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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替身之鄯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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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商队遭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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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前10八年(元封三年),武帝派汉使王恢前往大宛,通西域。楼兰、姑师两国挡住汉使西出必经之路,多次大肆劫击王恢等使臣和大量汉商,勾结匈奴,甘当耳目,让匈奴出兵拦截汉使。

    汉武帝命从票侯赵破奴及王恢率兵数万攻打姑师和楼兰。赵破奴将军率领七百多轻骑兵先攻破楼兰,生擒楼兰王,楼兰臣服大汉,王恢被册封为浩侯。后楼兰国又遭匈奴攻击,楼兰只好双面称臣。

    公元前9年,匈奴侍子安归被立为楼兰王,亲和匈奴,成为大汉心腹大患。汉朝与北匈奴、楼兰、姑师等国年年交战,战火绵延千里,民苦兵疲。

    公元前9年,汉商舒纪商队从长安出发,历经六千里,西出阳关,进入婼羌地界。

    “大伙心点,再过一百里就到达楼兰城了。”舒纪道。

    商队在阳关时,弃用马车马匹,改为骆驼运送货物,行进速度慢了许多。商队运送的大都是些丝绸绫缎、陶瓷手工品,但这些在中原随处可见的日常用品运送到西方诸国可换取可观的黄金白银。

    在那个年代,大型商队可历经一年多,徒步八000多公里,将货物运送到西欧。但大多采用分段交易方法,将货物“传递”出去。比如可以从长安运送到阳关,卖给另一队人马,这些商人运送至下一段再进行转卖。

    舒纪的商队准备把这批货物卖给宛的商贩后就返回长安。

    舒纪道:“夫人,要不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舒夫人摸摸腆着的大肚子道:“老爷,没事,继续赶路吧,是骆驼累,我倒是不累。”

    兵荒马乱的年代,大多长途跋涉的商人都会带上少量家眷。舒纪前夫人就是在商队出发后,独自留在家里,被流寇玷污自杀了,这是他的悲痛往事。

    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带上夫人,熟不知夫人已经身怀六甲。

    听到夫人的话,舒纪决定在一个山丘下的胡杨树下简短休憩,顺便补充点水源,水袋里的水只够喝一天了。

    舒纪道:“二弟,你看着商队和夫人,我带两个弟兄去那边看看,装点水来。”说完,取下水袋,带上两个弟兄朝南面稀稀拉拉长满野草的凹地走去。傍晚的斜阳,把他三人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毕生跑货的舒纪有着丰富的荒漠求生经验。他通过观察荒漠上野鹿、鸟等动物的动向即可判断出水源地。在和夫人说话时,他发现有苍蝇和蚊虫,可以估计,水源就在不远处。

    翻过两个山包,前方不远处,有个低洼沼泽地,那可是续命的水啊。

    舒纪如获至宝,仰天大笑,俯冲下去。他双手合拢,捧起一泓清泉直浇脸上,猫洗几把后,埋下头去,咕嘟咕嘟用力吮吸着水面,似乎要将整潭水喝干。

    “兄弟们,快喝。好甜!”舒纪道。

    话音未落,两个弟兄饿狼捕食般扑下身子,酣饮一番。干瘪的肚子渐渐臌胀起来,爬起身后边打嗝边吐水。

    三人迅速从腰间取下几十个水袋,灌满水后系在腰间,步履蹒跚地往商队方向赶去。

    毕竟是荒野,大型肉食兽类、巨蜥、毒蛇,哪一个都是致命的主。连年征战不休,绿林流寇随处可见,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想起夫人和商队还在山丘那头,舒纪吆喝兄弟们抓紧向商队靠拢。

    爬上最后一个山丘就可以看到商队了。舒纪喘着粗气,迈着沉重的步伐,爬上了山丘。

    “不!”舒纪仰天长啸,吓身边两个呆头呆脑弟兄一跳。

    舒纪扔掉水袋,向商队冲去。只见沙粒地面一片狼藉,鲜血红染,他的商队遭劫杀了。

    二弟喉咙被切开,一剑封喉,其他伙计无一活口。舒纪抱着二弟还有余热的尸首痛苦了起来,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袖。商队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流淌的血液还是热的,散发着浓浓的腥味,夫人和商队的骆驼早已不见踪迹。

    “夫人。快找夫人!”舒纪咆哮道。那两个弟兄被当前的景象吓傻了,迈不开腿。

    舒纪悲痛欲绝,冲上去就是一大脚将瘦竹竿伙计踹倒在地,又朝矮个伙计冲过去,只见那伙计早已跑得不见了踪影。

    “一群废物!还不快找夫人。哪个天杀的干的,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夫人那!”

