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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国长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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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瑾妃之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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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出后宫,小九儿即向楚天玄低声传话道:“适才在金銮殿外,大都督与奴才撞见,说要去冥空苑禀奏皇上。奴才跟他说了皇上的去处,他就作罢了,并要奴才给皇上道个安,说迁延日久,怕荒废军务,宜及早动身,回天湖村去了。”

    楚天玄默不作声,一路朝瑾妃寝居处径直过去,将到萧墙外,见两个答应从药膳房过来,奉汤药往里屋送,见了皇上,慌忙跪下行礼。楚天玄嗅到一股浓烈的草药味道,煞是刺鼻,因问两个答应道:“瑾妃病了多久,汤药是每天都往里送吗?”

    两个答应齐声回道:“奴婢只管送药,里面还有侍奉的丫头。”

    楚天玄转身问端妃和柔妃,道:“瑾妃沉疴至此,你们可曾听过的?”

    柳灵虞与荀甜馐两个摇头,回道:“就是才听皇贵妃提起的。瑾妃那个人古怪的很,自打皇上封了号,她就轻易不出门。后来似乎出来过一两回,我们还碰过面,但是她不说话,不跟姐妹们玩。要是知道她病成这样,毕竟是一个宫内的,再怎么生疏,我们也会时常去探望开导她的,何至于到了今日。”

    楚天玄便不再问,叫两个答应退下去,命小九儿端着汤药,踱步进去了。谁知,踏进庭院,空荡荡的,并无一人,着实瘆人。只有庭院西北一隅,生长一棵梧桐树,却有一只乌鸦立在上头,枝头叶也是半枯着。沿阶盆栽花卉也无人修剪,破烂不堪,摆得歪歪斜斜。楚天玄直走到院子中央,才有一个老嬷嬷带着两个小丫头出来,见了皇上,慌忙跪下赔罪道:“不知道皇上会来,还望恕罪。”

    楚天玄急忙问道:“瑾妃安在?”

    老嬷嬷回道:“屋里躺着的。”

    楚天玄不待搭话,跨步经过大堂门口,往厢房去,到门口忽见程潇潇低头跪着。楚天玄暂且不理,进去时见四面围着屏风,将一张绣床笼着,屏风里点着蜡烛,其焰隐隐绰绰,阴森透顶。楚天玄顿时恼了,盯住跪在门首的程潇潇,道:“大白天的点什么蜡烛?”

    程潇潇回道:“瑾妃神情恍惚,总说被风魇住了,又见不得外面的阳光。奴才想了这个法子,瑾妃才安歇了半日。”

    忽而听得里面一阵孱弱的喘息之声,说道:“谢皇上能来探望臣妾,不要怪竹儿。”

    楚天玄已顾不得了,从小九儿手中接过汤药,转过屏风,亲捧至绣床前,这一见面差点将魂魄轰出体外。原来,殷可久病不愈,饮食不进,至于面黄肌瘦,眼眶眍?,连骨头都凸出来了。楚天玄见此情景,未料想殷可被拖赘成这样,不觉又一阵心酸,忙俯身攥住殷可的一只手,自责道:“朕来迟了!”

    孰知,柳灵虞与荀甜馐见了殷可此时情状,因想同为深宫妃子,又听了皇上一句迟来的话,不觉有感同身受之荒凉叹息,悄悄地跪下,黯然神伤起来,一则是为瑾妃叹惋,二则是为自己伤愁。

    楚天玄要服侍进药,殷可只是不肯,道:“臣妾早已喝够了。”一面唤竹儿道:“快取轻纱来……”说着又喘息不止。楚天玄伸手,帮忙捶背。程潇潇会意,起身去取了一片绘有鸳鸯图案的轻纱,至床前又跪着。殷可勉强睁开眼,对程潇潇道:“盖上。”程潇潇跪伏于床前,将鸳鸯轻纱覆在殷可的脸上。

    楚天玄不解何意,问道:“你这是何故,难道不愿意见朕吗?”

