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城内,众人当即整顿军马,补充物资,统计兵力。邢弘了解到,狄卑人此次来势凶猛,粗略来看,至少有一万兵力。己方可调动兵力,最多只有一万五千余人,数量虽有压制,但局势仍然不利。
狄卑,举国不过十几万人,只是一个小族。但常年的游牧生活,使得他们人人练就了一副好体魄,打仗勇猛,悍不畏死。
此战难以善了!
邢弘留在了城内,马将军带兵赶往前线。
房子是土坯的,邢弘摆摆手。一个士兵赶紧走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起来,不用多礼。”邢弘看着凹凸不平的土墙,移不开目光。“这,都是这样吗?”
士兵了然,答道,“是,殿下,咱这地方偏僻,又总有战乱。”
“你在这呆多久了?”
“额嗯回殿下,两年了。”士兵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感伤。
“带我走走。”
“是,殿下。”
马将军领兵赶到边城,城内已经一片狼藉。
将士伤亡惨重,勉强挡住了敌人的一波冲击。可看着残破的城墙,实在是难为这些士兵了。
鲜血的腥味,腐臭的尸体这就是战争。
“报-,将军,敌袭!!”
众人甚至来不及布置。
夷狄的军队摆开一列,个个精壮雄武。反观己方,除了带来的将士衣冠整洁,历经数战的士兵都灰头土脸。
夷狄的头领,见这些士兵敢出城,无比惊讶。叽里咕噜说话,可惜己方没人听得懂。说罢,手一挥,阵仗中走出了一个精壮的猛士,“阿吉,你去会会这些新来的士兵。”
“是。”驾马而出,手提一柄大长刀。
“哦?要斗将?那个敢去?”马将军环望四周。
“属下敢去。”一个偏将驾马上前一步。
“好,去。”
邢弘回到处所,内心滚动着滔天巨浪。他看到了衣不遮体的人、饿得皮包骨头的人,数经战乱残破的房屋那些残存一口气的将士
没有将士们的誓死捍卫,可能,没有后方的繁华。
邢弘惭愧,惭愧极了,心痛,心痛极了。在这一刻,他立志:让每一个臣民,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让每一寸土地,都充满和平!
“报-,殿下,前方受挫,连失六城,夷狄快要打过来了。还请殿下快速撤离。”
“输了?怎么会输?”邢弘错愕,不敢相信。
“前几日该死的夷狄人连战我方十一员大将”来报士兵神情低落。
“可恶。去,准备一下,聚集所有士兵。”
“殿下,万万不可,将军临行前下令,务必保证殿下安全。”
“安全?逃走就安全吗?”邢弘神情坚毅,“那他们打到皇宫怎么办?”
“这这”
“快去!”
“喏。”士兵不敢忤逆。
“将军,撤吧,守不住了。”一个文官劝道。
“撤撤撤,还撤?!再撤就回到京城了!”马将军怒不可抑,连失六城,他还有什么脸面回去?
“将军,三思啊,这城已如此残破,守不住的”
“敌袭!敌袭!”
连克数城,然而城内没有什么东西,夷狄人当然无法满足。
“好,好,通告全军,就是死,也不要退半步!”
马将军难道不明白吗?他知道难守,但不能再退了,再过此城,夷狄就可以长驱直入,再难阻拦。
马佑已经准备好赴死了。
血战!然而,还是快要抵挡不住了。
马佑身中三刀,铠甲上已经沾满了献血!
“输了,输了”马佑喃喃道,“天不佑我军呐!”
“杀!”
突然,四面传来震耳欲聋的喊声。
“有援兵?怎么可能?”
四面尘烟滚滚,数不清人数,但呐喊声震耳欲聋。己方士气大震。
夷狄人大惊,中了埋伏?针脚乱了。
邢弘只有一千人,这些士兵,难以有做为。
令人砍了许多树枝,弄得烟尘滚滚,虚晃敌人,又分兵数对,从各方攻击。这是邢弘的办法。
有效!敌人弄不清局势,阵势乱了,气势也散了。
“将士们,我们的援军到了,杀!”马将军抖擞精神,冲向敌人。己方看到援军,个个有了精神,一时竟压制住了敌人的冲击。
“首领,先撤吧,敌人士气正盛,先撤吧。”
“好吧,撤。”
夷狄人撤退了,将士们大大松了一口气。
大战告一段落,战场惨不忍睹。
“将军,还好吗?”
