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衍五人带领青雨丝的魂魄回到人间,通灵诀功法过后,文一增和文双化,已然耗费巨大功力,这阴曹地府的一去一来,世间唯有大祭司与蒹葭院长可做到。
文三衍回到人间的第一眼,是大哥二哥面露疲色,微笑以对。
文三衍回到人间的第二眼,是九大教派教主围攻大哥二哥!
础教教主苏夜,伊教教主声烛先生,渡教教主开悟长者,三人踏空而来,各出杀招直奔文一增和文双化的上盘。
神丹教教主九天仙姑,土地教教主诸葛广阔,无我教教主清净阁主,舞动兵刃直取文一增和文双化的中盘。
拜火教教主火顶真人,尊水教教主廖万里,复礼教教主严徽厉声呼喝直奔文一增和文双化的下盘。
除了风调雨顺教教主贺长风,蒹葭湖会所有参会教主一个不差,齐齐到场!
上一次,是为争夺烟火令牌而来,这一次,烟火令牌已然在手,是为灭大祭司府而来!
文三衍不明白为何众人要围攻自己的大哥二哥,难道是谋反吗?
文三衍很明白,此时的大哥二哥处于下风,正是因为他们合力通灵阴阳,耗费了两人各自平生功力的一半!
这打通阴阳边界的顶级通灵之术,必然带来反噬的结果!
一瞬间,文三衍天眼开启,红光万丈,红光之中,炸裂之声暴起,一个巨大无比犹如横公鱼形状的红色光形,排山倒海一般轰出,直奔九教教主!
乱臣贼子!
文三衍暴怒之中,仍旧冷静,他大喊一声:“快去地窖,复活小丝!”
刚刚从阴曹地府回还人间的几个少年被眼前的战斗场景弄得不知所措,难以置信的表情被文三衍一喊,瞬间醒悟。
子纠扬手将不易法杖抛与文一增,大喊:“三位爷爷,一定当心!”
晴空拉起子纠直奔蒹葭湖!
辛燃与袁谷子却依旧愣在原地!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师傅正在攻击大祭司与蒹葭院长!
文三衍没有多想,也不需多想,只要确定有人在攻击大哥二哥,他就能瞬间爆发,天眼大开,已然发出一大绝招,紧接着又是一大绝招,犼。
犼,又名朝天吼,望天犼,北方神兽,位列灵之十五威,角似鹿,头似驼,耳似猫,眼似虾,嘴似驴,发似狮,颈似蛇,腹似蜃,鳞似鲤,前爪似鹰后爪似虎。
二十年前,文三衍走火入魔,离家出走,一路迷茫,慌不择路,一不小心闯入了犼的巢穴。发现有人胆敢擅闯自己巢穴,朝天犼一声震天大吼,鸟兽惊死,河水倒流。心智已失的文三衍杀意大起,直接开战。
一人一兽血战一天一夜,犼死,文三衍虚脱垂死。
九教教主心中大骇,没想到文三衍的天眼能接连发出形如横公鱼和犼的红光大招!
虽然九教教主各显神通躲避了开来,但心中不由得畏惧了一分。
文家三老站在了一起,文一增居中,气宇轩昂,文双话居左,面沉如水,文三衍居右,杀气腾腾。
辛燃与袁谷子一脸苦笑,他们入蒹葭学院之时,分别被师傅交于了一个秘密任务,诸葛广阔只是告诉袁谷子多留意大祭司府庭院结构和防卫布署,如出一辙的是,火顶真人并未告知辛燃,任务的具体内容,只是叮嘱师徒二人再次见面之时,无论他在做什么,辛燃必须与自己并肩而立。
此时此刻,辛燃如果和师父并肩而立,毫无疑问就是对大祭司府宣战。
诸葛广阔逼着袁谷子发誓,无论何时,师傅身陷险境,徒弟一定要奋力以战,护师傅周全。
一边是授业解惑的师傅,一边是相处甚欢的文家。该怎么办?辛燃和袁谷子不想失去任何一方。
文三衍依旧怒气难消,蒹葭湖会刚刚过去两月有余,这群平日里满口教义,谆谆为师的人就揭下虚伪面具,倒戈相向。
绝对不可饶恕!
天眼渗血,红光再盛,天眼发出红光由小变大,迎风而长,光芒之中凝炼出又一个神兽,灵之十五威之獓狠。
獓狠,又名獓因,上古奇兽,遁生于幽冥,以食活物为生,其凶狠之名与界之四凶的穷奇一般无二,喜欢为祸世间,后被上古大能,以阵法收入法阵结界之内,被囚与蓬莱仙岛之中。其状如牛,身白而四角,角大如树,其豪如披蓑,深喜食人。
文三衍流浪江湖多年,探听到千年之前,龙生九子各怀一枚龙定子回归本土,六子霸下和八子负屃结伴而行,行之汪洋大海之边,突遭睚眦埋伏,霸下与负屃联手抗敌。
那睚眦武力冠绝天下,狠辣之心昭然若揭,又有周密埋伏,直将霸下和负屃打成重伤,抢夺一枚龙定子后稍作喘息,那霸下和负屃虽然身受重伤,但为保另一枚龙定子,向死而生,直接跳海遁去,时值汪洋大海之上狂风暴雨,惊天动地,看到霸下和负屃跳海,睚眦略一犹疑,就放弃追赶,拿着两枚龙定子返回睚眦大陆。
从此以后,睚眦大陆有两枚龙定子,霸下大陆和负屃大陆共有一枚龙定子。这一多一少之间,便引发了无数的战争,其他大陆认为睚眦恃强凌弱,为强不仁,抢夺龙定子之罪,人人得而诛之,于是高树大旗,不断发起明战。霸下大陆与负屃大陆互相约定,每十年将共有的龙定子交互保存,以显两个大陆交好之谊,以示两个大陆同仇敌忾之愤。于是就有其他大陆的无数宵小之辈,潜伏刺探,在龙定子交接的途中发动暗战。
世事千年,风云流转。
文三衍流浪在外,不知大哥二哥已经将通灵诀修炼到极致,可以打通阴阳,否则他会义无反顾的回家求他们出手,助自己下到阴曹地府,寻找妻儿魂魄带回阳间。另外,即使文三衍知道此法,也无济于事,因为妻儿尸身已经化作白骨,即便还魂,也是孤魂野鬼。
他知道,只要集齐九枚龙定子就有可能将妻儿复活,于是开始寻访龙定子之旅。二十年间,踏遍天圆九州,风餐露宿,耗尽心力。
结果不悲不喜,他听说獓狠吞食了一枚龙定子,于是上蓬莱山,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冒着无穷的危险将其斩杀,获得一枚龙定子,后来遇到青雨丝,勾起百转柔肠,收为义孙爱徒,潜入嘲风大陆大沙城中,于一座小酒坊开始,挖了一条隧道,在摘星塔下得到一枚龙定子,随即遭遇晴空等两波人挖掘地道,摘星塔倒。
青雨丝发善心,于半坍塌的隧道之中留下一盏灯笼和一条缆绳,助晴空等人逃出生天,却也阴差阳错的救了文三衍的两个侄子,文长治和文久安。再是后来,汪洋大海之上,横公鱼腹中攫获一枚龙定子,就此集齐了三枚。
狻猊大陆的龙定子本就藏匿于大祭司府,此事只有文家三老知道。
三枚舍命夺来,一枚深藏家中。
文三衍拿着四枚龙定子,却是想起了另一个传说。天圆九州的人,各自的天性迥然不同,但自从九枚龙定子散落世间,所有人的天性就被降到了一成左右,而当有人集齐三枚以上的龙定子,龙定子互相靠近,只要达到百丈之内,就会唤醒天下所有人的天性恢复,三枚之时,三成天性,四枚之时,四成天性,以此类推,天下必乱!
