人,更不晓得他们高矮胖瘦,长得什么模样,到底练的是什么剑法。原来有个一叫做青献信。”
那位老者说:“九宗书院的掌门人叫做齐信游,据说不仅饱读诗书满腹经纶,而且武艺超群;他门人弟子极广,这个‘五公子’,是他从众多弟子中精挑细选出来,最得意的五个。老大红献仁,老二蓝献义,老三紫献礼,老四黑献智,老五便是段大侠刚才所说的青献信。”
段云楼敬佩地说:“当真是江湖前辈,通晓的果然多些。”
那个年轻人忍不住插嘴说:“仁义礼智信、红蓝紫黑青。还真别说,不愧是读书人,居然能把名字取得如此巧妙。”
老者接着话说:“你要说巧妙,还不止如此呢。那五公子用的剑,你晓得么?老大红献仁,使一口宽刃阔口长剑,号熏风剑;老二蓝献义,使一柄镶丝镂空剑,号丝雨剑;老三紫献礼,使一把细长圆身剑,号奔雷剑;老四黑献智,使一片软身韧长剑,号隐雾剑;老五青献信——也就是自称鬼魅血手的那位,使一把三刃双峰剑,号沉霜剑。我听说这几把剑的名号,在书文里都有些说法,不过我是一点也不清楚的。”
那位年轻人有些钦佩的说:“三刃双峰剑?我跑江湖也不少年头了,别说见一见,听说也还是头一遭呢。那是什么样子的?”
老者说:“我也没亲眼看到,只是听人说起的。据说这个青献信是五公子中武艺最高强的,人也最狂妄,所以用的剑也最特别——也只有他给自己取了个江湖诨号。”
年轻人忍不住问:“老哥,你怎么晓得这么清楚呢?”
老者脸色黯然,似乎不忍心回首那一段极其屈辱且痛心的经历。
“说来惭愧。老夫也是两年前去戎州,本打算以武会友,谁料路见不平,一到当地便被几个地痞小厮百般纠缠,我忍耐不住,教训了他们一番。却不知这些个地痞小厮们跟九宗书院有些关系,我当时便被当地的武林一顿为难……唉,总之最后是四处拜帖子,各处赔小心,才算安然无虞地回到了中原。”
那年轻人无心打听他的侮辱史,只好奇眼前的新鲜事,对段云楼说:“段大侠,后来是怎么样的?你赶紧接着讲。”
段云楼身为一派掌门人,好歹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屈辱的事情,哪里愿意对外人细细叙说?他只长长的叹口气,说:“不说也罢,总之是我力拼他们三个人,直到东方发白,才想了个法子脱身。只是这伤势,唉!”说完连连摇头,显出一副心魂未定的模样。
旁边有人突然说:“不对呀,段大侠,他们不是五公子么,怎么前前后后,都只有三个人出现了呢?”
“这个错不了,”老者说,“我在戎州的时候,听人描述过他们,那个青献信的猖狂和阴笑,跟段大侠描述的一模一样。只是,当地人也告诉过我,他们五个人向来同进同出,形影不离。这次只出现了三个,的确有些古怪。”
段云楼也有些迷茫,说:“这个,我也不清楚了。”
又有人在一旁说:“你们两个可真是的,难道盼着另外两个一起出现?真要是那样的话,段大侠可就万万没有活下来的机会咯。”
段云楼听了,既尴尬,又觉幸运,点着头说:“确实,确实。”
那位老者却话题一转,说:“诚如段大侠所言,那么这五公子这次突然来到太湖的目的,并非是你段大侠,而是剑指太湖帮的。”
那个年轻人一拍大腿,说:“对呀,他们本意是想去太湖帮闹事,袭击段大侠的目的,是担心众多江湖高手齐聚太湖帮,给张氏父子做帮手。那时候,他们就不容易对太湖帮下手了。”
另一个人说:“言之有理。那我们还是快快去太湖帮向张帮主报个讯息吧,好叫他们乘早做好提防。”
旁边有人说:“没这个必要吧。太湖帮那是什么地方?总舵雄踞无锡城、外加十三水寨一千多号弟兄,在中原武林声名显赫;帮主张乘风父子武艺超群,又有莫北风领衔的翻江、倒海左右使等诸多武林高手,会怕他区区一个远在蛮夷之地的九宗书院?依我看,太湖帮根本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说的好,这才是中原武林人士该有的自信,”楼上一位年轻人突然高声说,“就冲着这位仁兄的气度,本公子敬你一杯。”
众人寻声看去,见楼上那人二十几岁年纪,白白净净,一袭裁剪考究的紫色长袍,胸口还别了一块紫色方巾,腰间悬着一口长剑,剑鞘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这番话好生突兀,楼下那人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还怎么回应,只差异地问:“尊驾是……”
“你猜一猜我是谁。”
“这叫我怎么猜?你不如自报家门爽快些。”
紫衣人放下酒杯,右手从自己胸口往下一划,口气极其高傲地说:“仔细看看我的衣服,好好想一想。想出来了,重重有赏。”
三不戒和尚看不过去,喝道:“喂,你有名字就快快说出来,没人稀罕你,自己摆的什么架子!”
“哈哈哈哈,和尚,你倒是有趣,公子爷我今天看中你了。”
先前那位老者突然颤抖着说:“紫色长袍,紫色方巾。红蓝紫黑青,你是九宗书院五公子中排行第三的紫献礼!”
长袍人指着他说:“还是你有见识,看来方才那番话不算是吹牛。”
那书生话音方落,楼上楼下的酒客,都“啊”地轻声惊叹,想不到果真有九宗书院的人混杂在酒楼里,好险好险。好奇心驱使,大家不约而同地伸长脖子,打量着这位三公子紫献礼。
紫献礼高高在上,倨傲着问:“方才那位说不把九宗书院放在眼里的朋友,可否上楼来,我紫献礼想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那人心里胆怯,却又不想让这么多人看低了,壮着胆说:“那我也见识见识你的高招,看看大名鼎鼎的九宗书院到底有多大能耐。”话虽这么说了,腿却站在原地没动。
紫献礼仰头笑着,说:“那你倒是上来呀。别害怕,我这里有好酒一壶,可以替你壮胆。”
那人羞得满面通红,说:“谁还怕你来着!”说完紧跑几步,接着噌地跳上楼,飞腿便踢向紫献礼的胸口。他本想抢个先手,好占些便宜,不料想紫献礼稳稳站着,不避也不挡,眼看着腿就要踢中胸口了,才突然右臂随手一挥,这年轻人便云里雾里的跌到楼下,而后又在地上滚了几滚,哎哟哎哟的叫唤着,爬不起身来。待众人七手八脚把他搀扶起来时,已经鼻青脸肿面目全非了。
紫献礼昂首挺胸说:“领教了,不过如此。还有哪个不知高低的想上来试试?”片刻之后,见四面无人答应,又伸手指向三不戒和尚说:“要不这样吧,那位和尚,我看你长得膀大腰圆、膘肥体壮的,比他可厚实多了,肯定耐打。不如你上来陪三爷耍几招,如何?”
三不戒和尚虽然胆怯,却不肯输了气场,说:“打就打,正和老子心意。”说着就握紧介刀,咚咚咚咚的登楼梯上去,震得楼板上沾着的灰尘纷纷扬扬。来到紫献礼面前,说:“喂,老子让让你,由你挑怎么个打法。”
紫献礼从腰间摘下长剑放在身旁的桌子上,又顺手端起酒杯喝了一杯,再把酒杯放回去,这才开口说:“跟你动手,还要什么打法?你尽管把最拿手的本事使出来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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