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秋彦率一帮壮士正在重修天湖村,忽然山下村民来报,说有会说话的怪兽出没,顿时个个骇然。上官天俊与冷子枭正要组织疏散逃避,刚刚退去的女侍从又惊慌失措地退了回来。卉儿一脸错愕,向伍秋彦报告道:“那怪兽挟住了莲使姐姐们,快救救她们!”
话音方落,但听山谷之中怪兽一声咆哮,震得天欲崩,地欲裂,霎时间那怪兽已然奔袭到了山顶。伍秋彦众人仓皇之间,连躲都没来得及。且见那怪兽身高丈许,神龙野人一般,体多毛发。众人见了,倒吸一口凉气,吓得纷纷后退。伍天沁四个风化莲使被那怪兽擎于掌中,不得动弹,伍秋彦稍作镇定,拱手向那怪兽施礼道:“听闻山兽说得人话,自然通灵识理,修为匪浅。看在同为天地万物之灵的份上,饶了四个无辜的莲使,勿妄动杀生之举。”
说话之间,上官天俊吩咐一壮士,循小道,悄悄下山,赶紧到营房求救。那神龙怪兽吐出一口气,大怒道:“好不知耻的话!既然同为天地万物之灵,为何你们屡屡侵犯我界,扰得我们不得安宁?”
伍秋彦一头雾水,道:“此话怎讲?历来都是你们出入山林,搅扰百姓生活,我们是不得已修了防御工事,并没有主动侵犯之举,更无意要与你们为敌。”
神龙怪兽道:“我呸!你们都是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听清楚了,我是偏壤之魂,荒芜之魄,受天地孕育,自生自长,修得灵性的万兽之王,大自然无贪无欲界揆地灵洪荒子。你们每每大兴土木,破坏我们的生存空间,践踏我们的欢乐之土,却依然蒙昧不知。这难道不是恬不知耻么?你们霸占了我们的生存之地,竟然厚颜无耻说我们搅扰了你们的生活。我现在就要借天来审判你们,一群可恶的贪婪的生灵!”
伍秋彦还要辩解,楚天玄闻讯先赶到,并无骇然之色,拱手对神龙怪兽道:“山野孕育之精华,修为无上之洪荒。我们相持多年,洪荒子终于肯出面了。难得你能修炼通达灵性,这是上天的恩惠,请你好好珍惜。我们自私自利,冒犯了山兽之界,这是我们的罪过。请洪荒子放下孱弱的女子,有话好说。若没有话,我愿意用英雄的方式来做个决斗,不论输赢,只愿彼此互相理解,和平共荣。”
伍行风四个无邪少将带着数十名营房斗士赶到,见了神龙怪兽,道:“天玄哥跟他废什么话,先让他尝尝我们四个的无极剑法再做区处!”
楚天玄将脸一横,道:“大道虽逍遥不羁,但道理是一样的,无非教人以和为贵,与万物同生长,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逍遥子不也是这样教导你们的么?况且你妹妹还在他手里攥着,你敢胡来!”
神龙怪兽听了,果真放开了伍天沁四个,却俯首盯住楚天玄,道:“我欣赏英雄,但讨厌逞英雄的无能之辈!”一面伸展双臂,向天一吼,道:“来吧,只要你们降得住我,两界从此互不干涉!”