是以蒹葭湖会之时,所有新秀武力大增,甚至超出自己控制,场面多有失控,尤其是最后一场,刘雨顺对战辛燃。辛燃在会前一段时间功力失控,导致使不出持火功,而刘雨顺更甚,功力难以自持,擂台之上走火入魔,杀意大起,险些酿成惨剧。
獓狠之击凌空而出,直接奔向九教教主聚集的地方,伊教教主声烛先生大喊一声:“散开!”
一瞬间九人疾跳,跳出战圈,但獓狠之击的威力奔涌而至,令他们其中几人站立不稳,一阵倒退。
手握不易法杖的文一增与二弟文双化对视一眼,从彼此舒展的眉头与坚定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气定神闲与胸有成竹,刚刚以二敌九,加之耗费过半功力通灵阴阳,二人都有些气血翻涌,额头沁汗,而三弟一出现,反应神速,一连三个大招轰出,替他们逼退了劲敌,赢得了调息的时间。
础教教主苏夜大笑一声,心道虽然没能阻止文一增和文双化通灵阴阳,将文三衍永远的关在阴曹地府之中,但这样也好,文家三老聚齐,今日一并绞杀,必定能够执行的更加彻底,待事成之后,凭借础教在狻猊大陆庞大的势力和人人称赞的口碑,必然能令狻猊人趋之若鹜,壮大教门,届时再找机会,拉拢几个教派,分化几个教派,剿灭几个教派,不用多少时日,础教这个狻猊大陆第一教派,必定能够称霸狻猊大陆,独享天恩,也许,还能将教义教法传遍其他大陆,也未可知,想到此处,苏夜心里兀自兴奋,朗声道:“好!我们九人,三三分群,以三打一,岂无胜算?”说罢使了个眼色,九人立刻三三而立,准备合力攻之。
大祭司文一增呵呵一笑:“何来以对一三,明明是三人战九人!”
蒹葭院长凛然正色,附和一句:“对,文家三兄弟对战九教教主!”
文三衍嘿嘿一笑,虽然此刻他仍然不明白这些教派为何要攻打大祭司府,但不妨碍他痛痛快快的大开杀戒:“狗娘养的!”
晴空和子纠奔向蒹葭湖,大祭司府已然是陷入一片战场,所有的人都在拼斗之中,他们刚从阴间转还,本以为回到阳间应该是众人团聚,庆贺抢回青雨丝作战成功的庆功宴,万万没想到,第一眼就看到了修罗战场。
此刻的大祭司府,早已陷入到刀光剑影之中,到处激荡着喊杀声。穿着各色教派衣服的人,手持各种兵刃与大祭司府的护卫家丁拼斗不止。
晴空飞奔之间扫视一眼,就大概明白了战局。础教以秦江河为首,聚集在大祭司府西面回廊之处,与文家分家的几个年轻人率领的一众家丁互砍互杀。伊教的教徒都是一袭白衣,与洛神儿穿着一致,聚集在大祭司府南面客房之处与一群大祭司府护卫你来我往,拉锯攻守,但其中并没有见到洛神儿的身影。
渡教以渡理为首,在大祭司府的北面耳房处,人人手持精钢棍舞的虎虎生风,堪堪抵住了文家分家几名与文永固同辈的中年汉子。无我教以张空为首,在大祭司府东面花园处,手持长刀短刀,组成刀阵,稳力拼杀,阻拦他们的依旧是几十个护卫。
神丹教在东南方位,三清为首,人人手持独特兵刃挥埃……
拜火教在西南方,人人挥火舞焰,把渐暗的天色照如白昼……
尊水教以廖横为首,持斧横枪,各自为战……
复礼教以孔仁义为首,一剑化十剑,血水纷飞……
土地教众人遁土而来,从大祭司府中央大厅破土而出,中心开花,花开见血……
看到此处,晴空与子纠脚下没有丝毫放慢,要到达蒹葭湖,就要穿越整个大祭司府。
“教主汇聚,攻打大祭司与蒹葭院长,各新秀熟悉大祭司府庭院地形,率众分四面八方来袭!既有“擒贼擒王”的布署,又有里应外合之计,而时机也把握的恰到好处,大祭司与蒹葭院长合通阴阳,耗费半数功力,文三衍身在阴间自顾不暇,文永固文长治外出寻凶一时难返。真是个绝妙的诡计!大祭司府实力最为低落之时,合九教之力围攻大祭司府,看来,这一战,谋划已久,志在必得啊!”晴空想通此节,直咬的牙齿嘎嘣作响,“看来,雨丝被害,就是阴谋的关键环节!”
子纠双眼都要冒出火来,恶狠狠的骂道:“这群阴险的小人,恩将仇报,狼子野心!不杀光他们,难消我心头之恨!”
显然子纠也意识到了这惊天阴谋的险恶之处!
此诚危急存亡之际!
二人心意已定,便一头钻入暗门,进入蒹葭湖下地窖之中。
晴空摘下佩戴的项链,将其放到青雨丝尸身的眉心之上,轻声说到:“王小笆你莫动!雨丝你可以回到自己身体了!”
