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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国长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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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玄武大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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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天玄去冷宫祭奠回来,才发觉不仅仅冷宫,整个后宫都是冷冷清清的,仿佛所有人都怕见着皇上,唯恐避之不及。

    楚天玄问九儿道:“这宫里人都是怎么了?”

    九儿回道:“奴才也不知。”

    楚天玄不及细究,回到冥空苑,那乔蕃急匆匆来报,道:“野人谷出事了!”

    楚天玄催促道:“什么事,快说!”

    乔蕃道:“统领大人率领一万精兵,先是阻断上流水源,然后趁夜欲先焚火,再搬运巨石堵住神龙怪兽栖居的洞口。岂料,那些神龙怪兽像着了魔似的负隅顽抗,推开洞口巨石,冲杀了出来。统领大人虽然事先有所防备,沿途也捕杀了不少神龙怪兽,最终还是让那洪荒子带着一百个野人逃往了深山野林里。”

    楚天玄一听,拍案大怒道:“这个卫北襄,岂不知围城必阙,怎么能用巨石堵死洞口,以火焚烧熏烟足矣!不会用兵,坏朕的大事!”一面又命令道:“传朕口谕,让他赶紧退兵,不要在深山野林里耗着了。记住,沿途设少许哨卡,以防洪荒子反扑。”

    乔蕃领命,匆忙退出。至晚,卫北襄才回来复命,一身的镶金铠甲,竟是破烂不堪,跪在楚天玄跟前,自责道:“卑职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楚天玄睁大了眼珠子,道:“罚你什么?罚你就能挽回局面吗?你也太急功近利了些,朕昨儿是怎么嘱咐你的,‘要么不攻,攻则务必一举歼灭’!你倒好,刚愎自用,竟让洪荒子带着一百个野人跑了!你这是打草惊蛇,坏了朕的大事!”卫北襄自知有罪,抽出腰间大刀,横在脖子上,就要自刎。楚天玄忙以冷月青锋剑格挡住,道:“别让朕瞧不起你,滚出去!”

    卫北襄起身,欲言又止,抬手徐徐后退出去。一连过了七日,楚天玄才召见卫北襄,问道:“可有神龙野人的消息?”

    卫北襄回道:“没有。”又是欲言又止。

    楚天玄看出来了,道:“有什么话尽管说。”

    卫北襄道:“卑职只是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除尽那些神龙野人,他们曾经可是帮助过我们大忙的。”

    楚天玄正在批阅奏折,半天不说话,一时倦怠了,才起身说道:“谁都不能保证,那些神龙野人将来不会跟洪荒子一样,开化通灵。他们若凝聚起来,建立野人帝国,比之番邦贼寇,更加残暴,更加没有人性。”

    卫北襄道:“皇上高瞻远瞩,卑职一时未能体察圣意。”一面又问道:“是否还需要盯防野人谷?”

    楚天玄道:“不但早在野人谷,全国各处都要发布通告,但有发现野人之踪迹,立即报之朝廷。此事或许会迁延数月,甚至数年,朕欲将此事托付给你,不要再令朕失望。”

    卫北襄应诺一声退出,随即开始调拨人手,向全国各处州郡发布通告。一个月后,消息传到了天湖村,伍行风紧急召集山上各处守备将军,一共八位,在厅堂议事。这八位将军分别是青龙程沧溟,山下中央营寨守将封幽,周罕之胞兄周明玉,匡铭恩之堂弟匡参,华皑之堂兄华沔,陶宽之子陶夔,房汗之胞兄房金森,尤婵之胞弟尤桑。这八位将军,个个是侠肝义胆之士,对楚天玄或是心存不满,或是恨之入骨,而伍行风又是当初天国冥空长者伍秋彦之子,理当是天国的继承人,故此八位将军都诚服归顺,誓死效忠。而在天湖村驻守的二十万大军,上上下下,都是清一色的天国壮士,他们依旧怀念原本无欲无争的天国,于是也都拥戴伍行风,呼之:天国神主玄武大帅。

    此时,聚齐八位将军,又有常百韬作为军师陪侍在侧,伍行风因商议道:“楚天玄出兵剿捕神龙野人,原本想一打尽,不留祸根。不料,还是让洪荒子带着一百野人军团跑掉了。楚天玄与神龙野人之间已然失去了信任,我想再派人去全国各地,暗查洪荒子的下落。找到洪荒子,为我所用,不知各位将军意下如何?”

