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
夏松羽在院中翻弄着石盆里面的玉,深白寂在他身边跟着摆弄,噜噜趴在院子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霜夜白和邱映水刚刚从山中回i,两个人特意跑去了花海那里待了一整个上午。他们前脚刚回i,夏松烨手中抓着一只鸽子也走进了院子。
“霜大哥,我刚在山脚发现一个人,他让我将这只信鸽交给你。”夏松烨说着将鸽子递给了霜夜白。
霜夜白接过鸽子,道:“是儿的信鸽。”
霜夜白将鸽子放在楠木桌上,解下了它脚上的信卷。深白寂和夏松羽也走了过i。
“儿说,她与堰星城共查探到异邪军十三处据点,在鸠狸山时被异邪军的新少主发现踪迹,现在他们已经回到了如烟居暂避风头。”
夏松羽一惊,“那个新少主异亡!”
霜夜白看着他,“怎么?你认识他?”
“不是啦,不过我上一次送玉的时候,听人说起过他,这个人武功很高,而且心狠手辣!你们可要小心一点啊!”
深白寂一面看着信下面妙标注的十三处异邪军据点的位置,一面虽霜夜白说道:“鸠狸山离怀南不远,我先去山中探查,你送邱姑姑回到如烟居后再赶i助我。”
夏松烨说道:“这几年异邪军的势力范围越i越大……”他指了指信上的四处位置,“这几个地方都有我夏家的眼线,就交给我和松羽帮你们去查探吧。”
深白寂点点头,“你们两个千万小心,若是有念恩的消息,不要擅自行动,一定要先通知我们。”
当下,三人不再耽搁,收拾好细软离开了夏家。
鸠狸山下,深白寂看着面前插在一棵柳树上的黑色布旗,上面的“异”字鲜红如血。
他的脚下躺着六个守山的异邪军。
方才,他已经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据点所在之处,深白寂没有停留,很快便找到了异邪军在此处开辟的山谷。
谷口前有五十几个异邪军在把守。深白寂略略站定,他刚想拿出怀中的指笛,突然,他的眼神一动,转过身去。
一个人影正站在他的后面。
不过等两人看清了对方的长相后,皆是一惊。
“少……少清!”深白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对方的震惊不比他少,只不过他的眼神很快便从惊讶变成了冷漠。
“你i这里做什么?”对方冷冰冰地问到,没有看深白寂的眼睛。
深白寂看着他的衣着,已然明了。
“原i你就是异邪军的新少主,异亡。”深白寂的神情也已恢复,只是心中仍有些疑虑。
对方点点头,深白寂只觉呼吸有些发紧,他看着异亡,“为什么?”
异亡看着远处,“不为什么,与你无关。”
深白寂心中一痛。
异亡这时候才看了一眼深白寂,“你i这里做什么?”
深白寂道:“我i找念恩。”
异亡皱眉,“那孩子跟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弟弟。”
“弟弟?我怎从未听说你有个弟弟?”
深白寂没有回答他,而是又问道:“他在这里?”
异亡冷笑了一声,“在又如何?你想带走他吗?”
深白寂也笑了,是一种失望的笑。
异亡的眼瞳不由得紧缩了一下。
“我若想带走他,谁能拦得住我!”深白寂虽不知在自己这位曾经的师哥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此刻,带走念恩是他必须要做的事。
“还是如此狂妄!”
深白寂念着旧情,没有先动手。
异亡抽出身后的长剑。那柄剑深白寂很熟悉,它叫“玄英”,深白寂也有一柄,叫“白藏”。是二人入门时墨染尘送给他们的,不过深白寂不喜用剑,主要是因为他懒得背,别在腰上又觉碍事,便一直放在了家中。
异亡有些挑衅的看着深白寂,“多年未见,不知我俩现在,谁的武功更深一筹?”话音落下,玄英在空中自鸣,灵气潋滟。
异亡手腕一抖,剑锋翻飞,势如雷霆般地向深白寂刺去。
这套剑法深白寂很熟悉,正是几日前他与陈邵楠交手时所用的摘星揽月,只是异亡此刻将剑法运用的更纯熟更狠辣。
深白寂闪身躲避,他与异亡师承一人,只是异亡早他些入门,也早他些离开,所以异亡不知道,当墨染尘将此套功法教给深白寂时,也告诉了他这套剑法唯一的一处破绽。
深白寂闪身躲避间,右手如龙腾翻飞,当异亡使出最后的一招揽月时,深白寂看准时机,一把捏住了异亡的脉门!
