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的一个问题,让顽猴陷入了沉思。顽猴抬头仰望着浩瀚的夜空,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渺小,太过微不足道了。他时常在想,自己要不是个结巴就好了;或者长得再俊朗点就好了;或者法力再高点,再聪明幽默点,会讨女孩子喜欢点不像现在的自己,一无是处,感觉跟谁走到一起,自己都是个异类。
顽猴当然喜欢若依,打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顽猴想,那样的女孩子,谁会不喜欢。不过,深深的自卑感,让他从未奢求过这种喜欢,会有结果,能待在若依身边,跟她说说话,保护着她,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们继续走吧!”老鬼说。
“不,继,继续召,召唤。”顽猴说:“只,只要能,能问出若,若依的下,下落。”
“你要考虑清楚,我是被封印的。”老鬼说:“能召唤出来的,都是这种最低等的异兽,很可能召唤十个,都没一个有用的。”
“没,没事,我身,身体强,只,只要死,死不了,尽,尽管来。”顽猴说着,咬破中指,又滴了一滴血在阴极。
老鬼念着咒语,血燃烧起来,这次从红色的火焰中,走出来一只“严重掉毛的鸡”,真的像极了老母鸡,右边翅膀握着一个小木棍,走路像拄着拐杖的老奶奶一样。
“这,这是要涅,涅槃重,重生的凤凰吗?”顽猴说。
“什么凤凰啊,野鸡差不多。”老鬼无奈抱怨道:“我老鬼也会有这么憋屈的今天,果真是讽刺。”
“小子,你说话给老娘注意点。”那异兽说话就像一个九十多岁,没牙的老奶奶:“天这么冷,来,小伙子,胳膊伸过来,让老娘喝一口,老娘要回去睡觉了。”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小和尚,一个小”
老鬼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没见过没见过,我都已经好久不出门了。”那异兽不耐烦地说道。
老鬼怎么也想不到,他竟会落得这般田地,召唤出这般下等的异兽,还要被怼。
突然,那异兽抬头,看到悬在半空中的老鬼的棺材,瞬间浑浊的眼中放着光芒:“这棺材不错,小屁孩,这棺材送给老娘。”
像母鸡的异兽刚要跨出阴阳圈往出走,不料阴圈边缘处瞬间燃起熊熊火焰,挡住了它的去路,点着了原本就快掉光的毛。尖叫着用翅膀拍灭了身上的火。
异兽似乎很生气,吸了一口顽猴的血,便气呼呼地回去了。
“她,她生,生气了。”顽猴苦笑着说。
“还要再来吗?”老鬼问。
再来
再来
再来
已经召唤了十一个了,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顽猴只觉得头晕眼花,感觉一闭上眼睛,自己就会一头栽倒在地。他还在很努力地强撑着。
“再召唤下去,也是无用,今天就在这休息吧,明晚再赶路。”老鬼说。
“没,没事,我还,还撑得住,最后再,再召唤一,一个。”顽猴拿出包里的馒头,啃了两个。
“你也看到了,我召出来的都是怎样的货色,再召有什么意义?”
“再,再招一,一个,就一个。”顽猴说:“就一个。”
顽猴说着,滴了一滴血在阴极。看到顽猴态度这么坚决,老鬼也不再拒绝,念着咒语,这次时间很长,过了有一分钟左右,才从火中走出来一个小老头,看着只有一尺高,拄着一个拐杖,满头银发。
“跑,孩子,快跑,快跑啊。”老头一从火中出来,就朝顽猴喊道。
老鬼也觉察到情况不对,连忙喊道:“顽猴,快从阴阳圈中出去,快。”
顽猴不明状况,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听老鬼那么喊,连忙翻身滚出阴阳圈。就在顽猴身体离开阴阳圈的那一刻,他感觉有东西刺进脊背,瞬间一阵钻心的疼,就像脊椎突然折断了一般。
“老头,那是什么?”老鬼问。
老头不断用拐杖敲着地面,摇头说道:“噬骨虫。”
“什么,噬骨虫?”老鬼惊声喊道。
噬骨虫是一种寄居虫,起初只有苍蝇般大小,只要钻进人的身体里,就会不断啃食宿主的骨头,吃得越多,长得越大,直到把宿主的骨头啃食殆尽,才会离开。吃过一个成年人整个骨架的噬骨虫,不吃不喝能活一百年,只是身体会逐渐变小,最小如苍蝇那么大。一旦找到新的宿主,便又会疯长。
噬骨虫是一种远古毒虫,不知道是何原因,一千多年前便不再繁殖了,所以现在存活的噬骨虫很少。他的可怕之处在于,只要进入人的身体,再没办法把它赶出来,只能等着骨头被啃光。就算法力再强的人,也没办法将它逼出来。因为你用功力逼它出来时,它会把你的骨头、心脏都扯出来。医术再高的医生也拿他没办法,据说有一个大夫试图割开患者的身体取出噬骨虫,结果刚割开肉,那虫子就钻进了大夫的身体里了。
所以,没有大夫肯接受身体里有噬骨虫的患者。
棺材重重地降落在地面上,掀起一股巨大的风浪。
“你他娘的带着噬骨虫出来,是什么意思?”老鬼很生气,暴吼道。
“不是我要出来,是它带着我出来的。”那小老头说:“现在的噬骨虫不单单是噬骨虫,一千年,他们早就成精了。”
老鬼知道噬骨虫的厉害,他在极力思考该如何办。
那老头似乎也很着急,又急又惭愧:“我对不住你啊,孩子,我不是故意的。”
“你,你不用自,自责,不,不怪你。”顽猴强忍着疼痛:“你有,有没有见,见过一个姑,姑娘带,带着一个老,老虎,还,还有一,一个小,小和尚,乌,乌鸦。”
小老头摇摇头:“没见过。”
“那,那你回,回去吧。”顽猴说着,把胳膊递给那小老头。
小老头看着顽猴:“万宁城有一个小姑娘,开了一个医馆,叫‘魔草堂’,据传各种奇毒异病都能治得好,去试一试吧,其它的医馆根本不会收。”
小老头说完,轻轻咬了一下顽猴的胳膊,走到火中,消失了。
“噬,噬骨虫是,是什么?”顽猴问老鬼。
其实不用问,光听字面意思,顽猴也能明白是什么,只是顽猴想,应该没有自己想得那么恐怖。其实事实远远比顽猴想得还要恐怖千倍。
“二十四个小时,你就会没命;七十二个小时,你全身的骨头就会被啃完。”老鬼丝毫没有隐瞒,据实告诉顽猴。
听到此,顽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没想到现在又要去报道了,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命?顽猴多希望,死前能再见若依一面。只剩二十四个小时了,看来也没希望了。
“万宁城距这有多远?”老鬼问。
“一,一千公,公里左右。”顽猴说。
“上来,趴棺材上。”老鬼说:“不用六个小时我就能把你送到万宁城。”
最后一丝希望了,顽猴站起身,每动一下,后背的疼痛就越剧烈了。费力趴到棺材上,顽猴疼得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叫出来。
“速度会很快,手抓住棺材盖,别掉下去。”老鬼说:“疼了就叫出来,别强忍着了。”
说完,棺材在夜空中,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速前进,只能看见一道模糊的黑影。顽猴的背上,刚刚明明只有拇指那么大的一块凸起,现在已经有鸡蛋那么大了,在不停地滚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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