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魔在大厅中肆无忌惮地谈话,丝毫不把群魔放在眼里。烛阴见状绿着脸,冷冷地说:“两位如此,是没把我烛阴放在眼里咯!”
白皙雕忙对着烛阴抱拳道歉,“小弟不懂礼数,得罪之处,还请山神爷多多包涵,小弟代表子皋大王,向山神爷爷敬献祝福。”对着门外说,:“抬进来吧。”他的两个随从抬着一黑紫箱子,一步一步地走进来,似乎那箱子极为沉重。
“这是我子皋国七宝之一的一气乾坤箱。我家大王得知山神爷高寿,苦因战事缠身,无法亲至到来,特送此薄礼,望乞笑纳。”
烛阴说:“不敢,不敢,你家大王派你千里迢迢赶来送此贵重礼物,本尊如何受得起。”烛阴知道白皙雕是东方战王——子皋的五色护法之首,其法力高强,不在奎木狼之下,乃是子皋王的得力战将,他也知道这一气乾坤宝箱乃是子皋国七大法宝之一。按理说子皋送此法宝,应该是友非敌,但时才见他与前来挑衅的奎木狼称兄道弟,竟没将自己放在眼中,究竟是何居心,一时难以猜透。只得按照寿宴的规矩,以金剑一把回赠。
奎木狼说:“雕兄,我问你一句话,请你务必回答。”白皙雕摆摆手,“狼兄何须客气,但教我知道,必当告知。”奎木狼面色凝重地说“假如有妖魔仗着法力高强,打伤青鹞兄,雕兄当如何处理?”白皙雕说:“那还用说,自然是替兄弟出气报仇啦。”奎木狼说:“不错,小弟到此北荒之地,其原因之一就是为我心月狐兄弟报仇而来。”白皙雕惊讶地说:“月狐弟如此法力都被打伤了,那伤他的魔头必定厉害之极了,知不知道是何方魔头所为?”
奎木狼说:“巧得很,打伤他的正是这烛阴老魔手下的炙丑巫咸两怪。小弟今日便要为我那兄弟报仇,雕兄,我家灵丘大王十分敬仰子皋大王,你我两个也非一日交情,时才雕兄又说会尽绵薄之力,此事看来非雕兄插手不可了。”
白皙雕没想到奎木狼把一句客气话当真,更没想到他所说的为难事就是找此间主人报仇,此次从东方来到这沙漠之地,其实是另有目的,实在是不愿旁生枝节。略微沉思,便即说道:“今日是山神爷大寿,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你那南国距此何止万里,能结识山神爷如此慷慨豪迈的朋友,那是三生有幸,狼弟何不放下冤仇,交了这位朋友,日后云游北国也好有个歇身之处。”奎木狼与白皙雕交情甚深,知道他实际是为自己好,今日就算有白皙雕帮忙,也休想在群魔相聚的黄金城里逞强。可是自己把话说了出去,如就此罢手,岂不将灵丘大王的脸面丢尽了。
正自为难,白皙雕又说:“世间难得有黄金城这样安定祥和之地,明日我便代表子皋大王在此与你商讨结盟之事,有钟山神兵驻守,谅那些贼子也不敢前来搅乱,但这须得要你与钟山二仙罢手言和才行。”奎木狼说:“雕兄既然如此说,小弟若不遵循,倒似乎有些不识大体了。”白皙雕说:“狼弟若能与我谈妥结盟之事,功劳可大过报仇,灵丘大王必然欢喜。”
外面又一小妖匆匆来报,“谯明王部将谯山公、谯海公、谯江公、谯河公、谯溪公、谯泉公到来,说是为爷爷祝寿。”
烛阴说:“谯明十八公到了六公,哈哈,他谯明王倒是瞧得起我啊。”当即令炙丑巫咸前去迎接。白皙雕即悄声对奎木狼说:“这谯明也正是我们要结盟的对象,看看他们进来如何说。”
