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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国长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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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门客说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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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绾、段文野率三千兵马,在洪荒子的野人军团帮扶之下,成功营救朱向南所部四万兵马。待行军至楚天玄营地时,已是正午。楚天玄出营迎接,但见其中有位神采奕奕,英姿飒爽的年轻公子,便猜到是朱向南,忙上前嘘寒问暖,道:“承蒙澹台尊老的厚爱,又给我捎来了一位难得的人才!”

    朱向南见眼前之人,眉若卧蚕,有如神飞,不怒而自威,不寒而慑魄,通体一股帝王之象尽显,便猜着是天国上君无疑,忙屈膝跪下,道:“我等未及早追随上君,共赴国难,愧不敢当!”

    楚天玄见朱向南虽与伍行风年纪相仿,但杀伐裁决之处,沉稳老练许多,因此十分渴慕,忙引入营地,待之为上宾,道:“不想朱公子能聚拢五万兵马,收复天国,还得仰仗你了。”当即拜朱向南为四万军将领。

    朱向南不胜惶恐,道:“上君过誉了,身为天国子民,人人当誓死为国捐躯。若上君信得过,只消一个月,我可再收拢五十万兵马,提来即刻面见上君。”

    楚天玄闻之大喜,忙执其手,道:“若能如此,朱将军将是天国一等功臣!”

    段文野垂立于旁,说道:“我父亲早年贩盐时,颇识得江湖上的豪杰义士。而今,天国蒙难,若能张榜下去,也可聚集几万人马。”

    楚天玄闻之,因命庞绾道:“即刻整顿人马,准备夜袭天湖村。”又道:“此战不可拖沓,必须尽快,一举拿下!”又对朱向南和段文野两个道:“等我们拿下天湖村,你两个且暗自去筹办补充兵员之事。”

    上官天俊忽然咳嗽一声,道:“我得提醒上君,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而今我们的军粮,拿下天湖村是够了。但若长期坚守,恐怕不能。”

    楚天玄不悦道:“之前商议,也是你说的要拿下天湖村,以为长久之计,怎么现在才考虑到这里?”

    冷子枭忙接口道:“因为之前我们压根不知道还有个师弟朱向南,他如今带来了四万兵马,仅凭现有的军粮,只怕难以为继。”

    楚天玄一下子怒了,拍案而起,道:“那也要先拿下天湖村!”

    朱向南吓得忙起身,垂侍在侧。楚天玄因传召门客李耆进来,问道:“粮草之事一直是你督办的,如今多了四万张嘴,你可有良策?”

    李耆不敢乱言,道:“还是等拿下天湖村,看看地理环境,兴许可以自主生产。”停顿稍许,又道:“上君也静心想一想,曾为天国四时耕耘,年年粮食堆满仓廪,这其中方略你比我清楚。逍遥子也曾计议,我们自己堆放仓廪的地方,比那贼寇更清楚,到时候何不趁夜都偷运过来。”说罢,且垂首不敢再言。

    楚天玄闻之在理,消了气,道:“你且下去清点粮草,从今以后全军上下伙食减半,但有浪费不惜者,军法论处!”李耆领命退下去。

    自朱向南与楚天玄两军会合,伍行风便觉自己的风头被压了下去,虽有三军将领的头衔,然而行军部署,都是楚天玄一手调派,一概不由自己做主,有名无实。伍行风也不听他们议事,早提剑悄悄溜出营帐之外,一颗空落落的心,伴随百无聊奈的步伐,在营地里闲荡起来。忽然,前方帐幕之后,听得三个姑娘的嬉戏之声。伍行风好奇,转过去,只见上官若妍、冷艳芝带着刚来的白小蝶在扑蝶。

