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上大学前的点点滴滴。
阿良的大学是十拿九稳的考上了,听到这个消息最开心的是阿良的父亲。他的儿子终于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让他在村里人面前着实露了个大脸,每次走出去,他得到的是人们的恭维道喜和180度大转弯的对于阿良的夸奖。阿良父亲于是每天乐呵呵出去,又乐呵呵进来,开心了好长一段时间。
而阿良却乐不起来,这么多年的补习,让阿良看到了人心的多变,也让阿良更多的体味到了人性的势利和虚浮。人世间无德或者德行不高的人太多了,往往他们说的都是些言不由衷的话,不可当真的。在阿良的心里,另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了心头,他为他的大学学费犯愁了。而父亲那时身体也明显的不好了,但为了一家人的生活,他咬牙挺着,从来不轻易喊一声痛,只是他走起路来越发吃力,阿良为此忧心忡忡。
为了筹集学费,阿良又操起了他的旧业,继续卖菜赚钱,同时,还兼顾收羊皮。整个暑假的卖菜日子是艰苦的,而现在阿良在村里人看来,好像又多了个谈资,叫大学生卖菜。好像和身份不符一样。其实,阿良还是那个一贫如洗的我啊,他只是考上了大学,其它的并没有什么改善。为了上大学,阿良必须拉下脸来,放下面子去卖菜,走街窜巷,扯开喉咙吆喝。
阿良在一次卖菜时,来到邻村,巧遇了他的青梅竹马的同学,也是他的邻居----彩云。
那天,阿良驮着菜篓子一路吆喝,那天偏巧他没有戴眼镜,距离稍远他就看不清对方的脸了。他记得他把自行车停在一个合作社门市部前边,阿良想这里人来人往应该有点生意。没成想,在这里他遇到了他的同窗三年的老同学—彩云,他曾经念小学时就喜欢的一个女孩子。可惜他和她没有演绎出《王贵和李香香》的爱情故事,也没有演绎出董永和七仙女的奇缘,更没有演绎出通俗电视剧里男和女动不动就有的山盟海誓。阿良和彩云的故事,讲起来只是那种能给你带来淡淡的、美好的、幸福的回味和回忆的纯洁的同学友情。
彩云住在阿良新家的隔壁,只是由于彩云家墙高院深,俩家大人也很少来往。在阿良的印象里,在计划经济时代,彩云家一直家道富裕,不像他们这些普通农村孩子家境普遍不好。彩云的父亲是村里供销社的,几十年的经营,彩云家是村里最早有彩电的人家。那时,别人家走路靠腿,而彩云家大人出出进进都是飞鸽牌子的自行车了,尤其阿良记得,他们一般孩子上初中都是步行的,而彩云则多数时候骑车去,这让阿良非常羡慕。
阿良和彩云在小学时候就是同学,而且是同班同学,后来到初三又是同班同学。彩云那时学习很好,小学时就很漂亮,他也是学校里最早戴眼镜的同学,她三年级就戴眼镜了,阿良那时觉得很惊奇。全校除了老师外,那时基本没有几个学生戴眼镜的,不像现在,百分之八十的学生戴眼镜。时代发展,摧垮了几代人的视力,这个读书的代价太高了。阿良真的担心,今后国家连个像样的兵员都要招不到了,堪忧啊!
由于门第的关系,起初阿良对彩云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她家庭条件好,学习成绩也好,有些不可思议,尤其是她学习也很认真努力,在那个年代,这是条件好的孩子所少见的。只是听老人常说,寒门出贵子,不曾想富门也出贵女啊!
