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得勒维奇早上起的很晚，昨天的会议让他倍感疲倦，这种疲惫不是身体上的。
早上，科学院的人打电话说要加一个人——周璇博士。
这个美女学者有着成熟的东方气息，第一眼让人感觉肯定是某个大企业的高管，端庄、俊秀、精明、稳重；那些男人们吐出的烟雾在她周围甚至成为凸显美貌的仙云，在缥缈和若隐若现中更让人垂涎，但又高不可攀。
科得勒维奇昨天从坐在那里就被周璇吸引，这种东方气质是俄罗斯女人所没有的，他坐立不安，又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毕竟，这不是在酒吧会所。
同时，也为这位美女学者没有参加项目感到遗憾，而早上的电话让他横扫了一夜的阴霾。
早饭是非常具有中国特色的烧饼豆腐脑，这是大使馆后勤人员特意安排的，让这个天天吃面包、喝罗宋汤的胃换换口味。
刚吃了两口，门便被敲响了。
“副总工程师先生，有一个自称叫苏克的人来拜访。”助手在门外说道。
科得勒维奇来中国之前他就知道苏克，这是一个孤僻且特立独行的人，但是在学术上，绝对是中国地质学界的后起之秀，他读过苏克的一些学术论文，尤其对“地球空心论”假说有着独到的见解，多次被自己的老师提及。
昨天第一次见苏克，给他的感觉就是沉闷、抑郁，有一种老牌科学家气质，而且苏克的言论再一次说明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虽然他说的话表现出了对俄罗斯的不尊重……
助手在门外没得到回应，轻声催促，“副总工程师先生？”
“哦，让他到会客室吧！”
苏克在门口得到允许，整了整衣服，走了进去。
现在是上午十点，大使馆里面却不那么忙碌，工作人员是不少，不过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懒散的样子。
乘坐电梯来到四楼，和一楼办公区不同，这里没有人，灯光也不是那么明亮，暖色调的壁纸很是温馨，柔软的土耳其地毯踩在上面有点失重的感觉。
来到最左侧的房间，一间典型的俄罗斯风格会客室，木质家具粗犷厚重，鹿角吊灯很有质感，一面墙壁上挂了一副特大的画，一位夸张的俄罗斯人坐在木头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特大号的啤酒杯，双脚放在木盆里，啤酒杯和木盆都有大量的泡沫溢出。
像极了俄罗斯人的生活态度——嗜酒、享受。
这幅画不是用颜料绘制的，而是用树皮压制、拼接而成，层次感非常强。
“这是用桦树皮制成的，是俄罗斯独有的艺术！”科得勒维奇站在门口对正在欣赏那副画的苏克说道。
苏克转身笑笑，没说话，和对方的手握在了一起。
坐下后，科得勒维奇从一个精致的木盒里拿出一根雪茄递给苏克“要来根纯正的哈瓦那雪茄吗？这可都是在性感的古巴少女的大腿上搓出来的。”
“不用，谢谢！”
科得勒维奇缩回手，用雪茄剪剪去圆形的一端，划燃一根又粗又长的火柴，先是烤了烤烟身，再点燃雪茄，烟草独有的味道迅速充斥了整个房间，浓重的烟雾里夹杂着干冽的香味。
“好吧，苏克先生，我们开门见山，您为什么来找我呢？”
“我想知道科拉深井的具体细节。”
“已经在报告中了，你昨天看过。”
“我指的不是那些，我认为我们既然合作，起码要有坦诚的态度。”苏克的眼睛盯着科得勒维奇，但并没有让对方感到不安，这个狡猾的俄罗斯人不仅是地质学家，也是一位谈判专家。
“苏克博士，您是代表科学院还是自己？”
“我自己。”苏克知道，如果他代表科学院，那他什么都得不到。
“好吧，苏克先生，我可以告诉你我自己的一些事，只是出于对朋友到访的尊重。”
“谢谢！”
“当年科拉深井从苏联时期开始钻探，历时24年，就连苏联解体也没有停工，但是在1994年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科得勒维奇用俄语说道，对于复杂的描述，他的汉语水平实在有限。
苏克点点头，表示赞同，“当年这件事你们封锁的很严，只是有些坊间传闻，具体的情况外界不得而知。”
“是啊，任何一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秘密，美国阿波罗计划不也没有把所有情况公之于众？在政治和国家安全面前，那可怜的知情权实在不重要。”
