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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生九子之三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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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四成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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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祭司文一增与白云爵商议之后,对十个教派的新秀做出了评判,由文双化执笔记录下来,他这个蒹葭学院的院长,等最终通过比试的新秀入学蒹葭学院之后,需要组织学院先生们对新秀进行教学,与新秀们见面的机会要远远多于大哥文一增。大祭司文一增只需要在蒹葭学院开学的第一天出席开学典礼并教授大家通灵诀第一层功法即可,而后的三个月学期中就少有露面了。

    大管家文达利用间隙下了擂台,对着几个小厮吩咐一番,确保大祭司府对众教派人士毫无怠慢之处,也要确保蒹葭湖会举办期间大祭司府的安全守护毫无漏洞。几个小厮一拱手又去忙碌了,文达转身看向擂台之上,见文二爷有搁笔的势态,立马重新登台小步跑了过去,在文二爷的示意下,他小心翼翼的抓起评判单,转身展开,向众人公布。文达又向站在台边的二腮帮子示意,懒洋洋的二腮帮子立刻会意,马上拿起锣锤,猛地敲了一下,旁边的人吓了一跳!

    黑色的镶金锦绣评判单之上,书写着评判结果,台下就有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大祭司府不愧是大祭司府,连一张评判单都使用镶了金丝的上品锦绣,更别说自清晨入府以来的所见所闻,整座府邸可谓是:

    衔山抱水雕画精,

    漫工琢磨始廓成,

    天上人间诸景备,

    大府应赐祭司名。

    青山四面作四邻,

    烟霞成群草成茵,

    年年蒹葭生又绿,

    不知水波照几心。

    雨唱诗文谱蕉叶,

    风载书声画横蘋,

    俯首即是小天地,

    仰望似有大古今。

    啧啧称赞之余,大家才明白什么叫作世族豪门。

    人群中一位书生打扮不知来自何教的老者手搭凉棚,向文达手中的锦绣评判单望去,自言自语道:“文家书法果然名不虚传,一席行书冠绝天下啊!”旁边的一位年轻人不解的问到:“您也懂书法?”老者闻言微微一笑:“只懂皮毛,皮毛啊!文家是名门望族,族人素养自然不低,你去看那文二爷的字!”说着用手去指文达手中锦绣,继而说到:“书之谓行者,即真书之少纵略。后简易相间而行,如云行流水,秾纤间出,非真非草,离方遁圆,乃楷隶之捷也。务须结字小疏,映带安雅,筋力老健,风骨洒落。字虽不连气候相通,墨纵有馀肥瘠相称。徐行缓步,令有规矩;左顾右盼,毋乖节目。运用不宜太迟,迟则痴重而少神;亦不宜太速,速则窘步而失势!”

    周遭一圈人都侧目来看,想不到这个不起眼的老者对书法颇具心得!众人边听他的解说边去看锦绣上的字,也都不由得心生敬佩,文二爷笔力苍劲,不怒自威。同时,众人再透过文二爷,又去仰望文大爷,气定神闲,稳如泰山,大祭司果然实力高深莫测,由此可见一斑!

    文达清了清嗓子,扫视一眼,拔高一个声调:“现在宣布第一轮比试的评判结果。一级甲等,伊教洛神儿,础教秦江河。一级乙等,拜火教辛燃,渡教渡理,土地教袁谷子。二级甲等,无我教张空,神丹教三清,风调雨顺教刘雨顺,二级乙等,尊水教廖横,复礼教孔仁义。”

    果然今日排名,相较往届,变化不大啊!复礼教虽然有幸参加蒹葭湖会,但毕竟底蕴有限,依旧排了个最后一名,相必也翻不起什么浪头!台下窃窃私语,品评着结果。

    一阵锣响,收住了大家的议论,文一增起身来到擂台中央,微笑拱手:“结果已然公布,优先者莫要骄傲,落后者莫要气馁,变数依旧,且看斗武!”说罢回到座位,与白云爵细细地讨论着什么,而白云爵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冷若冰霜,雪砌玉雕的洛神儿。文双化对着排名第一的洛神儿和排名最后的孔仁义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人点头,来到擂台中央,对面而立。按照第二场比试的规则,由第一场比试的第一名对战第十名,第二名对战第九名,以此类推,各决胜负。再以胜负结果和对战中的表现来评定级别,最终两场比试的级别叠加,得出终极结果,判定烟火令牌的荣获资格。

    二人对面而立,互激斗志,亮势即开战!