那谯山公身材短小,一张狐狸嘴,露着两颗长牙,身后的五公也如他一般相貌,六魔似乎下盘不稳,走起路来慢吞吞地一步三摇晃。但别看谯山公身材弱小,老态龙钟。说起话来可是中气十足,连被封闭在翡翠箱中的灜渊月羽两童听了也觉得刺耳。
“恭贺山神寿辰,祝贺你寿与天齐,福与天高,祝贺祝贺。”
烛阴忙还礼,“几位不必客气。原道而来辛苦,且请就坐。”谯山公说:“哈哈,谢坐,谢坐。我谯明国贫瘠,不似你钟山这般黄金遍地,因此我们来贺寿除了几句华而不实地陈词滥调,已别无他物相赠,见谅,见谅!”说着又开始行礼。烛阴说:“那也没什么,你们能远道赶来,足以见证是真心,能说这几句话,本尊更是感动万分。”
谯山公说:“听说钟山山神极重朋友情义,向来是有求必应,我们与你毗邻多年,今日方才前来拜见,已是晚了。不过我们谯明十八公本事不大,脸皮倒是够厚,今日乃是有求而来。”
烛阴说:“谯明国与我钟山相隔甚近,却从未往来过,本尊对谯明大王也甚是敬仰,你们既然有求于本尊,说出来所求何事,若是本尊能力所能及的,又合乎情理的,本尊自然全力而为。”
谯山公笑着说:“烛阴山神果然爽快,那我也不卖关子了,听说您寻得两个至宝寿品,乃是旷世难逢的金童玉女心,食了可长生不死?”烛阴说:“确实如此,两童正封在这翡翠箱中呢,虽是上品,本尊却不敢独食,因此叫来诸多朋友一同分享。只是分的多了,恐怕每个的分量都十分有限啦,几位若是不嫌少,待会儿剜出心来也分给你们一份!”谯山公说:“我们乃是卑贱之体,不敢与各位分享这至宝,我只是想见那金童一面,问他几句话,问完就走,绝不打扰各位雅兴。”
奎木狼忽然道:“阁下可是想问劈天斧的所在?”谯山公吃了一惊,说道:“你也知道劈天斧?”奎木狼说:“劈天斧威力无穷,然天下知道它所在的妖魔甚少,而且大半都已死去,轩辕国的军师乘狐也是其中之一,那轩辕族存亡之际,他便说与了轩辕的三位王子,哼!此事早已天下皆知。只是很少有魔头知道轩辕族三王子就在这西北万里黄沙之下罢了。”
谯山公哈哈一笑,“没错,我就是要逼问这小娃娃劈天斧的所在。”此言一出,大厅上立刻议论纷纷,众魔没想到怀揣天下第一大秘密的轩辕三王子就是这翡翠箱中的金童。厅中大半魔王均各有打算,都在心底暗自盘算,该如何才能问出劈天斧所在。喜悦之情更胜于分食一份长生不死心。
烛阴说:“好好好,就问几句话也不要紧,炙丑巫咸,将盛装金童的翡翠箱抬上来。”
灜渊看见面目狰狞,奇型怪壮的群魔,一颗心砰砰直跳,但他出生显贵,从小跟着大哥二哥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不一会儿便平静下来,心想:“反正都是要死了,再慌张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沉着就死,让诸魔知道我轩轩族均不是等闲之辈。”
炙丑巫咸把他从翡翠箱中抬出。众魔见了他的相貌,无不啧啧称奇,赞美之声不绝于耳,有的不相信世间竟然有如此美童,眨着眼观看。有的则馋延欲滴,眨巴着嘴想要一口吞了这美食。
烛阴将一大根燃烧着的血红色的牛油蜡烛放在灜渊身旁,说:诸位,再过半个时辰,便是我出生的时辰。你们有何问题均要在这根蜡烛燃尽之前问完,但是为保证其心的质量,第一不准威言恐吓,令其心情忧郁惧怕。第二不得用酷刑折磨,伤其身体。若有不遵循者,必然将其逐下钟山,丢出黄金城。不得再参与本尊寿宴,本尊朋友兄弟亦是如此。”
