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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国长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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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龙凤齐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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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天玄闻说加急文书到来,气得朝门外道:“火都烧房梁上了,这人才来!拉出去砍了!”

    上官天俊忙劝谏道:“皇上不可急躁,左将军那边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不至于反应如此迟缓。还是听一听是何边关急报,再做区处。”

    楚天玄暂且压住心头怒火,因命将信使带进来。稍时,信使进来,跪下叩拜道:“鸿沟边界,突遭中土进犯,又有贼寇敢死军团相助,我军势危矣!”

    楚天玄一听,不待说完,腾地一下起身,大步跨过去,将信使手中的文书抢了过来,只见落款是“朱左将军向南”,正文写道:

    中土陛下萧典因宗族祸乱被弑,现由其弟萧放继承大统。萧放为人傲慢,重刑法,轻仁政,又大肆开疆扩土,穷兵黩武。而单于冽就中取巧,与萧放达成默契,各派薛不死和章万道两处大军,进犯边境。另,罪人青龙已趁乱出逃,不知去向,请皇上务必小心防范。烽火军情,十万火急,末将恳请皇上派兵,火速驰援,火速驰援,火速驰援!

    楚天玄览毕,就像有人从背后捅了一刀,一个趔趄差点歪倒,气得浑身乱颤,倒仰在椅子上,瞪大了眼珠子,对上官天俊道:“快,召集各文武大臣,朝堂上议事!”

    小九儿忙过来抹胸捶背,一边倒茶劝慰道:“皇上还是保重龙体要紧。”

    楚天玄也是气糊涂了,将杯子一推,摔倒碎了一地,怒道:“这些番邦的狗贼,实在是欺人太甚!”小九儿以为是说自己的,吓得慌忙跪下不语。楚天玄也顾不得许多,忽而传唤卫北襄进来,道:“你带着两千禁军,去府地将所有来往通商的中土贾人,全部抓住,一个不留,就地正法!”

    卫北襄一听,因小声劝道:“请皇上息怒,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商贾中多是些友好传教的士子。若是大开杀戒,恐有损民间交流。更甚者,怕是引起中土更多士大夫的仇恨。”

    楚天玄怒拍案台,道:“他们要打,朕奉陪到底!天玄寨三千子弟枉死,朕还没有找他们算账,他们恬不知耻,还要从朕身上再割掉一块肉,朕岂能隐忍!”一面又催促道:“杀了那些中土来的贾人,统统杀了!”

    卫北襄见龙颜大怒,不敢再进言,只得退出,依令行事。楚天玄旋即离开冥空苑,径往金銮殿而去。到了朝堂之上,各文武大臣早已聚齐,纷纷议论。楚天玄坐在龙椅上,闭着眼睛,且不说话。一武将实在忍不住,出列奏道:“边关危急,恳请皇上作速发兵驰援。”

    众官一看,见此人浓眉大眼,姓周名罕,天国人氏,原是番邦贼寇管辖之时,天国府地的总督。后来三郎攻伐城池之际,周罕因耻于傀儡之骂名,遂献城池,也算是大功一件。因此,周罕倒深得楚天玄赏识,细问之下,方知周罕还有一个妹妹,不是别个,恰是当初中土与天玄寨联姻之时,飞将霍宗娶过去的卉儿。楚天玄因有私心,恰好庞绾辞官归隐,遂破格擢拔,升为大司马。周罕年方三十,被楚天玄委以重任,是连自个都没想到的,虽招来了朝中不少的非议,因是皇上亲自提拔,渐渐地也没人再置微词了。

    楚天玄听了周罕的奏言,睁开眼,且先扫了一下,但见耶律蒙尚不在,且先问上官天俊道:“是不是还少了个西市长街的贵客?”

    上官天俊心中知道,出列奏道:“国舅爷因身体染恙,不便来朝。”

    楚天玄一听,脸色铁青,怒道:“他是哪门子的国舅爷,怎么连朕都不知道?”