    洛神儿轻喝一声,双手在身前挥舞,一瞬间就在身体三尺的周遭形成了一个白色光罩,白光闪闪,内含樱花状光斑,优美缤纷,风光无两。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保护,光罩刚刚形成的一瞬间,孔仁义已然抽出腰中利剑,一道寒光暴涨,尖锐的破空之声传来,孔仁义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十几招接连使出,利剑与光圈一攻一守,乒乓作响。与此同时,洛神儿双掌向前推出,白光从四面集中,逐渐形成光斑,与孔仁义的利剑在空中相击,刺耳之声连绵传出。她抬足踏出北斗七星之势,檀口轻启,振振有词,左手一紧,捏了一口诀,围着孔仁义徐徐走了起来。她双足变换,双手轻拂,周遭光斑显现出七个集中的光点,晴空放眼看去,认出那正是夜晚北斗的模样,心里不由得一惊,没想到这位外表看似柔弱,行姿蹁跹的姑娘,竟然有着与外表截然相反的强大武力。眼见洛神儿整个人越走越快,竟是七星绕台,天地雏形乍现,从四面八方将孔仁义包围起来,伺机寻找着他的破绽。

    孔仁义暗运一口气,收了刚才凌厉的攻势,利剑当胸一横,剑绫随风而荡,他径自双目一闭,呼吸平稳竟似熟睡。突然,剑出如风,一剑化十剑,分列悬于身体周遭,剑气如虹,剑刃如甲,攻守化一,十柄利剑与北斗光点发生无数碰撞,互相对击,互抵互消。

    孔仁义立定不动,淡然处之,全身竟是毫无破绽。僵持半刻,二人头上齐齐沁出了汗珠,可见均是何等耗力的功法!再次思虑片刻,孔仁义扬手一剑飞出,一道寒芒,径取洛神儿背后空门!

    攻守之势,瞬间倒转!

    洛神儿眼见利剑寒芒已经到了自己身后,她美目圆睁,怒斥一声却不格挡,反而一个纵身跃到了半空,躲过了这背后一剑。

    伊教教主缴璜先生面无表情的看向复礼教教主严徽,见对方眼都不眨的盯着场上局势,脸上隐忧难以藏匿,心下便有了计较,紧绷的身体和神经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青雨丝暗道:“人在空中毫无依靠,无处着力,破绽最是繁多,一旦气竭只能任人宰割。这仙儿一般的人物,怎会做出如此举动?”

    孔仁义见对方破绽初现,眼中露出喜色,原地旋转,手掐剑诀,十剑归位,聚光入刃,剑式一挑,大喝一声,十道寒光,十面八方,以眼不可见的速度穿插飞舞,在洛神儿的白色光罩之外,重新笼上了一层剑气,剑光翻飞,寒芒迸溅,两层光芒互相交织,互相撞击,引来一片惊叹。而处以光圈正中央的洛神儿虽然神情紧张,但招式毫无慌张,一招一式,有板有眼,赢得文一增和白云爵一阵赞许。文三衍看到眼前二人拼斗,右手不由得插到兜里,去摸那四个东西,手指落空,一个激灵,才想起那四个东西已然被自己藏在了别处。他双手搓脸,让自己紧绷的表情松弛下来,又大口呷了一口清茶,才彻底平静下来,心中喃喃自语:“看来,那个传说是他妈真的!”

    孔仁义双手剑诀急掐,剑剑直取洛神儿要害,

    洛神儿如仙女下凡,兀自岿然运功,对孔仁义犹如附骨之毒般的剑招不为所动,即便她的白色光罩已然一寸一寸的在缩小,而剑芒一寸一寸的在逼近!台上台下的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冷汗。众人瞩目之下,她双手握拳,衣袂飘飘,风随人旋,光随风转,自上而下,直冲对方剑阵,这一招已是凝聚了全身的功力,再加上从天而降的气势,一时间强大的压迫感好似在每个人心中将天地崩裂一般。

    孔仁义不料对方有此一招,撤身已是不及,长剑挥舞间,心念直转,刹那间又是递出了九九八十一剑。

    突然,白光大盛,笼盖四野,一瞬间孔仁义对剑失去了控制,眼睁睁的看着十剑急突,瞬间化乱为齐,剑柄向内,剑尖向外,以洛神儿为中心,指向十面八方,啪的一声带着尖锐的呼啸之声疾驰而出,但只飞了三丈有余,就堪堪的停在了空中,继而整个剑身发出剧烈的颤抖,似是被两股巨大的力量互相拉扯,哪一方也不肯有一丝一毫的让步,剑身抖动越来越快,越来越烈,似是产生了残影,令人辨认不清!洛神儿紧皱的眉头忽然一松,轻念口诀,美目一睁,十剑倒转,剑柄向外,剑尖向内,碰的一声,直直的插在了孔仁义的周遭,将他围在了当中,而后剑气收敛,剑绫垂摇,孔仁义眼中似有羞愤之色一闪而过,矗立原地,一言不发。

    一片掌声,骤然而起。

    文一增心中骇然,但脸色如常,不知为何,这届的新秀武力居然如此之高,近几十年的蒹葭湖会他都是见证,之前的新秀虽然个个武力超群,人中翘楚,但绝对没有这一届的高超,加之最近一月以来,自己体内气息涌动,灵力波动加剧,功力似有上升迹象,不由得想起很久之前听到的一个说法,心下一凛,开始暗暗催动通灵诀第九层功法,试图印证心中想法。

    此时础教秦江河与尊水教廖横已然斗在一处,秦江河手握一把乌金打造的十字斩,不断使出凌厉攻势进行斩击,对面廖横与对论时的匆忙模样判若两人,他天生神力,两柄巨斧,上下翻飞,毫不示弱,不但接住了秦江河密不透风的斩击,而且隐隐似又反手围攻的趋势。础教教主苏夜黑白相间的发丝随风轻摆,他从尊水教教主廖万里的眼神之中觉察到了相同的讶异,怎的,对战的二人武力,在蒹葭会回举办之前月余提升了一大截,似是将两三年的修炼毕其功于一日,武力在短时间内得到了提升,只是这招数的熟练程度还是有所欠缺,略显生疏!

