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位客官。。。。。。”
忽然传来的一声呼唤惊醒了刘福通,他警觉地朝着身旁望去,却见到是一个抱着一壶热酒的店小二,他没有关客房的大门,让店小二就这样走进来了。刘福通阴冷地盯着那个店小二,质问道:“你刚才可否有听见我说的什么?”
店小二被刘福通这样的目光吓得浑身发颤,支支吾吾地道:“没。。。没有。。。小的。。。小的没听见。。。见什么。。。。。。”然后店小二将捧在手中的热酒放在桌子上,向刘福通告辞:“客官,没什么事。。。事的话,小的就先。。。先走了。。。。。。”
“先等一下。”刘福通却突然叫住了店小二,“小二啊,我想问问一些事情,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最近两个月来关于大都的传闻?”
店小二不好意思开口拒绝,道:“客官,要我说一些关于大都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我们保定路距离大元朝的京师很近,若是大都内出了什么事情,最早一两天消息就能传达到保定路来,最迟也要四五天,只是你想听听哪件事?”
“比如说,一些骇人听闻的大事情。”刘福通道。
“大事情嘛。。。比如说刺客潜进皇宫刺杀当今皇上的事!” 店小二想了一会儿才说出来。
“就这个吧,快说说!”刘福通一听到是要杀元朝皇帝的事,忍不住催着店小二开口。
店小二说:“这件消息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听说刺客在半夜时潜进皇宫,想谋害当今皇上,却被一个武功了得的高手打败,逃了出去,据说那个刺客杀不了当今皇上,却对年幼的公主下手,不曾想陪着公主睡觉的宫女也会几下武功,关键时刻出手与刺客搏斗,最终使得那个刺客知难而退。”
店小二说的那个宫女就是青鸾本人,但他不知道其实青鸾不是宫女,就连刘福通也没有想到是青鸾造成了与刺客激烈搏斗的假象。刘福通接着问道:“那个想刺杀皇帝的刺客被一名高手所阻,你知道那个高手是什么人吗?”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店小二摇摇头回答道,“不过我还听说在东宫的大皇子,也遭受到了刺客的刺杀,而那个刺客似乎是想谋害皇上的那个刺客的同党,他们分别对皇上和大皇子下手先后有序,不过那个想谋害大皇子的刺客,被一个叫陈白普的官爷所阻。”
陈白普!当这个名字在刘福通心头响起时,刘福通不免感到震惊,他上次从杜遵道的口中得知有这么一号人物。刘福通向店小二问道:“你可知那个陈白普是何许人也?”
店小二说:“我听说这个陈白普好像是当朝户部尚书的儿子,但年纪只有八九岁,却精通文墨,懂得武功,而且还使得一杆画戟,就是三国时的温侯吕布使的那种画戟,就是这小孩配合大皇子合力逼退刺客的。但至于其他的,我可就不知道了。”
店小二只提到了陈白普,却没有提到宋强,看样子是陈白普的光环太过显眼,才使得宋强现在默默无闻。不过这些消息对刘福通来说却也足够了,刘福通命那个店小二可以离开,等店小二走时把门关上的时候,刘福通也就毫无顾忌地想了起来。刚才提到的陈白普,在他的脑海里开始变得有些根深蒂固,尤其是店小二提到陈白普善使画戟,再加上刘寿通通过杜遵道之口,描述陈白普武功是何等地厉害。以至于刘福通有时在入睡时总能梦见,在一马平川的草上奔跑着一匹通体枣红的宝马,马上坐着一名身披甲胄,手持画戟的将军。
想到这里,刘寿通忽然感觉到,自己请缨前往大都是个明智的选择,至少没有错过这个叫陈白普的孩子,虽说他目前为蒙古人效力,但也是因为他是孩子的原因,只要自己晓之以情,说动这个孩子加入到反元阵营中,说不定日后能多一个反抗鞑子的猛将。
在保定城休息了一夜,明日一早,刘寿通带上所有人继续上路了,不过他并没有选择走大路去大都,而是要绕过一条小路,先去一趟白莲教分坛所在的山寨。因为他若是想要做成这个任务,必须得让分坛的人也出一份力量,他很想当面质问自己的亲弟弟刘寿通,他究竟是做了些什么坏事。
很快,时间便到了晚上,当山寨里的篝火熊熊燃烧的时候,刘寿通却忍不住向着面前的人叫道:“什么?我大哥来了!?”
那人道:“是的,领头的人说,他们从颍州快速赶路,一直走到了大都,现在他们正在外面。”
“哈哈哈,看来教主所言非虚,想不到教主居然会让大哥来办此事,这下我们回复汉人河山是日子就要到来了!”刘寿通既兴奋又狂热地道,“快去请山寨的其他头领,还有彭大师和徐寿辉仁兄,让他们来大堂迎接我大哥!”
那个人按照刘寿通的命令前去办理此事,很快山寨的所有头领已经集合在大堂之中,风从正对着刘寿通问:“寿通兄弟,你叫我们前来有什么事?是不是要去杀鞑子皇帝了?”
刘寿通差点笑喷,心想这个风从正挺可爱的,就连想法也跟自己不谋而同。但他摇头说道:“差不多吧,风寨主,不过我们现在要先迎接我大哥,大护法刘福通的到来。”
“哦?刘福通大护法要来了?”作为白莲教一份子的王庄主好奇地问。
“哈哈,那敢情好,我们南北两家的白莲教都聚集在此,到时候一定能要了鞑子皇帝的命!”彭莹玉爽朗一笑,对有关杀鞑子皇帝的事情他非常热情。
此时,刘福通在一名白莲教喽啰的接引下,已经走进了大堂,朝着刘寿通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刘寿通高兴地上前道:“太好了,大哥,你终于来了,我。。。。。。”
“啪——”还没等刘寿通说出来,他的脸上却吃了刘福通一耳光,刘寿通在这个时候才发觉到,刘福通对自己的眼神带着怨怒,似乎是自己犯了什么罪过一样。周围的人见到刘福通对自己的亲弟弟一上来就是一巴掌,都不知道这是干什么,以为刘寿通他兄长跟他有过节,但他们总觉得不至于变成这样吧?
