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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生九子之三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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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刀俎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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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雨丝,辛燃与一众信风子赶在城门打开的时刻,离开两忘城,踏上去往东欢府的官道。官道两旁有高大的杨树迎着清晨的微风发出沙沙的声音,早起的喜鹊已经归巢,将嘴里的肥虫递到雏鸟嘴里。

    喜鹊的巢往往筑在杨树最高的树枝分叉处,以便躲避飞禽毒蛇的攻击。雌喜鹊环视一周,噗啦一声再次飞走,继续外出寻找虫子。

    雄喜鹊站在杨树树冠的最高端,环视周围,防止小喜鹊出现危险。危险通畅有两种,一种是小喜鹊乱走乱跑,从巢中跌落,直接摔死。另一种是飞禽毒蛇突然光临鹊巢,将小喜鹊吞掉。

    雌喜鹊飞向远方,雄喜鹊追随而去,它还要肩负起雌喜鹊捕食时的防卫职责。鹊巢树下的一丛半人高的野草,忽然一动,一条毒蛇忽然蹿出,迅捷一跳,已经顺着树干蜿蜒而上。毒蛇的蛇皮与杨树的树皮,模样极为相近,所以极难被发现。

    小喜鹊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叽叽喳喳的叫着,挤作一团。鹊巢旁边赫然出现了毒蛇的头,忽然蛇信子一吐,发出嘶嘶的瘆人声响。毒蛇的双眼之中射出寒光,充满了饥饿与贪婪。

    青雨丝骑在黑石身上,听着辛燃和为首的信风子聊天。辛燃故意东拉西扯,然后再冷不丁的问一句信风者的行规,试图在其中找到蛛丝马迹。

    忽然,青雨丝感受到一股恶意从头顶之上宣泄而来。她心里一惊,以为是有人偷袭,猛地抬头,但见碧空万里,树叶茂密,并不见任何埋伏。

    这种恶意越来越浓,令青雨丝产生了一丝不适感,于是她全神贯注的不停打量着高处。忽然,她发现了一个鸟巢,而鸟巢的一旁居然盘踞着一条毒蛇。

    若不是那条毒蛇的蠕动与不断吐露的信子,青雨丝也难发现。于是青雨丝腾空而起,双脚轻踏树枝,飞向鸟巢。

    赶在毒蛇发动之前的刹那,青雨丝赶到,一指按在毒蛇的三寸之处,继而将它甩了出去。

    那几只惊魂未定的小喜鹊忽然解除了危险,有点不知所措,见到面前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了善意,也就渐渐安定了下来。小喜鹊们也不知道面前的这是什么生灵,但无一例外的都不再感到任何恐惧。

    就在青雨丝救助小喜鹊的同一时刻,两忘城中另一队信风子,护送着三大车货物出得城门。为首的一个风信子将一包碎银子孝敬给城门官,然后将信风者的大旗收了,朝着东欢府走去。

    为首的正是陈头儿,他心中盘算着:“不能和前面那两个姑娘的货物离得太近。翟长老说了,这次西畅府有所异动。鱼饵在前,我就在后面静观其变。”

    就在出城之前,砧板巷昏暗的小店之中,满脸皱纹的翟长老叫过陈头儿,叮嘱道:“陈头儿啊,虽说东欢府这条官道咱们走了无数遍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是往往太熟悉,才更容易出问题。所谓大风大浪闯过来,小阴沟里翻了船!这次我们的人打听到西畅府范家要截胡,务必小心!”

    陈头儿略一思索,眉头紧锁,说道:“翟长老,既然您已经安排那两个小姑娘的货打头阵,当鱼饵,我们是不是?”

    翟长老摇了摇头,他知道陈头儿的意思是要推迟出发时刻,以便鱼饵充分发挥作用。说道:“这批货要的紧急,我们这边本来就有所耽搁了,所以必须现在就出发。你谨记一条,离前面的鱼饵半个时辰的车程,夜里不要住在往常住的客栈之中便可!”

    陈头儿点点头,告辞出门。招呼一声,带着十个得力干将,朝城外走去。六毛非要跟着,但被陈头儿拒绝了。重任在身,他可不想被这种扶不上墙的烂泥巴拖了后腿。

    官道虽然宽阔坦荡,但两旁十里之内遍布险山峡谷,几乎每隔百里就有一个实力不俗的贼山匪寨。这些贼山匪寨均与信风者交好,逢年过节都会收到信风者送来的礼金。平日里信风者押运货物路过这些贼山匪寨,也都会提前准备一些茶水钱送上山去。

    贼山匪寨确保信风者押运队伍过境时无人骚扰,信风者确保贼山匪寨有稳定的财源。互惠互利,各自欢喜。

    因为前面那一拨信风子都已打点过,陈头儿的队伍在前两天走的很是顺利。

    第三天头上,当陈头儿路过一片酸枣林的时候,发现一辆马车斜歪在路边,他认识那马车。车辕子上刻着一个“风”字,明显就是信风者的专有马车。

    但是马不见了,人不见了,货也不见了!

