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端白兰拖着伤体回到库房院,知道了袁怀和梅琴的烂事,虽然她气愤难平,但和她报仇的决心相比还是次要的。倒是有一件事让她怀疑情况有变,那就是回来的路上为什么会出现日本人抢劫金项圈呢?她怀疑袁怀和鲁西别有用心,勾结起来顾人半路杀人越货私吞了金项圈。所以她逼迫袁怀去找鲁西,试探试探其中端倪。其实在这一点上她冤枉了袁怀,先前袁家想秘密杀人劫货,现在不同了,端白兰怀上了袁家的骨血,因此只想骗取金项圈卖个大价钱,还不至于放肆将端白兰弄死。
第二天,袁怀硬着头皮来到鲁西的丝绸洋行办公室,他们谈的并不顺利。鲁西皮笑肉不笑地说:“密司特袁,好朋友,我正抓紧办呢。不过,你说贵妇人取回了金项圈,怎么不拿来让我瞧瞧,让我相信呢?”
袁怀:“你太谨慎了,你等着,我会让你验货的!”
鲁西:“好啊,但愿能见其真容!”
袁怀:“告辞!”
鲁西:“不送!”
其实,鲁西前些日子从袁怀嘴里知道了端白兰去碑林岗取金项圈以后,他就秘密顾青帮杀手胖子和日本浪人拿上端白兰的照片,暗暗跟踪,妄图半路上杀掉端白兰,独吞了金项圈。哪里知道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胖子死了,日本人逃回来禀报实情,他只得另作谋算。
袁怀离开洋行,没有回库房院,改路去了袁府老宅找老爷子袁福讨教办法,顺便报喜说说端白兰怀孕的事。
好花两朵,单表一枝。梅琴现在的情绪糟糕透了,脸上总是布满阴云,她恨自已肚子不挣气,恨袁家捉弄自已,恨袁家忘恩负义。她倒在床上半个月了几乎不吃不喝。三姨太怕闹出意外,对不住娘家大姐,亲自端来美食,好话说一箩筐。梅琴仍然是气息奄奄地垂泪。
三姨太:“梅琴,自古男人们娶个三房四妾的是常事,已然成这样了你就想开点吧,啊,再说了,你为大她是小,看她敢不敬着你。怀儿他要是对你不好,看我怎么整治他。好啦,明天是你的生日,我把怀儿叫回来,好好为你庆贺庆贺,也让白兰过来当着众人的面给你致贺。”
梅琴毫不动容。
三姨太没办法,去书房找袁福。此时,袁福和袁怀正在书房谈话。
袁怀:“爹,别说她给我金项圈了,连看一眼都不让我看,鲁西不见货他不动真格的,怎么办啊?”
三姨进来:“老爷,”
袁福瞪一眼三姨太,不让她说话,继续对袁怀说:“那个东西错不了,即然她心存芥蒂,就让她拿上金项圈和我们一块去让鲁西验货,只要鲁西承喏的话对现了,白兰心事一了,她自会交出来,到那时就由不得她了!”
“啊?”袁怀嗫嚅地说:“爹,我,我离不开她了……”
袁福:“嗯,怎么回事?”
袁怀:“我喜欢上她了,你不知道……”
袁福:“蠢货,你别说了!你知道个啥?虽然现在是民国了,但北平那边朝廷还在,隆裕皇太后召见了袁大头,让他‘交办共和’,希望他保住皇室一统江山。如果真出现了那种局面,端氏小姐她就翻身啦,到那时她就是我袁家头顶上的一颗雷,懂吗?”
袁怀:“可,可她怀孕了!”
三姨太、袁福异口同声地“啊”了声。袁福端起老烟枪,吹吹香火头,呼呼噜噜地吸着想事。
袁怀:“爹,你不是早就盼着抱孙子吗?再说她交出了金项圈咱家还能大赚一笔呢!”
袁福突然呵呵笑道:“好事好事,两全齐美,苍天有眼,不绝我后啊!”
袁怀欣喜地说:“爹你同意啦爹!”
袁福眯起眼睛说:“从长计议从长计议,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这段时间你好好伺候她就是了,过几天我和你娘去看她。(转问三姨太)梅琴她怎样了?”
三姨太长叹一声说:“还那样,不吃不喝。明天是她生日,我想给她冲冲喜。”
袁福想了想说:“成!”
三姨太:“让白兰过来不?”
袁福:“她就别来了,怀孕的人来冲喜,秽气!(对袁怀)后天我们去找鲁西。”
三姨太:“还请别人不?”
袁福:“算啦,她这样还不够丢人呢!”
转天,袁府老宅内外打扫的干干净净,客厅内酒水已摆好。袁福、三姨太、袁怀坐定,好一会儿才见丫环缠扶着梅琴跚跚来迟。
袁怀嘟哝道:“忙什么呢,这半天才来,菜都凉了!”
梅琴吊起白眼说:“你还没赚大钱呢,倒摆起架子来教训我,就是你赚了钱也不配向我吆喝!”