楚天玄对伍行风四个道:“降住他便罢了,切记不可妄动杀心。”
伍行风四个一捻剑鞘,抽出冷月青锋,腾空而起,向神龙怪兽洪荒子刺去。楚天玄顾不上看他们拼斗,且忙去探视伍天沁,卉儿正搀扶着起来,一见没什么大碍,放了心,转身就走。伍天沁还没来得及说话,气得直努嘴。
卉儿偷笑道:“你可饶了他吧。他一来,仅凭三寸之舌,就救了你们,还不快谢他呢。”
旁边古天煞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慌忙来看程潇潇,一见她脚踝处有擦伤,情急之下,将自己平常所系的汗巾子撕了一片给包扎上,又问疼不疼。
程潇潇心里暖和和的,嘴上却说道:“哪里那么娇弱了,你别管,快去那边看看打斗的怎样了。”
古天煞方起身过去,只见伍行风四个摆开阵势,围住神龙怪兽洪荒子。伍行风将剑气一挥,故意引诱洪荒子格挡。程沧溟见势,飞起身来,挥剑欲刺洪荒子的头部。褚耀坤与孟火陀一左一右挟制住洪荒子的手臂。洪荒子已然觉察其意,腾空一脚出其不意踢着程沧溟,然后左右拳相交,一个转身,将褚耀坤和孟火陀搡开。伍行风尚未欺近洪荒子之身,程沧溟三个已经倒地,无奈只得收回攻势,询问程沧溟三个道:“有事没事?”
程沧溟三个闻声,一跃而起,又将洪荒子围住,道:“没事,皮肉之痒而已。”
洪荒子魁梧之身,力量强大。伍行风四个虽然身轻如燕,来去如飞,灵活巧动,无奈近不得洪荒子半步,彼此相持不下,斗了五十个回合仍不分胜负。古天煞心生一计,悄悄凑到楚天玄身旁,道:“这样没完没了的不是个办法,他也不会真心诚服。上君若信得过我,取一条长绳索来,我能片刻功夫降住他。”
楚天玄想到古天煞通玄门之术,便叫人取了绳索来。上官天俊不满道:“上君如此厚待一个故弄玄虚的人,只怕他妖言惑众,将来横生事端。”
冷子枭也进言道:“逍遥子也曾向我提过,说他这个人有些古怪,与天国本土子民的做派大相径庭,像是披着和善外衣的恶徒,上君可要提防着些。”
楚天玄不耐烦道:“行了,人有本事,我就得用。你们的意思我懂,可我偏偏不管什么身份来历。果真论起来,你我都不是天国人氏,何必在此指手画脚的。”
不仅如此,楚天玄因为蹊跷的身份,虽然受冥空长者伍秋彦的倚重,难免在民间颇有微词。幸而楚天玄一心为民,从无贰意,受万民仰赖,那些微词也是不攻自破。伍秋彦则如再生父母一般,楚天玄私底下则敬称其为“亚父”。此时,上官天俊与冷子枭听了,再不敢提及身份之事,只缄口看古天煞如何降伏洪荒子。
古天煞带着营房数十个斗士,敛声屏气,绕至洪荒子的后方。且看准时机,古天煞仰天长念一声咒语,陡见空中风云突变,一时似有千万条触须从云顶向下伸出,以迅雷之势,缠缚住洪荒子。洪荒子直觉头脑一阵阵的涨疼,片刻间手脚无力,两膝一软扑通倒地。斗士们见状,迅速合围过来,用长绳缚住洪荒子。
上官天俊冷笑道:“原来如此!”
冷子枭也冷笑道:“胜之不武!”
伍秋彦与众人合议,权衡之下,在半山腰凿了一处空洞,筑以铁栏锁住,暂且关押洪荒子。洪荒子不服,日夜向天咆哮。楚天玄暗自安排天湖村村民提供食物,好生照看,趁隙便来探视。
这日,楚天玄谒见伍秋彦,到了府邸,先被卉儿奉茶时看见。卉儿忙放下了茶具,去里面绣房通告。伍天沁正在诵读诗词,闻之喜上眉梢,合上书,蹑手蹑脚到了会客厅窗外。
且听伍秋彦犹豫道:“放他出来,是不是些微草率?如若他野性不改,岂非放虎归山,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来侵扰我们。”
楚天玄回道:“亚父可也得细想,如若他诚心不服,再关他十年八年也无益。以前我们忽略了山兽之界,就像摘果子一样,将侵占他们的生存空间视以为理所当然,而我们至今没有丝毫羞愧和自责的态度。”
只听到这里,伍天沁就不愿意逗留了,转身离开,回到绣房继续读书。卉儿拿着掸子掸灰尘,见伍天沁闷闷不乐似地回来了,问道:“怎么不多说两句贴心话?”