原来,王小笆不愿再承受阴间之苦,冒险与青雨丝一起钻入到晴空的项链之中,一起回到了阳间。
只见项链之中一股清气缓缓而出,继而徐徐徘徊,而后慢慢从眉心之处钻入青雨丝体内,青雨丝铁青的面庞开始显露一丝血色,眉梢鬓角的寒霜开始慢慢升腾。
晴空灵机一动,双手扶住青雨丝肩头,开始试探地向她体内注入至阳之力。
虽然,他还不能运用自如。至阳之力从青雨丝那白嫩的脖颈处慢慢渗入,晴空能够看到寒气融化,青雨丝开始有细微的神情变化。
终于,过了一柱香的功夫,青雨丝那双乌黑灵动的大眼睛再次睁开了,她再次看到了阳间的景象,即便在这个阴冷昏暗的地窖之中,她也能感受到来自阳间的温暖,她也能感受到远离阴间冰冷之后的舒适。
一直忍住没有说话的晴空迫不及待的扶起青雨丝,由于身体在冰玉之上待的太久,她的肢体关节变得僵硬,即使晴空迫不及待,但他依旧动作缓慢,直到青雨丝长出一口气,晴空才说到:“感觉怎么样?是否有什么不妥?”
“有点冷!”
子纠忙关切的接话道:“冷,很好,说明肢体感觉恢复了!好啊!”脸上的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晴空悬着的心彻底落了下去,追问一句:“雨丝,谁害的你?”
“文久安!”
“什么!”晴空子纠一脸错愕,难以置信!仿佛听错了一般。
六个时辰之前,也就是晴空子纠五人去往阴曹地府的时候,汪洋大海之上,红土大陆已然升起,从嘲风大陆方向来了一群人,他们都面有病态,神情匆忙,他们的背后都生有一双翅膀,就在奔跑的间隙,他们会跳跃飞翔,或者说,在飞翔跳跃的间隙,他们会奋力奔跑。
原来自从几个月前嘲风与睚眦在大沙城一战后不久,嘲风大陆的各地就爆发了瘟疫,那瘟疫来势凶猛,百姓纷纷染疾,一时间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瘟疫爆发后的第三天,开始有人口吐黄水,浑身发青而死,对瘟疫的恐慌彻底搅乱了嘲风大陆,朝廷排出的医者大夫四处奔忙,日以继夜,也难以将疫情完全控制,直到第五天,八大柱国之中,擅长医道医术的祖四邈和熟知气候水土的金妙生,二人联手才查出瘟疫源头原来是各地的水井,在水源匮乏,沙漠阡陌的嘲风大陆,人活着就要喝井水,喝井水必然中招,好棘手的灾情!
主管矿藏开采的大柱国杜开稍一计算,便知道此前被睚眦大陆抢夺了多少黄金,虽然数目巨大但也不至于动摇嘲风大陆根基,于是下令开足力量,日夜不停的开采金矿,将黄金的分配权交于大柱国李文甫。擅长贸易经营的大柱国李文甫广派买办,利用原本建立的贸易渠道,重金购买药品,而后交于一手打造了嘲风大陆完整运输建制的大柱国长孙远近,通过星罗棋布的驿站将药品以最快速度送至嘲讽大陆各个村落的大小医馆,全力救治百姓。
与此同时,嘲讽王宫也未能幸免,病死了几位皇室贵胄,其中最令人唏嘘的就是嘲风王储,一位颇受百姓喜爱的翩翩少年,也不幸去世,疫灾之中举国哀悼。
嘲风大陆一时陷入内忧外患之中,哀鸿遍野,人心暗淡。
大柱国镇疆大将军狄雷奔虽然知道此种情况下,瘟疫来势凶猛,其他大陆断然不会冒险攻打嘲讽大陆,但他还是做了周密的布防,因为只要疫情一旦平息,必然有人趁虚而入,未雨绸缪,不可不防!
三个月后,疫情得到控制,嘲风大陆死了将近三十万人,可谓尸骨如山,惨绝人寰。恰逢此际,一个消息在民间迅速传播开来,狻猊大陆的大祭司遵循狻猊王旨意,派人暗地里将瘟疫鼠种广撒嘲风大陆,意图灭掉嘲风大陆,独占黄金矿藏。
一时间群情激愤,誓要报仇。
就在抗灾的时光里,大难未死的嘲风人开始长出翅膀,印证了古老的传说,也印证了摘星塔内,大屏风之上,嘲风王与八大柱国的形象均是背生双翼的情形。
原来,嘲风人好险嗜高,只因他们的天性恢复到四成,即可长出翅膀。
嘲风朝廷顿感蹊跷,一时按兵不动,以免再次陷入圈套,平日里负责辅民教化的大柱国岳义仁,亲领王旨,逐地安抚百姓,莫要听人鼓动,轻言去狻猊大陆报仇雪恨。而大柱国董尚空本欲在大沙城之战之后,重建摘星塔,以振奋民心,但瘟疫爆发之后只得作罢,便受岳义仁之邀,协理巡查安抚各地百姓去了。
隔海相望的另一条红土大路之上,睚眦大陆的御坤大将军率领部下十万精英战力,直奔狻猊大陆。
自从伐天大将军从嘲风大陆攫取丰厚黄金之后,睚眦王就越发的重用于他,这令御坤大将军不得不心生不平,从而立功心切!御坤大将军得到密报,狻猊大陆不日将有一场叛乱,于是他心生一计,想要趁虚而入,乱中取胜。
在狻猊大陆的入海之处,一匹英俊挺拔的骏马正在拖着一个疲惫不堪,几乎脱力的年轻人向狻猊大陆内陆方向疾驰,两侧的古老森林在冷雨中飞快后退,只在这一人一马的身后留下巨大的阴影。
雨季的傍晚,天空阴沉如墨,小雨淅沥,时快时慢,凉风吹来,细雨横漂。大祭司府内蒹葭湖畔,晴空,子纠和青雨丝从暗道中冲出,立刻加入到战团之中,最原始的战局已经混成一片,不再分什么东西南北,也不再列什么教派师门,只有敌我,只有拼杀,所有的人都是各自为战,大祭司府的防御力量与九教的攻击势力搅成一团,到处血雨飘洒。
遭遇的第一个人就是无我教的张空,前两天还在一起同寝同学,今日就要拔刀相向。
“张空!为何要如此!”
