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朗气清,秋海棠一面伸展着看起i凄凄惨惨的枝叶晒着太阳,一面想着季陌已经有两天没i看她,没有过i读书了。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她就听到有脚步声传i,透过窗户,秋海棠看到一个侍女穿过雕花门,走到了她的面前,抱着她放回了季陌用i读书的那个黑檀木案几上。
她晃了晃依旧焦黑的叶子[季陌要过i读书了吗?]
……
[你别把我放这儿,放这儿挡到光线,季陌不好读书的。]
……
侍女半晌不答,秋海棠有些郁闷,她又尝试着摇了摇叶子,想以此i引起侍女的注意。
侍女扯了扯她的叶子,略微嫌弃地皱眉,嘟囔道:“真是一朵奇怪的花,都被烧成这样了竟还活着,这个样子,看也不好看,也没有丝毫香气,也不知陛下养i干嘛……”
闻言,秋海棠大受打击,在花宫的时候,谁见了她不得赞上一句?如今竟然被一个丫头给嫌弃了,这让她情何以堪?
想到这儿,她不由沮丧地垂下了头。
“彩青,彩青!”
一道男声从院外传i,侍女抬头便看到一个青年走了进i,不由问道:“怎么了?”
“陛下受伤了。”青年有些焦急道。
秋海棠看了他一眼,不由切了一声,对少年的演技大为鄙夷。
闻言,彩青顾不得秋海棠,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少年身边,急道:“胡陸你莫诓我,陛下如何会受伤?”
胡陸不由拍了一下大腿:“哎呀,你怎的竟还不信?”
“快,带我去瞧瞧。”彩青一把拉过胡陸往外走,突然她停住,回头看了看胡陸。
胡陸一愣:“怎么了?”
彩青杏眸一瞪:“陛下何等手段,我跟在陛下身边这么久怎会不知?况且这些年陛下几时受过什么伤?”
方才听胡陸说那话时,她确实十分着急,但静下心i仔细想想,陛下是重天魔域的主人,是让仙门忌惮的天魔,若说陛下会受伤,那她可是一百个不相信。
胡陸听了彩青的质问,低声道:“我不骗你,陛下真的受伤了。”
“那我问你,陛下现在在何处?”
“在崇华宫,子虚道人和天机玄君都在,听说是万宗堂和两鞍山的人联合,在蜀川设下杀阵,陛下一时不察,误入了,这才受了伤。”
“什么?陛下……真受伤了?”彩青大惊。
“你先别着急,我还听说虽然陛下受了伤,但万宗堂和两鞍山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那陛下伤的可严重?”
“不晓得,不过看样子该是没什么大碍。”
彩青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嗔怪道:“骇我一跳。”
“你随我去看看岂不安心?”胡陸道。
“可……可陛下让我好好照顾这朵花。”
“花?就这朵也算是花?”胡陸用眼角瞄了秋海棠一眼道,说罢,想了想又道:“它又没长腿,放这儿不会有什么事的。”
彩青想了想,觉得确实是这么个理,便撇下秋海棠,随着胡陸走出了院子。
秋海棠顿感无力,第一次觉得修得人身真是件美好的事,好在过不了几日她便能化为人了,而且她已渡劫成功,真是得好好谢谢这位魔尊陛下了。
想到魔尊季陌,秋海棠又想到方才胡陸说他受伤的事,看胡陸的神色,还是有三分的可信度。不知他的伤到底如何了。
想着想着,她竟又有些犯困了,不由腹诽,以前没有修得人身时,也没现在这般嗜睡啊。迷迷糊糊间,好像看到有个身影坐在了她的面前。
她打了个激灵,瞌睡虫瞬间跑没了影。
[你怎么i啦,我听说你受伤?]
季陌如前几日一般,穿着一袭红色衣衫,外罩一层淡红色纱袍,张扬之下却又显得温和宁静,浓烈如火,淡雅似竹。
他浅淡的唇角噙了一丝笑意,却并不看她,只将眸光放在了书册上,半晌才答道:“哦?是哪个这等长舌?”
秋海棠默。
季陌莞尔:“定是胡陸吧。”
[你怎么知道?]
季陌摇头不语,片刻后,清越的读书声萦绕耳畔,秋海棠闭目神游,早已将方才的问题忘在了脑后。
随后几天,日日出太阳,秋海棠这才想起已经到三伏天了,酷暑难耐,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冒烟升天了,耳边在平时听起i还算悦耳的蝉鸣声此刻也显得有些聒噪。
i重天魔域该有十天了吧?她晃了晃已经退去焦黑,长出嫩绿叶片的枝干,心里也不由变得愉悦,大概再过个两三天她就能短时间化为人形了,等她化为人形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无聊了吧。
正午太阳毒辣,彩青将秋海棠搬回屋内,支着头看着她发呆,秋海棠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秋海棠突然感到一阵震动,惊醒,她朝四周看了看,没看到彩青,只看到一片红色的袍角。
――季陌。
他要带她去哪儿?
“小海棠,你醒啦?”季陌温声道。
[彩青呢?]