    周明玉抬手向伍行风说道:“末将以为那些神龙野人是为躲避朝廷的清剿,才四处流窜。他们与朝廷之间是仇敌,与我们则可为盟友。而今大帅拥兵二十万盘踞于天湖村,天时,地利,人和,大帅已占其二,今苟有万一之良机,当竭力解救洪荒子之危难,占尽人和之势。”

    匡参反驳道:“他们毕竟是野人,难以归化,大帅竟不必在他们身上枉费心思。”

    房金森、尤桑、陶夔三个点头,支持匡参的意见。

    伍行风扭头问常百韬,道:“军师有何高见?”

    常百韬道:“大帅想拉拢神龙野人,然而今非昔比,洪荒子未必会帮助我们,与朝廷作对。楚天玄此次贸然清剿野人谷,那些野人或许从此生恨,将与凡尘智人势不两立。所以,找到那些野人,请之不来,不可勉强。另外,大帅若真要用他们,也是可以,但必须有所戒备。”

    华沔说道:“军师所言,不无道理,此事不宜勉强。”

    伍行风犹豫道:“我本想若得野人军团的襄助,对付楚天玄也就轻而易举。少了洪荒子的野人军团,我不知何时才能打到太昌宫去。”

    封幽说道:“大帅何必怕他楚天玄?我们一年来养精蓄锐,可都是精兵强将,能以一当十,加上这天湖村进可攻退可守,只要大帅一声令下,长驱直入,直捣太昌宫。”

    伍行风见程沧溟始终不言,笑问道:“贤弟可有什么高见?”

    程沧溟将冷月青锋剑往案上一放,两手一挽,不屑道:“天下可图,要打就打,何必在此聒噪?”

    正商议着,忽而门外传话,说太傅信使来拜。众人慌忙闭口,伍行风也不避嫌,命人将信使请进来。这信使不是别个,恰是少傅李耆之内侄李承宛。这李承宛因年纪,在太学院只是供个闲职,又因酷爱中土典籍,素与太傅来往,请教研习,日子一久,俩人竟成忘年之交。

    伍行风见李承宛装扮素雅,白白净净,竟是个后辈俊生,因问道:“太傅有何事,书信在哪里?”

    李承宛躬身回道:“而今官道盘查得紧,带着书信实在不便,太傅只是托晚生一个口信,说大都督听了自然明白。”

    屋子里人一听,都警觉起来。伍行风催促道:“快说,什么事?”李承宛看了看在坐的八位将军,似有不便之处。伍行风道:“不用防着他们,他们都是我身边忠诚的大将。”

    李承宛这才开口说道:“太傅让晚生给大都督捎个话,说皇上准备来年挥师中土。”

    封幽一听,皱眉道:“这个太傅不知是好意,还是歹意,大帅不可轻信。”

    伍行风瞥眼让封幽闭嘴,一面问李承宛道:“太昌宫内有什么动静?”

    李承宛回道:“这个晚生不知,只是许多地方的用度,国帑支领不下来,皇上正为此事发愁。”

    匡参立即接口道:“这就对上景了!”一面朝伍行风道:“前些日子我回了一趟京都,就发现许多地方都在抓人,一打探才知是为征收赋税之事。后来又去了堂兄府上,听嫂子埋怨亲姐夫不顾念自家人,有钱只往外使。看来他楚天玄为了挥师中土,朝令夕改,宁愿背着骂名,也要强征赋税,整军备战,以至于国库空虚。”

    伍行风一听,摇头道:“我了解楚天玄,他绝不会做‘失之东隅’之事。”

    常百韬接口道:“但他肯定有‘收之桑榆’之大举!不是因为挥师中土,才导致国库空虚。而恰恰是因为国库空虚,楚天玄才棋逢险招,决意挥师中土。想当初,楚天玄明用逍遥子庞绾之策强渡鸿沟,却暗里特意留下三千精兵,让青龙固守天玄寨,就是为将来挥师中土做文章。大帅可以试想,在我们还没有收复天国的时候,楚天玄却已经在打着更深的算盘了。”

