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个士兵应当庆幸才对,庆幸自己捡了一条性命,要不然的话,以当时刘寿通的心性,他早就将其一刀两断了。
刘寿通在漫天雪地中一路逃窜,总算是赶到了十里香客栈,此时客栈大门是虚掩着的,刘寿通只要轻轻一推门就开了。里面的掌柜听见外面有人来了,立即警惕地向外一看,见是刘寿通进来了,他上前拱手道:“属下见过坛主!”
“别磨蹭了,我被鞑子盯上了,鞑子的追兵应该就会追到这里来,赶紧把我藏起来。” 刘寿通道。
“坛主,你的伤。。。。。。”掌柜又盯着刘寿通身上的一些比较显眼的伤。
“行了,一点小伤不碍事的,总之快点把我藏起来,不然就要被鞑子追上了。”刘寿通不耐烦地道。掌柜的也意识过来了,立即带着刘寿通赶到了厨房,他又对着厨房的两个小二起了手势,这两个小二也是白莲教的人,两人立刻走到灶台前,用力将面前的灶台挪开,想不到在灶台下就出现了一个地洞。
掌柜对刘寿通道:“坛主,你先进去,一会儿鞑子来了,我们会帮你拖住他们的。”
“那好,你们小心点。”刘寿通点了点头,带上自己的兵器和一根蜡烛跳进了地洞里,等刘寿通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地洞里时,掌柜立即让小二推开灶台将地洞堵上。
客栈几十步外,那支怯薛骑兵已经追到了此地。带头的怯薛歹驱马到了客栈门前,跳下了马,带着骑兵进了客栈,掌柜见了立即低头拜道:“各位军爷,请问来在下的客栈有何贵干?”
“我们是来追捕一个朝廷要犯的,本官怀疑那人可能会藏在你的客栈!”并且动手对着其他人挥手下令,“给我仔细搜!任何一处角落都不要放过!”
那些怯薛骑兵都分成几个方向去了,有的进了掌柜的房间,有的到柜台下搜查,有的踏到了二楼上面去搜。那名怯薛歹坐到旁边的长凳上,招呼着掌柜给他倒茶,于是掌柜的命令小二上一壶热茶,过一会儿怯薛歹喝上了一口热乎乎的茶,对着掌柜问道:“掌柜的,最近可否有人来你们客栈住宿?”
“最近下大雪,生意不好,昨天才来了一个从辽东来的药商,今日一大早就带着货物离开客栈去京城了。”掌柜如实地道。
“回将军,我等都搜遍了,没有发现任何人。”一名怯薛走到了怯薛歹面前报告。
“走,再去别处搜查!”怯薛歹对着所有怯薛下令,刚刚倒的茶也没喝就放下茶杯走出去了,掌柜眼睁睁地目送那些怯薛离开客栈,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几声鞭挞的声音,以及马发出的嘶叫声,看样子那些怯薛已经离开了。
刘寿通跳进地洞后,取出随身携带的打火石,对着面前的蜡烛连续打了几下,总算是点着火了。不过他并没有举起蜡烛动身走,而是从怀里掏出那封家书,将信封拆开拿起里面的信,信一共有三张,分别是大哥刘福通、三弟刘禄通和他爹爹写给他的。他先看了他大哥写的那封:
“二弟,你近来可否安好?你也不必担心总坛的事情,有我和军师在此辅助教主,鞑子的官府是不会很容易找到我们的。最近我们成功地与南方传教的白莲教徒联系上了,我们预定等着日后合作起义,一起将鞑子赶出中原。我们南北两方的白莲教同属一家,若是你遇见了南方来的白莲教教徒,您务必一视同仁,以礼相待。”
看到这里,刘寿通将那张信放到火中烧掉,笑道:“大哥你这不是多此一举么?既然都是要反抗鞑子的有志之士,那我们就都是一家人,迟早有一天我们会联合起来的。”他接下来又看了自己的爹爹写的信:
“寿通,你又在跟着你的那个大哥,给那个韩教主效力了,你们这对兄弟啊,真的是不让我这个当爹的省心啊!尤其是你,小时候就是一个叛逆的孩子,长大后就跟着你的那个大哥,信了那劳什子白莲教,若是日后你们因为反叛,最后失败被朝廷抓捕,不但你们会自身难保,甚至还会牵连到我们刘家。”
刘福通刘寿通的父亲并不是白莲教的人,而且他们的父亲也一直反对他们加入白莲教,进行着反叛元朝朝廷的传教活动。他们的父亲曾当过元朝的官,后来解甲归田当了一名巨富,他大哥刘福通青年时也曾任过朱皋镇的巡检,后来刘福通结识了来自于河北的韩山童,卸了自己的官职,跟着韩山童在北方宣传白莲教教义,连刘寿通也受到刘福通影响,当了一名白莲教徒。家父对他们兄弟俩的行为,嘴上并不说些什么,但心里免不了还是有些怨言的,但由于两人终归是自己的儿子,老爷子也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刘寿通对于这样的爹爹也比较理解,只要不是站到对立面去帮鞑子朝廷,他还是很敬重自己的爹爹的。此时刘寿通还未读完信里的内容,他继续看了下去:
“对了,寿通,你带着小凤离开颍州去大都有好几年了吧?每逢过年过节,你才会偶尔带上小凤来家里一次,但是,最近两年你却未曾再回家了,连小凤也没有来,是不是这两年出了什么情况?”
