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蒙尚一死,伍行风欲曝其尸于荒野。常百韬规谏道:“人既死,不可不敬之。”
伍行风不解道:“此话怎讲?”
常百韬道:“先前太傅说的对,国舅一死,朝野必为之震颤。少主此时可盛殓其尸,另修书一封遣人送往太昌宫,且等楚天玄如何处置。”
伍行风会意,立即将耶律蒙尚尸体裹于檀木棺椁内封好,另遣一信使带着书信百里加急赶往京都丞相府。其时,上官天俊约算时间,就等着天湖村来消息。果不其然,将近晌午,信使就到府邸门口,道:“大都督有书折急奏丞相!”递上书信,也不进府,跨马扬鞭就离开了。
孟俦接入,将书信呈上。上官天俊打开一览,见写道:
国舅爷不顾身份,唆使亲信侍卫来天湖村盗取珍器,玄武谨遵圣谕将其押监。孰料国舅爷打伤狱卒,趁夜逃出天湖村。玄武旋即亲自带兵下山追捕,至黎明方有哨探回报,国舅爷已被青龙斩杀于官道途中。玄武即命人追回国舅爷尸首,盛殓于檀木棺椁内,以待圣意。至于青龙,遁逃不知去向,玄武深愧之。
览毕,上官天俊急忙悄悄入宫,呈给楚天玄看。楚天玄看完,就笑了,道:“丞相以为怎么样,朕就说这个玄武不一般。”
上官天俊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玄武的确已非当初之莽夫。”一面又着急道:“微臣请奏,既然人已经死了,何不即刻抄没其家资,全部充公。”
楚天玄道:“你急什么,他毕竟是朕的大哥。”即命人传谕去天湖村,将耶律蒙尚的棺椁运回京都,克日厚葬,一面又问上官天俊道:“前几天太傅来过,朕没有见他,他是否找过你,有什么事?”
上官天俊回道:“还不是为太学院的事,一来府上就诉苦,说连茶水钱都没了,叫皇上开恩呢。”
楚天玄忧心起来,叹道:“那些仕子虽然有时候很让人讨厌,但是他们敢于诤谏的品格,朕倒是颇为欣赏。朕的身边不能都是阿谀奉承的佞臣,还得时常广开言路,而那些仕子就真敢说。”一面吩咐上官天俊道:“就依丞相之言,由你亲自带人,抄没家资。另外准备颁布政令,布告天下开始征税,半年后挥师中土。”上官天俊领命退出。楚天玄又让乔蕃前去城外传谕,命熊云詹和耶律浑穹巩固军营,时刻盯防天湖村动向。
上官天俊出宫,直接去了太守府衙,命郭敖带着一帮皂隶,闯进耶律蒙尚的府邸,肆意搜捡,翻了一整天,才厘清白银,并大无数珍珠宝贝,进贡藏器,折合出来,共计银两一百万整。翌日,上官天俊就进宫,到冥空苑禀奏皇上。
楚天玄闻之骇然,道:“果然是朝廷的蠹虫,天朝一年库银都没有他的多!”
上官天俊道:“国舅爷独掌关税,还不知足,又肆意搜刮,这样败坏朝廷之臣,死不足惜。皇上仁慈,准其棺椁入京都厚葬,已是格外开恩了。”一面看了看楚天玄的形色,又说道:“微臣方才来时,在府门口撞见八大财佬,他们求微臣欲见皇上。”
楚天玄询问道:“他们说了什么?”
上官天俊俯首,低声回道:“他们听说国舅爷死了……”
楚天玄打断道:“这消息倒传得快,朕的皇宫,竟是他们的后院!”
上官天俊道:“这定是玄武派人散播出去的,而那八大财佬一则是朝中重臣,二则定与国舅爷暗中牵系甚紧,来见皇上,是要体察圣意的。”
楚天玄道:“朕知道了。”
上官天俊又说道:“还有一事,车骑将军已打听到其妹妹的去处,欲求皇上准其兄妹团聚。”
楚天玄道:“日后再论。”
上官天俊俯身,趋步退出。楚天玄闷闷不乐,折身去往后宫。九儿跟着,沿萧墙方走了一程,只见一老嬷嬷带着两三个丫头,慌慌张张的,乍然撞见皇上,吓得跪下请安。
楚天玄认得那老嬷嬷,正是落凤斋里总理内务的卞氏,因问道:“何事如此慌乱?”