    上官若妍与冷艳芝虽曾是天国风化莲使,然而自天国蒙难,太阳师和太阴师便同时训诫,道:“我们本不是天国人士,以后行事,须时时留意,处处小心。”上官若妍和冷艳芝因此谨记在心,凡事谨小慎微,不敢拿大,此刻见了伍行风,两个先缩了手,垂立一旁。那白小蝶自经战乱,饱尝风霜,也是个明事理的人,见状忙也缩手,低着头不敢再动。

    伍行风因觉奇怪,道:“何苦我一来,你们就不玩了呢?且玩你们自个的,我看着也高兴高兴。”

    三个支吾半天,末了还是上官若妍抬起头来,笑道:“伍将军军务繁忙,有空来看我们,应该是我们高兴才是。”

    伍行风听她很会说话,笑道:“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一面就把眼珠子盯住了冷艳芝,痴呆了。

    冷艳芝没反应过来,上官若妍先看明白了,拉着白小蝶走开。冷艳芝被丢在一旁,先红了脸,然后心中扑通乱跳,站了半天,也不见伍行风开口说话。冷艳芝羞没处躲,撒腿就跑,追上上官若妍和白小蝶两个,嗔道:“你俩跑什么,丢下我不管。”

    上官若妍笑道:“到底是谁在跑,你心里清楚。将军想女人了,来找你,天大的福分,你还躲什么?”

    冷艳芝伸手就撕上官若妍的嘴,啐道:“叫你瞎嚼舌根!”一面拉着白小蝶道:“小蝶,陪我一起撕她的嘴!”

    那边伍行风还傻乎乎地站着,蓦然背后一人拍了一下,道:“上君正找你呢,怎没见个人影,就出来了?”

    伍行风顿时惊醒,忙回身见是朱向南,只笑了笑,提剑就回营帐去了。朱向南一头雾水,也懒得追问,再往前走碰见白小蝶三个,于是招呼了一声。上官若妍和冷艳芝忙把白小蝶推过去,笑着跑开了。

    白小蝶站着不动,且等朱向南过来。朱向南走近旁边,故意问道:“你们在做什么呢?”

    白小蝶伸手去掐花蕾,道:“扑蝶玩呢。”

    朱向南趁此,赶话问道:“你爹爹怎么给你取了个这样的名字?”

    白小蝶以为不好听,抬头就反问道:“将军您不喜欢吗?”

    朱向南忙摆手,道:“姑娘可别叫生疏了,若您不嫌弃,就叫我公子,或者哥哥,都可以的。”

    白小蝶含羞低头,柔声道:“那就叫哥哥。其实我之前的名字并不叫白小蝶,只是因为我总喜欢和蝴蝶一起玩,才改了的。我梦想哪一天能和蝴蝶一样,在芬芳馥郁的花朵之间盈盈恰恰,双宿双飞。”朱向南一听,竟着迷了,一时无言对答。白小蝶见朱向南傻傻的,笑了起来,道:“哥哥你呆什么?”

    朱向南才缓过神来,摸头笑道:“是你说的太好听了,仿佛我就是其中的一只蝴蝶。”

    白小蝶一听,又红了脸,把头一低,轻声细语道:“其实你说的话才令人着迷,还记得来时你跟我说过的回崂川村的话吗?你当时就提到了扑蝶,没想到一个男人会跟女人说这样的话,我就心动了,才开口跟你说话的。”

    朱向南只是随口安慰的话,没料到白小蝶当真了,原来女人认真起来,什么都看在眼里,因此心中美滋滋的。白小蝶见朱向南这样,不知他心里怎么想的,懒得理他,走开了。等朱向南回过神来,见白小蝶已经不见了,自觉稍有失礼,忙将此事丢在一边,去整顿军务,准备夜袭天湖村。

    那边伍行风进了营帐,楚天玄一见,有点呆头木脑的,换了个人似的,因说道:“晚上突袭天湖村,由朱向南所部四万兵马开路,段文野为副将,我师父太阳师为其军师,洪荒子的野人军团侧翼随护。”说到这里,见伍行风心不在焉的,楚天玄特意提高了嗓门,接着道:“我们原本的九千兵马全部交给你,我们的安危,包括各家眷和粮草,全都系于你身上……”说到这,见伍行风不知在想什么,傻乎乎地笑,楚天玄忍不住了,拍案而起,又怒道:“青龙少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上君?”