在阿良的记忆里,他和彩云的交往,开始于阿良家搬进新房以后的那些日子。彩云学习很认真,这个阿良深有体会。由于是隔壁的原因,俩人经常会不期而遇,但遗憾的是,阿良居然没有和彩云像样的说过几句话,也许是害羞,也许是缺少勇气,总之,就是遇上,他也是匆匆而过,到是彩云很大方。阿良那时真的小家子气十足。记得那时是初秋的时候,每天他们放学,回到家里以后,天还亮的很,吃过晚饭,阿良总是能在他家旁边的草地上看见彩云一边放着羊,一边拿着一本书在认真的背着,当然阿良那时每天也惯例的放着他家的几只羊。而对于彩云,阿良只是远远地偶尔悄悄的看一眼,从来没有和她主动搭讪过一句话,真的遗憾。不过,那时的阿良对彩云有了一些异样的感觉,每天看不到她,心理有一种很失落的感觉,这或许就是朦胧的爱吧!
后来他们都大了,一起升入了初中,反而见面的次数少了,直到初三我们才又分在了一个班里,而且就坐在同一个位置上,只是中间隔了另外一位同学。
也就是在初三,阿良和彩云有了一次直接的交往。那就是帮助阿良的一位表姐去市里参加招工考试。那时,彩云的成绩也很好,阿良的成绩也很好。而就是在那时,阿良的一位表姐要参加市里化肥厂的招工考试,但她的成绩不好,所以想找个同学替考。具体,阿良也不知道是怎么请到彩云的,反正是他和彩云都到了他姑姑家里。记得那时他在姑姑家里剥了俩个鸡蛋给她吃,她含情脉脉看了阿良一眼,然后微笑着和他说了声谢谢,阿良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去了另外一个房间里。后来,不巧的是由于相片差距太大,彩云没有进入考场,阿良那表姐也没有考上。但阿良每次想起来这事,心头还是甜蜜的。
初三他们毕业时,就分道扬镳了。阿良上了高中,而彩云也考上了高中,但她没有去念,而是回去选择复读初三,第二年考上了呼市粮食学校,成功的走出了农门。阿良后来听到后也很为她高兴。在他上高中后,他们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往来了,只是在过年的时候,大家偶尔碰了几次面,那时看到她,经过中专的学习,她已经是个很有风采的大姑娘了,女大十八变,变得可人了,也更加落落大方。只是阿良反倒陷在高考的泥潭里不能自拔。所以说呢,处世退一步为高,退一步反而海阔天空。后来听阿良的同学说在粮食学校彩云也是很拔尖的学生,在交往方面尤为优秀。
而阿良就是在五年高中后,第一次在另外一个村子里,碰到了刚刚毕业的彩云,他那天没戴眼镜,知道她走过来,要和阿良买菜,他才看出了原来是彩云,他的脸顿时绯红一片,也不知道是难为情,还是觉得狼狈,反正是浑身不自在。阿良有些慌乱,但直到看到彩云的目光,才觉得她在微笑中的落落大方给了他极大的鼓舞。阿良问她怎么会在这个村子里住着,她说他的父亲被派到这个村里承包了供销社,所以她也在这里。而且说,她已经分配到了粮库里工作了,在那时,粮库是个肥单位,福利很好。阿良祝她一切顺利,他本想不收她的钱,但她横竖不肯,阿良只好收下,那次他第一次和彩云做了一次生意。后来,阿良再卖菜,就没去那个村里了。
阿良和彩云就此别过。
后来他回老家,父亲还和他说,如果他大学毕业回去,彩云妈妈愿意把彩云嫁给他云云,阿良那时也并没有在意。当然,阿良大学毕业后没有回去工作,他和彩云也就走上了各自成家的道路。她后来嫁的人,居然也是阿良的同学,就是他卖菜碰见彩云的那个村上的同学,他们生活很幸福。后来阿良大学毕业还回去和他们夫妻碰了个头,吃了一个饭,在吃饭时,阿良头一次知道彩云会喝酒,而且酒量不错,这让他很惊讶,在他印象里她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女孩啊!看来,虽然他们曾经是邻居,但阿良对彩云并不是很了解啊!他们的相遇,或许就是人生驿站泛起的一点水花,回忆起来常常给人淡淡的思念和回味。在人生的长河中,他和彩云仅此而已。如今他有时会在梦里梦见她,证明彩云的点点滴滴在阿良的大脑深处还有些许的存留依然让他念念不忘。
