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猴跟老鬼别过本虚,离开阳柳村,开始一路踏上寻找空行之旅。找人对顽猴跟老鬼来说,实非易事。天下之大,人海茫茫,要找两个人,谈何容易。
漫无目的地寻了半个多月,顽猴终于忍不住了。
“老,老鬼,我,我们这,这样根,根本找,找不到人。”顽猴抱怨倒:“再,再找一年都,都找,找不到。”
“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老鬼问。
顽猴沉默了几秒钟:“没,没有。”
天亮了,太阳从东边的山头,露出大半个脸,光芒铺洒大地,照在林间新绿的嫩芽上,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冬天彻底过去,春天真的来了,清晨也变得友好了许多,不再那么刺骨冰冷了。
老鬼在林间一山丘下,找了一块避阳处,这里一直到下午四点左右才能晒到太阳。
“你去吃点东西,找个客栈好好睡一觉,晚上我们再出发。”老鬼对顽猴说:“来得时候给我带一壶酒。”
“你,你这么久没,没吃东西,真,真的没,没事吗?”顽猴问。
“我不吃东西,只喝酒。”老鬼说。
顽猴跟老鬼离开阳柳村的时候,本虚给了顽猴一些盘缠,供路上吃喝用。所以,顽猴这一路上,也没受什么罪,至少能吃得饱。
不过,因为之前跟夜火他们一路时,没少忍饥挨饿,所以他习惯了节俭,虽然身上装着钱,却还是每天吃一顿饭,每顿五个馒头。
望君城距万宁城将近一千公里,是万安国第二大城,也是距万宁城最近的城。虽是第二大城,但远远不及万宁城繁华,人口连万宁城的五分之一都不到。
顽猴走在街道上,看到来来往往,男男女女的很多,也有丈夫带着妻子跟孩子,在集市上买东西的。顽猴羡慕那样的生活,他们看着很幸福。
对顽猴来说,有个家,娶个老婆,生几个孩子,种几亩田地,过上安定的生活,是他最向往的。不过,对当前的他来说,这只是一种奢望。
路过一家面馆,飘出一阵阵牛肉面的香味,让顽猴忍不住口水直流。他站着闻了好久,不停地咽着口水,好几次都想进去吃一碗牛肉面的,却又忍住了。
早上吃一碗牛肉面,这是有钱人才能享受的生活,自己并不是。
不远处有一个老伯在街边卖馒头,顽猴走过去,买了五个馒头,让老伯灌了一壶蒸笼水,蹲在街边三两下功夫,就解决了五个馒头。起身又买了五个馒头,让老伯把开水灌满,这是明天的。
顽猴在酒楼帮老鬼打了一壶酒,就朝林子走去。住店这事,顽猴连想都没有想过,他连一碗面都舍不得吃,怎么可能舍得花钱开个房间,就为睡一觉。在外睡了这么多年,就算野外他也能睡得踏实。
回到林子,老鬼正呼呼大睡,一闻到酒香,立马就醒了。
“在外面这么多天,不是让你找个驿站好好睡一觉吗?”老鬼说。
“外,外面睡,睡习惯了。”顽猴说着,把酒壶放到棺材上。
酒壶并没有“沉”到棺材里面。
“喝一口。”老鬼对顽猴说。
“不,不喝。”
“你有没有喝过酒?”
“没,没有。”顽猴回答:“夜,夜火不,不让我喝,喝酒。”
“不喝酒,就不是真男人。”老鬼说:“女人都喜欢喝酒厉害的男人。”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老鬼说:“夜火不让你喝,他自己难道不喝吗?”
“他,他喝。”
“这不就得了,没有哪个男人不喝酒。”老鬼说:“打开酒壶喝一口,就尝尝,一口就好。”
顽猴犹豫了一下,拿起放在棺材上的酒壶,猛地灌了一口。只觉得一股火,从嗓子一路直下,烧得心“砰砰砰”跳得飞快。顽猴感觉肚子里有一把火在烧个不停,他想吐出来,却吐不出来,脑袋晕乎乎的。
“什么感觉?”