    破空一斧,用尽全力,廖横挥刃向秦江河头顶砍来,秦江河横举十字斩,用力一推,顺势一带便把廖横的力道泄了出去。而后他手腕一转,向廖横小腹横向砍去,十字斩是十字锋,十字锋里十字杀!直取要害的杀招!就在锋尖触到廖横衣服的瞬间,他忽然在眼前消失了,陡然出现在秦江河背后,没想到这个嘴巴不利索的人,身手确实如此的迅捷!廖横稳稳落地,继而眼中杀意大盛,顺着落地时的缓冲下蹲,左右双斧齐齐向秦江河的小腿刺砍去,说时迟那时快,秦江河向后弯腰,人成弓形,双手紧握十字斩由上往下奋力一刺,三个兵刃相击,火光四现,叮当炸响。

    挑开秦江河的十字斩,斧锋忽地转向他的脖颈挥去,秦江河不慌不忙,不断转动手腕,令十字斩在面前形成一个可攻可守的势态,一时间架住廖横又快又狠的双斧砍杀。他向后慢慢的退了两步,察觉到对方内功深厚,持刃的虎口被震的隐隐发麻,当断不断,必留后患,把心一横,绝招即出!

    一阵风吹过,秦江河陡然远跳,拉开阵仗,廖横立时全身戒备,屏息地盯着对方。

    倏忽之间,一片白云遮住了日头,擂台上光芒一暗,秦江河拔地而起,消失在朗朗乾坤之中。

    心为之悸,血为之凝

    廖万里大喊一声:“当心!”

    苏夜冷冷一笑。

    长旗猎猎作响,廖横四处张望,手中双斧已然灌入全身功力,他明白,下一刻,就是一招定胜负!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他对着白云大喝一声:“出来!”话未落地,斧已轰出,众人只见两柄幻化出来的巨斧从廖横手中飞出,直砍半空而去。

    夺目的凶光与利刃的寒芒之中,秦江河从天而降,挟万里风云而来,将平生功力汇于十字斩,威势排山倒海,令人难以睁眼!

    十字斩挥出的巨大杀气与双斧幻化出来的巨大斧刃,在离地三丈的半空轰然相撞,鸣声大作,擂台震颤,光芒夺人眼目,风压迫人呼吸,又是一声震天巨响,犹如一颗巨型当空爆炸,台上台下耳鸣一片,几个功力浅的已然是被震的呕吐不止!

    片刻光芒万丈,片刻之后湮灭无声。

    秦江河与廖横呆呆地坐在擂台两侧,四目紧闭,眉头紧缩,努力的压抑着翻涌的血脉,好让自己不当中出丑。

    晴空与子纠对视了一眼,心中惊骇无比,对于参与了残酷战争的人来说,此刻的惊心动魄也是难以言表。不知为何,这狻猊大陆之上,年轻人们都有如此武力,相比之下,睚眦大陆却要逊色的多!睚眦虽然好战善战,军队的破坏力也是摧枯拉朽,但单从个人武力来讲,在暴风营中出处于中等水平的晴空子纠,完全不是这些教派新秀的对手,不论是洛神儿,孔仁义还是刚刚拼斗的秦江河,廖横,这都是惹不起的主儿啊!

    青雨丝眼光一闪,蓦地发现那个原本放在中帐偏位的座位空了,她立刻四下张望,心里嘀咕到:“爷爷这是坐不住啦?不知他老悄悄溜走去哪喝酒了!”

    又是一声锣响,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众人的目光重新聚集到了擂台之上。拜火教教主火顶真人脸上挂着一丝尴尬神色,走到白云爵和文一增面前,拱手一礼,面露歉意:“禀报爵爷,禀报大祭司,我教新秀辛燃身体少有不适,可否向后顺延一位再做比试?”白云爵低头不语,只是轻轻的呷了一口茶,这大祭司的清茶不比白云爵府的差呢!

    大祭司文一增看向二弟,文双化上前说到:“回禀大祭司,按照武斗顺序,本该拜火教对战顺风顺水教!”说罢,他转身将坐在远处的顺风顺水教教主贺长风招呼了过来。贺长风昂首挺胸,阔步而来,一袭蓝袍,绣满风雨纹,煞是英武,来到中帐之前,躬身施礼,并不言语。文一增轻轻扬手,文双化便开口道:“二位教主在此,此事可议。方才,火顶真人因新秀身体有恙,提议顺延次序,不知贺教主如何看待?”