他爹爹说的小凤就是青鸾本人,青鸾这孩子自从父母死后,就一直住在他的颍州老家里。不过自己和大哥一直不曾照顾着她,只有自家老爹才会对死了父母的青鸾加以照顾。不过除了有老爹陪同之外,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严肃的黑暗和冷漠中长大的,这或许就是她不愿意跟自己离开大都的原因吧!
很快,爹爹的信看完了,他再看看他三弟的信:
“二哥,两年不见,我这儿一切安好,爹的身体也很不错。二哥,知道吗?每次只要一想到你和大哥跟随那个韩教主,宣称要干一场轰轰烈烈的大起义,我就觉得心里非常兴奋啊!我恨不得我比你们早生几岁,也跟着你们一起共事起义,只可惜爹爹不让,真让人郁闷。”
对于这个弟弟,无论是刘寿通本人,还是他大哥都很喜欢。大哥叫刘福通,他叫刘寿通,他三弟就叫刘禄通,是刘家兄弟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他弟弟还有一个小名叫刘六,那是因为他弟弟刚好就在六月初六时出生,他大哥私底下就称呼三弟为六子。以前这小子尚未成年,正处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龄,经常大叫着要跟着他们俩一起杀鞑子,这也是两人都很喜欢这弟弟的地方。只可惜爹爹偏偏不让,他可以允许刘福通刘寿通加入白莲教,却不准刘禄通也跟着一起去了,刘寿通明白,爹爹这是想保住刘家的香火,以防以后他们谋反失败身死,导致刘家断后。
这些家书全部都看完了,刘寿通也将它们都放进火里全部烧光,对于他来说,家书留着会加深自己心中对家乡的牵挂,这是一个白莲教徒绝不能拥有的。因此他需要断绝对家乡的想念,全心全意为整个白莲教看好大都的动向,为日后的起义奠定基础。他举起蜡烛,照亮了前方昏暗的洞穴往前移步,很快他便走到了一个有两条路的岔路口,而刘寿通习惯性地走了左边的路,由于他走得很快,因此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就已经抵达一个木门前。刘寿通敲了敲门,从里面传来一声:“皆兄弟!”
刘寿通轻车熟路地对上了下半句:“天下河山皆同胞!”
那扇门终于开了,里面的人见到是刘寿通,立即向其施礼:“参见坛主!”
刘寿通点了点头,命其赶紧关门,然后自己一个人进来了,之后就在一处山寨的地洞里出现。守在那里的人见到是刘寿通,也立即行礼道:“属下参见坛主!”
刘寿通接受了那人的行礼,并且下令道:“你赶紧去将山寨的其他人,都请到大堂来。”
“是!坛主!”那人遵命。
不一会儿,刘寿通便来到了这座山寨的大堂,并且坐在了大堂中上的虎皮座椅上,大堂两边还各有一列座椅。此时整个山寨的重要成员都来了,进入大堂后向刘寿通拱手行礼:“参见坛主!”
“各位免礼,请各位入座!”刘寿通点点头道。他看着周围山寨大堂的布置,再看着面前的这些山寨的头领,心里显得非常激动。其实他来到大都,不只是为白莲教打探大都的情报,而且也是为了结识燕赵之地的有志之士,例如最前面的这三位,都是最早上山寨的元老。其中一个是个大胡子的刀疤脸,此人乃是一座山头的寨主,名叫风从正,后来与刘寿通结识,受刘寿通邀请决定参与反元活动,到了这山寨当了二寨主;另一个是一名文弱书生,叫李春,跟杜遵道也是相同的遭遇,也是看不惯蒙古人才投奔了刘寿通,刘寿通自然对一切反元的汉人来之不拒,让这个书生掌管山寨钱粮;最后一位是个身穿华丽长袍的胖子,这个人是八达岭的王家庄庄主,可别看此人长得如此肥胖,此人自幼习武,而且家里拥有千顷良田,还从事通商买卖,按理说像这样的人是不会投奔反贼的,可碰巧的是此人也是一名白莲教教徒,有一次刘寿通上门拜访他,却发现此人居然跟他们一样,也想着反抗鞑子朝廷,于是两人一拍两合,刘寿通所在的这座山寨,就是王庄主挑选了一处隐秘的山头,命人依山而建建造而成的,就连十里香客栈也是王庄主出资建造。
等在场所有人都入座之后,王庄主对着刘寿通抱拳道:“坛主,今日唤我等前来有何贵干?”
刘寿通咳了一下,对着在场所有人道:“今日,我白莲教教主韩山童麾下军师前来找我,说教主接下来这几日即将展开一场行动,命令我等等待教主的消息传来。”
“那,军师有没有说教主接下来有何行动?”李春问道。
“具体的情况,刘某也不是很清楚,总之我等就暂时等待几日吧!”
风从正哇哇大叫,道:“哎呀!此时还等待着干什么?干脆我们立即就起义吧!老子可是按捺不住,要用俺的大刀砍翻那些该死的蒙古人!”
刘寿通见状,大笑道:“哈哈,风寨主不必心急,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大展身手,反正这鞑子的朝廷也撑不了多久,我们倒不如趁此机会发展势力,日后才能实现我们汉人的大志。”
王庄主也一起附和道:“是啊,风兄,王某认为坛主说得对,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时末位有一个人发现了刘寿通手上的伤口,大惊失色地道:“坛主!你受伤了!?”
“哦,不碍事,一点小伤而已。”刘寿通掩上了自己的伤口平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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