谯山公不搭话,忽地闪身到灜渊身体旁,左爪挥出,一股碧绿的真气将灜渊托在半空。阴沉沉地说:“小娃娃,爷爷今日问你话,你得老实回答,若敢有半句虚言,哼哼!有你的苦头吃。”
烛阴大怒,“敢到我钟山来撒野,只怕得再去修几十年。”双掌前推,淡黄色真气化成千丝万缕,击在谯山公手腕处,谯山公顿时半身发麻,后退两三仗远,喷出一股鲜血。身旁五公一起攻上,炙丑巫咸大叫一声:“孽魔安敢无礼。”双双抢上,护住烛阴。烛阴说:“不可动手,快快退开。”又对欲攻上来的五公说:“几位,本尊不愿多树敌人,刚才见你们无礼是以出手才重了些,你们家谯明大王正与青耀帝打仗,想必也不愿多树敌,望几位好自为之。”
谯山公半晌才缓过气来,心想:“这烛阴老魔果然名不虚传,自己六公齐上也未必是他的对手,金童既然在他手中,想要问出劈天斧恐怕是不易。但若此时就退出,丢面子事小,劈天斧未曾问出来才是大事。那劈天斧关乎谯明国成败荣辱,万万不可掉以轻心。需得另寻办法。”想到此处,对着烛阴缓缓拜下,“晚辈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山神爷爷,还请山神爷爷见谅,山神爷爷法力无边,小的们就算加一起也不是你老人家的对手。山神爷爷手下留情,小的们感激不尽,以后但有差遣,小的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或汀冷笑着说:“好有骨气,这么快就被打得认输了!”眼中尽是讥嘲之色。谯明六公充耳不闻,对着烛阴毕恭毕敬地下拜。烛阴面无表情地说:“起来吧,只要你们不来捣乱,你们就是本尊的朋友。本尊自然以礼相待。”
奎木狼说:“好,下面该我来问了。”他走到躺在大理石桌上的灜渊身旁,柔和地摸着他的额头,“轩辕大帝与我家大王平辈论交,我们都是小辈,只是你是王子之尊,我却只是一介武夫了,因此我得尊称你为王子殿下。你们轩辕族惨遭灭族大难,我感到十分悲痛,你看你也即将死去,何不将它说了出来,造福于苍生,可是一件无上功德呐,我代表我家灵丘大王承若,只要你将它所在说出来,日后我们寻得苑祀、苍玉二位王子,必将分他们半壁江山,让你轩辕一族血脉香火得以继承。”灜渊身不能动,但思想尚在活跃,“若是几天以前,我必然也上了他假惺惺的大当,哼!几天前我有一线生机时尚且不说,难道今日将要死去时还会说吗,这些魔头的行为当真可笑。”
奎木狼见他不说话,低声在他耳边说:“我与谯明六公以及白皙雕已经商议好了,只要你说了出来,我们便一起大闹黄金城,救你脱难。我们有大批厉害帮手正在赶来,听谯山公说谯明国其余的十二公在谯明王的亲至率领下也在赶来,你刚遭灭族大难,是不该就此而死的。”
灜渊虽然年纪幼小,意志却很坚定,有些悲凉,又有些讥讽地说:“奎木狼,你这招甜言蜜语计令弟心月狐已经使过,对我小小孩子不管用啦,再想想别的办法吧,看看在我死之前,你们能不能撬开我的嘴。”奎木狼忍住怒气,欲要再问,烛阴忽然说:“实在抱歉,时间到了。”奎木狼看着逐渐熄灭的红烛,终于无奈地离开。
烛阴站在大厅中央,四方抱拳,“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你们不辞辛劳,为本尊庆生,只是本尊没料到会有这么多朋友到来,这小小的宴会厅中难以容纳,不如请各位移架到黄金城里,参观我钟山祭祖大典,后便取红心与各位享用。”