    舒纪恢复理智,随手找到一把沾血的刀,提在手上,跟踪着足迹寻了过去。令他失望的是,足迹四散,不知从何找起。瘦竹竿伙计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地跟着,只有欲坠的斜阳和被阳光拉长的两具心如死灰的身影。

    想到在家遇害的前夫人和身怀六甲不知所踪的现夫人,舒纪眼挂血丝,胸膛中充满怒气和复仇的念想。

    看到屁颠屁颠跟着的瘦竹竿,舒纪转身抬脚,却又收了回来。

    想到偌大一支商队,现在只剩他们俩了。尽管瘦竹竿跟着他,多一张吃饭的嘴,想到正缺人手,算了。

    “瘦竹竿,你为什么不走?”舒纪沉了沉嗓子道。

    “舒老爷,我五岁那年父母被乱兵杀死,我沦落成街头的一个乞丐,是你把我领入舒家,我才得口饭吃,有个家。二十几年来,您从来没有打骂过我,视我为己出。你还说等此次运货完成,准备把春花嫁给我,此等恩情磨齿难忘。”瘦竹竿哭诉着。

    舒纪揉揉泛红的眼睛说道:“我养了很多白眼狼,像你这么有良心的还真没几个。刚才我在气头上,痛不痛?”

    瘦竹竿摇摇头,苦笑着。

    天色渐暗,经过漫长跋涉,舒纪也累得不行。远处一抹树林,淼淼炊烟,像一家客栈。舒纪和瘦竹竿拖着身子,向树林走去。

    客栈不大,五六间茅草屋组成,四周被木桩围栏围着。后面一大片空地也用粗壮的木桩围了起来,是关过往商客牲畜用的,东面便是高高的草垛。

    舒纪将刀往桌上一放,取下布满灰层的斗笠,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整理一下喉咙,喊道:“店家,两个大饼,再来一瓶青稞酒。”

    头戴白色顶帽的中年男人探头一看,赶紧关上房门,以为来了歹人。

    舒纪用仅剩的一丝残力喊道:“店家——你不要怕,我们是长安来的过路商队。刚才路上被截,兄弟们都被杀了,我们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

    中年男人听到喊话,半信半疑拉开一个门缝,上下打量着他们。确认不是歹人后,蹑手蹑脚出来招待。

    舒纪从店家那里打听到此处距楼兰城还有近五十里路,得走一天才行,于是决定明天一早再去打听夫人下落。

    以前商道沿线有许多客栈,大都是汉人开的,大多数一边开店,一边倒货。

    近几月西域各国相互攻杀,客商少了许多。加上北匈奴人、宛、大月氏、安息、姑师、楼兰等国散兵流寇常常袭杀汉商,汉商悉数逃离,客栈荒废。

    有的当地部族在原汉人建设的客栈基础上,开设酒馆等,做起了原本属于汉商的生意。

    这些客栈大都有部族支持,当地散兵流寇不敢造次。

    舒纪和瘦竹竿就这样开始了漫长的寻找夫人和复仇之旅。

    清早,楼兰城内已是一片熙攘,人群窜动。土木混合夯制的城墙在晨曦中显得金黄耀眼,城墙上面是高低错落的防卫墩,卫兵信步游走,到处查看。

    “快闪开。”一对人马朝楼兰王宫跑去,后面拉着一辆马车,掀起一阵阵风尘和杀气。

    安归继任楼兰王已一年,得力干将木迦及王后大月氏,按照安归的旨意已经将前朝忠臣悉数杀尽,不断清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现在的楼兰,有户一千五,奴民一万四,骁士三千,后宫美女无数,可谓泱泱大国。