    上官天俊怕得罪耶律蒙尚,因说道:“皇贵妃与皇后情同姐妹,不用皇上分封,别人心里都知道的。再者,这也只是个称呼,皇上不必为此锱铢必较,以后有的是时间去厘清,此刻还是议事要紧。”

    楚天玄将长袖一挥,道:“朕若发兵驰援边关,太昌宫内必然空虚。”停顿少许,又接着说道:“朕自登基以来,就没睡过一天的安稳觉。就在前些日子,天湖村莫名异动,一个大都督,曾经生死与共的天国四大无邪少将之首玄武,竟然要来反朕了!”说着,就对周罕道:“我若发兵驰援边关,那天湖村有二十万大军,谁能保证这刚坐稳的江山守得住的?”众官一听,将信将疑,纷纷回头盯住冷子枭,仿佛是在质问他。楚天玄怕给师父难堪,道:“这不关国子监祭酒的事,人心隔肚皮,藏得比海水还要深。”

    正说着,卫北襄大踏步进来,禀奏道:“有一个贾人戴兴,自称是飞将霍宗的门客,来求见皇上。我不忍杀之,就带了来。”语讫,且等楚天玄示下。

    楚天玄闻之,忙命带进来。稍时,由两个禁军侍卫押着一个油头满面的中土人氏进来。这个中土贾人像是怕死,见了楚天玄,犹如天子之仪,顿时稳稳当当地跪下磕头,口中且敬称道:“草民叩见皇上。”

    楚天玄见台下的贾人畏畏缩缩,没料到霍宗门下还有这等不堪之徒,因乜斜着眼,道:“中土飞将,英名远播,此人我倒是见过……”

    话还未说完,戴兴听了,以为楚天玄要格外开恩,嬉皮笑脸,抢着就说道:“主子年年盼着皇上……”

    又是话未说完,被卫北襄腾出一脚,踹翻倒地,道:“你有几个脑袋,敢岔皇上的话!”

    楚天玄一摆手,道:“罢了,朕倒想听一听,那个飞将是怎么盼着朕的。”

    戴兴听了,不知是说还是不说,抬头看了一眼楚天玄,忙又垂首说道:“主子年年盼着皇上,总想中土能与大玄天朝永结秦晋之好。孰料,人算不如天算,陛下被弑,其弟萧放阴谋篡位。至于朝中各忠心正直之大臣,以党羽之争获罪,或遭贬,或被杀。那齐相国又见风使舵,口蜜腹剑,诬陷主子,至今还被关在天牢里。而今萧放勾结番邦贼寇,进犯大玄天朝,绝非大多数中土人士的本意。主子看不下去,唯恐天下大乱,又是涂炭生灵,遂命小的乔装改扮,借商贾之便混入天国府地,为的就是来见皇上。”

    楚天玄一听,道:“原来如此,我说那个飞将为人耿直,怎么会跟着一个暴君做伤天害理之事呢。”一面就问戴兴道:“飞将派你来,所为何事?”

    戴兴回道:“主子说了,两国曾有滴血之盟,不论江山怎样变化,时世如何沉沦,他都会不改初衷,一如既往的遵循契约。所望皇上能够不计前嫌,一则拯救天下无辜百姓于水火之中,二则襄助中土惩恶除奸。”

    楚天玄听了,心思活动起来,正要点头,周罕却劝谏道:“自古无奸不成商,皇上不可轻信一个外族之人。”

    段休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心中骂道:“歪批狂徒,不足御口给!果然无知者,敢自口出狂言而不讷!”近因女婿匡铭恩一事,几乎被牵连,段休此时不愿据理辩争。

    但见楚天玄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大玄天朝而今是内忧外患,攘内则怕外患入侵,攘外又怕内乱躁动,朕实在难以抉择。”

    上官天俊寻思片刻,忙出列奏道:“微臣有一计,皇上可即刻传召玄武进宫。只要他肯来,暂且束缚其于太昌宫内,皇上便可一心对付外宼。”

    楚天玄道:“这样岂不是打草惊蛇,万一他不来呢?”