祭台建造在黄金城中央,高八十一尺,共分九层,台面呈方形,面积由下而上逐一递减,东西南北各有石阶通到顶端,每一层平台边缘插满青香红烛,整个祭台烟雾缭绕,香气弥漫。
祭台四周的观礼台上嘈杂不安,诸魔相继入座,性格沉稳者微笑着慢饮杯中玉露,性格轻浮者则骂骂咧咧。众魔猜拳饮浆,好不热闹。奎木狼,白皙雕,以及谯明六公坐在一处,饮浆谈笑。
烛阴从洞中走上来,后有四小妖抬着灜渊,月羽两童。烛阴命令小妖将两童放在祭台顶端,祭台分东西南北各站立一个手执大刀、凶狠精干的小魔。祭台四周放满金盆大桶,寒气森森。
烛阴缓缓走上祭台,主事魔头扯开沙哑嗓子对着苍天天呐喊:“祭祖大典,开始!!!”烛阴头顶高香三柱,对着苍天跪拜,三跪九扣后,将香插在两童之间的香炉里。钟山万名小妖也伏拜在祭台之下,一齐颂唱:“恭祝山神爷爷福禄安康,寿与天齐。”群魔也跟着祝贺。
主事又喊:“颂祭文。”烛阴便俯视群生,似唱非唱,似颂非颂地读着祭文:“吾祖显考,功盖云天,庇荫后代,悠悠万载,渺渺千年,愚昧忧伤,法天无量。巍巍高台,茫茫黄沙,金铸千秋,慈云万古。钟山福地,金延千里。仰望祖德,伏为肃敬,焚香祭拜。:赫吾祖,尧驳先君……玉宇澄清,荡荡巍峨,德芳永驻,万年悠悠。钟山子孙,焚香祈福,虔诚鞠躬,肃敬再拜,功传恒古,顶礼三拜,赋以永祷。伏惟尚飨!”祭文称颂了钟山开山之祖尧驳毕生功德,那就是创造法天象地神功,建立钟山、震慑沙漠狂风沙石,使众生免受风沙之苦。教导的弟子邰鬼更是是众魔的守护神。
宣读完毕,烛阴居高临下抱拳“多谢各路亲友远道来为本尊祝寿。今有红心二颗,答谢诸位,四方神厨,开膛取心。”主事的大喊:“开膛取心!!!”
坐中奎木狼冷冷地道:“想那孩童心不过拳头大小,如何能分得均匀?还准备这么大排场,哼哼!真是愚蠢可笑。”
烛阴笑着不答,重又走到两童身旁,伸出长满肥肉的左爪,抵住灜渊透顶百汇穴,一股真气灌入灜渊体内。灜渊身不能动,头脑却很清醒,立即感到烛阴的那股真气灌满全身,自身真气也被激发出来,一会儿似身入烘炉,一会儿如坠冰窟。浑身皮肉骨骼在一冷一热之间不断膨胀。不一会儿便长大到了十来丈长短。场中稍有见识的魔头吃惊地叫了出来:“法天象地!”
烛阴笑道:“诸位朋友,既肯前来为本尊庆寿,本尊自然不敢亏待各位,这金童心食一口可得长生,今日特拿来招待诸位,凡到场者尽皆有份。诸位之前可能担忧心小口多,吃不过瘾,哈哈,本尊为满足诸位好友,特想了此法,这金童在本尊幻境中习得法天象地神功,今日本尊以真气引导,激发其已经隐藏起来的真气,他的身躯器官均会无限长大,如此一来,各位便可尽情享用,哈哈哈!金童玉女之血还可以延年益寿,增强功力,待会儿诸位尽管在这些大缸中取而饮之。”
群魔欢呼雀跃,那二十四魔一十六精更是感激涕零。
就在四方神厨子在烛阴说一声动手后,均长得如祭台一般高,对准灜渊心脏就要开刀时,东方忽然飘来一朵白云,万里长空中传来一位女子苍老的声音:“老身特来为钟山山神祝寿,献上金童玉女心两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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