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电闪雷鸣便随着瓢泼大雨已经下了一个多时辰,几日来连绵的大雨,可老天却不依不饶。雨水顺着山梁流入谷中,像是无数的瀑布汇集成了小溪顺着山谷的石路往谷外溜去。谷外,有两个蜷缩的人影,拥挤在狭小的石缝里。“师哥,两天没吃饭了,我快饿死了,我说话都没有力气了。”其中一个人说道。“师弟,再忍忍,一会儿这就会有过往的行人,我们截了他的马匹与银两,进了城就有饭吃了。”另一个人说道。“师哥,咱们今天都碰到了二次人了,可你说一个太穷不能抢,抢了人家活不了。一个送姑娘结婚的不能抢,怕毁了姑娘的清白。师哥,咱今天还能抢的到东西吗啊?”师弟问道。师哥无奈,只能哄着师弟说道:“师弟,你与我都是侠盗世家,你家骗富救贫,我家劫富济贫。只因为当朝新政,这个行业不好干了,咱们才被送到雪北避祸。如今你我的父母都不在人世了,师傅他老人家又不知去向,没有了长辈。但咱们不能忘了祖训,忘了师傅的教诲。”“师哥,我饿呀!”师弟更委屈地说道,“哪有什么祖训,我爹死的时候也没说有祖训呀!再说师傅云游前就说要咱们好好学习功课,也没说怎么抢劫呀!”师哥气鼓鼓地敲了一下师弟的头,骂道:“师父是劝人向善、德高望重的法师,能教你怎么抢劫吗?”师弟双手抱头,带着哭腔说道:“师哥,咱们回雪北明月寺吧!这出来都大半年了,三天两头吃不上饭,还是回明月寺的好!”师哥赵如松听了这话,更是生气又敲了师弟的头一下,可看着一脸委屈的师弟他叹口气道:“寺都塌了,回去干什么?雪北的百姓都嫌雪北的日子苦,都纷纷南下寻好生活了,现在周围连个人影都找不到了,回去才会饿死。”“可师父要是回去找不到我们怎么办?”师弟李清光终于说了实话。赵如松看看天上的雨,此时的雨由瓢泼转为零星,他便抽身从石缝里出来,掸了掸身上的水,对师弟说道:“放心吧!我在庙中留了石碑,说每年立夏便回去看看,师父看了一定会等我们的。”师弟听了便不再说话,也从石缝中出来,低着头站在师哥身后。
突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赵如松眼前一亮,转头对师弟说:“来人了,快快,你站到墙边去、去、去。”李清光乖乖地站到墙边上去。正在这时,马蹄声已经来到近前,赵如松大叫:“此路是我开”没等他把话喊清楚,他却发现一群马匹快如闪电,而且雨天路滑,所以根本停不下来,如果赵如松不躲,肯定被马撞飞。赵如松赶紧侧身躲过群马,看着一群人冲出山谷。可是一群马没有继续前进,反而贱贱地停了下来,调转马头冲着赵如松和李清光站的角落走来,七八匹高头大马将两人围在中间。此刻赵如松和李清光有种错觉,好像这些人要抢劫他们两个。马上坐着的都是身披黑袍,黑纱遮面,从头到脚唯有两个眼睛露在外面。一个黑袍人上下打量眼前两个倒霉鬼,身上破衣啰嗦,脚下还穿着草鞋,浑身的雨水和泥,身后背着的破布裹着的硬物,估计是刀剑类的武器。黑袍人厉声问道:“什么人,大晚上在这吓人?”赵如松听到是个女人问话,心中有些疑虑,怎么雷雨之黑夜女子出来做什么?“呵呵!是个哑巴!”黑袍人轻蔑地笑了笑。“谁说我们是哑巴!”赵如松心虚地继续说道,“过路的,怎么你家的路,不能走吗?”李清光此时心中透亮,暴雨过后,空气十分的清爽,自打黑袍人围过来,四周就沁着一股的香气。李清光心理便猜出八九分了,这些黑袍人都是女子,十五六的孩子对女子还是密一样的东西。于是他更加紧张了,他颤巍巍地对赵如松说道:“师哥,她们都是女的,咱们有祖训,不能跟女子动手,咱们赶紧走吧!”“她们都是女的?”赵如松咧着嘴问道,他师弟点点头。黑袍人听了此话,显然有些气急败坏,她从黑袍中闪出一柄寒光的宝剑指着师兄弟二人,喊道:“你说什么?”李清光有些怯懦,但依然理直说道:“你们都是女的,我闻出来了,你们身上都有女人的香氛味道。”持剑的黑袍人此刻有些惭愧,对着身后一位骑着乌棕马的黑袍说道:“少主,是我粗心了。”转头对一众黑袍人说道:“把蔷薇香囊丢了。”只见黑袍人们在袍子中一阵的忙乎,一个个从袍中丢出巴掌大小的香囊,就丢在水里。看着赵如松一阵的心疼,看如此精致的香囊,他估计至少值二十文,够他们兄弟好几天的伙食了,可他并不知道香囊和里面的香至少值十几两银子,与他的估值相差数百倍。
“少主,这两人如何处置。”手中持剑的黑袍人问道。乌棕马的主人没有说话,只是调转马头走了,身后的一群人变自动地跟着她远去。持剑的黑袍人收起手中的剑,甩了一句:“算你们命大,”便追着她们往东宿城去了。李清光见马走远了,赶紧从师哥的身后蹦出来,从地上的水中捞起香囊,一边捞起一边甩出香囊占的雨水。师哥见状也帮着师弟捡东西,都收到李清光怀中,赵如松苦笑道:“哎!都湿了,能卖多少算多少钱吧!好歹也够咱们兄弟吃顿馒头也了!”李清光却傻笑起来:“嘿嘿!师哥,我在京城闻过这种香,这些可是值不少钱呢!”