    庞绾在侧,提剑狠命抽打了一下伍行风的大腿。伍行风因疼而醒,见楚天玄动怒,忙拱手回道:“上君请吩咐。”

    楚天玄是看在伍天沁的份上,不愿给伍行风难堪,此时气得也没法了,又重复一遍军令。伍行风领命退出去。楚天玄哭笑不得,对庞绾道:“他是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呆头木脑的,这仗还没打完呢,身为三军将领,他先发疯了!”

    庞绾自知教导无方,忙屈膝跪下,道:“徒儿无能,做师父的愿领其责。”

    楚天玄忙伸手搀扶起来,道:“这倒不是逍遥子的错,我看他近来总是神情恍惚,不知着了什么魔障了。”因不放心,一面传唤常百韬进来,吩咐道:“你的少主最近古怪的很,如今我将九千兵马给他掌管,我们下面所有人的性命都托付给他了。你且去日夜随护他左右,但有任何异常,即刻来报。”

    常百韬领命下去,一时到了伍行风的寝居之处,因在帐外唤道:“少主可否无恙?”

    伍行风因昨儿连夜行军,没睡一个好觉,此时方觉得困,才打了一个盹,听门客常百韬来唤,也不起身,嘤嘤回道:“什么事,也不让我好好休息。”

    常百韬跟帐外左右护卫说了几句话,就掀帘进去,坐在床沿边,道:“在天国,我虽名为门客,但多蒙少主许多年的照顾,其实亲得跟一家人一样。我不愿见少主被任何人欺负,所以若有谁胆敢来欺负少主,我会挺身而出,以死报答知遇之恩。”

    伍行风一听,腾一下坐起来,不解道:“好好的,提什么死?是不是上君给你出什么难题了,我找他去!他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没有我爹爹当年提拔他,他今儿还不知道在哪里种地呢!”说罢,起身就要出去。

    常百韬忙拦着,道:“如今不同往日,少主这脾气也该改一改了,再说上君也没有为难我。”

    伍行风听出些话外之音,缓缓坐下来,道:“如今是怎么个不同往日了?你倒说一说,看我这个少主能否听得明白!但是,你若改弦易主,跟了楚天玄,来当说客,那就不必了!”

    常百韬慌地跪下,道:“少主怎么能这样想,真叫我无地自容!我来是劝少主,暂且收一收儿女情思,以稳住在军中之位。看目前形势,上君是一人独揽大权,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一个不字。而且将来收复天国,也是指日可待。到那时,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少主若手中没有兵权,谁能保证上君不会大开杀戒,以保其皇权呢?”

    只听到这里,伍行风忙起身掀帘出去,见左右护卫不在,又回身进去,把常百韬扶起来,道:“原来是我错怪了你,你所说句句是箴言,我会铭记在心。”

    常百韬起来入座,道:“说到底,天国本是冥空长者的天下。即便以后收复天国,建军改制,第一任皇帝也该是少主才是。楚天玄虽是天国上君,然而其身份来历就说不清,以后可据此做些文章。所以,请少主时时警惕,拿出天子的威严,一统江山。”

    伍行风道:“只是如今楚天玄他已成气候,而且他自有一股帝王之象,军中将士无不服他。我怕是斗不过他,中间还伤着一个妹妹的情面,实在难以下手。”

    常百韬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不该有妇人之仁。少主眼下是斗不过他,但是他在明,我们在暗。所谓大智若愚,少主以后只可糊涂时糊涂,精明时精明,让他摸不着头脑,也拿不住你任何不是。等收复天国,稍许几年韬光养晦,还有什么怕他的?”伍行风一边听,一边沉思。常百韬因移近脚步,附耳又说道:“少主可曾惦记过青龙少将?”