“当!”袁怀气得牛眼圆瞪,拿起酒杯在桌上一蹾,杯中酒花四浅。
梅琴:“天呀,我早知有今天啦,你们袁家给我过生日就没安好心,看我不顺眼拿刀来杀了我吧!”她乘机放刁撒泼,眼泪鼻涕呼啦啦流出来,满脸狼狈相,一头撞向袁怀,乱抓撕掳起来。三姨太、丫环慌不迭地死拉硬扯地劝架。
袁福一把拽开儿子,吼道:“打什么打,混张东西,成何体统!”
梅琴哭叫着扭身跑走了,丫环追了过去。梅琴刚跑下门外台阶,一脚蹬空了,打着滚摔在台阶下边。丫环上前要扶起梅琴,她竟然站不起来了,脚疼的她大声哭嚎。
袁家人都追下了台阶。袁福对儿子说:“快把你媳妇扶起来回屋去!”
一日夫妻百日恩。袁怀內疚地缠扶起梅琴,不成想梅琴腿脚疼的根本站不起来,袁怀只好抱着梅琴回屋去了。在屋内,袁家人真真假假的好话劝慰着梅琴,梅琴躺在床上只是哭着不领情。三姨太掀开梅琴的裤子,只见小腿上血紫血紫的,心疼地说:“怎么就伤成这样了!”袁福看那伤的不轻,担心摔伤骨头,叫丫环去请正骨郎中。不巧,郎中大清早就被人请走了。袁家人看着梅琴呼天呛地的样子,三姨太是有病乱投医,让丫环在街上叫来个江湖游医。那郎中来后对梅琴小腿骨一观、二摸后说:“断了断了,小腿骨摔断了!”
梅琴一听更是疼的哇哇大哭大叫起来:“我瘸啦,我不活啦我不活啦!”
袁福:“先生,你看如何诊治才好?”
郎中:“接正位,打夹板,再吃几付跌打疗伤的药丸,保她又走又跳,完好如初!”
袁福:“那就赶紧吧!”
郎中不紧不慢地说:“老爷,我的诊治费用要得可高啊!”
三姨太:“不管多少如数给你钱,赶紧接骨吧!”
袁福:“你总得说个价吧你,你要多少?”
郎中伸出五个手指说:“大洋五十块,不要纸币!”
三姨太小瞧地看着郎中说:“少不了你的,赶紧着!”
郎中摁住梅琴小腿,左搓右拧一会儿后猛地下拽上顶一下。疼得梅琴象被杀的猪一样直着嗓子嚎叫。三姨太不忍目睹,抹着眼泪出去了。
郎中把小腿骨接好后,说:“你别动,再一动开了就接不上了!”他从行医箱中取出四块不足一尺长、二寸宽、一分厚的薄木板,在梅琴伤腿上分四面夹住,再用纱布条缠牢木板,长长地松口气,又从药箱中取出六盒跌打丸递给袁怀,说:“一日二次,用虎骨酒或黄酒送服。伤筋动骨一百天,患者一应杂事在床上料理,三个月后去掉夹板她就能下地练习走路了。”说罢,他伸出手又说:“你们谁结账啊?”
正好三姨太进来,把一兜五十块大洋交到郎中手里,说:“你点点吧,一块不少!”
郎中:“不用了!”他背起药箱就走。
袁福:“先生走好!”
郎中:“客气客气!”他已然出了门。
袁福对儿子说:“你别回库房院了,好生照顾梅琴,记着明天要办的事!”
袁怀:“好吧!”
三姨太跟随着袁福出去了。袁怀从竹皮暖壶里倒杯水凉着,欠疚地说:“梅琴……”
梅琴:“我恨你!”
袁怀支开丫环:“你去让厨子烧碗燕窝汤来!”
丫环:“嗯。”走了。
袁怀:“梅琴,我跟你说过,端白兰的事只是权宜之计,你我结发夫妻,我能不爱你吗?等把事办成功了,我们一家人离开这乌八糟的地方到英国去定居,吃香的喝辣的,让你享一辈子福!”
梅琴情绪稍稍稳定些,看着袁怀。
袁怀:“如果我说得我作不到,让老天爷打雷劈死我!”
梅琴想说什么又止住了。丫环端来一碗燕窝汤。
袁怀:“给我吧!”他接过来舀一勺汤吹吹凉,一口一口地喂梅琴吃。梅琴却实饿极了,很快吃喝完燕窝汤,身体热乎乎的舒服些。袁怀:“再来一碗?”
梅琴:“不了!”
袁怀:“伤筋动骨一白天,你好好养着,那边的事你千万别再往心里搁,知道吗?”
梅琴猜到他要走了,渴望地说:“你就不能多呆一会儿吗,还想走?”
袁怀:“别听老爷子的,现在正是紧要关头,已经和鲁西约好了,我得准备一下,你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梅琴失望地转过头去。袁怀对丫环说:“你去搬个躺椅来,在这睡觉,好好伺候大少奶奶,不许偷懒,有事到上房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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