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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利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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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瑶山宁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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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阴沉沉的,乌云铺满了整个天空,像是生闷气的孩子,红了眼眶却强忍着不掉下泪来,只觉憋得慌,又不能发作。空气中的热浪伴着一点几乎可以忽略的风袭来,郝十七随窦老先生贴身近仆,就是那位身着银卦在码头等候十七的年轻小生,正走在瑶山一僻静小路上。

    小路只有一人宽,用方正的青石板铺成,石板间隙也杂草丛生,有的竟长满了暗绿色的苔藓,小路周围皆是郁郁葱葱的高低树木,常有不规矩的枝丫长伸到小路上挡住来人去路,不仔细看便很难看出这路还是通的。

    二人走的艰难,且越往上走越觉得热意渐褪,再往上就变得湿冷起来。又走了将近两个个时辰,石板间的杂草变少了,小路两旁变成了整齐的松林,抬头往上看能看到一面由青砖砌起的高墙,高墙中间一扇乌褐色的大门正对着小路,大门旁只竖着挂了一小小竹片,上面刻着公子府三个小字。

    这宁公子府位于瑶山高山最高峰通天峰之上,十七只觉得冷的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身上单薄的衣衫抵不住如此阴冷,而山下的暑热更是一丝也飘不到这里,只有天是一样的阴沉。

    三日前十七受邀到窦府去,窦岑答应十七亲自见窦岑之子窦江宁。十七本想着那日下午,最多晚上便能亲眼见见这窦岑宠爱之至的儿子,谁曾想这窦江宁竟不住在瑶州城窦府内,却独自居于这瑶山的偏僻所在。拖了三日,今日才安排侍从带着十七来到了窦江宁居所的门前。

    带路的侍从让十七暂住脚步,他上前去扣门。

    扣了几下,便见一青年男子前来应门,短短交谈了几句又把门关上了。侍从向十七示意,请十七稍安勿躁。不多一会,那青年男子开了门,手中端了深灰色棉衣,奉到十七面前,道:“公子为大侠备了棉衣,请大侠勿嫌,穿上以挡高山之寒。”十七谢过那位男子,穿上棉衣,大小竟然刚刚合适。那青年男子又转头对带路的仆从说道:“谢大哥,公子让传话给老爷,这里一切安好,请老爷保重身子,勿念。你回去吧。”,待十七穿好,说:“大侠请随我来。”

    随那男子走进了大门,一切都出乎十七所料。墙内只有东西两面有两排青砖小屋,正对着大门的是一间南北通透的穿堂,穿堂和这两间小屋围成了一个小院,院内只有两棵钰璇树,许是山间寒冷,这两棵钰璇树竟然才才开花,白的晃眼。穿堂北边只能看到翠竹掩映,看不清翠竹再往北是何处。那中年男子带着十七直入穿堂,绕过小片竹林,才见有清泉由东向西流过,穿成一条小溪,溪上有小桥,过了桥又绕过一小片竹林,才进入一处雅致的院落,院内也有几处钰璇花,不很对称的分布在东西两侧,中间留出一条青石道来。

    十七心中奇怪,如此寒冷的高山之上竟能植出这么多竹子来,不知这宁公子究竟有多大本事。而且这一切都与十七来前所想大相径庭。十七原以为,窦府那般富丽奢华,窦老爷又如此疼爱儿子,这窦江宁所居之处一定是奢靡至极,谁知竟然如此淡雅,淡雅到甚至有些简朴。穿过小院,至房前,那中年男子一边掀起竹帘一边说道:“公子,郝大侠到了。”

    十七步至屋内,就见上方坐着一身着白色单衣的年轻男子,这男子微微低着头,垂着眼,面颊清瘦,一对浓浓的剑眉格外醒目,看不清眼睛,只看见又密又长的睫毛,鼻峰高挺,嘴唇却没有血色,皮肤也透出一股带着寒意的白。十七上前一步道:“宁公子。”

    窦江宁抬起头,面孔并不动,全然看不出是喜是悲,只一双墨黑的眸子直直看向十七,“郝大侠,久仰,请坐。”十七有一刹那的失神,感觉这双眸子不知在哪见过,等再细看,又觉得十分陌生了。

