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到她了?”夏松羽一把抓住许清如的手臂,刚想问她是谁,就听许清如低低地“啊”了一声。深白寂忙拿开夏松羽的手,“她手臂受伤了。”
许清如将噜噜放到地上,噜噜在她的脚下转了两圈便又跑开了。
邱映水忙上前看了看许清如受伤的地方,“不碍事,是皮外伤,不会是你打的吧?”说完,她挑眉的看了一眼深白寂。
深白寂一瞪眼,不过还没等他解释,邱映水便笑着拉住许清如的手说:“i,我给你上药。”
说完,就带着许清如进了自己的房间。
“白寂,你是在哪里找到她的?”
深白寂道:“在一片金色花海里,松羽,我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这山中竟然还有这么美的地方?”
夏松羽惊道:“金色花海?那可是萧浪浊住的地方!那些花是他几年前为他妻子种的,别说进去了,就是让外人看一眼,萧浪浊都要瞪那人好几天!啧啧啧,你居然跑到那里去了?他没揍你吗?”
深白寂翻了个白眼,“揍我?我连他的人影都没看到!”
夏松羽歪着头,“没看到?那他可能是和妻子出山了?或者在闭关?你也太走运了!我有一次不小心闯了进去,被他抓住好一顿胖揍!”
深白寂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是很幸运。”
夏松羽瞪着他,“我怎么有种你把快乐建立在我被胖揍之上的感觉?”
深白寂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啦,不跟你闹了,那姑娘是i寻一味叫做长神草的草药的……”
当下,深白寂复述了一遍许清如的话,最后又让夏松羽告诉厨房做些吃食。夏松羽立刻叫i了下人,吩咐了几句。
霜夜白听了深白寂的话,说道:“应该是离这里最近的安灵城,早先我们路过的时候就听说那里染了瘟疫。几乎家家关门闭户,你还记得吗?”深白寂点头,“记得,当时我们也为防染上疫病,挑了城中最荒凉的地方走,没有在那里停留。”说完,他看着夏松羽,“你家有长神草吗?”
“有的,我这就去药屋取一些。”夏松羽转身向后院走去。
深白寂和霜夜白坐到桌旁。霜夜白给他倒了一杯茶,“夏家主回i了。夏大公子已经跟他说了我们的事,他让你回i之后直接到他的书房。”
深白寂眼中一亮,“太好了,你们的毒很快就能解了。”
一壶茶饮完,邱映水带着许清如走回了院中。
许清如的手臂绑着药布,原本邱映水还想让她重新梳洗一下的,但是许清如着急赶回家中,便婉拒了。邱映水理解她的心情,将药瓶给她,嘱咐她记得换药。
许清如感激的对邱映水谢了又谢。
这时候,厨房已经端i了菜饭。许清如虽有些拘谨,但奈何腹中实在饥饿,也就顾不得太多了。
饭毕,夏松羽取了长神草从后院返回。
“姑娘,你看这些够不够?”
许清如看着夏松羽给她装了整整一竹篓的长神草,忙道:“够了够了,我……用不了这么多。”
“都拿着吧!”夏松羽大方的说。
许清如想了想,“多谢公子,那剩下的,我便送给需要的乡亲们。”许清如接过竹篓背上。
“我送姑娘下山吧。”夏松羽热心道。
二人离去。深白寂绕过偏厅,从后院的小门出去,在林中七拐八拐,到了一栋独立的小屋前。
“晚辈深白寂。”深白寂在门外躬身施礼。
“进i吧。”
屋内响起一个温润的声音。
深白寂轻轻地推开门,就看见夏涉川正坐在一张竹椅上,手中把玩着一块冰雕似的白玉。
夏涉川还是那样温和仁善。他年过花甲,鬓边发已灰白,但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的稳重与淡然总会给人心安的感觉,好像有这个人在,世间上便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
他看着深白寂,波澜不惊的脸庞上浮现一抹笑意。
“多年不见,深公子的武功可是大有长进啊!连老夫也自叹不如!”
“夏叔叔过谦了,晚辈怎敢与浮生白手断千刃的夏叔叔相提并论。”深白寂这倒是实话,若论内功,他自然更胜一筹,但若论掌法招式,只怕他也不能在夏涉川的手下走过一百招。
夏涉川微微笑道:“但是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掌法还未学会三成啊。”
深白寂浅笑了一下,但随即眼眉间却浮现哀痛,夏涉川见他此状,似欲言又止,便主动问道:“深公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事?”
深白寂沉沉地叹了口气,半晌才抬头看着夏涉川,“夏叔叔,法善他……不在了。”
夏涉川心中一痛,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少倾,夏涉川哀容渐缓,眉宇间凝出一股摄人心魄的狠厉之色,与他之前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是谁害了他?”