    烈日当头,陈头儿却打了一个冷颤。这种情况,已经七八年没有出现过了。看来,西畅府这次是下了决心,誓要插手这门生意了。

    信风者之所以选择在两忘城的砧板巷作为总舵,就是取意于“我为刀俎,人为鱼肉”,可今天却是反了过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陈头儿不咸不淡感叹一声:“可惜了两位姑娘啦!做了替死鬼……”说罢招呼手下的信风子将马车扶正,轮子安好,架在自己的车后。

    然后,亲手在路边堆起一个小土包,围着小土包撒上一圈酒。所有信风子一字排开,对着小土包三鞠躬。这是信风者的规矩,用来吊唁在押运途中枉死的信风子。

    礼成之后,陈头儿不敢有任何耽搁,他明白,西畅府的人很快会发现抢错了东西,还会折返回来的。事不宜迟,快买加鞭,陈头儿连连催促,决定绕小路,在天黑之前最好赶到七十里外的红油镇。

    小路崎岖,比不得大路平坦,但陈头儿还是不断催促,生怕慢了一步。夕阳西沉,渐渐没入远山,天边没有云霞,只剩一抹昏暗的苍凉。

    一个信风子嚷道:“陈头儿,快到啦!你看,那不是红油镇的灯火了?”陈头儿点点头,脸上表情依然严肃。还有十里,就能到了,看来今天的危机马上就要解除了。

    但偏偏事与愿违!就在此时,从路旁的高粱地中传来哗啦哗啦的声响,信风子们立刻警觉的拔出刀来。忽然,高粱杆倒了一片,一匹马冲了出来。

    陈头儿定睛去看,那匹马在路中间不断打转,而且背上驮着一个人!那个人横担在马背之上,手脚向下耷拉着,显然已经昏迷了。

    马背上的人穿着青衣青袍,头上金色头巾,腰里金色腰带,显然是一名信风子!并且,所有人都已看到,那匹马的屁股上有着“风”字烙印。

    “快!看一下,是自己兄弟。”陈头儿命令左右。

    左右两个信风子立刻上前查看,同时其他人面朝外围成一圈,将货物围在当中。

    紧张的氛围有片刻的凝滞,忽的,有风声从空中来,呼啸而至!咔嚓一声,血水喷溅,在昏暗的傍晚显得异常诡秘。

    骨碌碌,马头滚落在地,继而噗通一声闷响,马身栽倒在地。那两个上前查看的信风子被马血溅了满身满脸,吓得呆立原地,都没有发出惊叫。

    满地马血之上,蹲着一个头戴斗笠的人,他还保持着从天而降斩落马头的姿势。

    “何人到此!竟敢劫信风者的货?”陈头儿大怒,厉声喝道。同时,信风子们纷纷点燃火折子,引燃火把。

    头戴斗笠的人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脸。这人不言不语,只是打了一个口哨!

    高粱地中,以极其迅捷的速度窜出七八个黑衣人来,不由分说,出手如电。眨眼之间,信风子就死了四个人。一时间兵刃相撞之声此起彼伏,两帮人马旋即斗在一处。

    陈头儿心中警觉,同样手上没有丝毫放松。这一趟货如果出问题,他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陈头儿使出浑身解数,对着头戴斗笠的黑衣人连连猛攻。对手用剑,陈头儿用刀,一时间刀光剑影,险象环生。

    二人斗了三四十个回合,一时难分胜负。

    就在此时,一声脆响从空中传来,九节鞭呼啸而至!上下翻飞之中直取斗笠黑衣人的要害。

    来人正是青雨丝,她与陈头儿兵合一处,将打一家,片刻之后就占了上风。

    陈头儿不认识青雨丝,但战局之中肯施以援手,至少说明不是敌人。于是陈头也是越战越勇,刀刀紧逼斗笠黑衣人。

    三人斗到三十回合,斗笠黑衣人虚晃一招,一头钻进高粱地中,与此同时,其他的黑衣人全都消失不见。以那几车货物为中心,四周响起高粱杆折断碰撞的哗啦哗啦之声,令人无法分辨黑衣人的逃遁路线。

    于是陈头儿放弃追击,立刻招呼了一声:“上路!”然后才转身对青雨丝一拱手,说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青雨丝一拱手,脆生生的声音响起,说道:“免贵姓木,看阁下衣着和车马,想必一定是信风子吧?”

    “哦?”陈头儿略带迟疑的答道,“是的!”

    “那就好办了!”青雨丝长出一口气,说道:“我们三日前委托了你们信风者,从都城押运一批货到东欢府,怎料今日中午时分,被刚才那些人半路截杀,货被抢了,护送我的货物的信风子也都被杀了。幸亏我和同伴走的落后一些,才得以逃脱!”

    陈头儿心里一怔,原来这姑娘就是翟长老安排给自己的“鱼饵”。没想到这姑娘居然死里逃生,反倒是帮了自己一把。于是陈头儿语气之中又是歉意又是谢意的说道:“原来如此!我立刻飞鸽传书给总舵,说明一切,势必要将姑娘的货物追讨回来!我们信风者言而有信!请姑娘放心!另外,刚才多谢木姑娘出手相助!我姓陈的没齿难忘!”