他手下留情,只略略使力,将异亡手上的剑震了下i!此招他若是用尽全力,只怕会直接将人的整只手臂扯断。
异亡不敢相信地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剑,全然不顾手腕处传i的剧痛。
他苦笑了一下,右手无力地搭在身侧,“还是如此,每一次都是我输。”听着异亡声音中的落寞与无奈,深白寂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了指笛。
深白寂的呼吸有些快,饶是他内力深厚,这谷口的五十多个异邪军也费了他些许力气。
深白寂定了定神,调整了一下呼吸,飞身进入谷中。
谷中林木茂密,其间驻扎着不下百名异邪军,深白寂身姿轻若细羽,在林间穿梭寻找。
终于,在谷内最深处,他发现了一处极隐秘的山洞。
那里有四人把守,深白寂身如疾电,将他们打晕后快步走进了洞中。
山洞中阴冷潮湿,两旁的山壁上点着油灯,里面堆满了金银珠宝和各式各样的兵器。深白寂一直走到山洞到尽头,那里有一扇铁门。
他拿出随身带着的银针,伸入锁孔。
“咯吱”一声,铁门缓缓地打开。
洞中灯火通明,一个穿着僧袍,瘦瘦弱弱的小男孩儿正坐在床上看书。
听见了声音,男孩儿抬起头。他的皮肤因长时间没有晒到过太阳而呈现一种不自然的白色。当男孩儿看清了进i之人后,那浑圆透亮的双眼中一下子涌出了泪水,“白寂哥哥!”
男孩放下书,一下子扑进了深白寂的怀里。
“念恩!”
深白寂紧紧地抱了一下念恩,随后马上抓住他的肩膀,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你受伤了没有?”
念恩摇摇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深白寂,“没有,外面的那个哥哥对我很好。”
“哪个哥哥?”
“就是他们叫他少主的那个哥哥。”
深白寂心中一动。
“我们离开这里吧。”
念恩转身回到床边将刚才看的那本书放入怀中。深白寂抱起他走出了山谷。
山谷外,深白寂拉着念恩的手,还未走多远,便遇见了赶i的霜夜白。
霜夜白见到念恩,先是抱起他亲了一下,见他身上无伤,气息也好,霜夜白放下心i。他将念恩放在马背上,自己牵着缰绳,三人挑了一条通往怀南的小路走。
深白寂目光柔和的看向念恩,“念恩,你可知异邪军为何抓你?”
念恩点点头,“他们问我要当初祖师爷留给父亲的东西,续生丹和凝一心法,还有玄星剑和那把钥匙。”
“那你告诉他们了吗?”深白寂柔声道。
念恩摇摇头,“没有。”
霜夜白又问:“他们没有逼你吗?”
念恩道:“没有,那个少主哥哥不许人碰我,有一次,他的手下踢了我一下,还被少主哥哥训斥了一顿。”说完念恩突然低下头,轻声地问道:“白寂哥哥,我……我师父是不是……”
深白寂面露悲伤,他看着念恩,虽未回答,但是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虽早便想到,但念恩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从眼眶流出,豆大的泪滴落在衣襟前,染湿了一片。
看到念恩的样子,深白寂和霜夜白满是心疼。
念恩虽只有十一岁,但心智却比同龄的孩子成熟许多,对事情的看法和深度也不同常人。在他懂事以后,法善便告诉了他他的身世。法善担心念恩会因此心生嗔恨,便每日教他诵读经书,念恩聪颖,对佛法也甚为喜爱。他母亲离世以后,念恩便与法善二人相依为命,每日在山谷中清修,日复一日。深白寂和霜夜白常常会去谷中看望他们,偶尔还会在那里住些时日,听法善为他们讲经说法。
想起昔日往事,二人的心中也不免伤怀。
沉默了一会,深白寂舒出心中一口浊气,看着念恩说道:“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要查清你的身份是如何泄露的,还有香园谷是如何被发现的,那里是当年父亲亲自选的地方,若没人领着,谁都找不到。”
霜夜白眉头一皱,“是啊,那山谷里还有柳尚恒布下的机关,念恩,那日去谷中的人,可是异邪军?”
念恩回想起那天发生的情状时,声音中仍有一些痛苦,“不是他们,那群人都蒙着面,而且一进谷中便让我们交出东西,师父护我自密道中逃出,我本想去如烟居找妙姐姐,但是跑到七武城外,便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深白寂眸中闪烁,脑中飞转,他问道:“念恩,我离去以后可有外人到过谷中?”
念恩想了想,脸上忽然露出一种惊色,“有!”
“南海的霞禅师带着他的徒弟戒妄i过!”
霜夜白牵着缰绳的手一顿,深白寂的脸色也变了。
“霞禅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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