    贺长风沉吟片刻,用眼角余光不住打量着火顶真人,心道:“这个火顶老儿,平时与我,因传教建堂之事,多有磨擦,今日蒹葭湖会,居然也要整些幺蛾子来恶心我!他的新秀身体有恙,干我何事?难不成拖延了这寸把功夫,你还能教那辛燃一套新的功法?荒唐!”贺长风对于火顶真人的做法嗤之以鼻,就欲开口回绝,但又见白云爵,大祭司和蒹葭院长一言不发,便在瞬间明白了用意,话到嘴边不得不改口:“但凭吩咐!”

    文双化难得的语气和缓:“为公平起见,那就顺延。”作为这蒹葭湖会的主持,他自然要权衡利弊,保证公平,既然有人身体抱恙,顺延比试也是情理之中,不然岂不是落人口实?

    文一增呵呵一笑,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火顶真人和贺长风便转身归位。

    火顶真人长出一口气,虽然平时自己擅长用些小计谋小手段来达到目的,但这次他没有撒谎,辛燃确实病了,自从一个月前,原本将本门绝学持火功练得炉火纯青的辛燃,却不时出现手痛无力,火掌难成的状况,这可把他急坏了,眼看着事关大局的蒹葭湖会举行在即,忽然辛燃这个出类拔萃的爱徒出现如此状况,他怎的不心焦难耐,于是,他寻便良方,悉心调功,折腾二十几天才让病情缓和,来大祭司府的路途之中,辛燃已经能够克服病痛,一如既往地使出火掌,这才让他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回去,本来以为这个插曲不会影响到蒹葭湖会的比试,没想到啊没想到,就在刚刚秦江河和廖横对战的时候,辛燃的病又反复了!火顶真人不得不上前提了这个不情之请。此刻,已经给辛燃服了药,这枚丹药可是他花重金从神丹教教主九天仙姑那里买来的,这狻猊大陆上的各个教派虽然都会采买鹿耳,自行炼丹炼药,但相比之下,神丹教自有一套完整而精细的炼丹之法,炼出的神丹猛药也最是有效,平日里各教派的普通教众只能服用自己教派炼制的丹药,而教主等上层人物会花重金从神丹教那里采买功效上乘的丹药来服用。于是乎,这神丹教的规模虽然比不上础教,伊教和渡教这三大教派,甚至比不上土地教和顺风顺水教,但从这富有程度来看,神丹教可谓数一数二!

    火顶真人此刻只能期待这枚神丹教号称有奇效的丹药药性发挥充足,帮助辛燃和拜火教度过眼前难关。

    文双化站在擂台中央向大家解释了几句,便请渡教新秀渡理和神丹教新秀三清对战。

    众人听闻虽有非议,但随着斗武开始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远山之外,一声惊雷,乌云滚滚,奔腾而来,光芒照耀下的大地,开始被阴影侵占,这,恐怕是要有一场暴雨。

    擂台左侧,三清手持一支状若毛笔的兵刃,白毛绿杆,毛长杆短,一抖一抻,攻势立现。

    三清言道:“在下就用这挥埃,与渡理世兄讨教一二。”渡理微笑点头,一拱手。

    在稀稀拉拉的小雨之中,两个人闪转腾挪,你来我往,斗的渐酣。三清此刻扑击的方向正是渡理左肩空虚之处,势如猛虎下山。

    观三清猛烈如风的前冲劲道,绝无可能刹住身躯或中途变招。于是渡理屏气凝神,全神贯注于三清的来势之上,人在全力拼杀之时,最怕是摸不清对手虚实。深谙此道的他握紧手中精钢棍,心念渡教无上心法,蓄力使出渡江棍法,横行无制,一棍猛劈,朝着三清左侧第三节肋骨攻去,烈风同至。俗语有云,枪扎一条线,棍打一大片。渡江棍法以捣劈之神速而著称,棍论一捣一劈,全身着力。棍长不过眉,身步要相随,虎口对虎口,上下任番飞。

    拆招五十有余,渡理将精钢棍舞的笼罩周身,水泄不通,自认胜算在握,岂知遇上诡变百出的三清,却堪堪没有占到半点便宜。二人相隔三丈,三清飞身,三丈转瞬减半。三清凌空换气,施展诡秘步伐,刃随人遁,在擂台中央画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直攻渡理上三盘要害,那手中兵刃挥埃一抖,长毛被灌入功力,悚然成尖,刷刷刷三下,分取渡理的眉心,左眸和咽喉,带起的劲风凝而不散,与精钢棍的烈风相迎,在二人之间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气流漩涡。

    轰轰隆隆,天降小雨,稀疏落地,人人专注,鸦雀无声,蒹葭湖边有片刻的宁静。

    “雷声大雨点小啊!”子纠嘟囔了一句,一是骂这天气,二是嫌弃台上二人看似热闹异常的缠斗之中,并无多少绝招。难道二人都有平局之意?是啊,平局是最稳妥的做法,也能最大限度的保证两个教派得到烟火令。这些已然成了气候的教派自然不希望冒什么风险,稳扎稳打,获得一个不错的排名即可,只要烟火令牌到手,其他的都不重要,于是乎,就会有些教派,三三两两商量平局之事,只要平局,就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否则一旦抵死相斗,变数陡增,拳脚无眼,刀剑无情,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稳居上风。结果就是,胜的一方不胜唏嘘,败的一方心生怨恨。平局,就是最好的选择,至于什么力争上游,险中求胜,就留给复礼教这种新晋教派就折腾吧!