    伍行风一听,点头道:“楚天玄确实不是一般人,跟他较量,稍有不慎,则无胜算。”

    周明玉进谏道:“楚天玄若挥师中土,必然大兵进发,则京都和太昌宫守备空虚,届时大帅趁机发兵,一举定天下。”

    伍行风看了看常百韬,常百韬点头,道:“此计甚好,不过还是要看一看形势,就怕楚天玄是在故意卖破绽,欲使声东击西之诡计。”

    伍行风问道:“军师此话怎讲?”

    常百韬道:“楚天玄挥师中土或许是实,或许是虚。不论怎样,我们举兵入京都,他们若突然分兵反扑,将京都围住,可就危矣!”

    伍行风一听,陷入深思。蓦然,又有一信使来拜,伍行风忙令左右将李承宛从侧门带出去。稍时,信使进来,却是孟俦,向伍行风拜了拜,传话道:“丞相有令,让白姑娘回京都一趟。”伍行风一见是孟火陀的父亲,忙起来躬身行礼,请入上座。孟俦笑着推诿道:“大都督军务繁忙,不便叨扰。”语讫,拱手作揖,就退出去了。

    伍行风留不住,只得起身送出去,到府外,却见秦咸带着二十个禁军侍卫,并一辆车马,打开轿帘候着。伍行风踱步过去,笑着问秦咸道:“可否告诉我,迎白姑娘去京都做什么?”

    秦咸自上次被常百韬反锁入屋,心中生隙,睥睨着眼,道:“这是皇上的意思,用得着跟你说么?”

    其时,程沧溟听着,气得要出去。常百韬忙拦住,道:“楚天玄正在全国各处抓捕你,青龙且忍一忍,不能让他知道你在这里!”

    房金森生的一身彪悍,是个急性子,听到大帅被人轻侮,一声如雷,吼将出去,不由分说,举手就掐住秦咸的脖子,举可起来,瞪大了眼珠子,说道:“皇上的意思怎么了?皇上也是人,还不许老子问一问?到了天湖村,大都督就是主子老爷,问你什么话,就得答什么话!看你还眼里没人,老子掐死你!”

    秦咸喘不过气来,两腿直蹬,半天憋出一句话来,道:“壮士饶命,我说就是了。”

    房金森不依,怒道:“老子要你现在说!”

    秦咸断断续续地吐出一句话来,道:“左将军……回来了……所以请白姑娘……”

    伍行风即命房金森放下秦咸,追问道:“除了左将军,还有谁也传召入京都了?”

    秦咸喘了半天气,不敢不回,道:“还有右将军和大司马。”

    伍行风想了想,即命左右去请白蝶。稍时,白蝶出来,冷艳芝和篆儿却跟了出来,彼此十分不舍的样子。过来时,旁边士卒豆纷纷避开。冷艳芝一脸泣状,对伍行风道:“蝶妹妹一走,我可怎么办?你就不能留下她吗?”

    伍行风道:“朱公子回京都了,他们夫妻俩见面,我怎么好拦着?”一面看着白蝶,问道:“有些日子没见着令尊大人了,他去了哪里?”

    白蝶道:“我也不知道,谁管他呢。”

    伍行风不语。冷艳芝拉着白蝶的手,道:“妹妹这一走,姐姐可没说话的人了。妹妹一定记得早些回来,我等你。”

    白蝶点头,道:“我知道姐姐舍不得,姐姐也别说丧气话,我能去了几天呢,很快就回来的。”

    冷艳芝又嘱托道:“到了京都,顺便去一趟宫里,也见一见百合姐姐,告诉她我想她。等什么时候,我也去请安的。”

    白蝶又点头。伍行风闻之,直摆头,笑道:“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们女人真的是婆婆妈妈的。”

    冷艳芝扭头,白了一眼,努嘴道:“要你说,你们男人根本就不懂女人的心思。”一面说,一面将一块百合花的刺绣塞给白蝶,道:“把这个捎给姐姐,现在正是炎夏之际,路上宁可慢一些,也别中暑了。”

    白蝶又是连连点头。只听孟俦在那边催促道:“请白姑娘入轿。”

    冷艳芝又要跟着车马,往山下送去,被伍行风挡住,道:“你就别去了。你也说了,天正热着呢,中了暑,岂不让我心疼。”冷艳芝不理,回身欲进屋去。伍行风追上去,笑问道:“你是怎么了,不愿意见我似的?你跟白姑娘来往的多,告诉我她爹爹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冷艳芝道:“你有二十万大军,还愁找不到一个老人家,有本事你自个找去!别来问我!