    殷可回道:“臣妾是个罪人,方才不知皇上要来,未及掩面,恐是惊了驾,令臣妾心中不安。”

    楚天玄道:“朕就是来看你的,你就是化作一堆白骨,那也是朕的妃子。”说着,伸手就要取下鸳鸯轻纱。

    殷可伸手挡着,因使了力气,触动腑内,又喘息不止。楚天玄无法,忙缩了手,听殷可说道:“皇上体谅臣妾隐衷,并未计较,是臣妾没有想到的。臣妾既蒙皇上厚爱,旦夕不可再有二心。臣妾苟延至今,未报皇上之恩,只求皇上不要怪罪。”

    楚天玄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因劝慰道:“是朕之罪过,未尝虑及,爱妃不要多想,朕一定请太医来治好你的病。”

    殷可道:“皇上没有错,是臣妾命薄。”

    楚天玄忽而将殷可抱住,深深自愧道:“爱妃命薄,奈何朕却无缘!”一面又将汤药端起来,道:“朕愧则有余,愿爱妃原谅朕之倏忽,把这汤药喝了,权当宽朕之心。”柳灵虞与荀甜馐两个听了,忙起身至床边,一个扶住左臂,一个扶住右臂,轻轻抵住殷可的后背斜倚着,好让皇上服侍进药。楚天玄又催道:“药也快凉了,爱妃听朕的话,把药先喝了。”殷可这才微微张嘴,将药喝完,足足花了一炷香的工夫。待喝完了药,楚天玄又服侍殷可躺下,殷勤说道:“爱妃好好歇着,朕这就去召集御医。”

    殷可自知气数将尽,自入宫以来,积郁成疾,而至于今,此时一面感念皇上不罪之恩,一面将一年来劳思喟叹化作泪水浸透了鸳鸯轻纱,因抓住楚天玄的手,颤巍巍道:“臣妾不日将登天界,没有给皇上留下什么,但心中犹有遗憾,那就是关乎臣妾的丫头竹儿。竹儿曾是臣妾的主子,心比天高,身为下贱,但侍奉臣妾之时,从无差错。皇上是个仁慈的天子,既往之事,勿以追究,毕竟她也曾是天国的人,只是一个和臣妾一样的柔弱的女子。皇上爱民,爱臣妾,何故愆罪于一个丫头呢?”语讫,又数求皇上。

    楚天玄连连点头,道:“爱妃放心,朕只是想让她尝点苦头,在百官面前也好下台,绝无降罪之意。”

    殷可放了心,这才松开手,闭上眼睛。楚天玄恐怕搅扰多时,瑾妃乏了,即起身对程潇潇道:“此番话你也听到了,朕若真的想治你的罪,绝不会留你到今日。朕不能每日都来,暂将瑾妃托付给你,好生照顾。”程潇潇点头遵命。楚天玄带着诸人离开厢房,到了正堂门口,见老嬷嬷还跪着,问责道:“这庭院朽败不堪,你是怎么着人打理的?”

    老嬷嬷吓得哆嗦道:“账房不舍财,老奴也是无奈。”

    楚天玄追问道:“此话怎讲?”

    这老嬷嬷不是别个,恰是郭敖的姨娘邹氏,也是当初托赖耶律蒙尚才选进来的。当时另有四个老嬷嬷同时入选,一个是褚耀坤之母臧氏,一个是孟火陀之母卞氏,一个是华皑之母韦氏,一个是匡铭恩之母唐氏。臧嬷嬷在百合堂内侍奉,卞嬷嬷在落凤斋内侍奉,韦嬷嬷和唐嬷嬷分管后宫昼夜开关门之事宜。所谓仆由主贵,人随权大,邹嬷嬷原想能倚仗住皇贵妃,不料竟只给了瑾妃,而瑾妃又是个病秧子,其身边的丫头个个都是不撑事的,因此全不放在眼里,也不尽心侍奉,得过一日算一日。程潇潇起初还晓之以理劝一劝,后来也不劝了,毕竟连自身寄人篱下,也有说不清的过往,故而与瑾妃一起隐忍罢了。瑾妃病况之所以拖到现在皇上才得知,与深宫内此一节人情世故,也是有莫大关联。