    不料众人刚刚稍感无聊,却见台上二人霎时跳开,亮开场子,目露决意!

    “水仙花不开——你们装蒜啊!演戏还不忘演个全本!”子纠对台上二人的虚张声势嗤之以鼻。站在旁边的晴空和青雨丝听懂了子纠话中的揶揄之意,不约而同的淡淡一笑。这蒹葭湖会旗鼓相当惊心动魄的斗武之下,竟也藏着这些猫腻!

    三清双臂高举,大喝一声,“雷来”,心中高兴万分,没想到天公作美,恰逢雷雨,雨滴虽小,但可引雷!若不是这吊诡的天气出现,恐怕自己此次大会就难以施展神技,更难以名扬天下了!

    “雷来!”

    风云鼓动,天雷下凡,蓝光大盛之中,一道状如肥遗的雷电奔涌而至,气势汹涌,自上至下,奔腾而来,将渡理深深地埋在了刺眼光芒之中,一时间灼烧之声乍起,雷电击人,岂不焦糊!

    肥遗者,名列灵之十五威,状如蛇鸟焉,身间红黄,红翼而赤黄喙,身长丈余,翼展两丈,一头二身,眼短信长。

    众人纷纷用手遮眼,避其锋芒,眨眼之间,蓝光极速遁去,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一股小叶紫檀木特有的焦糊香味传来,众人又是一阵惊叹,抬头看去,越发的不可思议,想象中的焦糊人尸并未出现,此刻,渡理面色如常,盘坐擂台,紧闭双眼,双手纳顶,观之甚是泰然。精钢棍插入擂台,立于背后,棍身呈现焦黑之色,原来,这精钢棍暗藏玄机,内有乾坤,它可长可短,可钝可尖,现在正是将内部藏节伸出,两头转为尖锐,硬生生的贯穿擂台,直插入地,此举目的无他,唯引雷入地尔,以避雷劈之害!渡理静默,周身笼裹着一层厚实的土壳,如泥塑金身,岿然不动。在雨滴的轻撞之下,土壳开始纷纷洒落,继而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土圈,而土圈之外,丈许之内,擂台已是焦糊一片。他缓缓起身,拍拍尘土,微微一笑说到:“三清世兄承让了!”

    众人目光随他言语而去,猛地看到三丈外的三清,手持挥埃,矗立原地,一动不动。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的下身依已然被硬泥封固,动弹不得!

    台下有人感叹:“没想啊没想到到,渡理居然能瞬间化土为泥,泥干封人!着实厉害啊!”周围众人听到此人解说,不由得也是恍然大悟,啧啧称赞。说话的正是先前颇懂书法的那名老者。

    “此言差矣!”五口同声,从更靠近擂台的地方传来,高亢脆生,尖锐浑厚一并入耳,那名老者揉了揉耳朵,一脸错愕的看着声音的来向。原来是晴空,子纠,青雨丝,文长治,文久安同时发声,同时否定。大家又是一阵疑惑,不知所言何意。而这五个人也被彼此的洞察力和默契吓了一跳,五口同声,巧合至极啊!

    晴空接着解释到:“渡理化土为泥不假,但令软泥瞬间硬化,困住三清的,反倒是三清引雷之时,人雷贯通,产生的灼热之力!渡理正是利用了三清的功法困住了三清,着实好手段!”

    众人又是一阵解惑后的讶异,同时也为这几个人的洞察力表示敬佩,连连点头称是,与此同时,连连点头的还有文长治和文久安,他俩称道的不是渡理的战法,而是身后这三个一起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年轻人,三人有如此的洞察力,于他人不可见处见真章,可谓潜力无限啊!

    渡教教主开悟长者一身冷汗,涔涔而下,甚至忘记了盘撵手中佩珠。方才一幕,他着实为爱徒渡理捏了一把冷汗,在众人依旧惊叹的目光中,一拍大腿,踏步上前,他看的分明,渡理那袖口露出的皮肉已现焦糊。三步并作两步赶到爱徒身边,一把扶住他,附在耳边紧张的问到:“怎样?”

    “勉强坚持!”渡理努力保持着脸上的平和,用虚弱的声音回答到。开悟老者本来有些佝偻的脊背挺了挺,让原本瘦高的他更显高挑,俗话说输人不输场,何况台上局势,渡教应该是赢了!他松开扶着渡理的手,昂首挺胸的与渡理相伴着,慢慢回到了座位。而另一边,随着下身干泥碎裂,满面羞愤尴尬的三清感觉自己腿上的皮肉干燥灼烧,水分尽失,就像是干涸了许久的河床,在烈日的烘烤之下,龟裂开缝一般,他心头一凉,进而觉察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龟裂的皮肉之下,居然没有血水淌出!难道,那干泥已经将腿中血水蒸烤沸化,消失殆尽了?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尝试抬脚走回座位,一阵刺痛奔涌袭来,额头立现豆大汗珠。还好还好,勉强能走,他就在教主九天仙姑关切的目光之中挪回了座位。九天仙姑,美貌驰名,如今人到中年,依旧风韵犹存,那精致的五官,苗条的身姿,绰约卓尔,惊艳一方,如若时光倒流二十载,可与洛神儿一争狻猊大陆第一美人儿的美誉。

