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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国长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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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谋逆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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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两日,宫中遴选妃子,楚天玄亲自到凤仪阁,是专门优选妃子的所在。上官天俊和冷子枭陪侍在侧。伍天沁和耶律沫然也过来,一左一右端坐在楚天玄的身旁。小九儿、红儿、喜儿、丸儿、竹儿四人跟随服侍。自出城祭奠夫君回来,程潇潇心如死灰,因把自己当做下使的奴婢,一如仆从,从风化莲使斑竹泪名号中取一“竹”字,唤作竹儿。伍天沁倒也喜欢,多叫了几次,渐渐就顺口了。

    应召入选的,多是从本朝本州本府各官宦人家精心挑出来的,不但禀赋沉鱼落雁之姿,修姱仪态,才阜诗情也是一流的。其中,就有八大财佬的胞妹。更有一个非常特别之人,来自番邦,不是别个,恰是曾经服侍过程潇潇的丫头殷可,可儿。殷可似乎十分不情愿,不期遇见夫人也在,情急之下,也不及点名,伸手就要跟程潇潇相见。

    小九儿忙以拂尘拦住,道:“大胆!皇上在此!”

    两个禁军侍卫过来,将殷可硬生生拖了下去。楚天玄见其有些姿色,回头问上官天俊道:“这人是谁?”

    程潇潇垂侍在伍天沁的身后,听见这话,害怕起来。上官天俊回道:“这人曾是个丫头,服侍过斑泪竹,而今降格入选,正是皇上怀柔之政。”

    楚天玄听了,心里美滋滋的,一面扭头过来,指着殷可,对小九儿道:“过去把她带过来,我好好看看。”

    小九儿领命,过去叫两个禁军侍卫押了过来。殷可惶恐万分,忽而跪下求程潇潇道:“夫人救我!”

    程潇潇是自身难保,听了这话,恍惚魂飞天外,不知所措。楚天玄把脸一横,扭头看着程潇潇,道:“礼出大家,这丫头服侍过你,自然懂些规矩。”

    程潇潇低头,不敢出声。殷可眼见无望,狠命撞向座椅,头破血流,立时晕厥。卫北襄见状,忙带了御医过来,一时殷可苏醒过来,跪着不语。楚天玄伸手抓着殷可的下颌,细细看了半晌,笑道:“你这个美人,死了多可惜!”即时册命道:“此人端庄仪态,才德可嘉,封为瑾妃。”一面俯身对殷可道:“我让你的夫人去服侍你,你俩也好作伴了。”

    伍天沁听了这话,开口道:“竹儿如今是我的丫头,皇上这样,是不是不给我好脸色?”

    楚天玄闷声说道:“你找好了台阶,就下去!前几天,我忍住不发,已经是开了天恩了!这样的场合,你多少给我一点面子,也别再插手了!”伍天沁想起替程潇潇求情,去城外祭奠古天煞的事,此时反倒不好再护着了,一丝脾气也没有,霎时脸色变青,憋着不敢再提。楚天玄转头又对程潇潇道:“还不认新主子去?”

    程潇潇抬步,走到殷可面前,俯首就跪下来,说道:“给瑾妃请安。”

    殷可受之不起,慌忙也跪下,颤巍巍道:“快起来,夫人这样,我怎么担当得起。”一边说,一边就要搀着起来。

    楚天玄怒道:“这是什么规矩!”程潇潇半屈膝盖,吓得慌忙又跪下。殷可无法,只得起身站着。楚天玄对小九儿道:“点名,一个一个细细地选。”

    小九儿领命,打开花名册,点到一个,应声一个过来。若中意,楚天玄则点头。一时,八大财佬的八个胞妹同时入选,余下则入常在、采女、答应之列。楚天玄想了想,立时封号:乔亭之德妃,洪莲之敬妃,胡也卿之令妃,栾凤之宸妃,柳灵虞之端妃,蔡香窕之姝妃,荀甜馐之柔妃,秦姘之珍妃。八个人年纪相仿,属同一年,依次是元月、三月、五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腊月所生。

