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行在树林之中,扶疏的松枝和杉枝在夜风吹拂之下轻轻摇曳,散发出一阵阵清洌的香味。这种带着植物油脂的舒服味道是秦敢再也熟悉不过的,自从秦敢时候开始记事开始蹬着脚丫在老家老屋的后山上到处乱跑的时候,就一直记在了心间,也常常萦绕在他的一个又一个美丽的梦中。
虽然说,老屋后面的那片山林没有此时此刻正穿行在其间的这片山林大,但是却承载了他少时多少快乐的回忆啊!当然,他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往日的一幕幕已然模糊的画面的时候,也不由得不时感到赧然——要知道,时候一直调皮的他,曾经多少次因为那些匪夷所思的淘气而被老爸老妈打屁股啊……呃,然而,不管怎么说,那些精力充沛而又甚是无聊的日子是多么值得怀念呐!
哎,现在,秦敢心中不由地升腾起一些悔意……那天干吗不顺从申屠燕的吩咐捏着鼻子诌出一篇五千字的检查呢?或者,干吗不干脆厚着脸皮强行坐到车上跟她们一起回老家呢?呃,要知道,当时孩子们也在车上,老妈跟老婆十有八九是不会赶自己下车的呢……
哎,老妈,燕子,雨霜,我现在是多么想念你们……
不过,想想还真是蛮惭愧的——实际上现在只要想到有关于自己跟家人的过去都无不令他惭愧,秦敢自从参加工作——尤其是进入鲲鹏装饰公司之后,这些年,每次回老家都是来去匆匆,就如同一阵风儿从那个村庄里刮过……
嗯,所以……等到这次跟“阿拉丁神灯100”的这个游戏结束了,再回到鸠兹之后,想必老妈也应该从欧洲旅行回来了吧?嗯,一定回来了,而且,燕子也一定真正原谅他秦敢了!到时候,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到老家的那个依山傍水的山村,好好地陪着一家老到老屋后面的那片树林里疯狂地玩上几天!嗯,那个时候,春天已经真正开始了,紧挨着老屋后墙的那一片青翠的竹林里,一定冒出了一个个颀长挺拔的笋尖了……哎,肥美的鲜竹笋,几块油润的五花肉,再加上老妈亲手腌制的黑猪腊肉——再加上老妈用了好多年的那个外面黑黝黝里面却黄澄澄的砂锅,一锅让人想想就流口水的腌笃鲜,就么在老妈的那一双巧手下成了……
正忧思着遐想着,那两个人——现在秦敢已经知道年轻的伙子叫做钟也知道了钟漂亮的老婆叫做倪,带着秦敢转过一棵粗壮繁茂的大樟树,一片湿润的灯火马上点亮了秦敢的眼睛也点亮了他的心。
一片宽阔的水泥场基后面,是一排老式的农村房屋,黛黑色的瓦,红艳艳的裸砖墙,竟然和老家的老屋有几分相像,当然成色明显要比老家的老屋新多了,应该是建成没有太久的样子。
屋子最西头的那间屋子——秦敢根据月亮的位置能够判断出那里应该是西边,明显地比其它的房子要矮一截,而且屋顶上面瓦片的方向也跟其它屋顶上面的瓦片垂直,一面斜的屋顶正中央是一个高高的烟囱,很显然是厨房了。紧挨着厨房后墙根有一个高高的柴垛,那垛柴还全部是木柴,都劈好了,码得整整齐齐,可见主人是在多么细致用心地生活着。
“木柴焖的米饭好香啊,锅巴好脆啊!”秦敢又不由地想道。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吃货,但是这个时候,他却又莫名其妙地想到了时候老妈用木柴土灶做的美食——至少在他的心目里里人间至味。
“厨房里暖和……”钟回过头来,冲秦敢笑了笑,犹豫着商量着说道:“所以,我们还是到厨房里一边烤烤火一边拉呱拉呱吧……”
“好啊!”秦敢快快表示完全赞同,心里面同时也好奇着,怎么这么晚了厨房里还在烧火——但是,屋顶上烟囱里袅袅升起的灰色烟雾在月光下随风飘散,证实着钟没有撒谎。
等得走近了,一股带着一丝腥味的豆香直直地钻进秦敢的心脾,秦敢顿了顿脚步,张大嘴巴使劲地呼吸了一口掺杂着豆香和柴烟味的山野空气,扭着脑袋,试探着问钟道:“你们家在做豆腐吗?”
