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火刚刚爬到洞顶,就被顶上的人抓个正着。
“你们是谁?”他奋力挣脱开抓住他的手,反掌劈了过去。
“久火!”一个老者冲上来按住他:“他们是柳小姐的朋友。”
一个身着祥云纹灰长衫的男子用手里的扇子挡住他劈过来的掌,笑嘻嘻的一把勾过他的脖子:“小哥儿,不要那么火爆嘛,来来来,咱们坐下慢慢聊。”
久火不服气的想要推开这个看似单薄的男子,可是试了半天也没把对方推开,反而自己被牢牢的压制住,跟着这人坐到了草地上。
“他们都叫我花夫子,是肃州柳家的半个邻居。”花夫子甩开折扇,替还在努力挣脱他的久火扇着小风,“看你满头大汗的,来来来,扇扇,别上火。”
“放开我!”久火原本白皙的脸涨得通红,额上青筋直爆。
挣扎中,装着水月的小瓶从他怀里落了出来,被眼尖的花夫子一把抢了过去。
“水月?涟依妹妹给你的?”
终于自由的久火赶紧退到一边,喘着粗气,两眼死瞪着他:“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我们是涟依妹妹的朋友!特意来看望她的。”花夫子把手中的小瓶放回久火手中,然后站起身来走到洞边,冷冷的对手下人发话:“你们不是说不会伤到人吗?”
“放流沙前确实没探到底下有人……”一身樵夫打扮的男子低着头,回着话。
“是你们把这里弄塌的?”久火跳起来,双眼发红,也不管自己会不会再被打趴下,又朝花夫子一掌袭去。
花夫子头也没回,只轻轻晃了一下身子,避过他的掌风,然后一甩手,将手里的扇子甩出去在久火眼前打着圈,晃得久火眼珠子也跟着转了半天。
收回扇子,花夫子又扬手扇出一阵风吹得久火睁不开眼睛。
“小哥儿,带个路呗,带我去见见涟依妹妹。”花夫子借势一把抓过久火,一起跳进洞内。
“涟依妹妹!”还未到洞底,花夫子已经敞开了嗓门大喊着。
正在为伤者检查伤情的柳涟依听到叫声,吃惊的回头:“花夫子?”
“总算是把你给找到了!”花夫子松开久火,长长的呼了口气:“小皇爷为了你,把这山都硬是扒开一个大坑!”
柳涟依一下子站起身瞪大了双眼:“昭……他……来了?”
花夫子停下正拍袖子的手,抬眼看她:“如果他也来了,这山就不止是扒个大坑了……”
他见柳涟依的神色又暗淡下去,无奈地翻翻白眼:“你们俩真是让我受够了!能不能不要总是一副至死不能相见的表情!”
见了花夫子万分华丽的白眼仁,柳涟依忍回心痛重拾笑容:“昭在肃州还好吗?”
“他不在肃州。”花夫子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瓶丢给久火:“这是霁花草露丸,给他们一人服一粒。”
“不在肃州?他……不会是……”柳涟依扯过他,面露焦急。
花夫子一面观察着柳涟依的神色,一面缓慢的回答她:“是……他去了玄都。”
“他……他怎么能……”
“他为了你,有什么不能?”花夫子语气里带着埋怨。
柳涟依松开紧握着花夫子衣袖的双手,泪水涌出眼眶……
“瑞木昭,从今天起,我不要你的保护。从今天起,我要彻彻底底的离开你。从今天起,你是你,我是我,永远……都只是彼此的过客。”
记忆里她的决绝充斥着她呼吸的空气,让她窒息。
“你听到了吗?瑞木昭,我宁愿被流放,也不希望待在你身边!”
记忆中他的坚定和呵护敲打着她的心脏,让她心痛不止。
“药木箱子我已经交给负责押送的押官,等出了肃州,他就会给你。……你们出发的时日已经定下了,我会去送你……,也会依你的话,只做过客。……可是涟依……请你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自己……”
她猜到他会想尽办法将她和父亲救出这囚笼,就因为知道,所以决绝。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为了救她,他会做到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
“花夫子……”心疼让她有些失力。她咬着牙拽紧花夫子的手腕,泪水依旧,可眼神里却多了坚定:“求你给昭带话。”
花夫子惊讶的看着柳涟依发白的手指,“什么话?”
“告诉他,我一定……好好的保重自己,但也要他一定……好好的保重自己。”
洞外的月光肆无忌惮的撒在这她的身上,比在野外的更皎洁、明亮。
深秋已过,原本一片金色的皇城被突降的寒意压成厚重的黑灰,应冷暖而变化的宫墙屋色告知着世上的人们冬近。
瑞木昭跳上皇城西角观山的一颗高松之上,远远看着高墙内的层叠冷景。5日前他就已经收到线报,他的皇长兄瑞木尚已经拟好了皇旨,要调用三皇兄瑞木庆名下的兽军前往西境郁州。想起一早庆苑里一如既往的平和,瑞木昭不自觉的散出冷笑,估计今晚的庆苑又会热闹非常了。
兽军,岽铭国内装备最精良的一只步战军队。领帅焦叙,是三皇子瑞木庆的妻弟,常在庆苑走动,与瑞木庆关系甚好。借着这一关系,兽军名义上虽然归属大皇子瑞木尚的士戎司,但实际操控这支军队的,却是三皇子瑞木庆。
“爷!”木离沫跳上枝干,站到主子身边低声说着:“花夫子传回话,见到涟依小姐了。”
瑞木昭这才回过神来看她:“涟依她……”
“爷放心,涟依小姐很好,我们已经留了人照顾。只是老先生病了,急需些没带过去的药材。”
“什么病?严重吗?”
“不是大病,受凉了而已。”
瑞木昭放下心来,重新将目光投向皇城内:“阴州的守官不是吃素的,叫花夫子务必把事情安排妥当了才准回肃州。”
“是!”回完话,木离沫才顺着瑞木昭的目光看过去:“那里是……?”
“皇城。”
“……今天是要发生什么大事吗?”木离沫远远的看到一队军士装扮的人马气势汹汹的在宫墙间穿行。
“不是大事,只是热闹。”见到那队人马中领头的人,瑞木昭不自觉的露出笑意。焦叙果然还是闯宫了。
“这热闹跟爷叫我散播的西境蛇身人谣言有关系吗?”
“当然有。若没有谣言,怎么会有这么热闹的场面。”瑞木昭指指已经开始拔剑的军士和皇城守卫。
“那是谁?敢跟皇城禁卫出手?”
“那是焦叙,2年前才接替他父亲上位的兽军领帅。”
“……兽军领帅?西境蛇身人……爷是想让兽军去郁州么?”
瑞木昭回过眼来看她:“离沫,兽军又不是我的私兵,他们去不去郁州,与我何干?”
“那为什么要传郁州的情况?”
“因为我要找一个人。”
“找谁?”木离沫一脸茫然的看着满面笑意的瑞木昭,忍不住的问。
“一个郁州旧人。”
“我们要去郁州?”
“不。这个人,被藏在皇城里。我要借这一次的‘热闹’,把他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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