    遴选之时,卫北襄在凤仪阁外,时而就往里探头。喜儿侍奉,正与摆茶之隙,不意瞥见,因悄悄踱步到红儿身旁,使了个眼色,道:“外头有人等你。”

    红儿抬头,正与卫北襄两目相对,忙又低下头,顾自奉茶到伍天沁跟前。卫北襄不知红儿何意,半天也不出来。稍时,红儿见凤仪阁外毗邻湖泊,有清风从湖泊旁的小山拂过来,因俯身对伍天沁道:“春寒未去,奴婢给皇后带一件披风来。”

    伍天沁尚不知觉,一听倒忽而有些冷了,因点头说道:“顺便将醉春壶拿来,总在这里坐着,人也乏了。”

    耶律沫然瞅了一眼,笑而不语。楚天玄听到,叫卫北襄进来,指着红儿,道:“有人乏了,喝不惯这里的茶。我怕这丫头偷懒,你去跟着。”

    红儿与卫北襄两个听到,只望巴不得,即时领命,都退下去了。到了外面,穿过避风亭,转弯进山石通幽之径,卫北襄忙将红儿搂住。红儿半推半就,道:“你急什么。”

    卫北襄道:“我不急,你还给我捎信?”

    红儿道:“我叫你来,不是做这个的。”

    卫北襄一听,扫了兴头,将手一松,道:“什么事不能改日再说,今儿我可没什么心思。再说,整天跟着皇上,片刻离不开身,好不容易得了这个空闲,你还扭扭捏捏的。你要是不喜欢我,我跟着你取东西就是了。”

    红儿捂嘴笑道:“看你这样子,像是个女人。”一面伸手,就把卫北襄抱着,道:“我逗你玩的,你还不高兴么?我哪里真有什么事,看来你不会哄女人。”

    卫北襄道:“你说的对,我一个大男人,粗心大意,只知道舞枪弄棒的,哪里像女人,心思绵密。稍有一丝不到之处,就惹得女人不开心了,罪过,罪过。”

    红儿禁不住又笑道:“你可真是的,怎么你越这样,我却越喜欢,像个傻瓜,居然还会吹毛求疵,跟谁呕气似的。”

    卫北襄反驳道:“我可不敢。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依我看还不够,应是绵绵不绝,暗流乾坤。你们女人自己不知,真格是男人的另一片天。”

    红儿从未见一个男人这样评断女人,一时听的是醉眼迷蒙,两腮红润,羞涩道:“是我说错了,原来你会哄女人,而且比谁都哄得好。”

    卫北襄倒真格不是哄人的话,毕竟竟日护着皇上,往来宫前宫后,各色人等,无所不见,识人通性,自比一般人更胜一筹,因说道:“你喜欢就行,可我真不是哄人的话。”

    红儿点头道:“我知道。”一面从袖口掏出一双鞋垫,绣上鸳鸯图案,塞给卫北襄,道:“绣的可不好,你别介意,实在是皇后那边盯得紧,又怕那些下使的丫头们饶舌,我赶了几日,偷偷做的。”

    卫北襄接过来,看了看,心里很舒适,道:“只要是你给我的,都是好东西,我也不嫌弃。”

    红儿忽想起一事,道:“我听丸儿说,皇上不日要驾临净灵王宫,那个参将要求皇上赐婚呢。不知你怎么想的,是不是也求一求皇上,把我放出去。”

    卫北襄道:“我若求了皇上,皇后那边呢?她就舍得放了你?”