    青雨丝装出一副焦急的模样,说道:“你们说到做到啊!那批货对我来讲很重要的!”

    陈头儿脸上现出自信的笑容,说道:“在下姓陈,姑娘可以叫我老陈!请姑娘放心,在这条路上,我们信风者还罩得住!”

    青雨丝顺着陈头儿的话说道:“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的朋友武功稀松,没敢露面,就在前面三里处等着我呢。咱们叫上她,一起去红油镇吧!后续几天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

    “好啊!”陈头儿满脸高兴的答道,但同时心里也起了一丝疑虑。这木姑娘虽然看似简单,但自己也不能完全信任了她。

    在半路上接上假装受了惊吓的辛燃和黑石,众人一同赶往红油镇。马背上的辛燃装作唯唯诺诺的模样,完全隐藏了往日的飒爽英姿。

    找了一家酒楼住下,陈头儿自是一番严密安排部署,生怕再有纰漏。

    为了在信风子面前,继续假扮有钱主顾的身份,青雨丝和辛燃便分住了两间上等客房。信风子都是在刀尖上舔血的人,山林野地睡得多了,出门在外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屋檐就已经知足了,于是三三两两的住在了最便宜的房间。

    两位姑娘和陈头儿打个招呼就上楼去了。上得楼来,辛燃脸上扭扭捏捏的神情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往日那不苟言笑的神态。

    青雨丝伸出手在辛燃的脸上揉搓了了一番,二人相视一笑,互道晚安之后各自进入房间。

    窗外月凉如水,清辉幽幽,洒在屋檐之上,折射出一片暖白。流连片刻,关了窗子,青雨丝合衣躺在床上。夜色撩人,她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心中闹哄哄,乱糟糟,起初她并不知道这是为何,后来她想明白了,自己这是思念臭小子了。

    一旦想通了这个关节,青雨丝也就踏实了。她期待着到梦里与他相会。困意袭来,意识渐渐的沉了下去。

    忽然,窗户吱呀一声,似是被什么推开了。紧接着,有轻微的呼吸声和脚步声传来。青雨丝微微睁开双眼,她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恶意,反倒是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思念。

    这难道是在梦里吗?青雨丝不禁问自己。无论现实还是梦境,这种毫不防备,久别重逢的感觉令她流连忘返,难以自拔!

    忽的,一双温热的嘴唇抵了上来,深情款款的吻住了她的双唇。一股温热的感觉流遍全身,她一把抱住黑暗中的人影,用娇嗔又思念的口吻说道:“臭小子,你可来了!”

    “傻姑娘!我早该来的!”

    “你不会怪我不辞而别吧?”

    “我担心你一个人形单影只。”

    “我好想你啊!”通红发烫的脸颊。

    “我更想你才对!”颤抖的双手。

    “今晚你抱着我睡好吗?”

    “太棒了!”

    “但不许你越轨……”

    “我保证!”

    早些时候,在孪生子游广渊和游阔渊的带领下,晴空一行人追查到了东欢府梅家附近,蚂蚁的气味痕迹就彻底消失了。孪生子一筹莫展之际,众人遇到了花映雪。花映雪将青雨丝的行踪告知给晴空等人。

    然后兵分两路,晴空带领孪生子,袁谷子和敬花枝叶即刻启程,向南悦府方向寻找青雨丝。而子纠则带领澈奴和蝴蝶脸儿,协助花映雪打探青雨雷的下落。

    这一日天黑之后,晴空等人来到红油镇。连日奔波,大家乏累不堪,于是吃饱喝足之后,众人纷纷回房间休息。晴空只觉得莫名的心潮澎湃,毫无睡意。他打开窗子欣赏月光漫天,星斗棋布,顿觉神清气爽,五内温润。

    晴空极目远眺夜空,在深邃与辽阔之中感受着天地精华之气。万籁俱寂之中,他忽听得关窗之声。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另一家酒楼,有两扇窗扇轻轻的关闭了。

    “原来还有和我一样,夜深未眠,在欣赏月光。”晴空这么想着,好奇地猜测着那扇窗户之中是什么样的人。行走江湖的豪侠?旅居他乡的游客?腰缠万贯的行商?亦或是满腹心事的诗人?

    从自己这个窗户望去,是看不到那扇窗户里面的,晴空只是从侧面看到了那个窗户关闭的过程。

    “不对!都不是!”晴空在一瞬间否定了自己的所有猜测。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就要跳出嗓子眼了!

    “小丝”两个字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他难以自持的跃窗而出,飞檐走壁,一路向那个窗户奔去。

    越是靠近,预感越是明显!难道那个窗户背后真的就是小丝?难道我就要见到小丝了吗?我日以继夜思念的人儿啊,就让我在下一刻见到你吧!

    你是否思念我的怀抱?你是否留恋我的情话?你是否像我思念你一样思念着我?

    吱呀一声,窗户被推开了。月光轻轻流淌进屋子,窗前的人,床上的人,同时陷入到一种朦胧梦幻的美感之中。他确定那就是她,她也确定那就是他。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将热吻送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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