    三清手扶椅背,缓缓落坐之后,九天仙姑便亲自递过来三颗黑红丹药,他一眼就看出,那是上品中的上品,于疗伤增功一途,效益无穷,如果放到丹药集市,绝对价值千两黄金以上。

    已经落坐的渡理默默向对面的三清看了一眼,心道:“今天对决,双方都有失控之嫌,若不是我急中生智,引雷入地,恐怕早已一命呜呼,而你的双腿血水干涸,一是因你用血肉之躯外引天雷,灼热之力入体,轰沸血水,二是因我用力过度,突破原有桎梏,令干泥吸血,功效倍增!”

    文一增和文双化在文三衍离开后的片刻就知道了,他们虽然不明白三弟要去干嘛,但知道他散漫任性惯了,也就没太在意。文一增在白云爵的眼中看到了少有的惊讶之色,只一瞬间,便消失在了那张英俊高贵的脸庞之上。

    文一增与二弟交换一个眼色,心里都明白,这次蒹葭湖会一片循规蹈矩之中怪事连发,各教派新秀武力大增,不似以往,怕不是这届新秀全部能力出众这么简单!

    文双化看向拜火教大帐,与火顶真人用目光交流,看他依然面露难色,轻微摇头,拱手相乞,便知这拜火教的斗武要排之最后了,于是轻咳一声:“请无我教张空与土地教袁谷子对战!”说罢退回座位,将擂台交与两位新秀。

    话无好话,言无好言,胜败荣辱,武斗中见!

    张空用刀,用刀的人需要霸气!他的刀,跟随他十年有余,人刀合一之化境,近在咫尺。

    刃如秋霜,寒光沁骨,斩金截玉,削铁如泥!刀在张空的右手握着,如铜镜般的刀身照人光影,凝结着的一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恰好将站在对面的袁谷子的项上人头映在了寒光之中,光影变化,人头陷入到光影漩涡之中,更是增加了锋利的凉意!

    二人之间,威势瞬间攀升,张空整个人爆发出一股凶悍的气息,右手中的大刀轻微的抖动着,仿佛在叫嚣着主人的澎湃情绪。张空猛然一踏地面,纵身跃起,挥动大刀斩向袁谷子,霎那间人刀齐至,直取对方左肩,袁谷子微蹲侧蹿,瘦骨嶙峋显得他手长脚长,活像一个巨大的猴子,嗖的一声跳出两丈,四脚落地,目光如灼。张空一击不中,便又踏地借力,腾身而起,一个箭步追到袁谷子身边,腰身一转再度寻得破绽直扑而下,由上劈下,自左砍右,一刀快似一刀,一刀紧似一刀,他紧握刀柄的手臂青筋暴起,臂灌千钧!

    身当其锋的袁谷子不断琢磨着对方刀势,飞速闪转腾挪之间,一个纵身,穿刀而过,朝着土地教的座位奔去,土地教教主诸葛广阔双臂一震,直直的向袁谷子扔过去一个东西,袁谷子长手一探,咫尺之间便能接住来物,但一股斩击之风袭来,直奔他手腕,心中大叫不好,同时极速停步撤肘,一掌轰向追击而来,已在身侧的张空面门,旋即手脚齐上,一连八招顷刻发出,张空撤刀格挡,心中也不由骇然,这袁谷子长了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没想到对战起来,如此犀利勇猛!

    袁谷子的八招,只有七招攻向张空,另外一招是踢向自己的兵刃——一把锄头!一把可以除草锄地的锄头,一把可以抵死拼斗的锄头,一把日夜相伴养活家人的锄头,一把使用万遍,锄杆锃亮的锄头,一把师傅诸葛广阔赠予自己,百炼青铜打造的锄头!

    青铜锄头飞腾空转,然后牢牢的落在了袁谷子手中,他双手持杆,催动心智,大喊一声:“锄尽杂草!”就将手中锄头挥舞的上下翻飞,抻拉勾扥,劈头盖脸,一时间逼得张空连退几步。

    当周遭众人看清袁谷子的兵器是一把锄头时,忍俊不禁,啧啧称怪,但片刻之后,众人见识到他出招的速度就再也笑不出来了,蓦地,令大家更为惊叹的一幕出现了,袁谷子手上速度不减,脚上的速度却是霎时大增,极速狂飙之下,只留下了一道道残影。残影,遍布整个擂台,密集而高速的攻击之下,张空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眨眼之间,一声闷哼,一道血影泼洒当地,在擂台上形成了一个瘆人的形状!

    际此锄锋眨眼攻及的一刻,挂了彩的张空把心一横,全身骨节嘎巴嘎巴连连作响,就像爆竹被烈火点燃,噼啪之声不绝于耳。金黄光芒一盛,张空整个身躯裹上了一层金色,映的地上的殷红血液鲜亮十分。

    金钟罩铁布衫!

