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赎白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二章 白的红事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偌大的院子里,摆了一百桌的酒席,正当中搭了一个彩台,彩台上只有一张赵家本族的大圆桌。赵叔夏立于高台之上,端起一杯酒来,环顾四周后一饮而尽,豪爽无比道:“即日起,凡我名头下的地租金全都降三成。多谢诸位来给在下捧场,见证我儿出世这一大好喜事。”

    台下一部分人欢呼雀跃,激动万分。另一部分人则心生艳羡,时不时看向高台之上那桌的一位老人。

    赵老爷子阴沉着脸,低声道:“你应该同我商量商量的,如此一来岂不是让我做了坏人。”

    赵叔夏回到主坐,满脸笑容的看着请来的乐师舞女热闹气氛,“你本来就是坏人。”

    桌上一些叔伯忍不住开始训话了。

    赵叔夏挖着耳朵不屑一顾,“你们这些老东西,一个个比那长舌妇。我确实无后,你们说的那么话虽不中听,但也没错。如今我有了子嗣,有些话你们就不该说了。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们计较,哪日我儿子哭了、痛了、病了,你们敢多言半句,我就……”

    赵家有那二十岁出头的,见父辈这么被数落,哪里忍得住气,揶揄古怪的说道:“老蚌生珠,还一定是谁的种呢!”

    赵叔夏动作一停,眯眼看了看说话那个青年,脸有失落道:“我的儿子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应该关心关心你爹,他可是戴着绿帽子过了半辈子啊。”

    青年的娘亲像被人掐着喉咙的鸡,尖锐而又刺耳的叫道:“你胡说个什么!有爹生没娘教的东西!”

    赵叔夏乐了,先是转头对赵老爷子说道:“我可不是东西,我爹更不是东西。”然后伸出食指对着妇人道:“我记得你的姘头是老门房的儿子吧,不对,应该说是现在的门房。”

    妇人可怜的看着赵叔夏,“你满嘴胡话的样子跟你娘一模一样。”

    赵叔夏眼睛一缩,对一旁的下人说道:“去请账房先生来一趟。”

    “我本来不稀的说你们这家子的破事,你们非要惹我。偏偏我心情不错,就来跟你们解解疑答答惑,也算是我给赵家一份大礼了。”

    高台上的表演一派喜庆,台下看台上和气融融。

    披着蓑衣笠帽的少年郎,歉意的对左右陪笑着,因为时不时会有毛刺扎到旁人身上。

    “小伙儿,这也没下雨的,蓑衣就先退下呗?”

    “对啊。你看看我们两这吃饭跟躲打似得。”

    少年郎挠了挠脸,先是摘下了笠帽然后解下了蓑衣。结果莫说旁边两位了,就是隔壁桌的都避之而不及。这、这人怎么穿着丧服来吃喜酒啊?

    人群里这么一动,立马惹来了更多的目光。形形的衣裳里,这个头缠白巾身穿丧服的少年郎极其刺目显眼。终于是一阵的哗然,引起了高台上人的注意。

    妇人一脸看好戏的神色,嘴角都要藏不住笑了,“这人贺喜的方式但是有趣呢。”

    赵叔夏神情终于阴沉起来,还未等他招呼左右呢,那个一身丧服的少年郎竟是抬腿一跃跳上了高台。原本热闹喧嚣的整个院子,瞬间就安静了。

    账房那边,先生合上账簿看了看帘布叮嘱道:“我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们不要瞎走。”

    奶妈先是喂饱了老爷,然后又喂饱了小少爷,多少有些倦态。夫人见状好生吩咐道:“你去账房领个十两银子,也算是今天喜事的红包了。”奶妈笑眯眯的称是退了出来,先是老爷赏的一个镯子,又是夫人赐的赏钱。果然来赵家太正确了!来到了账房,里面并没有人。奶妈转头要离开,忽听得帘子后有什么声音。她谦卑的对里头喊了喊:“账房先生你在里面吗?”