    邹嬷嬷此时见皇上相问,不管真的假的,添油加醋地回禀道:“后宫一应所需,都要报到皇后那里,记到账目上去。但是老奴是到不得那样的地方传话,只有求人进去。可是,托带话的人,若非亲非故,少一个子儿就传不进去的。老奴起初不懂规矩,这边少了什么,缺了什么,实在撑不住了就硬闯了进去,竟不料让皇后那边的老嬷嬷好一番训斥,差点没打出来。所以老奴再也不敢去传什么话了,连日来的汤药都是老奴求到药膳房,用老奴自己的月例钱替瑾妃省出来的,哪里还有什么闲钱捯饬别的。”一面压低了声音,回道:“老奴还听见了别的话,说大司徒和八大财佬私自敛财,皇后和皇贵妃都知道的,俩人也分了不少,就是皇上还蒙在鼓里。”

    楚天玄要不是听邹嬷嬷一席话,竟不料还有此等的事,因急命传程潇潇出来,问道:“这嬷嬷说的可是真的?”

    程潇潇跪着回道:“老嬷嬷是替奴婢们省下了月例钱,但每月的月例钱都是她支领的,用了多少,剩了多少,奴婢和瑾妃不过问。若说那汤药,中间着实断过几次,奴婢怕耽误了瑾妃的病情,无奈去求皇后,才又接上了的。”

    楚天玄闻之,不解道:“你们的月例钱,为什么要一个老嬷嬷去领?”程潇潇吟噎半天,似乎不敢说。楚天玄道:“有什么事朕会替你做主。”

    程潇潇这才回道:“老嬷嬷是国舅爷那边选进来的,说奴婢是嫁给异族贼寇的贱妇,连瑾妃也是不干净的,不配沐浴皇恩。所以月例钱都要经过她的手,奴婢和瑾妃不敢过问。”

    楚天玄登时转头怒视邹嬷嬷。孰知,邹嬷嬷冲着程潇潇反驳道:“小蹄子,平日里待你两个不薄,怎么倒打一耙,血口喷人!”一面求皇上道:“她俩的月例钱是老奴所领,但却是她俩自愿的,一个说活不了多长,舍给奴才的,一个说心中有恨,不愿做这里的禄鬼,也让给了奴才。再者,老奴也没有说过什么难听的话。”

    旁边柳灵虞实在看不下去了,早伸手一巴掌拍过去,正打在邹嬷嬷的脸上,气道:“你一个老妈子满嘴胡吣,仗着主子懦弱,你就狂妄起来!”一面就给楚天玄跪下,请罪道:“臣妾失手打了老嬷嬷,还请皇上恕罪。但是臣妾也听说过这个老嬷嬷,平日里专好挑唆事端,四处拨火,竟不知她如今压在瑾妃的头上,弄性尚气,姐妹们实在看不惯!”

    邹嬷嬷被打的满眼直冒金星,跪着不敢再说。楚天玄一时也分不清谁是谁非,一面对程潇潇道:“你和瑾妃的月例钱以后直接从朕这里扣。”扭头朝邹嬷嬷道:“朕敬重你是个老嬷嬷,今儿就不跟你计较。但凡让朕知道是你胡作非为,朕绝不轻饶!”