“师命难违!”
一问一答简明扼要,一问一答彻底决裂,就在这一刻,从同窗朋友变为对手仇敌,只能说,世事,太难料,人心,太难测!
最先出手的是子纠,他怒气冲关,他曾以大祭司府东道主的身份对一众同窗多加照顾,可结果呢,不但没有换来丝毫感激,却是换来倒戈相向。是可忍孰不可忍!
子纠单手掐诀,高喝一声:“通!”
万千粘连着蒹葭湖水的锋利石头出现在子纠背后,形成了一个飞石大阵,继而,一块斗大的石头极速射出,直取张空头颅,张空立定挥刀,斩击轰出,对准石头中央,便是自上而下的一刀。
石头一劈两半,切面光滑如鉴,映出子纠与张空眼中喷薄的杀意。
一块,两块,三块,十块,百块……飞石大阵之中的利石不断激射而出,将从天而落的雨滴撞成粉末状,飘飞开来,石头千百个,雨沫已成雾,只眨眼功夫,便在二人之间形成了一道雾墙。
张空一口气挥出七七四十九刀,刀刀劈石,霸气十足,一刀砍定,冷冷的说了一句:“我要反击了!”说罢,暗自催动内力,金钟罩铁布衫瞬间出现,守势已成,一脚踏出,高举大刀破雾而来,攻势毕现。
攻守兼备,一绝生死!
子纠猛然晃动身形,身影消散在雾汽之中。
晴空和青雨丝绕过二人,直奔文家三老的方向。晴空回头看了一眼子纠,从他的眼神之中,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霸道。
比张空挥刀时更高一筹的霸道。
子纠凭空消失,张空意识到不妙,立刻反身一刀,但刀只是砍碎了雨滴,继而他上挑一刀,依旧是无人应招,再一刀,环身一周,气沉力猛,寒光闪现。
依旧是除了雨滴,毫无着力之物。
“躲在暗处,有什么意思?”张空质问到。
“张空张空,刀刀劈空!”一个寒彻入骨的声音萦绕四周。
话音刚落,张空手中的刀便突然消失了!他生平第一次在对战时失掉手中刀。
用刀的人却丢了刀,这是极大的讽刺,也是极大的危险!
一只手如鬼魅一般掐住了张空的脖子,一股寒气汹涌而来,张空只感觉体内功力被一股源源不断的至阴寒气压制住了,金钟罩铁布衫开始被弱化,旋即,一把大刀从他腹部穿肠破肚,划割而出!
金钟罩铁布衫确实强大,足够抵挡外力攻击,可是,修炼者体内的心肝脾肺却和常人一般,脆弱不堪。
子纠将刀通灵到张空体内,从内而外,破他金身,可谓又准又狠,一击破敌!
晴空拉着青雨丝一路狂奔,身边刀光剑影,惨叫不绝,在这昏暗的黄昏时分,尤为骇人。
又是相似的遭遇,复礼教孔仁义忽然冒了出来,晴空和青雨丝先是一愣,暗道:“如若是我要与先生同窗翻脸,不得不战的话,我一定不选直面相对,那将是多么尴尬愧疚的境地啊,这些人可倒好,不但不避让还一个劲的往上冲,看来,已然是撕破脸皮,毫无旧情了!”想到此种关节,晴空脸色一冷,话不投机直接出手。
孔仁义还想假仁假义的寒暄一句半句的,没想到晴空直接出手了。
困灵掌一连三势:
困灵掌第一式,狼牙锥骨。
困灵掌第二式,豹口铰风。
困灵掌第三式,熊掌拍石。
狼牙如锥,锥骨而出,直奔孔仁义喉咙,仿佛一匹巨狼,猛扑,撕咬。
孔仁义侧踏地面,横挪一丈,脚未落地之时,他便开始挥剑运功,双脚落地的同时,一剑化十剑,剑气乱风,尖锐之声骤起,当中一剑划空而去,与狼牙相撞,直磨的周围的人,双耳生疼。
豹口血腥,开口即是铰风切雨,目标正是孔仁义的肩头。
急迫之际,孔仁义下蹲卸力,双手食指合并,作一字诀,位于他左右双肩的两把长剑,破空而出,夹带着刺耳的噪声刺向豹口。
熊掌从天而落,拍击孔仁义面门,风压陡增,面部肌肉畸变,呼吸困难,身体倾斜之际,身后七剑悉数飞出,与熊掌在空中相撞,发出刺眼的光芒。
孔仁义一口鲜血喷到雨中。
晴空面不改色,继续攻击。
困灵掌第四式,虎啸山林。
困灵掌第五式,象踏四疆。
孔仁义死。
青雨丝一路奔跑,就在快要靠近文家三老对战九教教主之地时,一股巨大的气浪袭来,将她掀翻在地,头晕脑胀,五内翻腾,赶紧盘坐在地,调息静坐,但很快,周边的九教教徒就发现了她,看她穿的是蒹葭学院的学生装束,四五个人便悄然摸了上来,临近青雨丝身边,提刃便杀。
青雨丝虽然闭着眼睛,但清晰的感受到了危险的来临,只是,她一时还动弹不得。
就在兵刃高举,千钧一发之际,晴空和子纠同时赶到,施展追风步,如两道旋风一般,不由分说将几个偷袭之人的兵刃卷了去。随后便是二人砍杀之声,五六具尸体颓然倒地,身首异处。
“辛燃和袁谷子呢?”青雨丝忽然问到,她显然意识到了,此刻境地,辛燃和袁谷子到底该站在哪一边,是个十足的难题,站在教派一边,就要与大祭司府以及这几个好朋友刀兵相见,他们可是同窗好友,又刚刚在阴曹地府共过患难的人。站在大祭司府一边,就要与授业恩师和一众同门决裂,曾经朝夕相处,共同研习教义,钻研教法,又如何下的了手呢!
晴空和子纠面面相觑,他们和青雨丝一样,意识到了这个两难的抉择,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晴空子纠不知道如何回答,但文三衍知道,就在他加入战团誓要灭掉九教教主的那一刻,他瞬间出手便将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辛燃与袁谷子轰击晕厥了。
不知如何抉择,那就不要抉择!
火顶真人和诸葛广阔眼看爱徒被击飞丈许,高喊一声便杀向文三衍。
鏖战已久的文三衍,天眼的血水汩汩流淌,聚精会神全力应敌之际,一个悦耳动听,脆生甜美的声音再次想起。
“爷爷!”