深白寂将香园谷发生的事以及他现在查到的线索告诉了他,夏涉川站起身,将手中的白玉放到了桌上。
“这么说i,是异邪军杀了法善?”
深白寂道:“目前i看,只能说是异邪军从堰家带走了念恩,但当初若是他们到谷中杀了法善,为何没有留下异旗?异邪军从i敢作敢当。还有,我在法善的身上发现,他的致命一击是胸口一道短利而极深的剑伤,据我所知,异邪军的教主异三悔并不使剑,所以,在没有找回念恩之前,到底是什么人找到了香园谷,杀害了法善,还不能完全确定。”
夏涉川眸中闪动,“他的尸身呢?”
“我已将他的骨灰埋在了谷内。”
夏涉川闭起双眼,“我与更生相处时日虽短,但我夏家一向最是看中亲人血脉。深公子,法善的事,请务必查清,念恩,也一定要找到,若有任何需要,拿着这块玉佩……”说着,夏涉川睁开已平静下i双眼,将桌上的白玉拿给了他,“凡是所有绘着此上图纹的玉器店,见到这块玉佩,都会听命于你,请务必保管好。”
深白寂弯腰施礼,接过玉佩,看见上面绘着的精致绝妙的双鱼戏莲纹,将之收起,“夏叔叔,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
他顿了顿,又道:“夏叔叔,此次前i还有一事相求。”
夏涉川看着他,淡淡道:“我听松烨说了。深公子,我可以借给你古玉。但是你可知道,夕元能制天下诸毒不假,却需要如你这般内功深厚的人三天三夜不间断地为中毒之人将毒从体内逼出,这可是很耗费心神的。”
“劳夏叔叔关心,事后我休养几日便可恢复,不碍事。”
夏涉川赞赏的看着深白寂,“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心肠却如此侠义。好,我这就让下人给你安排一间静室。”
夏家为采玉方便,在林中的每隔一段距离都建了简易的木屋,夏涉川命人将其中一间最安静的木屋腾出i,但这个时候,霜夜白和邱映水却为先为谁解毒的事争了起i。
夏涉川听说了此事,几句话就将这件事解决了。
“这没什么,山顶那里有一处玉泉,让松羽带着霜夜白泡在泉中,也可以缓解疼痛。不过,三天后,深公子也要休息一下的。莫心急,慢慢i。”
说完,夏涉川将手中的红漆木盒打开,“将夕元放在中毒之人的头顶心,以内力将毒液一点点的引导至百会穴,夕元会自行吸收。如此三日,毒素便会彻底排除。”
众人围了上去,就见这夕元玉有人的巴掌那么大,只是略薄,成工整的方形,倒像是一个稍厚点的玉块。它的玉通体中透着一种七彩霞光,深白寂轻柔地拿起夕元,只觉触手润滑而温凉,让人心神具安,如翔外。
距眇眜山几十公里外的安灵城是一座比怀南城还要小的城市,不过人口却多。这里一月前突然爆发疫病,此病传染快,染病之人先是感觉浑身无力,后久咳不止,无法进食,到最后几乎是给活活饿死。
城中有一老医,在尝试多种方法后终于发现,将长神草磨成汁,擦于手心脚心与头顶心,十日便可治愈。但是长神草本就是较稀有的药材,价格昂贵,经此一事,此药更是千金难买。更为无奈的是,城中百姓好不容易四处凑齐了买药的钱,却发现长神草已被官宦之家买断,就连临近的城市也已遍寻不到,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受尽折磨后离去,毫无办法。
许清如一刻未歇的赶回了家中,见父亲脸色还好,放下心i。
她父亲看到许清如回i,忙道:“药找到了吗?”
“找到了。”许清如将药递给母亲。
她的母接过药,先是笑道:“太好了!”转而又变了脸色,有些责怪的说道,“不知道你父亲等着药用吗?怎么去了那么久?不就是一个草嘛!拔了就是了!走了那么天,我又要洗衣做饭,又要照顾你父亲……”
许清如委屈的坐在空空的饭桌前,听着母亲的埋怨唠叨,心里一阵难过,想哭却只能忍住,因为这样的情状从小到大每天都在上演。父母没有一个人问她手臂上的伤,没有问她是不是饿了,她都习惯了,偶尔心中难免酸楚,却也只能等到夜深人静时,独自埋在被子下面,小声地哭泣。
她回到自己那个狭小的房间,疲惫地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强迫自己拨开所有的不快,在脑海中回想着那片花海,那美丽的七瓣花,那阵阵花香和那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