卞嬷嬷回道:“贵妃娘娘不知何事,闹得上下不得安宁,老奴等人好一番解劝不过来,正想去百合堂,请皇后来劝一劝。”
楚天玄一惊,道:“皇后也在安心养胎,你是老糊涂了!”一面急吩咐一个太监执事道:“去请太医来!”语讫匆匆忙忙赶去落凤斋,卞嬷嬷抹了抹额头,只得跟着又回去了。
刚跨步进院内,且听耶律沫然哭丧着道:“朝廷内外,谁不知我大哥生性懦弱,不会与人争斗。而今被人设计陷害,死在了外面,还是皇亲国戚呢,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楚天玄听着,竟不知又是谁走漏了风声,气地问九儿道:“你见过贵妃娘娘?”
九儿吓得忙跪下,回道:“不曾见过,的也不敢乱回话。不过,的方才看见八大财佬鬼鬼祟祟的,应该是他们递进去的话儿。”
楚天玄转身要走,想了一想,还是直奔内堂,早有服侍的丫头传话皇上来了。丸儿先急忙出来,与卞嬷嬷跪在一起。随后,乔亭和洪莲跟着出来,欠身给皇上请安。楚天玄不理睬,进去且见耶律沫然眼睛都哭肿了,此刻只顾呆着,一言不发。楚天玄坐下来,道:“你倒是哭呀,怎么不哭了?朕每天有多少事烦心的,来你们这里就想清静清静,你又不知听了谁的话,扰得上下都不得安宁!”
耶律沫然将眼泪一抹,道:“论理在皇上面前,臣妾是不该撒野的。可是皇上不念当初的好,竟为一己之私心,与丞相合谋害死我大哥。我大哥为人确实有些鲁莽,可自扶持皇上以来,从没有过二心,倒是有些人远离京都,拥兵自重,皇上却明知而故纵。皇上摸一摸良心,这样对我大哥,公平吗?”
楚天玄顿时勃然大怒,道:“你好好的养胎就是了,又是听谁胡说八道!”一时气得不能自已,叫九儿道:“传朕口谕给禁军统领,将八大财佬押起来,简直太放肆了!”九儿领命,慌忙退出。九儿才出去,门外宣太医来了。楚天玄闭目半晌,也不命人让太医进来。那太医也只得在门外跪着。
蓦然,门外传话皇后过来了,原来是看后宫门的韦嬷嬷闻得了动静,怕闹大了,忙遣人去百合堂报信。伍天沁闻之,顿住了半晌,因问红儿道:“皇上有多少日子没来后宫了?”
红儿笑回道:“奴婢整天只知道伺候皇后,哪里去打听那些个事的。”
自瑾妃死后,伍天沁怕程潇潇一人受苦,遂又将其叫到身边伺候。伍天沁因对程潇潇道:“你去外面打听打听,有什么事等我回来。”
程潇潇答应了一声“是”。伍天沁赶紧换上衣服,急忙赶去落凤斋。红儿和喜儿一齐跟着。到了内堂门口,见一太医跪着,伍天沁道:“你怎么只管跪着,贵妃娘娘动了胎气,你可知罪?”
太医闻言,忙起身跟着进去,先向皇上请安,然后隔帘引线诊脉,退出来说道:“贵妃娘娘只是郁结肝木,于胎气上并未大动,虽然如此,还需静养,免生后症。”
语讫,伍天沁命其退出,因挪步到帘外,在楚天玄下首端坐下来,笑道:“那可是龙种,将来不是太子,就是公主,皇上纵然有气,只管在女人身上撒出来,这里多少嫔妃,哪个不寒心?”
楚天玄怒道:“你别只来劝我,你知道她说的什么话?她现在敢勾结朝中大臣,跟朕作对了!”
伍天沁亦笑道:“皇上有日子没来后宫了,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脾气见长了?依我说,贵妃娘娘也是我的妹妹,一时没悟过来,只想着死去的大哥,那是人之常情。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她将来生了儿子或女儿,性子烈时,皇上若不多担待些,我可不敢生孩子了。”
楚天玄一听,再想动怒,也觉得没劲,自己竟笑了,看着伍天沁道:“好话都让你说了,好人也都让你做了。可真是的,到了你们跟前,朕的威仪是一点都没有。”
伍天沁递过来茶水,道:“有没有的,全在大臣们心里,跟我们女人,你计较什么?”
楚天玄接过茶水,端到耶律沫然面前,放下姿态,笑道:“朕先给你赔不是,你好歹看在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消消气。至于大哥的事,确实是他贪腐成性,‘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朝中大臣多有非议,朕不办他,很难做的。你放心,他还是朕的大哥,等棺椁入京都,朕定当亲自戴孝,厚葬安土。”转身出来,对伍天沁道:“你也别来来回回地跑,若动了胎气,朕是不依的。”语讫,踱步到内堂门外,见丸儿跪着,因说道:“朕突然想起一事,你的哥哥在找你。还有,陈将军那边也在等你。你自己该知道些分寸。”于是,出了后宫,直奔天牢。
旁边人听了不知何意,只有丸儿心中明白。楚天玄到了天牢,怒气冲冲。八大财佬个个见了哆哆嗦嗦,一齐跪下不敢说话。楚天玄厉声喝道:“朕看你们闲得很!说,是谁怂恿贵妃娘娘的?”
