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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羽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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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五十六章: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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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娘娘……”没多一会儿的功夫,宋惜言就急匆匆地回到了景晖宫,不顾规矩就闯进了洛羽的寝殿。

    “你伤都好利落了?”墨宣愠怒地瞪了她一眼,“慌慌张张作甚?惊扰了娘娘,你可担待的起?!”

    看到墨宣,宋惜言连忙噤了声,喘着粗气平复心绪,她眼神慌乱,向洛羽投去求助的目光。见状,洛羽便知恐怕是叶蓁蓁出了什么事,于是她对墨宣道:“她尚在病中,别太严厉了。恐是有急事找我,才如此不成体统。你先退下吧,让她与我单独说。”

    墨宣瞪了宋惜言一眼,颇不甘心地出了内殿。宋惜言等墨宣离开后,忙关上了内殿的门,然后“扑通”一声跪在洛羽面前。她一边磕头,嘴里一边念叨着:“求娘娘救命,救救叶容华。”她声音颤抖着,“陛下,陛下……”因为焦急,甚至结巴地说不清话。

    洛羽见她这般慌张,怕是出了大事。于是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将自己手边的茶水递给她,“发生了什么?慢点说,不着急。”

    宋惜言怯生生地点点头,她吞咽着唾液,以此来平复气息。“奴婢快到昭和宫时,就见卫尉司的人也朝着那个方向去了。奴婢想着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就躲在不远处看着。之后不久,见陛下先从昭和宫出来,再之后,就看见侍卫押着叶容华也从昭和宫里出来,然后朝着囚室的方向去了。”

    “卫尉司的人?”洛羽也觉惊讶。后宫女眷若犯了宫规,也该是内廷监的人处置,也该让王后定夺,如何会动用了卫尉司。“你可知所为何事?”

    “怕是因为……因为……”宋惜言一脸为难,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她咬咬牙,下定决心说道:“因为娘娘中毒一事。”她再次跪地叩首。“求娘娘救救叶蓁蓁。奴婢敢保证,肯定不是她下的毒。”

    “我中毒了。”洛羽冷笑一声,既不惊讶也不愤怒,她早有预感自己昏迷必有蹊跷。“也就是说,我因为中毒才昏迷的?”

    相比之下,宋惜言反而慌乱得很。“不,不是…不是,是,娘娘…”语无伦次地也不知要说什么。最后她认命地点点头,“陛下不让我们告诉娘娘,”

    “为何?”隽珩一再隐瞒了洛羽昏迷的真实原因,很是值得玩味。他在替什么人打掩护?而且这件事墨宣也只字不提,这让洛羽的猜疑更深了一步。

    宋惜言摇了摇头,“不知。可能……可能陛下是怕娘娘多想吧。”

    洛羽懒得纠缠隽珩的目的,况且他隐瞒实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于是,洛羽将关注的重点移会到中毒事件本身。

    “我是如何中的毒?茶水?膳食?脂粉?还是什么别的?”

    “不知。”

    “叶蓁蓁因何被抓,有何证据证明是她下了毒吗?”

    “不知。”

    “你这也不知,那也不知,让我如何帮你?”

    宋惜言跪伏在地,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洛羽看她这副模样,不由地叹了口气,伸手扶着宋惜言起身,“行了,你先退下吧。”

    闻言,宋惜言又跪了下来,“求求娘娘救救叶蓁蓁。奴婢的命是叶蓁蓁救回来的,这次就算让奴婢舍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救回叶蓁蓁。”

    “让我去救一个可能想要毒害我的人?”话虽如此,但洛羽也觉得以叶蓁蓁的性情,是不会做出下毒谋害他人之事。可隽珩命令卫尉司将其收押,必定是有确凿的证据的。

    宋惜言还在不停地磕着头,甚至不顾会否把额头撞破。叶蓁蓁的命她一定要救,若是王后不肯帮忙,她就舍命去求王上。她向来是那么的一无是处,所有人都不在乎她。从生下来起,她就不过是个筹码,是母亲用来拴住父亲的筹码,是父亲用来改换门庭的筹码,是心上人弃之不要的筹码。