    冷子枭亦出列奏道:“可假托皇后身染重疾,作为兄长,他难道还不愿意回来见一面的吗?”

    楚天玄瞥了一眼,欲怒不怒,然而又觉得甚妥,即刻拟圣旨,命乔蕃和秦咸两位随身携带,去天湖村传召伍行风回宫。忽而,楚天玄又觉得少了什么,忙对冷子枭道:“朕的两位禁军副统领怕是请不来,既然主意是你出的,还得是你这个当岳父的亲自走一趟。”冷子枭领命退出。楚天玄又对周罕道:“你去净灵王宫,传朕的口谕,叫右将军和参将整顿军马,准备驰援边关。”周罕领命退出。

    稍时楚天玄命将戴兴暂且留在宫中,退朝后转身去了后宫,直接进了百合堂。依然是喜儿接着往里让,伍天沁靠着背椅正在睡午觉。红儿侧身跪在蒲团上,两只眼睛耐不住睡意,几乎要闭上了,一边用手轻轻地帮伍天沁捶腿。等楚天玄走近身旁,红儿才发觉,忙转身,跪在地上。楚天玄以手指放在嘴边,道了声“嘘”,示意让红儿退出去。红儿会意,悄悄起身,与喜儿一起出去了。

    到了外面,丫头们都不敢走远,都跪着静等。红儿悄声说道:“这个皇上,跟鬼似的,进来也没个声响。”

    喜儿听了,直发笑,道:“你还说我们不防嘴,听听你刚才说的什么。要不我就给皇后学一学,看她怎么治你。”

    红儿啐道:“撕不烂你的嘴!我的意思,他也不挑个时辰,什么时候都要来一遭。三千佳丽,都不够使的,真是个好色鬼!”喜儿一听,触动往事,忽而害怕起来,因闭口不说了。红儿见喜儿怪怪的,道:“你就是个多心的人,我又没怪你的意思,别疑在自个身上。”

    喜儿勉强笑道:“我并没有多心,只是身为奴婢,下贱之流,皇后体恤我们,你也体恤我们。我们有感而却不知怎么回报,越想就越觉得对不住。”说着,两旁跪着的丫头们纷纷给红儿磕头。

    红儿忙一个个的叫别磕头了,道:“我也是个奴婢,你们这样岂不是要折我的寿,快别这样了。”一面对喜儿道:“都是你招的,提什么不好。”

    喜儿嘻嘻笑道:“谁叫你对我们那么好,这是你该受的礼。”一面也要磕头。

    红儿忙伸手拽住喜儿,道:“你可别闹了,让别人看见,以为拜把子好玩呢。”

    说到这里,忽而听见里面有了声音,想是伍天沁醒了,红儿忙叫个个都闭嘴。原来等红儿带着喜儿出去,楚天玄便屈身盘腿坐在蒲团上,轻轻捶着伍天沁的腿。伍天沁分明感觉力道不对,因睁开眼,一看却是皇上,忙端正了身子,以手拍了一下楚天玄的臂膀,笑道:“你这个死鬼,叫丫头们看见了怎么说?还不快起来!”

    楚天玄笑着站起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道:“只要在外面,你多给我些面子,这里面什么都好说。”

    伍天沁道:“哟,你今儿是打擂台来了。你是皇上,天下都是你的。面子值几个钱?也犯不着我给你呀!再说了,你想要什么东西,只一开口,宫中两千禁军,宫外百万将士,都得死心塌地的帮你找去,哪里还轮得到我?”