    楼兰王宫远不如大汉王宫那样奢华恢弘,没有气势磅礴的殿堂,没有高大的建筑,没有雕龙画凤的楼阁。只是由七八间泥土和木材夯筑成的茅草屋组成,窗户安装有粗壮的圆木,留有采光空隙。

    楼兰王宫正殿是一间方锥形土墙茅草屋,直径约十五米左右。屋顶用细长圆木斜搭在土墙上,集中于中央屋顶,中央屋顶又由几棵高大树柱支撑着,平行的横梁镶入四周土墙,横梁下方是用木板铺成的顶板。宫殿地面全部用木板铺就,木板上面铺有一层兽皮。

    楼兰王座是一把大椅,铺着一张中原重金买来的虎皮,边上插满羽毛。

    “大王,辅国侯木迦大人在外求见。”身边的护国骠骑大将军安吉禀告道。

    楼兰王安归拂手示意后,宣木迦大人入宫。

    木迦单膝跪地,左手扶胸,右手掌心朝上,长长申向楼兰王,说道:“您忠实的奴臣木迦叩见大王。”

    楼兰王起身走下王座,扶起木迦,说道:“辅国侯一大早就来拜见本王,有何要事相商量?”

    “回禀我王。前些天我的手下出城剿灭流寇,抢得一美人,不知如何处置,故前来禀报我王。”

    听到美人两字,安归眼珠闪光,咕嘟地吞咽了几口唾液,吩咐道:“带上来。”

    木迦犹豫了会儿,说道:“只是”

    “莫非辅国大人舍不得带上来见本王?”

    “不不”木迦慌了神,准备解释,可被楼兰王打断。

    “快带上来!”楼兰王有些不耐烦了。

    两个粗壮的士兵架着一女子进入王殿,摘掉女子头上的纱巾。

    只见那女子秀发长批,目光呆滞,眼含泪珠。黑红里透白的俏脸,一看就是才晒黑的。如细柳嫩叶般多情的眉毛,暗含无数秋波。透过丝质衣领,隐约可见如凝脂一般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略脏的裙摆下面鼓起的腹,仿佛有生命在跳动,却也不影响她那匀称苗条的身姿。

    “怀有身孕啊”楼兰王略有些失落,可转眼一想,此等中原美人在偌大的楼兰城也确实难觅。

    “木迦大人对本王的忠心天地可鉴。来啊!赏黄金一百两,丝绸五匹。把美人带下去,好生招待。”

    木迦谢恩后起身离去,心中窃喜,一个流寇窝捡的身怀六甲村妇,尽然能换得黄金百两,这下可发财了。

    站在一旁的护国骠骑大将军安吉心中些许不悦,心想自己为王上出生入死多年,抗击匈奴、打姑师、灭流寇,多处负伤,还差点丢了命,从没得到过如此贵重的赏赐。可转眼一想,除了主张与大汉交好外,王上对自己深信不疑,委以重任,就连禁宫总都统纳入帐下,交给了自己掌管。哎!罢了,要忠君才能厚禄。

    晚上,楼兰王早早进入寝宫,迫不及待见美人去了。

    推开寝宫木门,女人吓的直卷缩在屋角,双手护着腹,眼露哀求之意。

    侍女们早早安排女子沐浴更衣,洗净的她在西域红黑众女人当中真是鹤立鸡群啊。皙白的皮肤如牛奶中洗过,这让楼兰王安归怦然心动,内心瘙痒不已。

    安归阴阳怪气道:“美人,今晚你是本王的了,往哪里跑!”

    只见女子拔下发簪,朝安归胡乱挥舞着,惊慌失措道:“你不要乱来,你不要过来!”