刘福通指着刘寿通的鼻子,开口严厉喝道:“二弟,你知不知道,你究竟都干了些什么?青鸾的事情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你居然将青鸾逼成那样子?还有,是谁准许你自作主张去刺杀鞑子皇帝了?而且还接连干了两次!你以为鞑子的皇宫真的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万一你出了什么事,你让我如何跟爹和三弟交代?你让我如何对死去的娘亲交代?”
“大哥,我。。。我。。。。。。”刘寿通张了张口喊了几声,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周围的其他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劝刘福通。
最后还是风从正为刘寿通撑腰,向刘福通道:“福通兄弟,你也别怪寿通兄弟,他这样做也是为了咱们汉人,若换做是我,老子也一样会去杀了鞑子皇帝。至于青鸾姑娘,我想寿通兄弟也是迫不得已的。”
作为跟刘寿通一样密谋反叛的风从正,他也认识青鸾,关于青鸾不再听从刘寿通的命令这件事,风从正略有耳闻,但也没有去干涉刘寿通的事情。他想不到刘福通会为了青鸾,亲手打了自己的亲兄弟刘寿通。
“也罢,这件事以后再找你算账。”刘福通面对着风从正的劝解,也不再批评自己的弟弟了,况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训刘寿通,他觉得有些不合适,所以只好就此罢手。“对了,还请问这位兄弟尊姓大名?”
风从正道:“我叫风从正,本来是在云蒙山落草,后来认识了寿通兄弟,我才放弃了自己的寨主身份,加入了白莲教。若是日后我们白莲教起义,老子便作为先锋,鞑子来一个杀一个,来十个杀一窝!”
王庄主等风从正说完,也道:“在下王心平,原本乃八达岭王家庄庄主,其实在下也是白莲教徒,这些年来在下通过经商行走于中原各地,曾听闻白莲教正在向传教,以备日后起义,所以王某决定等待时机到来,便散尽家财资助白莲教。后来结识了寿通兄弟,却没想到寿通兄弟表明他也是同门,还向王某讲述韩山童教主和福通兄弟的伟大计划,王某深感敬畏,觉得我汉人江山复兴指日可待。”
刘福通满意地道:“原来王庄主也是同道中人,有王庄主以及诸位好汉的加入,我白莲教必定能够发扬光大!”不过接下来,他的视线就放在了彭莹玉徐寿辉两人身上,刘福通能感觉得到,这两人好像是南方人。不等刘寿通开口介绍,刘福通便向彭莹玉拱手而言:“想必大师就是闻名南北的彭祖吧?”
“福通兄弟果然慧眼如神,不错,我就是彭莹玉!”彭莹玉笑道。彭莹玉只听过刘福通的名号,却没有见过本人,想不到自己刚刚与刘福通见面,他就能得知自己的身份。
刘福通也笑道:“大师从南方而来,不远千里赶到这冰封千里的北方,想必也是为兴复我汉人河山而来。多年前大师曾聚众在袁州首义,拉起了我们汉人反抗鞑子朝廷的旗子,虽然最后大师失败了,而大师虽然最后起义失败,就连袁州百姓也因此被鞑子屠杀殆尽,但大师仍然默默无闻地继续传播白莲教教义,可以说若没有大师起义,我们也不可能以此作为信心,到处宣扬‘弥勒降生,明王出世’的教义。”
彭莹玉却是从刘福通的话中感受到了口蜜腹剑,这句话前半句是在恭维自己,但后半句自己听的都有些刺耳,就连徐寿辉也听出了刘福通语气中的不善。不过碍于他们都是反抗鞑子的汉人,况且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两人也就只能暂时忍受着了,彭莹玉勉强地笑道:“哪里哪里,还望福通兄弟此次回去,代贫僧向韩山童教主问好。”
“那是当然。”刘福通道。
之后,所有人都坐到了各自的位子上,包括彭莹玉徐寿辉两人,他们都等待着刘福通接下来的发言,而刘寿通一向是坐在首位的,今天刘福通来了,他把自己的位置交给刘福通坐,自己命人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刘福通旁边。但刘寿通对于自家大哥对彭莹玉他们的态度感到不解,悄悄地对刘福通问:“大哥,你为何表面上那么恭维彭大师和徐兄,但却时而暗中提防他们二人?”
刘福通看着正在跟王庄主说话的彭莹玉,道:“二弟,看来我这次来到大都是对的,现在事情果然不出我所料,山寨的这些好汉都与这两人关系很不错了。”
“什么意思?”刘寿通感到一头雾水。
“二弟,总之你听好了,对于我们来说,如彭莹玉徐寿辉之流,现在的我们只能说是相互利用,但是等将来起义的时候,那时我们会不会与他俩的关系好就难说了,以后离他们远点。”
“大哥,你的意思是。。。这不可能吧?”刘寿通惊讶地瞪大了眼珠子,他终于明白了刘福通所说的话,但他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的亲耳所闻。在他看来,凡是同样仇视鞑子朝廷的汉人,都是他们的朋友,而刘寿通早已将彭莹玉和徐寿辉视为好友了,可是刘福通却提醒自己切莫跟彭莹玉两人有任何瓜葛,这让他非常奇怪。
“这没什么不可能的,你今日可能会不相信,但以后就由不得你相信了。”刘福通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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