    袁谷子速度不减,残影忽隐忽现,青铜锄头浮光掠影。

    锋割八面,八面皆挡,锄劈金身,金身无恙!

    张空纹丝不动,稳如泰山,守势既成,无懈可击!袁谷子深纳一口气,浑身肌肉极速颤抖,倏地再次加速,以人眼不可见的疑幻疑真的骇人神速,消失在擂台之上。消失之后,就是无所不在!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一攻一守,千百次金属割剌的刺耳之声呼啸而至,在场的大部分人耳膜受击,纷纷捂住耳朵避难。

    袁谷子活化周身,使出吃奶的劲头,电光火石之间,光驰电掣,即出死力绝招,大无匹的力量穿身而过,即使张空已化金身,也不可避免的被震得守势全消,血气翻腾,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剧烈的咳嗽起来。

    金身已破,斗志消散。

    众人看的大气都不敢出,精彩绝伦的一场战斗!

    一阵旋风稍停,袁谷子终于停了下来,看到张空的惨状,心里便有不忍,他拄着锄头想要上前扶起意志消沉的张空,没想到刚走两步,只觉喉头发紧,腹中翻江倒海,哇的一声,七荤八素,呕吐不止!顿时将擂台污染了一片,引得在场众人一阵捂鼻侧目。如此速度,他也是生平第一次使出,瘦削的身体着实承受不住,他使劲摇了摇头,晃开眼前的金星,嘴里嘟囔了一句:“糟践啦,糟践啦,这几天师傅自掏腰包请自己吃的大鱼大肉啊,长这么大也没吃过这么多,怎么一下子都给吐了呢!”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他舔了舔嘴角,还是走到张空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在场众人被这接连出现的状况搞得一头雾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惊叹与鄙夷齐飞,称赞共嫌弃一色,还有人夸张地捂着鼻子不肯松手,仿佛那呕吐物就在自己脚下一般。

    “呵呵……”文一增轻轻鼓掌,也是笑出了声,白云爵也是一般,先是放下喝了一半的茶水,而后双手轻拍,微微颔首,以示称许。

    在场众人也是反应过来,顿时掌声四起,哄堂大笑。怪哉,妙哉,荒唐哉!

    大管家文达眼疾手快,立刻吩咐二腮帮子提水拿布去台上收拾,二腮帮子答应一声,颠着一身的肥肉,骨碌向前,别看他胖,但干起脏活来毫不拖沓,不一会,就把血污,呕物擦拭干净。

    青雨丝一早就发现了辛燃的异样,心中有些不忍,她和她很有眼缘,她觉得辛燃以后一定能成为自己好朋友,于是忍不住心中悸动,悄悄走到擂台侧面,拜火教所在的大帐,看着盘坐在擂台边缘,因为一遍一遍运功疗伤而汗水涔涔的辛燃,她一言不发,抬手递过去一个白玉小瓶,里面是文三衍给她的两颗丹药,黑红黑红的丹中上品。

    辛燃也早在人群之中发现了青雨丝,两人目光交汇之际,便有灵犀相互贯通,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天下的情谊,有时候需要长年累月的培养积累,有时候却只需要一个简单眼神,芸芸众生,地广万里,千百时光,如斯岁月之中,不远不近,不早不晚,恰好在此时此地相遇了,便缔结下了无解的情谊。

    青雨丝眨巴眨巴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笑笑不说话,辛燃也毫不犹疑地接过白玉小瓶,拔开瓶塞,看都不看,抬颈吞了下去!低头朝着青雨丝嘻嘻一笑,麦色的青春脸庞之上露出两排皎白的牙齿。

    辛燃翻身走回擂台,朝着教主火顶真人胸有成竹地一笑,便拱手抱拳,与风调雨顺教的刘雨顺呈备战之势。

    火顶真人一直忧心忡忡,此刻见到爱徒自信的一笑,一颗悬着的心稍稍落定。这个笑容,他见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没让他失望。

    刘雨顺心中怒气正盛,好端端的一场斗武却被一拖再拖,教主贺长风怀疑这些伎俩都是拜火教散尽己方锐气的下作手段,怒不可遏之际,不忘叮嘱刘雨顺要保持锐气,大败辛燃。刘雨顺心中冷哼:“饶是你们拖延再三,我刘雨顺也不会上当,想要我锐气低迷,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心念至此,锣声一响,他高喝一声,直接使出全力,毫不留情的发出致命一招,一个形如鲛人的水弹从刘雨顺口中喷出,遇风而长,溘然张开血盆大口,尖牙森森,直扑而来,辛燃大感出乎意料,没想到刘雨顺如此心急,开战即杀招。她极速催动内功,果不出所料,那个大眼睛姑娘给的两颗丹药,药效非常,功力已然恢复九成,体内血脉奔腾,聚于掌心,就在鲛人水弹离她一尺之摇,千钧一发之际,左右双手,叠加前推,一头火焰猛虎,骤然出现在身前,挟高山震吼,直劈而出,一时间水火相撞,鲛虎对冲,滋啦啦一片蒸汽搅扰飞腾,弥漫四周,辛燃视线全无,不知敌从何来,心中稍定,立刻调整了计划。白雾之中,刘雨顺如水鬼一般游弋而来,碰碰两声,又是两颗球形水弹激射而来。不偏不倚,正中辛燃面部,旋即,辛燃的那张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脸庞扭曲稀薄,彻底消散,刘雨顺心里一惊,原来自己击中的只是辛燃的残影,想到此处,便欲高跳撤后,身体刚刚发动的电光火石之际,一记火掌从后方袭来,直接拍击到了他后背之上,忍着炙烤的疼痛,落地后再次奋力高跳,跳出白雾,双掌双脚齐发,四把水刀瞄着辛燃的四肢刺去,辛燃不躲不避,双肘并出,一张烈火形成的盾牌赫然出现在身前,将全身遮挡的严严实实,将四把水刀阻挡在外,那火焰兀自跳动着,随着辛燃的一声力喝,火盾幻化成巨牛的形状,蹬地凌空杀去。射出四把水刀的刘雨顺没有落地,他四肢收紧,双手抱膝,形成一个肉球,不,是一个水球,踏空而转,自上而下高速旋转,水球越转越快,越转越急,甚至发出了滋滋的声响,那是极速旋转之下,包裹身体的水与空气剧烈磨擦时发出来的!