    伍行风自与冷艳芝成亲以来,倒没见过她如此动怒的,因问道:“你怎么了?”

    冷艳芝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不想跟你说话。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你不听。现在叫我说什么,讨你的好去?”

    伍行风道:“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夫妻之间,什么讨好不讨好的?”

    冷艳芝不满道:“你才知道咱们是夫妻?你要是真知道,就应该多替我想一想。而今日子刚刚太平,你又要做你的春秋大梦去,这话我是不是跟你讲过?”说着竟自哭了,道:“你根本听不进去我的话,我只想天天有人陪着,可你做不到。我不懂什么天下大势,我宁愿你不要做什么大帅,平平淡淡的跟我过一辈子,也就知足了。”

    伍行风一听,也不满道:“只许他人做帝王,却不许我坐江山。你的意思我很明白,还不是替他楚天玄说话。”

    冷艳芝气得抹泪,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懒得理你。”说罢甩手进去,将绣房门关得死死的。

    须臾,常百韬过来,说道:“将军们正在厅堂等大帅,商议要不要整顿军马,听候调令。”

    伍行风道:“我累了,让他们先散了罢,明儿再议。”

    常百韬俯身退下去。是夜,吃饭时,冷艳芝不出来,伍行风着急了,央求了半天,冷艳芝才开门,说道:“把饭菜送进来。”

    伍行风笑道:“你看门都开了,就别劳烦下人进进出出的。你要是不知足,就把我当作下人,我陪你进去吃饭。”说着就命篆儿端饭菜进屋里,放在两张杌子上。伍行风看了一眼篆儿,问道:“青龙最近过得如何?”

    篆儿一听,脸红了,道:“他的事,我怎么知道。”

    冷艳芝拍了一下伍行风,道:“你别多管闲事,我的丫头挺好的一个人。”

    伍行风道:“瞧你说的,难道青龙就不是好人?”一面将一盘煎鱼端给篆儿,道:“把这个端过去给青龙,就说这边多了的吃不下。”

    篆儿吞吞吐吐地道:“我还要服侍夫人进食,还是再派别一个去。”一边说,一边看着冷艳芝,似有央求之意。

    冷艳芝笑道:“你就去罢了,那个人是有些野,但也不会吃了你。记得等人把鱼吃完,盘子还要带回来的。”

    篆儿无奈,只得端着一盘煎鱼,送到程沧溟的门外,敲了几下门。程沧溟开门见是篆儿,疑惑道:“你来做什么?”

    篆儿虽是府里下使的丫头,然而因与冷艳芝私下里以姐妹相称,在府中竟也似半个主子。此时,篆儿将盘子托起来,道:“你就不会睁眼看一看么,这是鱼,煎好的香喷喷的鱼。是夫人……不对,是你玄武大哥叫我送过来的。”一边说,一边迈步进去,将盘子放在桌子上,道:“你还是快些吃,我还要等着收盘子呢。”程沧溟倒略觉尴尬,于是动手要掩门。篆儿忙过来拉开,道:“欸,欸,欸!你这是干什么,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你也不怕惹出闲话来!”

    程沧溟一摸脑袋,道:“哪里是深更半夜?”一边说,一边坐下来伸手就要抓鱼,撇头一看篆儿就站在身后,吓了一跳,皱眉道:“你这么看着,我怎么吃?”

    篆儿竟笑了,道:“夫人竟说对了,你是有点野,给你摆好了筷子不用,非要用手抓着吃。”一边说,一边退到门外。

    程沧溟不理,用手抓着鱼就往嘴里送,吃到一半,忽觉背后一阵风掠过,回头却见篆儿已倒在了门口,不知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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