    门帘动了动,有一只手隔着帘布对她勾了勾指头。奶妈心头一热反插好门栓,换上了一脸酥媚模样,一边脱着衣服一边摇曳着身姿,还未开口呢就被那只手给拽了进去。奶奶故作娇羞道:“读书人怎的也这般……”

    “哇!哇!哇”一排排乌鸦在夜色里叫唤着。

    赵叔夏抬手制止了手下,缓步走到少年郎身前,冷声道:“谁派你来的?”

    赵叔夏身材高大魁梧,同他二十岁时候羸弱细瘦完全不同。莫看他四十岁,往那一杵脸色不善的话,就是成年人都有些害怕。

    少年郎明显一愣,脸上满是纠结害怕的神色。

    赵叔夏神色稍稍缓和,“只要你说出背后人是谁,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少年郎颤悠悠的点了点头,示意赵叔夏探头来听。赵叔夏附耳过去,就听到了结结巴巴断断续续的话:就是……就是……

    但见少年郎右手一翻,一柄短刃握于掌心,贴着赵叔夏脖一拔长臂高撩,一掊煞红飞溅当场,好似一泼红墨洒了一地,染了少年郎一身。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场所绝对安静了一瞬,血液滴嗒的声音似乎都能听闻。

    “啪”的一声轻响,却仿佛某种引线点燃的信号,人群似被泼了开水一样乱成了一团。赵叔夏左手捂住脖子处的伤口,半是血水的脸上狰狞无比,不见丝毫慌乱,“你以为这就能杀了我吗?”

    少年郎眨了眨眼,左脚猛的往上一挑。赵叔夏立马跪倒在地,右手死死的捂住下身。少年郎高扬的右手一抛,侯着的左掌接过短刃往下一勾,又是一掊血色滂沱在赵叔夏的右边脖子。

    赵叔夏看着跟被拔了鳃的鱼一样。

    “你究竟是谁?怎么知道……”

    少年郎右手提着赵叔夏的头发,左手握着短刃,对着他眉心就要捅下去。

    “叮”的一声金铁响,一把铁尺横在了刀尖之下,眉心之上。少年郎嘴角一翘,猛的提起赵叔夏的脑袋往前这么一够。捉着他的头颅沿着铁尺上侧一凑然后下扯。无头的身躯贴着铁尺滑了下去,那个殷红的头颅好像大一号的四喜丸子被提在少年郎手中。

    账房先生隔着老远长指一点,铁尺竟是无风而动的飞了回去,他一掌探住身边仆人的咽喉道:“连我本门都没来追捕我,你们秦古楼干嘛要狗拿耗子。”

    少年郎丢下了那颗脑袋,跳下高台。脚尖一崩飞起一枚石子,呼啸着打向那仆人的咽喉。

    账房先生赶紧撤手,仆人脖子被穿透当即就死了。“你不也杀人吗,跟我有什么区别?”

    少年郎耸了耸肩,“确实没什么区别。所以要杀了你,这样就不会被传出去了。”

    言毕少年郎势若奔马两足飞踏。账房先生立马转身逃跑,他没想到这个家伙竟是不顾人命!这样一来满场人质根本无用。因为这一错愕以至于被拉近了距离,他是个法修,不擅长近斗,脚力也不如那少年郎,为今之计只有退回到账房。到了那里他就不惧这种斗修蛮子了。

    比起前院的乱作一团,内院之中一派安静。

    仆人禀报夫人说老爷死了。夫人一点都没有变色,冷静而又果决道:“你们且莫慌张。收拾细软赶紧走人,我会注销你们的奴籍,都各自好好过活去吧。”

    众奴仆心怀感激,问夫人怎么办?夫人抱起小少爷道:“我会远离这里,然后好生抚养孩儿长大。”

    “夫人,这、这不是您的孩子。是,是老爷和……”

    夫人摇了摇头,“当年怪我瞎了眼,看上了这样一个混账东西。贪婪、邪恶、无所不用其极。为了面子,我被他邪法控制了二十年。如今终于清醒了,再不想待在此处。不管他是谁的孩子,他总归是个孩子。我会好好将他养大,做一个正人君子。”

