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妇人围坐在草棚外一蔽荫处议论纷纷。
钱氏下意识走过来,跟几人热络的打了声招呼。
不过她耳尖,在不远处时,就将几人口中议论的村子里女子开酒楼一事听了去。
忽然想起小女儿跟她说老二媳妇也在镇子上开酒楼的事情。
钱氏心中怀揣着疑虑,想走近打探个清楚。
正好草棚里这时传出刘氏酸酸的声音,“笑话,酒楼是那么容易开的么?恐怕这银子,怕是大有来头吧。”
事实上,刘氏并不知这酒楼是老杨家的老二媳妇白冰心开的,话语却说的是意味深长,难掩妒忌。
张氏婆媳俩倒是摇头不知,却给了还未来得及买进门的钱氏一个警醒。
那日福湘楼一事又再次浮现在眼前,莫不是这丫头跟福湘楼的老板当真有一腿?
钱氏越想越觉得不安,也顾不上再同几人说话,就
急匆匆的回了家。
一路上,她都在想着如何把这事说给二儿子听。
然而,当她去屋子里的时候,杨玉虎正坐在床榻边,心情惬意的欣赏着自己脚上那双大小正合适的软底墨色布靴。
靴上针线的缝合十分到位,就连懂些针线活儿的钱氏看了,也不由盯着儿子脚上的新靴多看了两眼。
浑然忘了来找儿子说正事。
杨玉虎只觉脚上舒适至极,又起身在地上踩了踩,觉得正合适不过,才看见钱氏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他霎时收了脸上的笑意,看向钱氏。
钱氏反应过来,才急急的自言自语:“这是白丫头做的?倒是不错,难为她心里还有几分人性,知道替你做双新靴子。”
杨玉虎在旁边的木凳子上坐下,沉着脸问:“娘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钱氏这才想起正事来,往他面前走了两步,“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不过娘丑话说在前头,若那丫头犯了事,你可不许维护她。”
“何事?”杨玉虎慵懒的掀起眼皮,对于钱氏的话有些不耐烦。
钱氏见儿子没有异议,左右看了看,没瞧见白冰心,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你可知她背着你我在镇上开酒楼一事?”
杨玉虎一听,原来是为这事,嘴角的弧度上扬些许,淡淡的“嗯”了一声。
钱氏吃不透他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屋中静默片刻,钱氏也不管这些,就开始抱怨起她最担忧的事情来,说这丫头之所以能开酒楼,那定是跟福湘楼的张老板有所牵扯。
福湘楼的张老板是谁?
手上攥着的银两皆是福湘楼这些年来的盈利,根本不亚于当初的陈府。
要是他给这丫头出资,建造一座酒楼又算的了什么。
杨玉虎拧眉不语,钱氏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森冷气息,也不敢多言,怯懦懦的嘱托两句,就离开了。
适时,白冰心从隔壁刘老四家回来,手里拿着从老四媳妇那里借来的针线。
杨玉虎那双新靴子虽然做好了,可后跟还差了些针线,不及时给缝补上,会脱线,最后整只靴子的做工就白费了。
做靴子这种细活,还是她有空去老四媳妇那里学的。
如今刘老四的腿脚不便,家里的生活来源就靠着老四媳妇这一手的绣活,必要时,也只是让刘老四在自家的院子里用竹片编制一些背篓和箩筐拿去卖。
可这会做背篓的人家也不少,就算拿去卖,也挣不了几个银子。
夫妻的生活,也只能勉勉强强过下去,这田地活儿自然也就不如往年,空闲时有村里人的帮衬,也就种些蔬菜来自己吃,倒也比什么都去镇上买的强。
她想,这样一来,给杨玉虎做了靴子,也算是堵上了钱氏的嘴,让她不再找借口闹腾。
心情颇好的走进屋子,就见杨玉虎穿着她做的那双靴子坐着。
他背着她,她也不曾去看他,就拿着手里的针线坐在床榻边,让他别急着穿,怕把还未缝合的地方给绷开来。
她说着,将黑色的针线捋了捋,穿进了针眼里。
待她做好了这一切,却见杨玉虎未动,依旧笔挺着脊背坐着。
白冰心愣怔,以为是又出了什么事,就听男人冷冽的声线传来,“你开酒楼的事…她知道了。”
不过半日,村子里有人出手阔绰在镇上开酒楼的消息就传开了。
村民们纷纷聚在一起议论这事,还惊动了刘村正。
有的人对此是羡慕,也很想知道究竟是哪家的人,不由得猜来猜去。
也有人同刘氏那般不赞同,认为这开酒楼的银两来路不正,却又没人说的出到底不正在哪里。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大伙儿都在村子里,这家中有多少收成,又有多少家底一目了然,想想这开酒楼所需的银子,不多想倒也说不过去。
也不知是谁嫌传言不够乱,又将这开酒楼的矛头指
向了白冰心。
而镇上已经完工的“天上人间”酒楼也已经挂了匾额。
一时间,不仅平安村家家知晓,就连邻村的人也都开始留意起来,果真传出有人见一长相绝艳的姑娘,着素雅打扮在酒楼外出入。
钱氏自从给二儿子说了老二媳妇在镇上开酒楼一事后,没发现对方有一点儿动静。
她不由得纳闷,这一出门,又听见有人路过议论这事。
看到她出来,几个妇人,其中有人还带着孩童一并陪笑着过来巴结钱氏,说着一些恭维的话。
“老杨家的,你家可真是阔绰啊,你家老二媳妇在镇上开了酒楼,咱们村子也跟着沾光出名啦。”其中一妇人露出一口黄牙恭维道。
钱氏愣了愣神,又听另外一个妇人眉开眼笑的推搡着她,问:“可不是嘛,平日里还瞧不出来,你说你家里人多,竟还能开起酒楼,是不是发横财啦?”
钱氏讪讪一笑:“没有没有。”
两个妇人听闻,皆是不信,只觉她这是想藏着掖着,不肯透露,让她们知道了去。
由此,虽没停了恭维钱氏的话,心里却不怎么热络。
钱氏听着两人的话高兴了好一阵,这一趟出去,倒是遇到了不少熟人同她说话,就连跟她有过过节的刘氏,同她说话间都透着几分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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