青雨丝赶了过来,只为这生离死别之后,一声暖化人心的呼喊。
文三衍眼眶一湿。
小丝活了过来,一切都值了!
人生如此,既称圆满。而自己的家族遭逢大难,文三衍已经坦然含抱玉碎之心!
文一增握住不易法杖,在身前画了一道符印,笔触诡异,形状难辨,黑光幽幽,轻喝一声:“通!”
数十只巨型野猫出现在众人眼前,这些野猫通体雪白,毛色光亮,甚为漂亮,唯独四个爪子是黑色,远近观之,别具一格,此种野猫俗称雪中送炭。
雪中送炭嘶叫一声,汗毛倒立,尾巴一甩,全部纵身扑击向九教教主,九教教主或持兵刃,或用拳脚与雪中送炭厮杀起来,片刻之后,九教教主的兵刃和拳脚之上都或多或少的粘上了雪中送炭的鲜血。
乌黑的鲜血!
九教教主全部面色一沉,础教教主苏夜正色说到:“大祭司,难道就弄些猫猫狗狗的,以为就可以打败我们?”话音未落,将手中十字斩高举过顶,直劈而下,斩锋所到之处,空气凝滞,哗啦作响,一道光芒应声而至,七八只雪中送炭没来得及作任何反抗,直接化为乌有。
紧接着,苏夜人斩化一,压住空气撕裂之声斩击而来,大祭司文一增五指一转,其余雪中送炭便再次四散攻击而去,高扬利爪扑向所有对手。而他站立原地,目视苏夜斩击,一动不动。
苏夜心中冷冷一笑:“饶你是大祭司,也不该如此托大!”电光火石之间,苏夜注入全部功力的一斩已然势不可挡的袭到文一增身前。
这势不可挡的不光是十字斩,这势不可挡的还有蒹葭院长的蒹葭盾。说时迟,那时快,文双化凌空画符,手指灵动异常,几不可见,与此同时,一面与人等高的坚硬盾牌出现在文一增与苏夜之间,十字斩威力不减,直接轰击在蒹葭盾之上,光芒大盛,僵持刹那,斩击之力跃空而出,直破天际,最终在远处的山峰之上留下了一道巨大的斩痕。
蒹葭盾并非蒹葭所制,乃是千年冰玉所制,所用之玉正是蒹葭湖底冰玉床旁的令一块冰玉。
蒹葭盾毫发无伤,却硬生生的将苏夜最强力的斩击格挡走偏,冲天而泄。
渡教教主开悟长者,与徒弟渡理同样使用精钢棍,但棍重五十斤,力大势沉,刚猛如虎,就在苏夜的十字斩斩空之后,他即刻出手,一招横扫千军,挟持着烈风呼啸而至,落力之处竟是文一增的后腰,他料想如此坚硬的盾牌必然不会有第二个,所以,盾牌护的了正面,却护不了后面,这精钢滚就要攻击文一增的后腰。
文三衍正在与尊水教教主廖万里和无我教教主清净阁主缠斗,余光之中看到开悟长者的阴招,大呼一声:“大哥,后面!”
文一增听言,心里一惊,因为他需要躲避的不止背后的一棍,还有土地教教主诸葛广阔破土而出的双手,这双布满老茧,犹如钢夹一般的手,已经死死的抓住了文一增的脚踝。
与此同时,础教教主苏夜已经再次提起十字斩,准备再次发出致命一击。
三人给文一增布了一个死局。
文一增收敛心神,手中极速掐诀,瞬间通灵自己到了苏夜的背后,而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
一掌击向苏夜后心,苏夜反身一挡,落荒而走。
开悟长者一棍挥出,落空泄力,不由得一怔,就在这一怔之间,文双化再次出招,蒹葭盾飞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精钢棍之上,力道极速下沉,盾压棍势,急转直下,卡吧一声,两件兵器砸在了诸葛广阔那双还未来的及缩回土地里的手,左手五指粉碎,血沫翻飞。
与此同时,伊教教主声烛先生如旋风一般,飞速旋转从天而降,双拳涌出光芒,一连三六一十八拳打向文双化的前胸,文双化双手交叉,释放出印刻在手臂上的符印,符印一闪,已然形成格挡之势,声烛先生的一十八拳全力轰击在文双化的双臂之上,一时间空气灼热,滋啦作响,待到第十八拳使出后的第一瞬间,文双化双臂向前,剧烈一推,一道符印陡然飞出,直接撞击在声烛先生的胸口,登时将他撞飞,可他飞出不过一丈,就堪堪的撞在了一个硬物之上,撞的他气血翻涌,他撞到的硬物正是蒹葭盾,声烛先生喉咙发甜,一口鲜血呼之欲出。
原来不知何时,蒹葭盾已被文双化通灵到了声烛先生的背后。
文双化画符结印之快,声烛先生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声烛先生刚要运气压定,两只雪中送炭突然蹿上,一声怪叫,分别咬住了声烛先生的左右手。
吃痛之后,他面露凶光,也不抽离双手,便直接再次运功,双拳光芒暴涨,由小及大,“砰”的一声,光芒由内至外,将两只雪中送炭撑破,旋即黑色血液喷洒而出,浸染了声烛先生的双手,显得甚是可怖。
拜火教教主火顶真人看准时机,一颗巨大火球在掌中聚集成形,左腿前弓,下沉腰身,双手高举,猛力前抛,炙烤之声瞬间传出,巨大火球直扑文家三老而来,气温瞬间攀升,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灼热之力,烘烤的人双眼发涩,嘴唇干裂。
火球发出的红色光芒将傍晚的大祭司府照的犹如白昼,周边许多拼斗厮杀的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都在心里奇怪,这细雨绵绵的傍晚,怎会日光大显呢!
唯独拜火教的教徒不奇怪,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他们教主在用杀招。
火球凌空飞行,眼看距离文双化不足一丈,他不躲不避,却是下蹲,作前冲状。
文一增手中不易法杖虚招一晃,晃的础教教主苏夜与渡教教主开悟长者一个撤身躲避,而后文一增将不易法杖向巨大火球处一抛,那法杖兀自逆风飞起,与巨大火球凌空相触,火光一闪,那巨大火球便消失在法杖之下。
随即,文双化身体飞速射出,直冲火顶真人而去!