“是呀,我们家每天都做豆腐!”钟回答秦敢的声音里不能自已地飘荡着一些骄傲:“我们钟家的豆腐在这一带十里八乡可是有名气的哟!嗯,我们家已经做了大概有三百年的豆腐了,可以说是祖传的手艺咯!”
两个男人正说话之间,一个老年女人从厨房里钻了出来,站在门口的屋檐下,抬起一只手搭在眯缝的眼睛上,愣了一会儿,冲着钟问道:“你们两个去收兔夹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妈,这不是收了一只大兔子回来了吗?”钟拍了拍秦敢的肩膀,冲着钟妈妈笑道。
忽地,秦敢的心头涌过一阵暖流,他对这个刚刚跟自己认识不到一个时的男人突如其来的玩笑一点儿也不反感,反而觉得很亲切。
三个进到屋子里面,钟跟钟妈妈大略地讲了一下今晚遇到秦敢的经过。钟妈妈连忙走到秦敢的身边,捏了捏他身上的衣服,关心地问他冷不冷,又让他坐到了灶台边上,还抄起灶台上面的一只碗,在沸腾的锅里舀起一碗豆浆递给秦敢,让他赽喝下去好暖暖身子。
秦敢这个时候才知道钟两口子为了帮助自己而耽误了收野兔夹子了,于是一边喝着香甜的豆浆一边歉意地冲钟笑了笑,正准备再张口说一句抱歉话的时候,钟反倒先开口说没关系,还说等到天亮的时候再去收也没关系,又说明天还要请秦敢尝一尝他们钟家另一门祖传手艺:香卤兔肉。
秦敢的馋虫不由得被勾了起来,心中又升起新的期待。
“噢,秦哥,还有,刚才我已经给我在镇上修车的朋友发过信息了,他说今晚还在加班,但是明天上午一准赶过来修你的车子,所以请你放心好了。”看着秦敢“哧溜哧溜”地欢快地喝着豆浆,钟又冲着秦敢扬了扬手机,安慰着说道。
秦敢感激地连连点头。
忽而,一阵新的困意狠狠地袭来,他不由得毫无顾忌地接连打起了哈欠。
见秦敢疲惫得厉害,钟便将秦敢带到了屋子东头的一间空房里。那间屋子不大,布置得也很简单,但是却满满地流溢着生活的气息。老式的架子床散发着满满的乡村气息,素雅的被褥饱含着纯朴的味道。
目送着钟走得远了,秦敢返身回到屋子里,插上房门,深深呼吸了一口,快步走到床边,“啪”地一下揿灭了屋子的顶灯,马上,整个世界进入了一种久违的纯净的黑暗之中。是的,这是一种纯净的可以让人安安心心无所畏惧地做一个好梦的黑暗,是城市里被璀璨灯火污染了的世界所没有的。
在这纯净的黑暗里站立了片刻,他一个后仰,舒舒服服地倒在了床上,惬意地闭上眼睛。
“叮咚——”手机响了。
是“阿拉丁神灯100”发来了信息:“到了大章原镇上了吗?早点休息哦!”
“嗯……好的,谢谢记挂,晚安!”
秦敢原本想要告诉这个一路上严厉地约束着自己也关心着自己的神秘人,自己虽然没有赶到镇上而且车子也出了故障,但是却意外地遇到了一家好心人——而这正是他这一路上所遇到的最美丽的风景。但是他现在实在是困倦得难以招架,因而只能简简单单地回复了“阿拉丁神灯100”一句。
所以,至于今晚的事情,明天再慢慢跟“他”汇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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