    邹嬷嬷一手捂着脸,直磕头。程潇潇磕头谢恩,却是一脸死寂之状,心头念道:“只怕瑾妃无福消受。”待楚天玄一行人离去,程潇潇回身又去厢房尽心服侍。至黄昏时,殷可突然从梦中惊醒,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程潇潇守在床边吓了一跳,忙用痰盂接着,着急问道:“娘娘是怎么了?”殷可吐完血,上气不接下气,浑身瑟缩,半晌也说不出话来。程潇潇急地哭了,道:“奴婢去求皇上来!”

    殷可不能说话,手却死死拽住程潇潇,使力半晌才张开嘴,断断续续道:“不要……去打扰皇上……我命数将尽……眼下唯一不忘的……就是你……”一面挣扎欲起身,程潇潇见着,忙垫高了枕头。殷可背靠枕头坐着,眼睛半开,又说道:“抱着我……”程潇潇不解何意,因俯身下去抱住殷可,忽听得殷可抽泣道:“我不想做娘娘,请让我最后叫你一声夫人。到了阴曹地府,我还是甘愿做夫人的丫头。”

    程潇潇即忍不住哭了,道:“谁也不要做娘娘,谁也不要做夫人,只做彼此的好姐妹。你不要离开我,在这深宫之内,我已经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了!”

    谁知,殷可已然气绝,并不答言。程潇潇反应过来时,但见殷可两眼紧闭,双臂下垂,浑身渐渐地发凉起来,顿时伏尸哭得更甚。邹嬷嬷还为白天打脸的事不甘心,但又不敢十分得罪瑾妃,于是亲奉汤药进来献殷勤,哪知瑾妃已薨,吓得汤碗抖落到地上,一时缓过神来,忙命一个丫头去百合堂通信,又怕那丫头人小不顶事,另托一位太监执事一同前去。

    那边楚天玄自离开瑾妃的寝居,让柳灵虞和荀甜馐两个先退下去,一面径直赶到百合堂。喜儿和红儿接着让进去,一时奉好茶水,一齐出来与小九儿站着静候。伍天沁见楚天玄没好脸色,端茶自抿了一口,道:“皇上又是哪里撞丧来了,才回来几日,就这样了。”

    楚天玄且先问道:“玄武可曾来看过你?”

    伍天沁道:“来过,只说了几句话,也没什么可说的。还说是兄妹呢,见了面,都没什么话说,然后他就走了。怎么,皇上有什么要审问的,我一丝不带隐瞒的都告诉你。”

    楚天玄沉默稍许,又问道:“竹儿那丫头生了一个小子,这事你可知道?”

    伍天沁心头一沉,因想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笑道:“知道,去年腊月的事情了,皇上问这个做什么?”

    楚天玄道:“那个孩子是个孽种,朕在宫中却找不着了。朕听说那丫头来求过皇后,悄悄地将那个孽种送出城外,托付给一户庄稼人了。你几次三番地护着她,朕一忍再忍,但若有辱国体之事,朕实不能忍受。”

    伍天沁道:“竹儿与我有姐妹之谊,她来求我,我不忍推诿。况且,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只是想活着,我只是在做善人应当之事。这不仅是给你我积德,也是给我肚子里的孩子积德。你又是一国之主,我那样做,也是给天下苍生积德。”一面就叹息道:“从你打下这天下以来,就没有杀过不当杀之人,行过不当行之事吗?做大事,不拘小节,不辞小让,这个我也深知。可是,你造的孽,谁知不是报应在我和孩子身上的?不瞒你说,我时常梦见一帮贼寇将卒,浑身是血喊打喊杀地追着皇上,我却只能干看着救不过来。”

    楚天玄登时无以言对,因执伍天沁的手,道:“朕之心,唯有你能深知。朕之过,则不该由你来承担。我只是怕那孩子将来寻仇觅恨,又给这苍生带来不必要的劫难。”

    伍天沁道:“你竟不必为这个担忧,当时我答应竹儿的时候,就明令申言:将孩子交给庄稼人,但从此母子之间不论何时,不得见面!她应当知道其中的利害,不会私自妄为的。”

    楚天玄方觉稳妥,道:“朕方才去了一趟瑾妃那里,谁知她病成那样。见其形景,则令朕惭愧不已。”

    伍天沁只顾品茶,默不作声。又坐了一会儿,楚天玄即起身离开后宫,往冥空苑去,稍时传召上官天俊进来,将程潇潇遗子之事说了,因问道:“依丞相之见,朕当如何应对?”