“好,好烫,太,太难,难喝了。”顽猴叫道:“烧,烧得慌。”
老鬼哈哈大笑着,放在棺材上的酒壶,慢慢“沉”了下去。顽猴靠在棺材旁边,很快便睡着了。
天黑了,老鬼并没有催促顽猴。顽猴一直睡到夜晚子时,老鬼便等到子时。顽猴醒过来,看到天都黑了,脑袋还是有些晕乎乎的,他使劲摇摇头,大口大口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感觉好多了。
“醒了就该上路了。”老鬼说。
“往,往哪,哪边走,我,我们总不,不能一直这,这样乱跑吧?”顽猴说:“你,你有,有没有别,别的办法?”
“有是有,不过你得受罪。”老鬼说。
“什,什么罪我,我都可,可以受。”顽猴说:“只要能尽快找到若依。”
“可能我没说清楚,是很受罪。”老鬼说。
“没,没事,我,我不怕。”
“好,我们找一块空地。”
老鬼说着,跟顽猴来到林间一块空间比较大的地方。这里看起来是不久前才被砍伐过的,一大片空地。
棺材浮到空中,从棺底射出一道亮光,在空地上画了一个圆,圆中画阴阳两极。
“你站到阳极。”老鬼对顽猴说。
顽猴依照老鬼说的做了。
“现在,盘腿坐下,咬破中指,滴一滴血到阴极。”
顽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还是照做了。
棺材中,老鬼念着听不懂的咒语,大概三十秒之后,阴极处发出很刺耳的叫声,接着顽猴滴血处燃烧起来,发出黑红色的火焰,从火中走出一个极其难看的“怪物”,看着像双腿站立的蛤蟆,全身没毛,恶心的皮肤上满是疙瘩,有两个拳头那么大,整个脑袋上,除了两个豌豆大小的眼睛外,就只剩一张大嘴。
“老鬼,你召唤我出来干嘛?”那“怪物”龇牙咧嘴地问道,声音比长相还令人作呕。
“妈的,被封印就只能召唤出这样的杂碎。”老鬼抱怨道:“有没有见过一个小和尚,跟一个姑娘,身边跟着一只老虎,一只乌鸦?”
“没有,我都老得走不动路了。”那“怪物”说。
“那你他娘的出来干嘛?”老鬼骂道。
“我饿了。”
“c他娘的。”老鬼对顽猴说:“把你的胳膊伸给它。”
“什,什么?”顽猴有些惊恐地问。
“这是契约,我用你的血召唤异兽,完成使命后,他喝了你的血才会回去。”老鬼说:“如果不遵守契约,我以后再也召唤不出任何异兽了。”
“关,关键这,这货也,也算异,异兽?”顽猴质疑道。
“我只是老了,想到年,我”
“闭嘴。”那怪物还没说完呢,老鬼便吼了一声。
顽猴看着那怪物伸着舌头,看着顽猴的胳膊,不断用舌头舔着嘴唇,他感觉很恶心,有些犹豫。
“是你说要尽快找到他们的,我只有这个方法。”老鬼说:“除非你有更好的办法。我被封印,能力发挥不出来,就只能召唤出这等残次品。”
为了尽快找到若依,顽猴将胳膊伸给那怪物,转过头不去看。怪物一口咬住顽猴的胳膊,一阵剧痛。
“够了,回去。”老鬼见那怪物贪婪地吸着顽猴的血不肯松口,大吼一声:“下次我召唤,你如果再敢出来,我一定销毁了你。”
那怪物恋恋不舍地看着顽猴的胳膊,回头瞪了棺材一眼,走进火中,消失了。
“再来。”顽猴说。
“你确定?”老鬼问。
“只,只要这,这方法能找,找到若依,我,我就愿,愿意。”顽猴说:“一,一点血,没,没什么大,大不了的。”
“你是不是喜欢她?”老鬼问。
“没,没有。”顽猴沉默了几秒钟:“若,若依不,不会喜,喜欢我,我这样的。”
夜空寥,山水墨色;风沉默,何谈花月;只身孤野,念你,如此心事,又与谁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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