    楚天玄笑道:“我说什么了,值得你这样排揎我的?既然如此,那我走就是了。”说罢,起身就要踱步出去。伍天沁闭目,也不出声。楚天玄以为伍天沁会拦着的,然而并没有拦着,此刻竟下不了台,忙又缩身回来坐下,问道:“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不愿意多说几句话的?”

    伍天沁仍是闭着眼睛,道:“我觉得你来的很轻松,把我的丫头都支使出去了,神不知鬼不觉的。”

    楚天玄道:“见你在打盹儿,以为是睡午觉呢。”

    伍天沁睁开眼睛,道:“婆婆妈妈的,像个女人!说,有什么事需要求我的?”

    楚天玄一听,乐开了花,笑道:“知我者,莫若沁儿!我还真有一件事,宫中的禁军做不到,宫外的将士也没那本事,只好来求你了。”

    伍天沁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手段,怕是求错人了。再者,后宫不得干政,这也是你定下的规矩。”

    楚天玄道:“此一时,彼一时。迩来天湖村有变,只怕玄武要铤而走险,不顾念当初之情。你是他妹妹,写一封信,好歹劝他回来。只要他肯回宫,暂且压住朝堂之上的非议,等过了风头,再送他回去,自然做他的大都督。”

    伍天沁一听,正襟道:“你别糊弄我,我听得出来。而且,我还知道,边关刚刚来了急报。你是怕我哥哥谋逆,你就不敢发兵驰援边关。但是,我也有一句话,他是他,我是我。这个哥哥,早不把我这个妹妹当回事了,要我写信去劝他,恐怕是徒劳的。”

    楚天玄道:“所谓‘一物降一物’,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伍天沁想了想,点头道:“那我就答应你。不过,我这里也有一件事,正要去求你。既然你来了,也省得我跑一趟了。”

    楚天玄道:“你看看,想是我有事求你,你必然也搬出一件事来求我,故意为难人似的。若是我不答应,你也不帮我了。”

    伍天沁啐道:“就你的事是天大的,别人的事都是鸡毛蒜皮?我不管你答应与否,说出来了,你自己看着办。我有个丫头红儿,你可认得?”

    楚天玄先是一愣,然后笑道:“皇后身边的红人,谁不识得?”

    伍天沁道:“红儿心里装着一件事,来求我了。她那边还要去求皇上,我说不用那么繁琐了,由我去求皇上就是了。”

    楚天玄问道:“什么事,求了你还不够,还要来求我的?”

    伍天沁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伦。红儿看上了禁军统领,两个人情投意合,要只是背着来往,实在不好看。我想着,咱们做主子的,既然知道了,就该成人之美。日子由他俩自个定,婚宴也不必大张旗鼓。等过了堂,丫头还是我的丫头,禁军统领还是你的禁军统领,一个月给他俩两次见面的机会就是了。”

    楚天玄听了,道:“这个卫北襄,我竟然丝毫未察觉。”

    伍天沁道:“你是个过来人,还不懂?等你知道了,早熬抠了他们!”

    楚天玄笑道:“既然你都答应了,我也不敢反对……”

    伍天沁道:“你可不要勉强,我是求你,不是命令你。再说你是皇上,有些话必须出自你的口,才令人信服。”

    楚天玄道:“你真是钻人心眼的虫子,逼得人不得不从!罢了,我答应赐婚就是了。”

    伍天沁道:“那是你想的,我可没逼你。”一面草拟一道书信,给了楚天玄。

    楚天玄接过来一览,笑道:“就这文辞笔力,玄武还敢不回来?”一面出去,见丫头们又是都跪着,只有小九儿远远的在避风亭里垂侍候着,因把小九儿叫过来,道:“以后我来了,不要让她们再跪着了,皇后知道了该说我不体恤下人了。”语讫,转身就走。

    小九儿笑着对红儿一群丫头道:“还不快起来,难道要皇上亲自扶你们不成?”又说道:“可记住了,以后皇上来了,不用再跪着,见礼问安就是了。”

    红儿几个笑着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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