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岽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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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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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荡荡的玉座安静的矗立在原地,两位皇子也同样安静的坐在玉座之下的镶玉岚木大椅上,任凭九阶下乱成一团的官员们毫无形象的相互撕扯。

    一身金黑色的瑞木尚悠哉的闭着眼,把玩着手里的佛石,脸上透着隐隐的笑意。兽军,那可是三弟的双翼,只有撕烂这翅膀,才能让他乖乖的待在地上当只听话狗。等手上的佛石渐渐变得温润,瑞木尚才睁开双眼,充满笑意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兄弟。他手里的棋子已经下下去了,只等着看对手要落哪一颗棋。

    瑞木庆双眉紧皱,一只手撑着椅臂,另一只手死握着暖炉,双手的指节都因过度用力而变得与身上的仓色大袍一样灰白。兽军作为士戎司中最强战力的军队,一直是军权中最倚重的部分。而皇兄的心思也再清楚不过,摧毁了兽军,他瑞木庆就相当于残了半边身体,再想要与手握重权的皇长兄抗衡,就不知又要花费多少心思和时间了。

    这时大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禀二位皇子,兽军领帅焦叙带着几位兽军军将在仁孝门大闹。”守卫官官长跪在殿门口,大声禀告。

    “好大的胆子!”一位长须白发的老官一面扶着头上的官冠,一面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殿外呵斥,“一介武夫,居然敢带兵闯殿!成何体统!”

    瑞木庆一拍椅臂,从大椅上站起身来,瞪着阶下的一众臣子:“你们一群文人老臣,在大殿上打成一团,又有何体统?”

    地上的文官们一下子安静下来,赶紧放开彼此,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整理身上的衣冠。

    “臣等知罪。”

    训斥完九阶下的官员,瑞木庆又对大殿门口的守卫官官长下令:“让焦领帅进来吧。”然后才转身询问似的对自己的兄长说:“皇兄,您看呢?还是让兽军领帅跟我们一起商讨一下郁州之事吧。”

    瑞木尚斜眼看了看他,只默默冷笑,却不说话。

    见兄长不出声,瑞木庆便重新坐回大椅等着兽军领帅——自己的妻弟前来。

    一众沉重盔甲的闷响从大殿外传进来。文臣们暂时安静的跪坐在大殿两侧自己的位置上各怀心事。

    “臣,见过二位皇子。”身材魁梧,长相却十分秀气的焦叙带着自己的手下气势汹汹的站到大殿中间,不跪也不拜,只微微的低了低头。

    “焦叙!你好大的胆子,见到大皇子居然如此无理!”原本跪坐在右侧的一位黑须文臣跳起来指着焦叙吹胡子瞪眼,却在与他对视后很没骨气的默默收回自己的手指。

    “请二位皇子见谅!臣今日入城太过匆忙,未能及时换下戎装。盔甲沉重,实在不便行礼。”

    “焦领帅言重了。”瑞木庆放下手里的暖炉,从侍女官手中取了杯热茶慢慢走下九阶,将热茶放进焦叙手中:“焦领帅日夜忙于军务,辛苦了。”

    “谢过三皇子,这是微臣分内之事,不敢言苦。”焦叙接过茶杯,又顺手将手里的字条塞进瑞木庆的手心。

    瑞木庆暗中收了字条,又对焦叙使了个眼色,轻摇了一下头。

    焦叙见罢,将手中的茶杯递给自己的属下,然后上前一步,对着九阶上的瑞木尚拱手:“臣今日听闻蛇身人又在边境作乱,大皇子为了此事甚是忧心,所以特意闯殿,希望能为大皇子分忧。”

    一直默不作声的瑞木尚看着站在大殿中央,正直视他的焦叙,突然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

    看着大椅上笑得癫狂的瑞木尚,焦叙略有些不知所措,他悄悄侧过头去打探瑞木庆的反应,可是瑞木庆也只是一脸阴沉的看着上方疯子一般的兄长。

    “哎呀哎呀!”瑞木尚终于停下来,抹着眼角上笑出的泪花:“焦将军居然会想到为我分忧,真是难得啊难得。”收掉所有笑意,冷了脸的瑞木尚从大椅上一下子站起来,站在高高的九阶上低眼看他:“既然如此,那就请焦领帅带领兽军远征鳞域,还我岽铭边境的安宁吧!”

    “皇兄!”瑞木庆出声喝止。

    “三皇子。”焦叙拦住瑞木庆,避开众人的视线提示他手中的字条,然后又回过身去回瑞木尚的话:“大皇子忧国忧民,让微臣甚感安慰。只是如今玄都内谣言四起,说大皇子为了让我焦叙死,故意勾结鳞域蛇身人,扰我边境……”

    “胡扯!”瑞木尚没料到焦叙居然会把玄都谣言拿出来摆他一道,心生怒意:“把这种叛逆之事栽赃在我一个皇子身上,你居心何在!”

    “大皇子息怒,微臣也只是将街市听来的传言上承而已。但也就是因为听到这种不像话的传闻,微臣今日才会如此着急慌张的闯殿,还请大皇子见谅。”

    焦叙一面注视着瑞木尚的反应,一面从手下那里取过一只黑色的木牌:“昨日微臣在东城发现一个行迹诡异的异族人,花了点功夫才把这个藏了双翼的羽族人捉住,并且从他身上搜出这个黑木牌。这块木牌上绘制着羽族人所使用的佶梭文,我找人翻译了上面的文字,大概的意思是——兽军大患,借乱名灭之。……大皇子,我兽军作为岽铭最强战力,一直是威慑周围小国的重器,如今大皇子为了安抚西境,竟然要将兽军远派至鳞域消耗战力……微臣觉得实为不妥。”

    瑞木尚接过侍从传递过来的黑木牌前前后后翻看了一下,又抬眼看焦叙,问到:“那个被抓的羽族人现在何处?”

    “关在玄都‘难人所’里。”

    “……虽然焦领帅觉得将兽军派至西境不妥,但郁州屡受鳞域蛇身人侵扰之事我也不能不管,毕竟这关系着西境的百姓。”瑞木尚坐回大椅,心里揣测着焦叙闯殿的真正意图。

    “岽铭……可不仅仅只有兽军啊,皇兄。”已经偷偷看完字条的瑞木庆突然插进话来。

    焦叙侧过脸笑看已经了然于心的瑞木庆,继续说:“郁州之所以屡被侵扰,不过是因为目前驻守西境的西崴军是去年才建成调派过去的新军。先不论新军的战力是否足以克制鳞域的入侵,西崴军的领帅魏诺,原本一直驻守在南境,对西边的鳞域国所知甚少,这样的将帅与新军连连败仗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不是吗?”

    “正是因为如此,才需要兽军这样的军队去一举克敌啊!”瑞木尚挑起一边的嘴角,眯着眼看九阶下的瑞木庆。

    “正因为如此,才不需要调派兽军前去郁州啊,大皇子殿下。”焦叙注意到瑞木尚的表情,内心一阵冷笑:“原南境南渥军的战力仅次于我兽军战力,这说明魏诺练兵并无不妥之处,只需要再多些时日,战力必定能有很大提升。……目前郁州的问题只在于,短期内没有一个熟悉蛇身人的军师辅佐魏领帅而已……”

    大殿之上,每个人心里都闪出一个名字,但却没有人敢随意说出……。那个名字就像一颗人心上长出的毒果,泛着恶臭,却不得不为了保命让它继续待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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