    火牛转瞬就到,水球毫不停歇,滋啦爆声,牛吞水球,球破牛体,水火天然不相容。辛燃见状,扎好马步,接连出掌,掌掌带火,火火生风,眨眼之间就是七七四十九拳,空中的水球耗干火牛之后,就不断激射出水针,千支万支,犹如千人军队箭雨漫天,将辛燃的火拳全面封堵,不可近身。

    辛燃心念急转,突然收招,以极快的身姿在擂台上画了半个圆,绕到水球的另一侧,急运内功,灌火入足,一踢即出,一把巨大的火剑呼啸而出,剑尖所指,自然就是半空中极速旋转的水球。水球立刻意识到了危险,极速坠地,躲过火剑,落地之后将水铺散开来,拔地站起,湿漉漉的刘雨顺抬头看天,那一直磨磨蹭蹭半遮面的雨滴终于大了起来,利声一笑:“哈哈,天助我也!水龙卷!”话音掷地有声,地面水与天落水瞬间合二为一,狂风乍起,暴水成卷,风助水势,水借风力,在诺大的擂台之上,出现了一条巨大的水龙,龙腔怒吼,龙身疯卷,陡然之间,就将逃避不及的辛燃裹挟了进去,水力如刀,割皮切肤,风力如刺,扎筋剜骨,水风合力,压制吐纳,令人窒息。

    贺长风略带惊讶地欣喜万分。

    火顶真人焦急难耐地忧心忡忡。

    青雨丝紧咬嘴唇地默默祈祷。

    似有好几个时辰的光景,却只是一口茶的时间,辛燃已经是昏迷不醒,众人再看水龙卷中央的刘雨顺,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似是体力不支,水龙卷险些涣散,一道裂口闪现,辛燃被甩了出来,重重的摔在了擂台之上。刘雨顺收了招式,眸子之中布满了血丝,发出一声似兽非人的怪吼,双足踏地,凌厉攻势再现,他人在空中,双手一展,一把巨大的水刀赫然出现,刀中杀意极浓,抬刀向天,猛然下砍,对着一动不动的辛燃发出了致命的攻击!

    青雨丝眼疾手快,催动追风步,眨眼之间奔袭到了辛燃的身边,极速画咒结印,轻喝一声“通!”十几块蒹葭湖边的石头骤然挡在辛燃身前,可是巨大水刀所向披靡,十几块斗大的石头只能稍缓来势,微泄力道而已,生死只在毫厘之间,在场众人无不出乎意料,心惊肉跳。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最是吊诡!

    石头碎裂,崩散开来,两个少年的身影以同样的步伐紧随其后冲到擂台之上,子纠左手凌空一画,就是面具怪人门前匾额上的符咒,两扇朱漆大门砰然出现,护在青雨丝与辛燃之前。

    晴空大喝一声,掌风如电,困灵掌最后一招“乾坤倒转”击出,巨大水刀犹如镜花水月一般,突然反像,朝着刘雨顺砍去!

    黑光一闪,文双化出现在刘雨顺身边,左手抬手一掌,巨大水刀瞬间风化,消于无形,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右手轻拍刘雨顺肩膀,刘雨顺猛然转头看向文双化,双眼充血,张口欲咬,文双化不躲不避,轻叹一声,右手稍一用力,刘雨顺便落身坐地,轰然入定,已然是心念崩溃,聊剩躯壳。

    此时,文三衍悄然回到擂台之上,朝着大哥文一增走去,他刚好错过了青雨丝身陷险境的那一幕,不然,只怕刘雨顺此刻已是挫骨扬灰,形神俱灭了!

    没等文三衍走到近前,文一增威然起身,神情肃穆的转身盯着文三衍问到:“怎样?”

    “大哥,我,我想说那个传说是真的,”文三衍自知闯祸,不敢直视大哥目光,踯躅半步,压低声音说到:“我有四颗龙定子,天圆九州的人,已然恢复四成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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