    十七在窦江宁对面坐下,感到进了屋,却一点也没有暖和一些,只觉得更加寒冷,十七打量了一下四周,四周并无像寻常人家一样的各色摆设,只有几个巨大的冰做的屏风样的东西摆在方方正正但并不高的敞口容器中,看不清冰障后是什么,更不得知冰障后的屋子还有多大。

    窦江宁似乎也不着急开口,慢慢地等十七环顾四周,见十七打量完了,便开口道:“我自十三年前被歹匪劫走后不久便染上奇症,身子弱了许多,勉强活着,只是最怕热,所以便独居于这阴冷的瑶山高处阴角,而这夏天于我又最是难熬,所以如今房中启了好些冰放着。”

    十七这才解了心中疑惑,窦江宁又接着说道:“郝大侠游历是假,受家父之求也是顺水推舟,要与我做交易才是真吧。”十七听了,眉头稍稍向下压了压,问道:“宁公子如何得知?”

    窦江宁的嘴角似有似无的仿佛像是想要向上牵,却又立刻压制住一样,徐徐道:“我窦家虽然是全国最大的药商,但做的生意却不止经营治病救人的药材这一项。江湖上难免有人得奇症,染奇病,中奇毒或是想用个奇招置人于死地,这就需要我经营的奇药。我的生意在江湖上并不是明面上的买卖,普通人不得知晓,但只要有所需,稍在江湖中多加打听或是稍深究便可得知我这生意。而知道的人里只知宁公子,不知窦公子。按理说你从家父那里来,若不知道我这生意,必定会称我为窦公子,可是方才大侠一进门便称我是宁公子,而不是窦公子。此外,凡是知道我这买卖的必然知道我这里的买卖规矩,我的奇药,必得要你心中的秘密来换,而你呈上来换药的秘密则由我宁公子来定夺是否值得。我这生意经营了也有好些年,所以这江湖上的事知道的也算不少。大侠想要的东西我早已备好。”

    郝十七顿时觉得这窦江宁聪明至极,又暗自心惊,阁里瞒了外界整整七年的事,难道让这窦江宁知道了?十七开口说道:“那就请宁公子说说,我想要的是何物啊?”

    窦江宁低头啜了一口凉茶“贵阁金禾七年前与绯凌帮蛟浦于莫城交过手,可有此事?”不等十七回答,窦江宁紧接着说:“金禾找蛟浦是想销毁蛟浦手里的一味绝毒之药,那药一旦被绯凌帮的人得去制成毒,首先要下手的便是你们青云阁。绯凌帮打不过你们,便想下毒消灭你们青云阁上下,谁知他们走漏了消息,使你们有机会去抢得那药。只是,那草药只要触碰到人肤,那人便会中毒,金禾逼急了蛟浦,那蛟浦竟然拿出半截毒药想要与金禾同归于尽。蛟浦中毒而亡,而金禾也中了毒,勉强撑回青云阁便倒地不醒,气息尚在,却再没有清醒起来。”

    “宁公子好灵的消息。”十七只觉得面前这位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又病怏怏的人令人害怕,尽管窦江宁从头至尾都坐着,有时甚至像是没有力气支撑一般斜倚在后背上。

    窦江宁又垂下眼,道:“你们不也一样,我这解药才制成了不到两月,你便来了。”顿了顿又说:“你大师兄所中之毒为檀月毒,檀月是长在东境死亡之谷的舍命沼泽中的一种黑色的花。每七年结出一朵,这花本无毒,最毒的是这花开花后的根茎。想要得到这种毒药,不知得赔上多少人的性命才能得回这么一株。那蛟浦死时身上还有半根檀月之茎,被我的人带了回来,我悉心研制了这么多年才研制出能尽解檀月之毒的药来。”窦江宁歇了口气,继续说道:“如今药已备好,这次我不要郝大侠的秘密,只等郝大侠带了万扶乔来换。”

    外面雷声乍现,乌云密布,响了几声后,雨终于下起来了。

    十七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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