夜渐渐的深了,吕文轩却没有半点睡意。连续的雨天让大卫国的“吕府相”心中十分的不悦。大卫国御前随架“注录府”是帝师吕文轩奏请皇帝建立的,它直属皇帝,上察百官,下体民情,直达天听,威慑天下。其由主录统领,下辖十四位执笔使,执笔使记录“京、郡及十一省”的官声民情,另设立一位外省执笔使,专管西瀛三十六国。由于吕文轩身为帝师,又统领注录府,朝中尊称其为“府相”。此次,“吕府相”奉旨办差,随行的只有京城执笔使陆为梁。两人一老一少九天前进了东宿城,住进这家客栈,随后吕文轩安排陆为梁联系城中线报、观察使打探消息,观察城中变化,好似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中。可唯独这连绵的雨天让了“吕府相”的心惴惴不安。
吕文轩一脸肃穆地看着窗外时停时下的雨,外面却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吕文轩正想出去看看,门外又传来了陆为梁的声音:“主薄大人你睡下了吗?”“没有!”吕主薄开了门。陆为梁低声说道:“有生人来了,有些怪异。您要不要去看看?”吕主薄利落地关上门,随着陆为梁来到前堂。前堂就是客人吃喝的地方,也就是那日他们在此看说书人的地方,说书人温佐良被陆为梁查了底朝天,却也查不出眉目,最后吕文轩觉得可以放一放,才没有追查下去。此刻前堂早已站着许多生面孔,他们个个面白如玉的年轻人,英姿洒脱却带着一股阴柔之气,手里都拿着黑袍与宝剑,黑袍像是刚刚脱下的。几位青年都围着一个桌子站着,中间坐着一个气质高贵的青年,黑纱遮面,看不清容貌。前堂另一个角落里坐着独自饮酒的温佐良,他低着头只顾饮酒,好似根本没有看到这群年轻人和匆匆进门的吕和陆二人。忽然,站立中的一位青年高声喊道:“掌柜!给我们准备四间上房。”掌柜一脸为难地说道:“这位少侠,实在不好意思,小店本就是小本买卖,近日又来了很多客人,没有这么多的房间了!”“你什么意思?”那青年厉声道:“你们难道想把客人轰出去吗?你们买卖还想不想做了?”掌柜连连作揖道:“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少侠少要些房间。我们”“不行!”青年打断道,“要是没房间了,你就把你的房间让出来,四间房!少一间都不行。”掌柜满脸为难的说道:“少侠,现在只有三间房了,我哪里给你找第四间房呀?”
“掌柜,我这有一间呀!”众人回头看说话的正是吕文轩。吕文轩边笑便走到众人中间,对着掌柜说道:“江湖救急,这几位小兄弟的确人多,我们两人住两间房子是浪费了些,不如我们让出一间来吧!为梁你去把你的东西搬到我屋中去。”“是!”陆为梁转身回房搬东西。掌柜一躬到底,连声称谢。那任性的青年也上前诚谢。吕文轩笑着还礼,问道:“小兄弟大半夜还赶路,真是辛苦,怎么有什么急事?”此话一出,坐着一直不说话的蒙面青年站了起来,往后面走。掌柜见了忙上前引路,带着一众人去了后院。任性的青年见状,忙说了句:“多谢先生援手,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放下一锭银子走了。吕文轩看着他们的背影,有拿起银子,没有看出什么破绽,银子是大卫国的银子。可他们怪异的行为,又让吕文轩多了几分担心。
“这大雨下的,唉!估计海水又该涨潮了。”温佐良突然从角落里冒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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