    伍行风不明白,道:“天国四大无邪少将,亲如兄弟,恨不能天天在一起并肩杀敌。只是如今他固守天玄寨,我何曾不是时时惦记着他。”

    常百韬忽而叹道:“少主也许再也见不着他了。”

    伍行风闻之惊诧,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常百韬冷笑道:“上君的野心,非常人能揣测。打回天国,是他下的一招险棋,但棋逢险招,往往能出奇制胜。将青龙少将留下固守天玄寨,是他下的一盘大棋,此中真意,我尚未猜透。但是,少主可曾细想过,我们违背了秦晋之盟,那中土岂能善罢甘休?中土边陲,驻守十多万人马,攻破一个小小的天玄寨,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青龙少将性子急,又与章将军结了梁子,恐怕凶多吉少。”

    伍行风一听,恍然大悟,怒目道:“你都能想得到,为什么我师父却想不到?”

    常百韬又冷笑道:“逍遥子自然是最先想到的,所以第二天那管荛才恳求上君留下来。虽然不忍心要牺牲一个好徒儿,但是逍遥子得顾全大局。”

    此时,忽听得帐外有脚步声响。常百韬忙住了口,且起身要出去,走到门帘时,不妨伍天沁掀帘子就进来。伍天沁倒先吓了一跳,忙又退出去。常百韬也不多言,到了帐外,三步并作两步走得远远的。

    伍天沁这才又掀帘子进来,尴尬道:“你这门口也没个护卫拦着,我只当没人呢。见我来了,他怎么也不说句话,匆匆忙忙就走了?”

    伍行风故作镇定,且抽出冷月青锋剑,把玩道:“他是咱家的门客,原先爹爹在时,里里外外的家务,哪不是他打理得井井有条,也没见你疑神疑鬼的。他来是找我谈些军务上的事,不方便说,你也就别多问了。”

    伍天沁挪了椅子就坐下,道:“哟,瞧哥哥说的什么话,我又没掐尖要强,排揎他的不是。看来天玄哥说对了,最近你是有些古怪,所以我不放心,背着他来看看你的。咱们是兄妹,有什么话,敞开了说,天玄哥那头也不为难。”

    伍行风听了很不受用,但一念及常百韬的话,隐忍道:“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既然如此,我这个亲哥哥也就不必再多说什么了。”语讫,提剑出了帐外。

    伍天沁话未讲完,追着出去,拦住道:“我是担心你,来见你,他又不知道,你扯上他干什么。”

    伍行风道:“妹妹这话我就听糊涂了,明明是你把他先扯出来的。咱们是亲兄妹,见个面还要他下一道军令不成,背着他干什么?”

    伍天沁不知哥哥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一时也没什么话说,就哭了,道:“你是我哥哥,我是你妹妹,好好的说话不行吗?”

    伍行风最见不得女人哭,顿时心软了,道:“因为这中间掺着一个上君,妹妹自去领悟罢了。”说罢,提剑飞快离开。

    伍天沁不明白,犹哭嚷道:“咱俩这样,你就不怕爹爹在天之灵不安吗?”谁知,那伍行风不回头,跟没听见似的。伍天沁气得跺脚,抹净泪水离开了。

    伍行风提剑且去各个营地巡视兵马情况,恰撞见李耆正在监察搬运粮草,因问道:“你可实话告诉我,军中粮食究竟还剩多少?”

    李耆心中明白,笑道:“玄武少将倒不必多虑,这是我分内的事,你只管行军打仗就是了。”

    伍行风便陪着一笑,提剑离开了。到了黄昏时分,朱向南率四万兵马,开始向天湖村进发。洪荒子率一千野人军团,从侧路跟进。伍行风率九千兵马保护粮草辎重,以及各家眷细软,随后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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