乔大觉得躲不过了,据理力争道:“臣等有急事请奏,见不到皇上,只好求人到后宫去问一问。”
楚天玄道:“你嘴倒厉害!是不是你们这些精打细算的贾人,做了朕的臣子,也要来算计朕的?你们跟耶律蒙尚之间的勾当,朕早晚会查出来!”
乔大说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请皇上息怒,臣等确有急事请奏。连日来臣等屡次听闻皇上欲蠲除俸禄,太学院那边因为支领不下,已经人心涣散了。所谓为官者,国之器械,君主之臂膀,官无俸而难为,国将不存!臣等心系天朝,若真有此事,请皇上三思。”
楚天玄生气道:“真的是本性难移,你还有脸说出来!朕现在再说一遍:为官者,百姓之足。朕不是你们的天,百姓才是你们的天!”一面转身撂下一句话,道:“一群庸才,好好的在此思过!”
等楚天玄走了,洪二不解,问乔大道:“皇上今儿是怎么了,我们不也是为天朝着想么?”
乔大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我总觉得天朝有变,皇上一定在琢磨着一场大的举措。”
秦幺附身过来,道:“那国舅爷的事怎么办?他这座大山一塌,我们可就危险了。”
乔大横眉道:“你给我闭嘴,还提他呢!早就跟你说了,别跟他来往,现如今连我们一块给搭进来了!你还派人给贵妃娘娘通信儿,你以为她管得了?”
秦幺分辨道:“我不也是为大家好么?那个丞相大人一直对我们都是视而不见,眼里没人似的,只有国舅爷温良敦厚,肯与我们交往,有些事不求他,求谁去?而今他死了,肯定是丞相在皇上面前撺掇的。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乔大责备道:“我们毕竟曾为贾人,皇上三番五次诫斥过,你还不听。这回倒好,恐怕皇上是要治我们的罪了,你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荀七忙来解劝道:“你们就别吵了,还是想一想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审讯。”
胡三道:“咱们宫中有人,凡事都可以通融的,怕什么。”栾四,柳五,蔡六都齐声点头。
乔大冷笑道:“跟皇上沾点亲戚就了不得了?那耶律蒙尚还是国舅呢,不照样让人算计了,皇上可一点情面都不给。你们就别痴心妄想了。”
秦幺凑过来,对乔大道:“我们几个遵您为首,您说该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等死。”
乔大道:“闭上你的乌鸦嘴,皇上又没说要杀了我们,毕竟我们还是朝中的大臣。接下来看形势,谁都不要妄动心思。”
秦幺等人点头,蹲在一旁不语。那边楚天玄离开天牢,正准备赶回寝宫,九儿过来,呈上一幅画。楚天玄问道:“从哪里来的?”
九儿回道:“丞相大人送进来的。”
楚天玄打开看时,恰是《春奉天子图》,其中一人一物,都画得精巧细腻,山川相缪,更兼阆苑意境,因此心甚喜悦。至晚,楚天玄再去探望耶律沫然,恰碰见喜儿裹着一篮子酸梅送过来,说道:“皇后命人在园子里摘了来的,还是新鲜的,贵妃娘娘不要嫌弃。”
耶律沫然笑道:“你这丫头挺会贫嘴的,我能嫌弃什么,她是我姐姐。”
楚天玄就篮子里先拿了一个尝了尝,酸而甘甜,对喜儿道:“你再去摘一篮子来,跟着九儿一起送到寝宫去。送完在寝宫候着,朕有话问你。”
喜儿有些为难,道:“皇后正等着奴婢去回话。”
楚天玄打断道:“朕会派人过去的,你就不用费心了。”
喜儿有些害怕,无奈只得出去,跟九儿去又摘了一篮子酸梅送到寝宫。稍时,楚天玄回来,将其他人都打发出去,只留喜儿一人伺候。喜儿战战兢兢的,不知何意。
楚天玄盯住喜儿,醉眼迷蒙,想起了那晚尤婵的话来,不觉动了淫心,道:“朕跟你说过,要升你做昭容,你可想好了?”喜儿吓得直摇头。楚天玄拈起一颗酸梅,道:“你过来!”喜儿心头砰然作响,挪步到了榻前。楚天玄一把抓住喜儿的手臂,将酸梅塞进喜儿的口中,道:“把它嚼了吞下,让朕看看你吃东西的模样。”喜儿脸色发红,半天嚼烂,连核一起吞下。楚天玄挨着身,道:“果然是美人,连吃东西的样子,都让人心醉神摇。今儿就陪朕一晚上,朕以后绝不亏待你!”