一句话,彩云若安好,他便是晴天。
卖菜利润是薄的,一学期下来也就赚了百八十块钱,而另外一项收羊皮由于季节不对,也没有赚到几个钱。距离上学费用还有200多元的差距。阿良真的又是一筹莫展,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他真不知道钱从哪来了。
眼看九月就要结束了,但阿良任然没有拿到录取通知书,也不知道自己被录取到了什么学校,阿良心里有些着急,但村里就是没有他的来信。
而就在阿良录取通知书来的前一天夜里,阿良又做了一个很很奇怪的梦,这个梦又让他信心倍增。
那天夜里,阿良梦见自己正站在自己家门口,正好有一匹红色的母马带着俩匹红色小马驹一定要闯进阿良家里,阿良怎么拦都拦不住。第二天他醒来后,这个梦依然清晰。阿良回味了这个奇怪的梦,觉得是个好兆头,不是有个成语叫马到成功吗。阿良把这个梦和父亲说了,父亲也觉得认同。但俩个小马驹代表什么意思呢?阿良后来也想通了,不就是好事成双么?也就是说阿良上学的钱也不成问题,有办法解决了。
第二天,阿良的录取通知书还真的来了。阿良高高兴兴的把通知书打开看看自己被录取到了什么地方。但里边的内容让阿良有些失望。阿良被苏州铁道师范学院录取了。
学校倒不错,只是地理系让阿良感到唐突,高中阿良从来就没有学过地理,怎么会录取到地理系,是不是搞错了,一时间,阿良和父亲说不想去上了,他实在是想不出地理有什么好学的,真的不想学地理啊!现在,阿良后悔他填的大学自愿了,他太幼稚了,早知这样,他当时要填不服从调剂才对。
而父亲却说,既然考上了就去念吧,阿良别无他法,千难万苦之后,阿良还是抓了一把烂牌。好在是个师范学校,学费只要350元,阿良的缺口还有200多元,和谁去借钱呢?
好在,阿良的妈妈说去和我家二姨试试看。说到二姨和二姨夫,在阿良印象里俩个人对他都很好,只是平常不怎么来往,大家不怎么熟络,亲热。
第二天,阿良就和母亲去城里二姨家了。阿良一到二姨家,就被二姨家的富丽堂皇惊讶了。二姨家的房子是自己建的别墅,一幢独顿小楼。二姨家里冰箱、彩电、洗衣机样样齐全,再看二姨招待妈妈和阿良的午饭,更是有鱼有肉,阿良那次狠狠的解了一顿馋。二姨烧的菜味道就是好。阿良纳闷二姨家里怎么这么有钱啊?后来妈妈和他说,二姨夫的父亲曾经是呼市有名的资本家。后来二姨夫改革开放后开始做五金生意赚了不少钱。
吃完饭后,妈妈和二姨说明来意,说是想和她借300元钱上大学。二姨稍微有些迟疑和犹豫,但二姨夫却出奇的爽快,说不要还的,就算送给我300元钱作为学费吧!考上大学不容易,应该支持帮一把的。他那时真的被感动了。对二姨夫很是感恩。后来,阿良大学毕业回去,每次都要去看看二姨和二姨夫,顺便买点南方特产算是作为阿良对二姨夫滴水之恩的回报。
斗米养恩,担米养仇,二姨夫在资助阿良的尺度和时机上把握的很到位,显露了一个事业有成男人的度量和眼光,阿良那时真心的感谢他。
那个梦是真的好兆头,阿良解决了上大学的后顾之忧,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啊!但前提是:人必自助,然后天助,不能坐等的。
姑苏师范学院地理系,你等着,一个叫阿良的小伙子从塞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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