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酬迫于各方压力,讲出了展农的死因,众人顿时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这个时候,赵铁酬又来了精神儿,一拍大腿,站起身,理直气壮的说道:“建筑工程本来就有危险嘛,发生事故也是在所难免,人又不是我杀的,你们跟我闹有什么用。”
施诺业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一直静静的聆听,此时此刻,他已经听出了赵铁酬叙述中的漏洞。
不仅施诺业听出了漏洞,躲在异度空间的展农,也一直关注赵铁酬给出的答案,此时也同样听出了漏洞。
施诺业感到会场掠过一股煞气,他知道展农到了,于是就用魔界的通灵术,暗中指挥展农的行动。
首先施诺业出面,试图激怒业主们:“大家不要吵,就算施工的时候出过事故,但是巅峰园房子的质量还是很好的,闹鬼的问题并不在三包范围内,大家可以继续住在这里,只是需要重新装修一下就可以了。”
听施诺业一提装修,业主们更加气愤,又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有要求退房的,有要求赔钱的,还有要求赔偿精神损失的。
物业老板,和地产商疲于应对,而赵铁酬看到这个场面,就想趁乱逃跑,于是,赵铁酬溜着墙根儿,悄悄的走出了会议室。
施诺业先是指挥展农,跟着赵铁酬,之后,等赵铁酬离开会议室之后,施诺业也小心翼翼的跟了出去。
赵铁酬走进楼道,总算松了一口气,他点上一支香烟,蹲在墙根里面抽了起来,他岔开两个膝盖,在膝盖间弹了弹烟灰,然后才捏着烟蒂抬起头,用手掌扇了扇面前的烟雾。就在这个时候,赵铁酬的视线穿过烟雾,看了迎面玻璃上贴着一张水泥脸,那是展农死的时候的模样。
赵铁酬举着烟蒂惊呆了。
少顷,赵铁酬徐徐站起身,凝视着对面的水泥脸,语气严厉的说道:“你要干什么?!”
那张水泥脸上沾满了泥土,泥土上透着血迹,脸上几乎看不出肤色,只能看到鼻孔下面流着两行泥泞的鲜血,那张水泥脸僵硬的张着嘴巴,表情非常痛苦,仿佛刚刚从坟墓里面爬出来。但是眼神中是空洞洞的,没有与赵铁酬有任何互动。
赵铁酬专注的盯着水泥脸,突然间眼珠一转,转身就跑。
施诺业在会议室门口暗中观察着赵铁酬,见赵铁酬要逃跑,急忙用通灵术命令展农,追。
赵铁酬本来是打算向外面跑,但是他一路跑,一路看到窗户上的水泥脸形影不离的跟随着他。赵铁酬慌了,只顾着躲避水泥脸,不知不觉的跑到了楼上。赵铁酬心里是恐惧的,但是他还不敢叫喊,担心惊动了那些情绪激动的业主。
只有在爬楼梯的时候,看不到水泥脸,因为楼梯两旁没有窗户。就这样,赵铁酬就一直向上跑,一直爬楼梯,工夫不大就惊慌失措的爬上了天台。
施诺业也悄悄的从楼梯跟了上去。
爬上天台的赵铁酬情绪已经快要崩溃了,他颤抖着,朝着天空大声吼叫:“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你的死只是个事故,又不是我杀的你!”说到了里,从声音中可以听的出,赵铁酬都快哭出来了。
这个时候,施诺业躲在暗处,轻声对赵铁酬说道:“我要你说实话。”
赵铁酬处于心虚和恐惧中,也没有仔细辨认是不是展农在讲话,他还以为,展农的鬼魂就在天台,于是歇斯底里的大喊:“我说的都是实话啊!”说着赵铁酬捶胸顿足的为自己辩解:“是我,第一个跑过去救你的,是我,招呼大家把你挖出来的,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施诺业拧着眉毛,聚精会神的听着,此时此刻,赵铁酬显然是在抵赖,于是,又轻声说道:“胡说八道!那你怎么知道在我被被埋起来之前,水泥桩先出现了松动呢?”
赵铁酬被施诺业的话问愣了,一时间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就在这个时候,展农似乎已经从赵铁酬的话中,听出了真相。展农悲愤交加,他没有想到,他的死果然被赵铁酬害的。只见一张水泥脸迎着赵铁酬扑面而来,啪的一下子,水泥脸就贴在了赵铁酬的脸上,像一张面膜似的,紧紧的贴在赵铁酬的脸上。
赵铁酬眼睁睁看着水泥脸拍了过来,之后眼前变得一片黑暗。他能感觉的到,水泥脸贴在了他的脸上,因为他嗅到了土腥味和血星味。但是,无论赵铁酬怎么挣扎,都撕不掉那张水泥脸。
施诺业就看到赵铁酬在抓自己的脸,用力的在抓自己的脸,一边抓,一边狠狠的甩,就像是脸上粘着胶水,他拼命想甩掉胶水似的,但是却把两腮抓出好几条血道子。
赵铁酬的脸被魔鬼遮挡着,他什么都看不到,这令他更加的恐惧,他的脚步也乱了,一个人颠三倒四的在天台上抵抗,脚下不知不觉的,就踩到了天台的边上。
施诺业暗道一声:“不好!”话音未落就扑了过去,本来是打算把赵铁酬拉过来的,但是天台的房檐不结实,水泥簌簌的掉着渣,施诺业一把抓住赵铁酬,哪知脚下房檐折断,一脚踩空,整个人凌空掉了下去。施诺业在最后一秒的时候,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赵铁酬从天台边上推了回去。
赵铁酬被施诺业狠狠地推了一下,重重的跌倒在地上,一边颤抖,一边忏悔:“是我害死了你,是我故意拖延时间的,我是怕你伤重治不好,需要支付一大笔医药费啊!”说着,赵铁酬哭了,他捶胸顿足,大声的控诉:“但是这不能怪我啊!就算我及时把你救出来,送到医院,如果给不起医疗费,医院也会看着你死的!凭什么医院拖延时间,就没罪?凭什么我拖延时间,就有罪?!”赵铁酬对天呐喊,愤怒的哭诉着埋在心底的委屈。
展农的眼神中垂下了绝望,对这个眷恋的人世间感到绝望,他只是一个农民工,幸福永远也不会眷顾他,人世间给予他的只有残酷。巅峰园是富人们的乐园,不属于他,他走了,死心塌地的返回了魔界。与此同时,那张水泥脸从赵铁酬的脸上消失了。
然而,施诺业却再也听不到案件的真相。他静静的躺在大厦脚下的花坛边,头枕着斑斑血花,脚踩着片片落花,永远的熄灭了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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