喜儿吓得搡开,将楚天玄推到在榻上,又慌忙跪下磕头,求饶道:“皇后那边都是奴婢侍寝,耽搁这半日,该怪罪奴婢了。请皇上开恩,放奴婢回去。”
楚天玄坐起来,怒道:“朕就是想要你!”不由分说,宽衣解带,将喜儿拉到榻上。
那边百合堂先是等了半天,不见喜儿回来侍寝,伍天沁急了。红儿笑道:“许是碰到什么人了,回来在路上绊住了,多说了一会儿话。”
伍天沁不满道:“外面天色都黑了,能有什么话可说的。你快去叫她回来,少了她,我竟觉得不自在。”
红儿领命,赶紧出去。程潇潇在屏风外立着,伍天沁叫道:“竹儿妹妹,你进来。”程潇潇转过屏风,心翼翼地站着。伍天沁道:“你怎么这么拘谨,可别这样,让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疼你。”
程潇潇低头道:“奴婢不敢,皇后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了。”
伍天沁忽而觉得与程潇潇之间隔了一道厚厚的墙,因指着旁边的杌子,道:“你坐下,我有话问你。”程潇潇欹身,只坐在杌子边缘。伍天沁问道:“白天让你去外面打听,可听见什么了?”
程潇潇回道:“从今儿见贵妃娘娘,皇上只来过后宫一次。”
伍天沁疑心道:“果真如此?他是来做什么了?”
程潇潇道:“与德妃八个人谈诗论文,后来贵妃娘娘也去了,还准备画一幅《春奉天子图》。”
伍天沁道:“这个皇上,雅兴真不。那幅画可曾画完?”
程潇潇道:“那是上个月的事,至今也差不多画完了。”
伍天沁道:“以你的身手,就没打听出来别的?譬如他人就在寝宫,随便派个身边的人,偷偷摸摸地将哪个妃子带出去了,也未可知。”
程潇潇欲言又止,慢吞吞地回道:“确实有……”
伍天沁心中不平起来,道:“说,都有谁,有几次?”
程潇潇回道:“只有一次,是一个叫尤婵的妃子。”
伍天沁惊疑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程潇潇道:“没有封号的,不显山不露水,皇后自然不知。”
伍天沁道:“那才怪了,怎么皇上偏偏看上了?一定是长得好看,勾走了皇上的魂!我就讨厌那个浪样,几时叫她死在我手里!”
程潇潇默不作声。忽而,红儿掀帘子进来,回道:“贵妃娘娘那边派了邹嬷嬷来回话。”
伍天沁皱眉道:“哪个邹嬷嬷?”
红儿道:“就是瑾妃身边的那个。”
原来瑾妃一死,那邹嬷嬷又托人求贵妃娘娘。耶律沫然念在家奴一场,让她进了落凤斋,谋了个不疼不痒的杂差。伍天沁道:“叫他进来。”
邹嬷嬷在外面听见,仗着是郭敖的姨娘,曾在耶律蒙尚府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于是不用人请,大摇大摆地就进来了,俯身回道:“喜儿那丫头随皇上去了寝宫,皇上命老奴过来传话,叫皇后就不用等了。”
伍天沁一听,心头咯噔一下,道:“什么叫不用等了,我的丫头,难道一宿也不回来的?”
方才邹嬷嬷与红儿一起,原本是要在堂外等候的,邹嬷嬷却拿大,直往里闯。红儿拦不住,到了帘外,邹嬷嬷恰听到“几时叫她死在我手里”的话来,因早就听闻前些日子皇上传了一个妃子出去,再者一路上就不停地在心里埋怨:“偏是这种贪黑递话的糟烂事,让我去!”因此自觉连下使的丫头都不如,加上之前瑾妃之事吃了憋屈,此时一股脑地都要发泄出来,因说道:“皇后还不知呢,这个喜儿原本就是窑子姐儿,整天地思春勾引这个,勾引那个,今儿可让她钻了个空子,连皇上都勾走了。”一面凑近身,压低声音道:“老奴还知道一事,这后宫里有一个叫尤婵的妃子,一身狐狸的骚气,从前见着皇上就把胸露着,妖妖乔乔,大不成个体统。前几日晚上,偷偷摸摸的,就自个去了寝宫,把皇上迷倒了一晚上。皇后可猜不着,这尤婵就是与喜儿一路的货色,俩人都在温柔巷里厮混过,要是传出去,皇上和皇后可还要什么脸呢。”
伍天沁早已忍不住,怒吼道:“滚出去!”邹嬷嬷吓得浑身一抖,扭身就退下去了。伍天沁气得浑身乱颤,吩咐红儿道:“带路,去寝宫!”
红儿与程潇潇两个忙一左一右地给伍天沁理好装扮,即时打着灯笼,匆匆赶去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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