    有一部分奴仆散去,有一部分跟着夫人一起离开。其实前院赵叔夏刚刚被人割了脑袋,内院就已经走了个精光,所以自然是安静的。

    如果奔跑距离放长一些,少年郎绝对可以追上离阳宫叛徒。可是这前后院距离不过半里,在二人脚下也就一会儿的功夫,账房先生成功进去了账房,少年郎差两脚出现在门外。

    就听得里面一阵兽吼,于这夜里更显惊魂。少年郎脚下一拧,赶忙后退!方才所站的位置已经被一只毛绒绒砧板大小的拳头砸碎。抬眼一看,一只猩猩模样却只有三足的怪异家伙。浑身漆黑,双眸似火,獠牙犬错。

    “它可还没吃过修炼者呢!你有福了。”账房先生从它身后探出头来,眯眼笑到。

    少年郎颇为惊讶,“原来还养了只妖兽,难怪往这边跑。”

    “看你一脸不慌不忙的样子,告诉你一件事:它也是离凡境。”

    少年郎嘴角一敛,神色终于有些凝重了。

    “说实话,我不想惹你们秦古楼。不如这样,你呢就当我已经死了。然后我们各走各的,如何?”

    少年郎将手中短刃往地上一掷,活动着身体道:“你既然知道我们秦古楼,就应该知道秦古楼都是一群什么人。”

    账房先生叹了口气,“反正我连同门都杀过,杀你一个秦古楼的人又如何?”

    也不见他同那三足猩猩有什么交流,那大家伙轮着拳头就冲了过来。

    少年郎右臂横生出去,原本插在地上的短刃猛的一挣,竟是化作一柄门板大小的阔刀。手掌一握拔刀而起,少年郎弓步蹲身两手捉刀,右足前踏双臂横抡,一记简简单单的横切好似透纸新剪,收敛着只有一线。

    大家伙后足一停长身而起,止在刀尖之外,双臂扬起对着阔刀刀面重砸而去。

    少年郎手腕一错,扭柄刀尖朝上。那三足猩猩置若罔闻拳头如锤子压了下来。

    “铛”的铁响,少年郎仿佛被人往前狠拽,阔刀被重重的斜砸进地面,双手差点脱离了刀柄,巨大的震颤叫他小臂隐隐发抖。

    原来三足猩猩拳头砸下的时候,那把铁尺早就偷偷依附在拳头上了。所以这一拳落下,三足猩猩不但没有損骨流血,反倒是将巨大力量全部发挥出来。

    少年郎抽刀后撤,三足猩猩单臂撑躯,粗大可怕的后足一甩!就跟巨大链球抡过来一样,其势大力沉甚至发出了“呼呼”的风啸。此举目的明显,逼迫少年郎弃刀而退,不然就会被拍西瓜一样砸碎脑袋。少年郎虽是斗修,可也不会傻到跟同境界的妖兽比肉搏,一旦没了利器他必然不敌。身躯一停,不退反进!好似犁田一样挺刀分土往三足猩猩右臂上撞。

    铁尺再一次挡在刀锋之前,眼旁已经是大足在侧。少年郎双臂一推,铁尺毕竟只能挡住刀锋的一处,仿佛推开关一样把刀刃尾端的方尖递了过去。三足猩猩不傻,单手撑着的右臂手肘一软手掌抓地往前用力,整个身子快速往后翻倒。这才险险的让过了门面上的方尖。因为这一退那抡起来的后足也就打了个空处,即便如此引动起的风势也叫人只能眯眼。

    一眯眼的功夫,铁尺如剑刺来。少年郎挑刀挡之,那铁尺已经失势竟是轮转起来,生生弯曲了一点角度,在少年郎左肩划出一道口子。

    三足猩猩已经爬了起来,它呜哇哇的冲身后叫唤着什么。账房先生右手一扬,握住了铁尺。锋利的尺边立马割破了他的手掌,然而鲜血却没有下溢,粘漆一样覆在了铁尺之上。整个铁尺立马跟烧红的烙铁一样,然后三足猩猩也握住了那把通红铁尺。一阵耀目红光爆发,一股股热浪散开。红光散去,还是那三足猩猩,至于那个叛徒却消失了。

    少年郎警惕的看着三足猩猩,戒备着四周可能出现的铁尺和那人。

    “你死定了。”躲在某处的离阳宫叛徒笃定的说到。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下一章 目录 上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