火顶真人惊骇于自己杀招的消散,一时错愕,被文双化一击击中锁骨,颓然飞出,重重摔在地上。
随着火顶真人将地上的积水砸起万朵水花,整个地面也变得漂浮不定,一瞬间后,地面上的砖石迅速下沉,淹没在泥土里,在场之人无不随着地面的晃动而摇晃,那晃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像海浪一般,忽的,文家三老的双脚陷入泥中。
沼泽!
土地教教主诸葛广阔的绝学,大沼泽之术。原来他被蒹葭盾砸伤了左手,心中愤恨难平,钻入地下,发动内力,使出大沼泽之术。
雨季,连绵几个月的细雨将地面之下的泥土浸润的松软保墒,加上尊水教教主廖万里的协助,将其他地方的水分集中过来,注入此处地下,更加确保了大沼泽之术施展时所需要的条件。
诸葛广阔和廖万里对视一笑,神情依旧如平日传教时一般祥和恬淡,但眼底露出的狠辣阴沉根本掩饰不住。
廖万里将手中双斧抬高作势,继而在细雨之中画了一个三边之形,内力外溢,化天中之雨,收入三边之形,气雨激荡,氤氲迷蒙之中,万千雨滴化冰,冰成箭矢激射。
漫天箭雨犹如两军对垒,层出不穷。
文家三老立刻站成一条直线,由文双化高举蒹葭盾在前,抵挡住万千箭雨。
忽然廖万里猛然停手,箭雨戛然而止,就在这停滞的一瞬间,无我教教主清静阁主从文家三老的斜后方杀来,一把大刀凌空而砍,他握刀的五指关节骤然发白,双臂青筋暴起,全身之力完全灌入到这锋利无比的刀刃之上,拦腰横扫,继而竖劈,三而斜拉上划,一连三刀,刀刀骇人心魄!
文一增心念一动,通灵决成,文家三老登时挪移到三丈之外,清净阁主这毫不清净的刀法,只能一一落空。
九教教主之中,负责在外围观察局势,随时策应的神丹教教主九天仙姑和复礼教教主严徽,之前一直未曾过多出手,缠斗许久,也只是九天仙姑那洁白挥埃之上沾染了雪中送炭的黑血,犹如新扎毛笔初次蘸墨,黑白分明,若不是在这杀机四伏的战场,必然会给人以绝世美人提笔赋诗的美好景象。严徽的剑尖之上兀自流淌着雪中送炭的黑血,滴滴落地,继而素然晕开,犹如文然骚客,题诗落款,独附风雅。
文家三老虽然躲避了清静阁主的攻击,但双脚一落地,大沼泽的淤泥犹如人手一般,死死地抓住三人脚踝就向地下拉去,一下子就将三人膝盖没入泥中。开悟长者看时机成熟,精钢滚插入地下,催动心法,堪堪将文家三老周边的沼泽淤泥干化封固,把三人死死地固定在地上。
而此刻,按照计划,是该九天仙姑和严徽发出致命一击的时候了!
机会稍纵即逝,刻不容缓,九天仙姑手持挥埃飞身一跃,矫若游龙,惊若翩鸿,美艳的双颊散发出一股杀气。
紧随其后发足奔来的是严徽,他用的武器是复礼教惯用之长剑,剑柄敦实,剑刃极长。一剑化百剑,森然剑阵,如千军万马。
九天仙姑如九天仙子,九天仙子有九天仙姿。
她矗立于云端,轻轻挥舞手中挥埃,挥埃顺势而长,毛刃怒长三丈,犹如一条白色赤练蛇,在九天仙子的指挥下,围绕着她那婀娜美艳的娇躯飞舞旋转,将她包围其中。
与此同时,严徽的百剑剑阵横亘在文家三老的四面八方,剑身发出剧烈而细微的抖动,侧耳听去,好似这百柄长剑同时发出嗡鸣,煞有气势,气贯长虹。
九天仙子甜美的声音高喊:“雷来!”
一条肥遗形状的天引之雷咆哮而下,通天彻地,万雷奔腾!
呼啸之声眨眼之间已到百剑剑阵,严徽暴喝一声:“灌雷入剑!”
只见雷缠百剑,光芒暴胀,剑借雷势,雷助剑气,一气呵成,直杀沼泽中央。
所有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生死胜败,在此一举!
引入天雷的百剑剑阵发出无数轰鸣,击杀在文家三老的周身,剑气弥漫,雷光闪耀,无与伦比的攻击之下,&039;众人已然看不分明!
如此惊心动魄的攻击持续了一柱香的功夫,待光芒散尽,地上沼泽已被天雷的灼热之力炙烤成土粉。
小雨被蒸发成了细腻的雾气,萦绕在干涸沼泽的上方。九教教主一阵期待,甚至有人面露喜色。只要杀掉文家三老,大祭司府也就荡然无存,那么,朝廷对于教派的管制也就荡然无存,他们就可以毫无束缚的传播教义,广收信徒了。此前数百年的时光里,九个教派认为烟火令制度是在最大限度上保证了教派的权力利益,之前的历任教主是如此认为的,他们这一代教主也是如此认为的。但是,直到一个月前,那位拥有着大智大勇的高人分别点化他们,令他们得知,烟火令制度不过是狻猊王室设计,令九个教派暴露真实实力,进而互相牵制的手段而已!想要获得无上的自由,只有撤销蒹葭湖会,废除烟火令才能达到。
九教教主商量了一天一夜,决定釜底抽薪,破釜沉舟,屠戮大祭司府!
水雾慢慢消散,影影绰绰之中,一个半球状的光壁熠熠生辉,光壁之上,符印流转,光怪陆离。
光壁之内,文家三老一字排开,文双化居左,文一增居中,文三衍居右。文双化高举双臂,与光壁连触,光壁上的符印不断流转到文双化的手臂之上,而后又以一种怪异的方式流转出来。
三人毫发无伤,安然无恙!
九教教主目瞪口呆!
晴空,子纠和青雨丝并没有看到这震撼人心的一幕,就在青雨丝禀告文三衍自己已经活过来之后,他们三人就被九个教派众多的教徒围攻,一不留意就被围在当中,三人看合围之势已经形成,立刻施展追风步,闪转腾挪,跳出包围,且战且走,寻到了大祭司府的后花园,引得一众追兵纷至沓来。
此时细雨飘摇,寒风已起,天光暗淡,已是掌灯时分,但今日,唯见火把,不见长灯。
子纠一脸沉冷,咬牙切齿的说到:“守住这后花园,后花园之后即是内宅,文家老弱妇孺和蒹葭学院的教授师长皆在于此!”