    “性子够烈,比我那黑子都烈,我喜欢。”说着,左手往外一拨,捏住女子紧握发簪瑟瑟发抖的右手。右手一把将女子搂抱在怀。

    女子哭喊着,哀求着,眼泪哗哗直流。安归哪里肯放过她,将满脸胡须的脸凑了上去,如饥饿的野狗捡到一块肥肉,不停的啃咬着。

    只见女子啊地一声惨叫,晕了过去。安归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抱起美人轻放到床上。他似乎感觉到手掌摸到了什么,翻手一看,是血。他有些懊恼,却也无奈,只好叫来宫中巫师阿婆给她医治。

    安归几乎天天都要来看他的美人,心急如焚。幸好,只是动了胎气,经过几天的汤药和蛊术治疗,渐渐好转。

    安归原是匈奴侍子,楼兰王死后被扶上楼兰王位,除了护国骠骑大将军安吉和他的副将元默之外,其他贴身侍卫和后宫侍女都是匈奴北面亲贵送来的。其中不乏医术精湛的老巫师。

    “本王只是你和开玩笑,没想到把你弄成这样。美人,你放心养伤,安心生下孩子,本王一定会视为己出,男的封为王子,女的封为公主。”

    女子这才松了一口气,放松了警惕。心想:老爷生死未卜,自己却又沦落荒漠,无依无靠,事已至此,还不如假装顺从,保全腹中胎儿性命,日后在途逃走。逃走?长安距楼兰六千多里,大型商队长途跋涉都还如此艰难,何况一女人。逃亡路途不会被饿死冻死,也会被野兽吃掉,也会被流寇糟蹋劫杀。

    或许胎中的生命赋予了她找借口活着的勇气和力量,这是一股伟大的洪荒之力——母爱。

    这段时间,楼兰王如获珍宝般呵护着他的美人,或许安归是这个女人目前最熟悉的人了,也是唯一的依靠。没有他,她或许就是一件礼物被送来送去,抑或是其他男人发泄欲望的玩物。她的未来是怎样,连她自己都无法预知,只能且行且看。

    女人对安归的敌意渐渐消退,心理防线也慢慢撤了下来,把一切都告诉了安归。

    不错,她是一个汉人,李氏,从她嫁了人,她就和其他女人一样,没有了姓名,只以姓氏和家庭地位组合相称。她随夫君的商队一起送货到宛国,路上遭流寇虏杀。她就是舒纪的夫人,而舒纪也在天涯海角找她。对于她夫君的姓名,只字不提,也不敢提。

    数月后,李氏生下一女。安归没有食言,封她为李夫人,给她女儿取名麦提菲菲,随她大夫人姓。

    因安归与大夫人育有两子两女,李氏之女排行最,故封为三公主。

    那个时代,女人嫁汉,穿衣吃饭,何况是楼兰王。

    随着菲菲的不断长大,时间的流逝,安归大夫人病亡,李氏自然而然成为了安归除那个挂名王后大月氏外的第二任夫人王妃。

    “王上,汉使又来了,请王上为全城万名百姓着想,继续臣服于大汉朝吧。”护国骠骑大将军安吉道。

    “胡说,你身为我楼兰国护国骠骑大将军,竟胆到这种地步,被汉军吓破胆了吧!”安归愤怒到。

    “王上,南北匈奴各部族有分裂迹象,汉朝扶持南边,北边恐不能长久。纵观西域各国,连年你征我伐,实力内耗大损,无一国可与大汉抗衡。大月氏、乌孙、安息、姑师等国对我虎视眈眈,巴不得分而食之,而我楼兰国堵在大汉西进咽喉要道,若再次反目亲北面匈奴,与汉朝为敌,必派大军前来征讨,首当其冲。与其战败而亡,不如继续臣服。上可保黎明百姓免遭涂炭,下可保王位,执汉之威以震慑西域诸国”

    “住口,臣服臣服,大王子诺质于长安被杀,二王子古须质于长安又被宫刑,奇耻大辱啊!来人!将安吉鞭一百以示警诫,减一年俸禄,看你还胡言乱语。”安归挥动皮袄衣袖,愤而离去。

    安吉账下副将元默等人听闻安吉被鞭刑一事,剑拔弩张,召集众人准备前去讨过说法。

    “干什么!想造反啊!”安吉大声呵斥众将,接着道:“若非我惹怒我王,便不会如此,不怪王上。”

    众将这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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