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
从河南、山东、河北地区带来了一件震惊朝廷的消息——本来就残缺不全的黄河,此时再一次决口,淹没了黄河流域大部分地区,居住在黄河两岸的百姓再度遭受到这样的灾害,本来今天的天气已经非常寒冷了,冰冷的黄河河水不仅毁掉了百姓的家园,使得众多百姓流离失所,更淹死冻死了不少百姓,还因此致使漕运遭到阻隔,影响到了朝廷的财政收入。
至正十七年,十一月十七日
这一天的朝会,众多的文武百官聚集在庙堂,各自为此次的黄河水灾争论不休,其中以脱脱和别儿怯不花两人各自为首的党派在朝堂上各自争吵,尤其是脱脱,本来脱脱就与别儿怯不花政见不和,再加上他陷害自己的父亲马札儿台落得个客死异乡的下场,更是与别儿怯不花势同水火。两人之间的争吵,还是因为起于黄河水灾的事情,脱脱强力要求必须对黄河进行治理,而别儿怯不花居然声称要对黄河水灾的事情置之不理。坐在龙椅上的妥欢帖木儿,每每看着这两个自己皆都信任的臣子明争暗斗,却一直无动于衷,既不为脱脱说几句话,也不助别儿怯不花一臂之力,总是像这样双方置之不理。
“陛下!黄河之患一日不清,我大元便会从此陷入动荡之中!还请陛下立即下令治理黄河!”脱脱严肃的语气中附带着一些恳求地道。黄河之患早已不是爆发过一次两次了,在此之前,由于别儿怯不花的置之不理,致使黄河水患越来越深重,导致漕运一直处于严重瘫痪中,朝廷也很难征收到江南的赋税,而且黄河的水患也引起了各地的叛乱。脱脱有感于当前朝廷的内忧外患,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回到朝廷中枢重掌权力,所以脱脱要想重登高位,就必须先打倒别儿怯不花一党。
“脱脱大人所言极是,还请陛下立即下令,治理黄河水患!”一向支持脱脱的哈麻也站了出来为脱脱说话。
“哼,脱脱大人这句话说的也太严重了吧?不过是黄河水患引起的一部分地方暴动而已,只要将那些引发混乱的祸首剿灭便是!”别儿怯不花阴阳怪气地叫道。其实别儿怯不花并不是什么奸臣,他曾经还是以自身才华为大元朝立下一些不小的功劳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一路坐到右丞相的位子上,今天的朝堂之争只是他与脱脱之间的恩怨。别儿怯不花也知道黄河水患对整个大元朝造成的影响,但经过户部估计统算,治理黄河需要用到的经费可不小,再加上治理黄河之后同样也会引发更大的反叛,所以他也就一直拖着,但他这样也拖不了多久,因为今年的黄河水患比以前越来越严重了,的确是像脱脱说的那样。
“哦?那么我想问一下右丞相大人,你等可知大元朝因此次水患损失了多少赋税?”哈麻带着一丝威胁性地逼问道?
别儿怯不花并不悚于哈麻的追问,他只是趾高气扬地看着一旁的官员:“户部尚书,麻烦你为皇上和众位大人讲解一下。”
“是!”户部尚书走了出来,他正是陈白普的父亲陈守谦,此时的陈守谦是别儿怯不花一党的。虽然知道自己的儿子与脱脱走得很近,甚至还拜脱脱为师,不过陈守谦碍于别儿怯不花的威压,不想跟脱脱有任何瓜葛。他再看着排在百官末尾的刘辅,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他才壮了壮胆色,“至正七年十一月八日,黄河再一次决口,淹没河北、山东、河南几十处州县,大约有二万多百姓沦为流民,若论天下入粮损失,此次黄河水灾,朝廷一共损失了三百七十八万五千石粮食,其中河北、山东、河南、江北四地,因遭受水灾损失了八十三万六千一百五十一石,而因水灾影响导致漕运堵塞,损失了从江南收来的赋税共一百三十九万四千八百余石。”
“既然右丞相明白了这一次的水灾损失,那为何迟迟不实行任何行动呢?”脱脱压低怒气地质问道。
别儿怯不花笑道:“脱脱大人,我早就说了,治理黄河需要耗费很多的人力财力,以我大元朝目前国库的空缺,根本就办不到!”
别儿怯不花说完,他的那些党羽纷纷支持他的意见,以左丞相太平、御史大夫韩嘉纳等人跳脱得最欢。别儿怯不花很信任他们,相信他们不会背叛自己投奔到脱脱一边去,因为害马札儿台被流放甘州客死他乡的事,也有这些人的一份。
别儿怯不花不肯下达治理黄河的命令,可以说是为了朝廷着想,但在太平等人看来就没有这样的心理了。他们觉得这黄河水患最好大一点,应当将那些贱民也全部淹没了,这样一来以后没人敢造反了,大元的天下就能安稳了。可他们还不知道,若是妥欢帖木儿也是他们这样的想法,只怕这个大元朝的天下早就乱了,等韩山童徐寿辉等人起义的那个时候,也让他们品尝一下“唇寒齿亡”这个成语的酸甜苦辣。
“够了!别儿怯不花,你这个欺君罔上的奸佞!自你当了这右丞相后,你将整个朝堂都搞得乌烟瘴气,致使天怒人怨,现在又在朝堂上粉饰太平,颠倒是非,蛊惑圣聪,简直是罪大恶极!”哈麻突然撕破脸指着别儿怯不花破口大骂道,又朝着坐在龙椅上的妥欢帖木儿致敬,“陛下!像别儿怯不花这种奸佞留在朝堂上简直是个祸害!臣请陛下立即将别儿怯不花革职查办!”