苏克点点头没说话，他对国际间的纷争和国内的矛盾从来不关心，在他的眼里，只有科学。
一口浓烈的烟雾从科得勒维奇嘴里徐徐喷出，他眼神迷离，不知是在陶醉于烟草还是在回忆难忘的过去。
“在1994年的时候，记得是三月份，天气很冷，我那时还是学生，跟我的老师去科拉深井项目实习。
那时，工程进展已经非常困难，想进行一寸深度的钻探就需要消耗3个钻头，并不全是因为地质坚硬，还有温度，一万两千米下的地壳温度能达到华氏600°以上，再加上旋转钻头的快速摩擦，温度成倍增长。
但这个问题也解决了，当时我的老师维克多教授…………”
科得勒维奇看到苏克嘴角微翘，发现自己跑题了，连忙抱歉道：“看看我，总是爱啰嗦，请不要介意。”
苏克耸耸肩。
“细节不多说了，科拉超深井在1994年停工的时候，对外宣称是12262米，其实已经达到13571米，正好是科拉半岛地壳的厚度，再往下就是地幔了。”
这点苏克想到了，地幔对于人类来说跟月球背面一样，一旦公开，那就必须要公布很多数据，而这些数据，是绝对不可能公之于众的。
科得勒维奇叹了口气，眯着眼睛，表情略有些痛苦，半晌，才缓缓道:“地壳和地幔的界限，真的是地狱之门！”
苏克只是盯着他，没打断。
“当时我的工作主要是土样分析，你知道在13571这个深度的时候，是什么土吗？”
苏克摇摇头。
“根本没有土，而是一种未知金属，在这个深度的时候，钻头只要启动，一分钟内就会被气化，这种情况在一万二千米的时候就开始了，不过没有这个时候严重，之前就算钻头融化，也会多少向下掘进一点，但是到13571这个深度的时候，十七个钻头加一起也没掘进半寸。”
苏克有些惊讶，他当然知道这些号称世界上最硬金属的钻头是多么坚固，甚至一度被认为是无坚不摧。
“后来，我的老师维克多教授要求钻头启动十三秒，然后马上停止，再把钻头取出，他想知道那地壳和地幔之间到底是什么？”
科得勒维奇的眼神亮了一下，又暗淡了。
“从钻头五分之一的残体上，收集了到了一种金属元素，这种金属的原子非常特殊，怎么说呢？一般金属的原子间隙很大，而且会释放自由电子，这让其有更大的延展性，而这种金属的原子几乎是粘连在一起的，并且不释放电子。”
“这完全不符合物理规律！”苏克打断他的话，音调有些高。
“是啊，但事实就是如此，维克多教授建议用超浓度硫酸，先进行腐蚀。”
苏克摇摇头，道:“应该没用，如果一种金属微观结构不符合物理规律，那么在宏观上也不会符合。”
“是的，苏克博士，更奇特的是，我们之前用二十多个钻头，已经把那层金属制造了很多划痕，这是在摄像头中确认的，那层如同镜面一样的金属表面有钻头留下的划痕，虽然很轻微。可当注入浓硫酸三天后，那些划痕竟然消失了。”
“消失了？”苏克的心跳有些加快。
“是的，消失了，那见鬼的金属光亮如新。”
“在超声波测定无效后，我们决定用电磁波最后探测一下，探测结果显示，金属厚度只有三十米到四十米，而且，最重要的，金属是下面是空的，保守估计空心宽度在二十公里左右。”
苏克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俄罗斯方面要找我国，为什么要找自己。
这，就是苏克一直坚持的理论！
这，就是苏克在所有人的鄙夷中坚持的真理！
但他反应过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更使他震惊的问题！
“那……那一层金属是人造的？”苏克说话有些发颤。
“无法确认，大自然的力量太强大了，最后发生了事故，死了人，所以当局决定放弃钻探，永久封存。”科得勒维奇把半截雪茄扔进烟灰缸，靠在了沙发上。
“据说有未知的生物跑上来了。”苏克道，突然感觉这问题有些幼稚。
“哈哈，我说过，那有一层地狱之门，无法打开的地狱之门。其实，我们这次找贵国合作，主要就是想请您参与，我们虽然没见过，但我知道您的理论。”
“难道你们现在已经找到打破那层金属的方法了么？是什么方法？”
“非常抱歉，苏克博士，这个我没有被授权，还不能告诉您，等您到了俄罗斯，我们的总工程师维克多教授会告诉您更多事的。”
“您的老师？”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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