晴空同仇敌忾,冷笑一声:“放心吧,兄弟,我可赴死!”
“好兄弟,下辈子我可为你也死一次!”
青雨丝笑了笑,温柔的说到:“你俩,死什么死,说的话都把对方感动了吧,要不要抱头痛哭一顿啊!我就不像你俩如此悲观,反倒觉得,我们有六成胜算!”
“何来六成?”晴空子纠异口同声的问到。
“直觉!”
“哦~~”
三人还在对话,一道寒光劈头盖脸而来。
廖横持双斧劈空而至,斧刃含水,划出一道蛮横至极的弧线。
子纠心中发狠,他已从文三衍处得知,当年惨案,尊水教极有可能参与其中,于是,心中万般仇恨汇聚于手,在威势攀升之际,脚下追风,左手画符,一座假山猛然出现在廖横头上。
廖横本来全心贯注,要劈死这三个昔日的同窗,可他突感重压在上,猛地抬头,大事不妙,一座假山迫压下来,逼得他不得不调转巨斧,向上狠劈,金石相撞之声霎时刺耳,石渣石粉纷纷散落,有些钻入了廖横的口鼻,一时之间,搞得他咳嗽不止,就在这混乱之际,子纠从马厩之中通灵来一副锁链扣锁,嘎嘣一声,锁住了廖横的脖子与双脚,继而飞身一跃,至阴之手就欲出招。
廖横心中一冷,暴喝一声为自己壮胆,与此同时,青筋暴涨,力道大增,双斧前后落下,斧刃之上附有冷水,乒乒乓乓,巨斧连砍脚上锁链,一下,两下,三下,锁链断裂!
锁链断裂之时,一个手掌死死掐住廖横后脑,子纠没有一丝的迟疑,就在手掌与廖横后脑接触的一瞬间,至阴之力灌入廖横后脑,一声惨叫响彻夜空。
廖横犹如得了失心疯,毫无章法,不顾死活的将巨斧向后砍去,子纠眼疾手快,猛然掣肘,躲过斧刃之害,随即跳到一丈之外,准备再次发起攻击。
廖横狂叫,声嘶力竭,双斧左砍右劈,状如野兽,眨眼之间,一百零八砍击使出,将大祭司府的后花园砍得砖石乱飞,花草飘碎,一片狼藉。
秦江河手提十字斩,嘿嘿一笑,对渡理和三清说道:“你们两个去杀掉司马晴空,那小子容易对付,我来迎战青雨丝,虽然有文三衍下到阴曹地府救她,但她能够如此之快的死而复生,看来必有妖术,一定最难对付!”
三清轻蔑一哼,并不言语。渡理全然明白秦江河的用意,他不过是想找个弱者对战。一来是秦江河并无十足把握打败司马晴空,二来是秦江河素来以狻猊大陆第一大教派传人自居,一向看不起自己和三清,之间多有不睦,所以不屑与自己或三清联手。
于是乎,秦江河选择独自和青雨丝对战,青雨丝在蒹葭湖会之上可是没有显露任何超人的本事。反倒是文子纠身为大祭司府长子长孙,蒹葭学院期间功力进步神速,秦江河教唆廖横去对付文子纠,可谓是一步损招。同时,司马晴空也是不容小觑,以一个外人的身份将文家的家学追风步和困灵掌均都学了去,秦江河自然不会去捏硬柿子。
渡理转念一想,自己和三清联手对付司马晴空,以二打一,胜券在握,何乐而不为!于是与三清对了一个眼色,冲向了司马晴空。
在一处繁花似锦的花圃之外,青雨丝与秦江河,拼战一处,秦江河假惺惺的说到:“青雨丝,你不是死了吗?为何又活了过来,文三衍和阎王爷是拜把子兄弟?阎王爷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你?或者说,难道你是假死?”片刻之前,秦江河看到青雨丝的一瞬间,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他明明看到了青雨丝的尸体,惨死之状甚为恐怖,可才刚刚过了一天的功夫,青雨丝居然活蹦乱跳的站在他的面前,只有那雪白脖颈之上的一圈伤痕,召示着她曾身首异处,到鬼门关走了一遭。他喋喋不休,一来是安定自己心神,二来是分散青雨丝的注意力。
青雨丝不屑与秦江河这种道貌岸然之辈对话,蒹葭湖会之时,侃侃而谈,风度翩翩,俨然一位风流倜傥的江湖后起之秀,没想到,居然是包藏祸心的无耻之徒。
“狼子野心!畜牲不如!”这句话是青雨丝对秦江河的盖棺定论。
话音未落,青雨丝看准一个破绽,贴地而行,双指轻探,点向秦江河的百会穴。
秦江河忽感后脑凉风来袭,感叹青雨丝身法之快的同时,猛然前倾,左手向后挥去,试图格挡青雨丝的攻击,而后右脚踏地而停,以右脚脚尖为轴,发力扭转身躯,右手握紧十字斩,随着脚尖轴点旋转,通臂使力,一道十字形斩击迅速发出,目标正是青雨丝的面门。
斩击穿身而过,秦江河正欲高兴,却蓦然发现,十字斩击穿过的不过是青雨丝的一道残影!
灵动至极!
秦江河再也不敢轻敌,全身戒备,呼喝一声,十几个础教教徒围拢上来,将他护在中央。
假山旁边,尊水教的教徒看少教主发狂,不分敌我,也就全都踌躇不前。就在大家面面相觑之时,人群之中却有一个满脸烂疮之人上前一步,指着子纠破口大骂:“妈的,你不是锁云营里的囚犯王子纠吗?我们精心谋划的越狱之计,却让你和司马晴空钻了空子,捡了个漏!就凭你俩,也配和我们出现在同一张通缉榜上?笑话!”
说话之人正是孟癞子,几个月前,鹿儿镇酒馆之外,他被文三衍重击,身受重伤,被尊水教教众抬回疗伤,蒹葭湖会期间,伤势未愈,不曾随教主而来。此时此刻,恢复的七七八八的他,欢喜十分地前来混水摸鱼。
子纠声音一沉:“蛤蟆跳上桌——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
诡影一闪,旋风而至,至阴之手已然掐住孟癞子的喉咙:“你他妈的,大言不惭!”
孟癞子原本高大的身躯迅速枯槁,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身形萎缩下去。
只在口中吐出只言片语:“等…熬顶…大师灭了你们所有…人!”