朝堂顿时一片哗然,明眼人都知道,哈麻又要与别儿怯不花撕破脸皮了。与哈麻处在同一条战线上的脱脱等人不由得摇摇头叹着气,尤其是脱脱,他深知哈麻的心性,虽与自己一伙却是显得非常固执,一旦认准的事便不会改变,迟早会使得自己的努力白费。
妥欢帖木儿看着两个朝臣之间的斗争,感到非常无奈,一个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臣子,一个又是他最宠信的近臣,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了。而且,他也知道别儿怯不花犯下了不少错误,他并不希望让别儿怯不花一家独大,所以当初才会想着利用脱脱来牵制别儿怯不花,而且在马札儿台死后,自己更是夺情让脱脱继续待在朝堂,以免让别儿怯不花得逞,让他这个右丞相连带着将自己的权力夺了。
很快,这一天的朝会结束,所有的朝臣陆续离开了金銮殿。妥欢帖木儿面对着脱脱和别儿怯不花之间的尔虞我诈,并没有任何表态,两个党派之间的斗争依然持平。
从大殿内徒步而出,别儿怯不花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他身后跟着几个文官,都是同他一党的官员,其中左丞相太平为他祝贺道:“恭喜右丞相,再一次让那脱脱知难而退!”
“这还不算什么,我们下一步的目标,就是赶走脱脱和哈麻这两个家伙,然后再一举推倒支持脱脱与我们作对的那些党羽。”别儿怯不花朝着太平摆了摆手道,“左丞相,还有各位大人,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不出一年,脱脱一党必定会被我们尽数推翻,到时候我们依旧无忧无虑地身居高位,还能加官进爵!”
“右丞相所言极是啊!”陈守谦在一旁附和道。
一看到陈守谦,别儿怯不花换了副不善脸色,道:“陈大人,我记得你可是教了一个好儿子啊?居然还能凭借着大皇子的宠信走皇宫后门,还拜了脱脱为师?哈!真是够了不起呢!”
陈守谦被别儿怯不花的威严吓坏了,关于儿子陈白普的事情,他已经听自家夫人所说的了,他本来是与别儿怯不花一党的,但他的儿子与脱脱拉近关系,这对于他巴结右丞相来说非是常不利的。他连忙向别儿怯不花谢罪:“右丞相息怒,都是家子年少无知,还请右丞相恕罪!”
“也罢,看在你那个儿子几天前救过陛下的份上,我就把这件事当做是浮云吧。”别儿怯不花毫不留情地接受了陈守谦的歉意,“不过,陈守谦,你给我听好了,回去告诉你那个儿子,他当大皇子的侍读,可以,但他最好不要跟那个脱脱有任何瓜葛!”
“是,下官遵命!”陈守谦面如土色地道。别儿怯不花这才放下陈守谦不管,带着自己的死党离开了,陈守谦整个人都汗流浃背,仍然心有余撥地望着别儿怯不花等人远去。要知道他本来就不是大都人,他的籍贯出自江南,几年前高中科考才来到大都任官的,后来搭上了别儿怯不花这条线,一路逐步高升,才担任了现在的户部尚书。只要别儿怯不花一声号令,他随时都会被从户部尚书这个官职上被拉下来,而且还可能会危及家人。但这一次,却是自己的儿子陈白普差点害了自己,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时候拜脱脱为师的,不过他一开始很侥幸,让别儿怯不花只是以为陈白普一直在为大皇子做侍读的,后来直到得知儿子在刺客剑下冒死救驾,他们才发现陈白普与脱脱居然是师生关系,虽然儿子因为救驾有功被皇上封武官职位,算是皇恩浩荡,不过他也因为自己儿子的原因,受到右丞相的冷眼对待。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陈守谦这样想道。无论如何,为了自己的前程,也为了家庭的安全,一定得要让自己的儿子别再靠近脱脱了,等会儿回去以后,一定要让儿子不得再去皇宫了,就算是要去,也千万不能让他与脱脱接触。
不过,那倒要看看陈白普本人同不同意了。
户部尚书府内,陈白普正在舞着自己手中的兵器,不过木制长枪还是原来的木制长枪,就是枪头与枪杆之间多了一个木制月牙刃,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是一把画戟。从他那一天使用长枪与刺客近身作战起,他这才发现了长枪中的一些短板,枪法中对敌人最有效的伤害,也只有用枪尖才能刺杀敌人而已,而枪刺的动作也很容易被敌人闪开或格挡,若是使出横扫动作的话,整个枪身都如同棍子,并不能给敌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若是换做像宋强那样使用大刀也不行,因为他根本就不习惯使用大刀,而且那样做也只是扬短避长。他仔细研究了一下以往认识的十八般兵器,觉得画戟能刺能砍,正好比较适合自己,所以这几天下来,除了每天午饭过后他进宫伺候大皇子之外,每天早晨起来以后,他都会在锻炼身体,练习一下戟法,虽然刚开始比较生疏,但花了几天练习也算是比较成熟一些了。
刚开始的时候,赵小七和王顺见陈白普舞着画戟,舞得比上次的枪法非常精彩,忍不住也想学陈白普,陈白普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动作试试。但他们俩却是东施效颦,因为陈白普练习的戟法动作几乎都很难,以他们的资质并不能完全掌握,更夸张的还是王顺,舞着画戟向前一挥,就突然一头栽倒,并且还念叨这戟法根本就不是人能学的,惹得陈白普暗自苦笑。因为这戟法就是他自创的,其中结合了以往学会的枪法和刀法,形成几个攻击强悍的招式,普通人要想学会,可是很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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