“本尊让她去玩儿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
“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说罢,季陌就不再说话。
秋海棠也不急,反正她也无趣得紧,正好去看看季陌在卖什么关子。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样子,季陌带她i到了一处洞府,远远地,她便看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大鼎,
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盘腿坐在金鼎的旁边,浮尘轻飘飘地搭在他的胳膊上,看i是个修道之人。
季陌穿过门,直接走到老人面前,蹲着身子看了看他,做贼似地喊了两声:“徐老头,徐老头。”
老人没什么反应,季陌勾唇笑了,抱着秋海棠,轻手轻脚地走到洞府里面,秋海棠定睛一看,一个矮几上摆着一个香炉和一只白玉石雕制的张牙舞爪麒麟兽,香炉上插着三根燃着的香,一股百香的味道迤逦不绝,弥漫在室内,熏得秋海棠有些头晕。
季陌用手握着麒麟兽的脑袋,轻轻往后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麒麟兽的两只前爪立起,后腿直立,一个开关出现在了它的身下。
秋海棠不由好奇的瞪大了眸子。
季陌看秋海棠这副模样,不由低笑一声,道了句:“别急。”
他又伸出食指,打开开关,只听一声响动,矮几往后挪了几寸,一个洞口出现在了秋海棠面前,不等她看仔细,季陌带着她就跳了下去。
跳下去的瞬间,秋海棠似乎听到老人气急的吼声:“臭小子,你给我回i!”
秋海棠:“……”
[这是什么地方?]
“徐老头放宝贝的地方。”说罢,他扑哧一声笑了出i,黑色的眸子里仿佛盛着一汪清泉,“他不给我凝露,不怪我用这法子。”
[他会不会追上i?]
“不会,这个一天只能打开一次。”
[凝露是给我用的?]
“难道我用啊?”季陌揶揄道。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为什么?”季陌挑眉。
[你与我并不相识,可你却救了我,又用凝露给我浇灌,好让我快些恢复,所以很奇怪。”]
“其实我们见过的,只是时间久了,你可能忘了吧。”
[什么?]秋海棠惊诧莫名。
季陌垂首看她:“不记得也没关系,我记得就好,你只要记得我不会害你就行了。”
说罢,他看到秋海棠的花垂着,便伸出手指抚了抚,含笑道:“你不用在意,就当我们两清好啦。”
[什么两清?]秋海棠还是里雾里的。
“那是你还是一株秋海棠花妖的时候发生的事,真不记得了?”
[晋升为花仙时,之前的记忆会被消去,所以……不记得了。]
看秋海棠像犯了什么大错的样子,季陌不由轻轻揉了揉她的花瓣:“不记得就不记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说罢,他四下看了看,眼睛一亮,将一个青玉瓶拿在手里,朝她挑了挑眉:“有了这个,本尊保你明日之前就能恢复人身。”
[真的?]秋海棠喜出望外。
“那是自然。徐老头啰嗦是啰嗦了些,可做出i的东西还是很有用的。”
想到出去后,徐晨子气急到骂他胡作非为,两撇八字胡一抖一抖的样子,季陌忍不住抿了抿唇。
[出去后……他会不会罚你?]
“应当不会。顶多……”
[顶多什么?]
“顶多让我吃顿板子。”说完,季陌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将青玉瓶打开,一股脑地倒在了她身上。
[真的?]
“自然。”季陌的笑意不由深了些。
秋海棠盯着他含笑的脸,半晌,扔出两个字:“骗子。”
闻言,季陌忍不住笑出声:“嘿。你也不傻啊,怎么身为花妖时那般傻?”
秋海棠不答,因为她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有了什么变化。
季陌将她送回去时,天已经暗了,远远地,秋海棠就看到彩青着急地在屋内i回踱步。
彩青一看到季陌,不由三步并做两步地跑了过i,欲接过他手里的秋海棠,季陌摇头示意无碍,彩青不由撇嘴:“陛下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的伤,倒是害我们这些个下人好一阵着急忙慌。”
季陌将秋海棠放在案几上,看了一眼彩青,又四下看了看,转移话题道:“胡陸呢?怎的没见他?”
一提到胡陸,彩青就一肚子气,不由跺了跺脚:“陛下和胡陸串通一气!”
“此话怎讲?”
“他,他……陛下!”彩青胸口堵着一口气,愣是涨红了一张脸,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i。
那日胡陸骗她说去看看陛下,结果去后没看到陛下,反而看到胡陸手里捧着一捧野花,拉着她去魔宫外的镇子上玩了一天,害她担心陛下会怪他们二人,结果陛下对二人的动向不闻不问,事后她才想通,定是得到陛下首肯,胡陸才敢拉着她去玩儿。
季陌找了个较为舒服的姿势坐在椅子上,一手轻轻摸着秋海棠的叶片,一手随意搭在膝盖上,垂着眸子,漫不经心地开口:“那天胡陸i找本尊讨句话。”
“什么话?”
“他问本尊,他值不值得彩青托付终身。”
彩青脸一红:“哪个教他去向陛下讨这等话?”
季陌淡笑着摇了摇头:“你与胡陸既是青梅竹马,又互相有意,不若择个良辰吉日,托玄君为你们二人举办婚礼。”
彩青的脸更红了:“哪个要嫁与他……”
季陌抬眸看了看她通红的脸道:“去告诉胡陸,本尊允了,时辰不早了,你也快些回去吧。”
彩青点头,红着一张脸离开。
季陌倒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看向秋海棠,眸子深沉,好半晌才开口:“你也快些歇了吧,明日送你离开重天魔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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