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正月七日，小雨，未初，洛阳城北，平曲坊，顺源酒肆。
常无梦正端坐在木几旁，扭头望着街对岸的修灵渠旁细雨中聚集的人群，昨夜一场大雨，彻夜未休，这些人兴许是想要乘渠水暴涨捞点鱼虾改善口食。木几上放着一壶从太原府运来的汾酒，酒香味浓郁，常无梦回头端起酒盏，仰头，一饮而尽。
“常洗马，万安！”花洛叉手行礼。
“花帅，万安！请！”常无梦回头，回礼。
“不知常洗马唤下属来有何要事？”花洛落座缓缓问道。
“花帅放心！不过是寻常聊天罢了！”常无梦笑道，“花帅能否再把去岁十一月十六的无名尸案再讲一遍与本官知晓？”常无梦为花洛斟上一杯酒。
“谢洗马！”花洛双手扶杯，“洗马想听，下属自会慢慢道来！”
“去岁……………………。”
花洛所述与县衙档案基本一致，七日之后，花洛及其属下不良人几乎查遍洛阳城与“聚贤”二字有关的所有地方，均无发现有关男尸的任何线索，后查整个洛阳县城近几日之内接报失踪的人口，也均与男尸不相似，遂遣附近街坊里正来辨认，均摇头不知，这时刑部公文已下，此案乃普通命案，无需移交大理寺处理，可有洛阳县县令自行审理，后续处置无需上报。依律，无主之尸七日以后可以入土安葬，随后王县令就结了一个失足溺水案，安排下属不良人把尸体葬于城西乱葬岗，亡者衣服，配饰皆存放于县衙证物室，以便将来万一有人寻亲，也好有个辨认之物。
二、
“常洗马，下属所述据为事情。”花洛说完五尸命案的案发、经过、及处理结果，看着对面常无梦盯着他的眼睛里漏出的不信任，又说了一句。
“花帅确定所述为实？可有其他遗漏的地方？”常无梦认真的看着花洛。
“这……，”花洛又认真的回想了一下，抬起头，望着常无梦回道:“下属确认，未曾有遗漏之处。”
“仵作验尸之时，你可在一旁协助？”常无梦问道。
“这个下属确实未曾在一旁协助，下属遣人把尸首送回县衙验尸室之后，王县令便让下属去调查亡者的户籍住所，以便早日确认死者身份，所以并未在旁协助，再说勘验尸首从来都是县令与仵作之事，与下属无关。”花洛回道。
“也是，对了花帅，恕我多嘴，不知你对王县令有何看法！”常无梦问道。
“这个……，下属不敢妄加非议。”花洛道。
“唉！无妨，只当是朋友之间闲谈！”常无梦道。
“好吧！即是如此，下属就斗胆跟常洗马说上几句，虽说下属跟随王县令不足三载，但也看的出王县令也算的上是爱民如子的好官，为人并不贪财好色，为朝廷也算尽心尽力，凡事多亲力亲为，任洛阳县令九年，并无太多过失之处，只是凡是宫中上司来人，不论官职大小，他都显的卑微小心，竭力巴结，所以下属觉得王县令似有贪权之嫌，当然了，这些都是下属的妄自揣测。”花洛道。
“……”常无梦听完便不再多问，花洛此人为人谨慎，不会多言，看来也问不出什么。
“当时参与验尸的仵作现居何处？”常无梦改口问道。
“仵作居住于城西洁垢坊，离此地间隔四条街。”花洛道。
“可否请花帅带路，我想见一见此人！”常无梦道。
“自是可以，我这就带常洗马去。”花洛说着站起身子。
“好大的鲤鱼啊！”就在两人准备出门之时，顺源酒肆对面的修灵渠旁，一人手提一约末三尺的大鱼，眉开眼笑，旁边围观的人群里响起了嘈杂的羡慕声，惊叹声，常无梦随花洛刚站起身子便被窗外的声响吵到，转头望了过去。
“今岁元日之后，不知为何城中多处水渠都忽然多了许多以前从未见过的大鱼。”花洛看到常无梦撇向窗外的眼睛，说道。
“昨夜大雨，一夜未休，洛阳县城紧邻洛水，渠河相通，这些洛水鲤鱼定是趁洛河水涨，误入水渠。”常无梦回过头道。
“我看未必，洛河水涨，城外自有渠坝阻拦，如若洛河河水倒灌入水渠，岂不是先要把渠坝冲垮，到时怕半个洛阳城都要淹没于水中，城中之人哪里还有心思捕鱼嬉闹。”花洛道。
“是吗？看来花帅对城周地形颇为熟悉！”常无梦笑道。
“分内之责！”花洛道，闲谈间两人已走到楼下。
“有劳花帅带路！”常无梦对花洛叉手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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