“殿殿下?”马将军打理着伤口,看到浑身是血的邢弘,吓了一大跳。
“殿下,你,你受伤了?”马将军顾不得流血的伤口,跳起来检查邢弘的身体。
“我没受伤。你坐下,好好处理伤口。”邢弘按住马将军,止住他的动作。
邢弘的确没受伤,马佑松了一口气。
“殿下,此地危险,您快快离开吧。”马将军一脸恳求。
邢弘笑了,笑着笑着流出了泪。
白落铠甲上的血早已凝固,腥味扑鼻。但来不及打理,伤势较轻的士兵修理着城墙。
重伤员,几乎必死无疑了,但仍然被抬到后方。
全军上下,所有人都在忙碌着。
挑水的、和泥的、搬石头的忙碌中却有着秩序。
马将军受伤不轻,邢弘严令禁止他动手,但他不敢闲着,不愿闲着,顶着伤势运送着泥土。
“殿下,休息一下吧。”
“将军,你看,你看这些士兵,每一个人,每一张脸,没人知道他们,他们死了,就那样无声无息,连尸体都没人收。”邢弘却说道,手上的动作,仍然不停,“你信我,很快,我就会让他们回家,过上好日子。你信我”
邢弘有些疯癫了。
“殿下”马佑涕泗横流。
夷狄首领很生气,他们竟然被骗了,根本没有援军,怒视对方。
“阿吉,我要你杀了那个人。”长刀正指着邢弘。
邢弘太突出了。
“是。”阿吉催马出阵。
己方一阵骚乱。
邢弘目光一凝。“就是他,杀了我们的将领?”
“是”
邢弘催马而出。
“殿下”带伤的马将军刚欲说话,就被邢弘阻止了。
“我们退无可退!如果我死了,你们都要战死在这,与我一起战死!!”
“喏!”震天的怒吼,霎时,士气回来了。
太子殿下都亲自出战,还有什么怕的?!
马将军看着马上的太子,又红了眼眶。
“你,不一样。”阿吉眼中流露出赞赏与战意。
“哼哼,在说遗言吗?”邢弘笑笑。
语言不通,无需多言。
飞冲的马,极速靠近的两个人。
己方士兵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哗”全部震惊了,己方震惊了,敌方震惊了。
只一个照面。阿吉已经被邢弘挑到了空中,一枪穿喉,邢弘宛若战神一般,单臂挑着阿吉。
宝马有灵,他知道主人胜了,一声响亮的嘶鸣。
邢弘另一只手摸摸马头。
“追风,好样的。”
邢弘有四头千里马,一母所生,个个是能日行千里。追风,追雷,追音,追鸿。个个是绝世良驹,邢弘自小照顾他们,宝马有灵,认主!
“啪”一声阿吉尸首落地。邢弘白落枪一指,挑衅,更是找回士气。
“可恶,土列格,你去!”
一魁梧的大汉应声而出。
大斧轮的呼呼作响。邢弘错稍稍偏身便躲了过去。
大汉气的呼呼喘气。
邢弘毫不手软,乘他收斧的刹那,闪电般的一枪。
己方震惊了,敌方震惊了。
一模一样的手法,一枪封喉,一招毙命。
甩掉,提枪,指着首领,一样的挑衅。
首领很生气,他们的勇士,不可能失败!
“图尔汗”
“殿下威武!殿下万岁!”震天的怒吼,在邢弘又一次甩掉敌人的大将后直上云霄。
邢弘又是一招,又是同样的手法。
“首领,我去。”
地上的尸体又多一具。
邢弘仍是提枪指着,眼中透露着凶光,直直盯着那个首领。
虽然隔了很远,但首领还是感觉到了邢弘的凶狠的目光。他气的紧紧咬着牙齿。
“我去!”又一大汉出阵。
如果说,之前夷狄人不服气,那现在,只剩下恐惧了。
十个人,全是最好的勇士,现在却整齐的躺在邢弘脚下,再无声息。
首领咽了口吐沫,他感觉到邢弘的目光正盯着自己,不曾移开。
邢弘确定了,那就是对方的首领。但是他在等,再等一个人,应该把欠的,一笔笔还回来。
首领回头望着 没人出战了吗?