言罢即死。
“熬顶?大师?”子纠心中疑惑一闪而过。转身又奔向廖横杀将起来。
晴空在远处看到子纠杀了孟癞子,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地了,毕竟,越狱逃犯这个身份始终是他心里的一种压力。
虽然心下起伏,但手上却是丝毫未停,因为他正面临着三清和渡理的联手攻击。
大祭司府震天的厮杀声之中,防卫的一方已落下风,大多守卫且战且退,本就在人数上处于劣势,又遭遇对方猛然偷袭,大祭司府的护卫之力渐有不支之相。
细雨不停拍打着厮杀出来的血水,二者混合落地,在地上绽放出梅花一般的形状,红血,流淌,纷杂,零落。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战斗刚要开始之时,远在百里之外的白云爵府中,受邀前往的洛神儿正在陪同白云爵泛舟赋诗,品茶听琴。
白云爵兴致盎然的高谈阔论一番,希望得到洛神儿的崇敬之情,却没想到洛神儿只是不咸不淡的附和,而后他又转了话题,点评一番古诗古韵,服饰胭脂之类的女儿欢喜之物,但依旧是没有得到洛神儿的响应,白云爵忽的醒悟,观察一番,确认洛神儿必有难言心事,于是他放下身段,转换为如父如兄的口吻,循循善诱,推心置腹。
洛神儿在白云爵的话语神态之间感受到了一种如父如兄的亲切之感,倍受煎熬的心门一下子打开,吐露了一个惊天阴谋!
“爵爷,受一位所谓的高人指点,九大教派教主联合,誓要灭门大祭司府,而后逼宫狻猊王,取消烟火令,允许各个教派各显其能,传教布道!”
白云爵何等聪明,一下子就完全明白了来龙去脉,他只问了两句话。
“你们九个新秀是内应?”
“嗯……”
“何时动手?”
“应在此刻!”
白云爵听罢转身就走,大祭司府绝对不能灭门,狻猊王绝对不能被逼宫!
他放弃马车,亲自骑马,只带三五护卫,一路狂奔,入宫觐见。
大祭司府中,厮杀还在进行,九教教徒源源不断的涌进府中,以人数优势占尽上风,大祭司府的护卫们只能以死明志,誓要守住大祭司府。
被砍掉的手指,臂膀,头颅散落的满地都是,花草树木,雕梁画栋均是被血污覆盖。堪堪的一个人间盛景,园林府邸,被糟蹋的如人间炼狱一般,那景象,不啻于阴曹地府!
处于下风的大祭司府,时光停滞,度秒如年,也不知道撑了多久,垂死挣扎的一众护卫仍要面临四面八方涌入的敌人。战斗时长过长,很多人都已经体力不支,只能依靠意志勉强抵抗!
战局急转直下,大祭司府危在旦夕!
晴空与三清,渡理二人拼斗,既要躲避精钢棍的威猛力道,又要顾忌挥埃的轻巧灵便,一时之间,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忽然之间,穿破夜空与细雨,一声高似一声,一浪高过一浪的冲杀之声震天而来!
狻猊王调动军队前来护府!
万千火把,万千刀枪剑戟,万千斧钺钩叉,森然而来,来之即战!军令如山,排山倒海,狻猊军队势如猛虎下山,所向披靡。
战局瞬间逆转。
更多的手指,更多的臂膀,更多的头颅被砍了下来。
惨叫之声震彻寰宇。
狻猊军队皆是黑盔黑甲,在这黑夜之中,冲突斩杀,鬼魅掠影,寒气贯月。
础教的黑衣染血,伊教的白袍浸红,渡教的青衫粘泥,无我教的紫靴灌雨,尊水教的蓝襟撕裂,拜火教的红冠陷淖……
晴空抓紧时机,猛然发出十掌,而后跳上一座小亭,灌气入掌,再次发出凌厉一招,霸气十足。
虽然他的功力远不及文家三老,但以至阳之手全力挥出,却也不可小觑。
渡理看晴空跳至亭顶,背后显出莫大破绽,心中大喜,精钢棍机关一开,尖头伸出,钝头握于掌心,脚下踏地上冲,精钢棍受力,脱手飞出,力道对准的正是晴空后腰。
对于晴空来讲,祸不单行。
抓准时机的三清,手中挥埃,一点一抻,见风而长,白毛细碎,寻人而去,瞬间将亭顶之上的晴空双脚缠住。
说时迟那时快,晴空强行转身,面敌而立,但,双脚已被挥埃束缚,精钢棍又飞驰而来。
“乾坤倒转”极速挥出,时机恰到好处!
一掌之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晴空和渡理互换了位置,晴空出现在亭下,渡理出现在亭顶,而渡理的腹部插着自己的精钢棍,不明所以的人看到,还以为是渡理自杀一般。他腰腹已穿,血流潺潺,眼看是不能活了。
亭下的三清立刻反应了过来,这一招他见过,这一招正是蒹葭湖会最后一场比试失控之后,晴空使出的那一招,翻转招式或位置,令发招一方承受自己的招式,好阴险的一招!
三清忽的跳出一丈之外,与晴空拉开阵势,抬头望天,准备再次引雷!
就在三清望天之际,天上忽隐忽现地出现了很多黑点,黑点逐渐变大,犹如飞鸟,再近,猛地发现,那些从天而降的居然是人!
什么人?
嘲风大陆大瘟疫的幸存者!
双翼一展,驭风而来!
他们手持各种武器,以极快的速度在人群之中穿梭往来,见人就杀,见血封喉。
所有的人都有片刻的错愕,不知来着何人,不知人居然能飞。
秦江河率先反应了过来,他虽然不知道这些人为何一言不发就开始杀人,而且不分阵营,随意击杀,但他明白,不分敌我就乱砍乱杀的,必然不是大祭司府的增援。既然不是大祭司府的增援,那就是大祭司府的敌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秦江河大喊一声:“各位飞人,黑盔黑甲的是大祭司府的援兵!我等与你们同仇敌忾!”
一言奏效!
嘲风飞人果然停止乱杀乱刺,继而全力围剿黑盔黑甲的狻猊兵卒。
嘲风飞人居高临下,俯冲穿梭,左冲右突,纵横无匹,几近无敌,一时间打破了狻猊军队的所有阵仗,占尽优势!
黑盔黑甲变血盔血甲。
战局再次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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