    上官天俊道:“不如找到那户庄稼人,舍点钱财,将孩子缢死了事,以绝后患。”

    楚天玄稍觉残忍,因又想起皇后的话来,道:“孩子无辜,朕不忍杀之。”一面吩咐道:“丞相即刻去查清那户庄稼人的底细,作速回来向朕禀报。”

    上官天俊领命退下,至黄昏时分即回来复命,禀奏道:“臣尽已查明,那是一户樊姓庄稼人,就在西市长街城门外,居所近邻古天煞沉尸水塘之处。”

    楚天玄闻之,顿时一惊,道:“怎么会那么巧?”又问道:“那婴儿取名若何?”

    上官天俊回道:“单名一个‘阆’字。”

    楚天玄道:“据你看来,她取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

    上官天俊道:“门内从良,臣料想那斑泪竹是希望孩子能够忘记仇恨,勿追其父之后。”

    楚天玄思忖半晌,还是不放心,道:“传朕的旨意,在天国府地择一处宅院,让那户人家进城里来。放在这京都之地,朕不时还可以照顾一二。”

    上官天俊道:“只怕那户人家不肯。”

    楚天玄疑惑道:“怎么说?”

    上官天俊道:“臣方才找过去的时候,恰碰上师父和逍遥子二人。他们两个不知怎么聚到了一块,在酒席上与那庄稼人畅饮,似乎彼此熟稔。”

    楚天玄又是一惊,道:“澹台尊老也来了?那逍遥子可曾说过什么?”

    上官天俊道:“师父一直躲着臣,这个皇上是知道的。见了我,连那逍遥子也不说话了。臣料定那樊老夫也如逍遥子一流,只为流连山水,不求仕途功名。皇上若冒冒失失请他进城,他万一推辞避让,以后不定躲到那里,可找不着了。依臣之见,当缓图之,在樊老夫居所邻近派人暗中把守。那孩子将来长大,但有异志,一经发现,立即铲除。”

    楚天玄细细思量,点头道:“此事交给丞相去办。”

    上官天俊遵命退出。楚天玄又传召大司徒进来,问了几句话,即命其退出。蓦然,小九儿慌慌张张进来,禀奏道:“瑾妃薨了!”

    楚天玄一听,似轰去了魂魄,几乎没站稳,被小九儿扶住了。楚天玄催促道:“带朕即刻去后宫!”

    小九儿搀着楚天玄,一路几乎小跑赶到后宫瑾妃的寝居处。其时,伍天沁和耶律沫然带着众嫔妃,并各房丫头小子,以及老嬷嬷们,一个不露,全到齐了,乌压压跪满了庭院,一直排到厢房门口。楚天玄犹且听到厢房内程潇潇撕心裂肺的哭声,在这黄昏时分,响彻云霄。众人见皇上来了,皆掩不住内心的哀戚,一时有平日里念及瑾妃温厚礼让的下人们,相拥抱头恸哭。

    楚天玄走进厢房,室内已撤去了屏风,只留一张绣床。瑾妃就安详地躺在床上,嘴角堆笑。楚天玄见其音容,想起往日里的好处来,因即命戴孝,跪在床前,抹泪不止。是夜,即在庭院设醮,祷告亡灵,楚天玄直哭了一夜。三日之后,即移柩于城外下葬,宫中内外,玄朝上下,皆为之送灵。

    瑾妃一死,楚天玄忽而觉得惫懒不适,自此一个月不理朝政,诸事皆交付于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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