没人敢出战了吗?
即使在草原上养成的狼性,此时也不再勇猛了吗?
“首领,我去。”
首领不说话,看着他,一动不动。
现在他真想直接发动进攻,灭了那个杀神。但是,太丢脸了,太丢脸了。对面士气太盛,己方士气全无,不能彻底开战,这将,还要斗下去。
“好,把他的头颅献给可汗,你就是草原的英雄!”
“是,首领。”战意,还是战意,英雄的称号,谁都想要!
邢弘看看快马奔来的将领,远望了一眼敌方首领。
“众军听令。”邢弘喝到。
“喏。”所有人,全部恭敬的跪倒在地,太子,就是神!
“没有我的命令,按兵不动!”
“喏。”众人虽然疑惑 但还是齐声喊“喏”。
微微夹紧双腿,追风打了个响鼻,健壮的四肢开始蓄力。
大汉扬刀冲来,邢弘也不动,就那样安静的等待着。
邢弘动了,只一枪,地上的尸体又多了一具。
追风霎时狂奔而出,快如闪电。
首领看着飞速袭来的邢弘,瞳孔紧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上,上,杀了他,杀了他!”
己方吓的惊呼,但太子命令在前,皆不敢动。殿下干什么?!
一会功夫儿,邢弘已经到达阵前,夷狄士兵齐齐重来,但是气势已然不足,他们怕了!
追风踢腿猛踹,几人飞驰而出,口中鲜血狂飙。
“哈。”
邢弘大喝一声,白落一扫,数个敌军身首异处,齐齐倒下。
首领提马后退,看着一个个士兵倒下,看着邢弘飞快推进,冷汗已浸透了衣服。
邢弘使用全力了,平生所学,在这瞬间,发挥的淋漓尽致,在真正的战斗中,每一招每一式都有了生命。
邢弘进入了一个神奇的状态,敌人所有的攻击,在他眼中变得好慢好慢,邢弘的目标只有一个。
封喉,扫头,邢弘方圆十步,再无一人站立。
首领怕了,拨反马头,急命狂奔起来。
领头的跑了,士兵还能再战?个个都失了神。
追风非凡马可比,几个呼吸间,已赶了上来。
“你必须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等着吧,你们欠我们的,都会还回来!”
一枪,自后心刺入。首领在惊恐间没了声息。
“投降不杀!”一声怒喝,吓倒了一众虎狼之师。
“太子殿下天佑侯国啊,天佑侯国!”马佑深深的为此高兴。
这一战,无一伤亡,俘虏敌人两千余人。
皆出于太子殿下之手!
半个月,收回了所有陷入敌手的城池。
一个月,打退夷狄人,打退他们七百里。
和平后,人们的修复能力是惊人的。残破的城池以极快的速度回复着生命力。
百姓不用逃亡了,将士不用拼杀了。每个人都喜气洋洋。同时,他们的心中有了一个神——太子就是他们心里的那个神,守护神、战神!
凹凸不平的土墙终于在修复下变得光滑。
邢弘端坐着,两侧是恭敬端坐的一众文武。
“殿下,城墙的修缮工作进行的很顺利。按您的命令,给每个工人发放了一定的银两。”
“殿下,士兵的疗养情况很好,轻伤者已经痊愈,重伤者也得到了妥善安置。战死的士兵已经安葬了,您亲提的碑文已经立好。”
“殿下,粮种已经分发下去,土地开垦的很顺利,百姓们已经开始耕种。”
“殿下,老兵的返程工作已经开始,第一批回归的士兵已经出发。”
“殿下”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虽然这些天疲惫不堪,但邢弘的内心只有欣慰。
穿着那件衬衣,邢弘暗自道歉,“少萱,对不起,这时才想你。你知道吗?这些天我办了好多事”
听着各项工作进展的汇报,邢弘终于重新有了笑颜。
“好 辛苦各位。”
“属下愧不敢当。”一屋文武官员跪拜,他们的眼中,除了发自内心的恭敬,还是发自内心的恭敬。
邢弘的目光,转向门外的远方,那是正在忙碌着、重拾了希望的人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