    红儿一听,为难起来,撅嘴道:“那可也是,自从天湖村伺候着,一直到现在,皇后就没再使过别人,日夜寝居饮食,都得我陪着。一旦换作别人,不一定尽心,不但皇后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她。”

    卫北襄道:“我倒无所谓,只要一个月能有几天的日子见面,你大可放心侍奉皇后。”

    红儿听了,点头道:“这个法子不错,那就我先求皇后去,等皇后准了,你再去求皇上。他两个都是宅心仁厚的主子,我想不会不成人之美的。”

    卫北襄点头,因怕耽搁时间太久,忙出了幽径,一前一后到了皇后的斋房。卫北襄在外候着,抬头望见门头匾额,写着“百合堂”,记得以前是空着的,不知什么时候挂了上去,而且想着名字也挺怪异,等红儿取了醉春壶和披风出来,就说道:“这匾额什么时候挂上去的,名字看起来怪怪的。”

    红儿笑道:“难道你忘了,咱们的皇后曾经是天国的风化莲使,这百合堂,取其名号而已。皇后喜欢,是昨儿叫工匠才篆刻好,挂了上去的。不但这里,皇贵妃那边也是一样的,取名为落凤斋,只因其曾上过沙场,惯使落凤幽魂枪而已。还有,听说皇上的书房也挂了牌,叫什么冥空苑,说来也怪,还是皇后给取的,只为纪念她爹爹。”

    卫北襄听了,不觉纳罕,颔首笑道:“真是一对儿让人诧异的姐妹。”一面悄悄问道:“我记得她俩曾为一个商女,别扭了好一阵子,怎么又好了?”

    红儿啐道:“这里头牵连着许多事,你可别再提了!这是你不该知道的,连我都不敢问。那个商女而今伺候着皇后,皇后赐了新名,改称喜儿,方才凤仪阁悄悄跟我说话的那个就是的。”一面道:“再有,你是真不太懂女人,真正的好姐妹儿,一天吵,两天和。哪像你们男人似的,动辄反目成仇,还要记一辈子恨的。”

    卫北襄闻之,笑了,只跟在红儿身后,离开百合堂。一时出了后宫,方走没两步,迎头撞见一人,形色匆匆,来见卫北襄。红儿知道有事,慌忙避开,且远远站住候着。这形色匆匆之人,恰是李耆。原来楚天玄移驾太昌宫,行前让李耆带千人兵马,去盯着洪荒子的行踪。那洪荒子的一千野人军团深居山谷,其所栖息之处遂称野人谷,原本是卫北襄找到的,后因跟随楚天玄移驾,楚天玄便将盯防之事交给了李耆,并令但有异动,随时回来,向卫北襄禀报。此时见李耆形色匆匆,卫北襄猜出来有事,先问道:“野人谷出事了?”

    李耆悄悄回道:“洪荒子倒没有什么异动,不过我们拦住了一个信使,那个信使是从天湖村来,要往野人谷去的。”

    卫北襄一听,警觉起来,带着李耆,跟着红儿到了凤仪阁。红儿先进去,伍天沁道:“你这是让鬼缠住了,半天才来!”

    红儿将醉春壶放在案上,给伍天沁戴好披风,回话道:“有人看着奴婢,奴婢哪里敢怠慢。只是,偏巧回来的路上碰到个人,向禁军统领回了些话。我要是先走了,怕人家一番好心,待会儿没跟上我,要领罪的,因此才耽搁了一会儿。”

    这话分明是有调侃之意,伍天沁听了会心一笑,瞥了楚天玄一眼,也不责备红儿了。楚天玄抿了一口茶,就叫卫北襄进来,问道:“有什么事?”卫北襄俯身,附耳过去,小声嘀咕了几句。霎时,楚天玄变了脸色。一时,遴选完毕,楚天玄也不等收场,急匆匆出了凤仪阁。众人不知何事,纷纷顾自跪下。上官天俊和冷子枭两个面面相觑,随后与卫北襄跟着小九儿一起出去。伍天沁与耶律沫然起身,也不知何事惊动了皇上,因草草收场,各自离去。

    楚天玄出去时,李耆就在门口候着,见皇上出来,慌忙跪下。楚天玄就问道:“信使可带来了?”

    李耆回道:“已押到宫门口,正等皇上示下。”

    楚天玄抬步就走,撂下一句,道:“把人带来书房!”