伍天沁啐道:“别提了,他根本不是来见我的。”
卉儿放下掸子,故意奉茶到会客厅,还没到门口,楚天玄踱步就出来了。卉儿笑迎上去,道:“绣房里的姑娘误会你了,以为是来看她的呢。你这是就离开,还是说两句话再走?”
楚天玄听卉儿很会说话,道:“她爱使小性,你就替我多担待些。我这会儿有事,先走了。”语讫,真的不去看一看伍天沁,就离开府邸。
卉儿懵了,自忖道:“你们之间的事,要我担待什么?”
楚天玄且不回家,半道去寻两位师父。上官天俊与冷子枭两个府邸毗邻,两院之间通着抄手游廊,可以随意往来,十分便宜。楚天玄来时,上官若妍与冷艳芝正一起泼墨弄丹青,画荡秋千之乐图。见了美图,楚天玄顿住脚,欣赏一番,笑道:“你两个可想了什么诗句配上这图画?”
上官若妍与冷艳芝原本想避让的,没来得及,见楚天玄询问,也笑回道:“方才荡秋千玩的,就随意画了来,并没想配上诗句。可巧你来了,就请赐两句好诗,画龙点睛。”
楚天玄看那画中有两个美女,一个坐在秋千上,一个在推秋千,稍作思量,因挥毫写下两句,道:
秋千省识佳人笑,故作摇曳似水涟。
上官若妍与冷艳芝见了诗句,因从未亲眼得见上君笔墨文心,没料到也有婉约动人之处,两个鼓掌,赞不绝口。
楚天玄笑而不答,进去与两位师父见了面,商议道:“我想把洪荒子给放了,可亚父有些不大乐意,你们可有什么计策让那个神龙怪兽诚心归服?”
上官天俊心中一直堵着一桩事,因此一问,觉得机会来了,忙进言道:“如果我们有足够的对抗力量,他纵然有三头六臂,又能奈何我们几分?”
楚天玄听其话中有话,催道:“有话直说,别兜圈子。”
上官天俊回道:“洪荒子自恃力量强大,无法无天,皆因我们没有自己的武装队伍。在应对突发事件时,除了那营房里的数十个斗士,根本就是捉襟见肘,难以处理的周全。阴阳循环交替,那规矩也需要顺应时势而变更。”
上官天俊谨慎地说完。见楚天玄并不反对,冷子枭趁势接着说道:“天国因与外界不沟通,不知道弱肉强食的道理。其实,放不放洪荒子根本无关痛痒,他服与不服,终究只是个鲁莽的怪兽,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上君应从此事悟出些道理,我们必须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才不会受谁任意辖制和摆布。上君有忧患意识,本无须我两个挑明,但这个是天国几千年来的禁忌,实在不是一时某几个人敢于冒犯的……”
话未说完,楚天玄咳嗽一声,打断道:“此事以后再议,两位师父也不要再提及了。”语讫,起身离开。
上官天俊与冷子枭吓出一身冷汗,战战兢兢地送出府邸门外。
楚天玄寻思良久,又赶去天湖村探视洪荒子,隔着铁栏杆,见那洪荒子背对坐着,已不似先前那么狂躁,因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我愿意放你出去,可天湖村惨案悬而未决,至今捉拿不到凶手。人们都说是怪兽杀死了村民,纵然我饶了你,其他人也不会放过你。”
洪荒子转身怒视道:“天湖村不是我放火烧的,人也不是我杀的!若知你们如此奸诈,我早该放一把大火,把你们一个个都烧死祭天!”
楚天玄叹道:“我相信你,可他人不相信。信任是一件很难的事,请你相信我,有一天我会亲自放你出去的,而且我们会成为朋友。”语讫,即离开去找古天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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