    于是,一行人都跟着去了冥空苑。卫北襄留下,带了两个禁军侍卫,与李耆一起将信使押去见皇上。信使见到楚天玄,顿觉一股帝王杀气冲进脑门,不禁战战兢兢,就跪倒在地。

    楚天玄闭目,且先问李耆,道:“问明白了没有,是谁派他去的?”

    李耆跪着回道:“他是山下营寨塔楼上的戍兵,说是受人之托,只是照着路线走的,并不知道是往哪里去。”

    楚天玄突然睁开眼,横眉怒视,道:“朕记得,天湖村山下营寨戍守是有规矩的,没有守将的命令,谁敢私自出寨?”一面起身,走到信使跟前,问道:“你乖乖地告诉朕,是受谁之托?还是自打朕移驾太昌宫,天湖村就敢擅自改了规矩不成?”

    信使如见龙飞天庭,早吓得魂不守舍,回道:“小的确实是受人之托,不敢隐瞒皇上。”

    楚天玄立时吼道:“拉出去,砍了!”

    卫北襄伸手就要拉出去,信使忙磕头如捣蒜,求饶道:“皇上饶命,小的确实隐约听到一些事情,但真假不能定,不敢胡口乱说。”一边说,一边见楚天玄抽出冷月青锋剑,忙又似吐珠子似的说道:“军中早有传言,说封将军查到了洪荒子野人军团的驻地,好像叫什么野人谷。不日,营防的戍长就吩咐我去一趟,传一句话给洪荒子。小的实在不知是哪位守将下的命令,请皇上饶命。”

    楚天玄将冷月青锋剑一抹,收回剑鞘,坐下来,问道:“传的什么话,你可是忘了?”

    信使哆哆嗦嗦地回道:“小的不敢忘,原话是‘村中有变,束脩之师’。”

    楚天玄回头问冷子枭道:“你可通这句话的意思?”

    冷子枭解道:“束脩乃赠西宾之礼,但话中之‘师’,或是指西宾,或是指兵马,臣不敢妄猜。”

    楚天玄顿时怒了,将冷月青锋剑掷于地上,道:“朕当初暂留师父在天湖村,一则念那玄武初为女婿,好让你们多享一些天伦之乐,二则是让师父能够统筹布局,给年轻的玄武一番示教。可如今你看,你是怎么训诫的,你的女婿身为大都督,要联合洪荒子,来反朕了!天湖村有二十万兵马,朕在太昌宫还坐的住吗?”

    冷子枭慌忙跪下,不敢吱声。上官天俊忙从旁劝谏道:“请皇上息怒,信使只说军中传言是封将军查到的野人谷,也许前前后后大都督并不知情。”

    楚天玄闻之,忽动心思,看着信使,对李耆道:“带他下去,并要好好的送他回天湖村。”又对信使道:“你的脑袋,十个都不够砍的。可今儿,朕饶你一命,回到天湖村,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可要清楚了?”信使又是磕头如捣蒜,但谢皇上不杀之恩。

    李耆领命,随两个禁军侍卫,押着信使出去了。卫北襄道:“皇上怎么不杀了他?”

    楚天玄道:“杀了他?而今不知谁是主谋,只怕打草惊蛇,岂不便宜了谋逆之徒!”一面对上官天俊道:“去逍遥湖,把庞绾请回来。”即刻又传召耶律浑穹和熊云詹进宫议事。

    耶律浑穹因连日闭门不出,以为皇上知道了西市长街纵兵之事,遂提心吊胆跟着小九儿到了冥空苑,进门就跪下。楚天玄道:“三郎可养好病了?”

    耶律浑穹心虚,因回道:“大体无恙,明日即可上朝。”

    楚天玄道:“不用三郎上朝了,天湖村恐有变,明日带十万兵马,去城外二十里处驻防。”又命熊云詹道:“车骑将军带一万骑兵,跟着三郎去。”两个领命,即时退下去开始整顿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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