    但叶蓁蓁没有,叶蓁蓁从没有把她当作筹码,而把她当作朋友。宋惜言眼泪决堤似地涌落出来,但她不再颤抖,带着哭腔却说得异常平静。“不会的,蓁蓁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她绝对不会做下毒这样的事,绝对不会。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有人要陷害她。”

    “好了。”洛羽怕她真把额头磕破了,于是赶紧把她拉起来,“放心吧,此事也关系到我,我一定会管的,不过不能操之过急。若是叶蓁蓁没有做过下毒之事,我一定会让她安然无恙地回来。”洛羽递了张丝帕给宋惜言,“快把眼泪、额头都擦擦干净。你先回房去休整一下,等用过午膳之后,随我一起去你所说的那个囚室见叶蓁蓁。”

    宋惜言连忙点头应承。洛羽看她慌张失魂的样子,有些放不下心,嘱咐说:“等会儿出了内殿,记得表现得自在点,别让旁人一眼就瞧出你不对劲。此事先不要声张,知道吗?”

    这日午膳,隽珩没来。洛羽估计,他可能是在忙着处理叶蓁蓁的事。见此状况,洛羽只能把去囚室的事向后压了压,她可不想去了之后和隽珩撞个正着。

    同时,洛羽将中毒之事和叶蓁蓁被抓之事都告诉了方罂。听闻,方罂也是一惊。不需洛羽吩咐,她便主动说这几日要去景晖宫外探听探听情况,正与洛羽所想不谋而合。现在,洛羽对于中毒之事有诸多不解,比如隽珩为何隐瞒,又比如隽珩如何能瞒得过去?若说让景晖宫众人守口如瓶还算易事,但如何能封住宫中攸攸之口。若是明令禁止,那么势必会暴露洛羽失忆之事。所以,洛羽不解,隽珩是如何做到只让她一个人蒙在鼓里的?

    两天过去了,隽珩总算在景晖宫现了身,依旧是平常模样,该说该闹一点也没有影响。洛羽最怕的就是隽珩这一点,仿佛出了什么事,他都能不着情绪。

    洛羽打着秋千,看着隽珩在一旁品茶,心想着:他竟装得如此闲适自在。于是,故意问道:“你这几日都忙些什么呢?好久不来了。”

    隽珩笑了笑,“想我了?”

    “是啊,想你了。”洛羽从秋千下来,与隽珩面对而坐,“想你是不是到别人宫中快活去了。”

    闻言,隽珩嘴角更弯了。他亲自斟了杯茶给洛羽,“吃味了?”

    洛羽白了对方一眼,避而不答,只又问道:“那你究竟是不是去别人宫中快活去了?去了便去了,我并非气量狭之人。”

    洛羽确实不是气的人。但隽珩知道,洛羽对他却是气的很,以前没少因此闹别扭。眼下,他可是不会上这个当的。虽然仍想逗洛羽玩,可又怕把人逗恼了,只好干脆利落地否认道:“没有。我这几日好多事要忙,哪有心思去快活?”

    果然!洛羽心想:看来真的去处理叶蓁蓁的事了。“那都忙完了吗?”她又问道。

    “哪有忙完的时候?不过是想你了,便过来看看你。”隽珩转而问道,“不说我的烦心事了。你呢?这几日都做什么了?”

    “我能做什么啊?不过闲景晖宫里,哪也没去。”

    “这么乖吗?”

    “也没去处让我去不是?”

    隽珩轻笑一声,听出了洛羽是在抱怨在宫中不得自由,于是换了话题。“对了,昨儿隽琰给我送了幅画,让人拿过来给你赏赏。”

    “也好。”想起那日醉酒的长平侯,洛羽也有些期待他的画作。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洛羽本以为画里会是宫中所见,或者又是侍女之姿,但没成想却是绘了幅乡下人家、远山近水的景致。

    “这画的意境真好。”洛羽感慨道,“远山重叠若隐若现,山林繁盛郁郁葱葱,水波静流涓溪细淌,男人担锄归家,女人生火做饭,茅舍炊烟袅袅,好一个亦动亦静,也出世也入世。想必,这是长平侯所希冀的生活吧?”

    隽珩摇了摇头,道:“非也。你不了解他,相比粗布麻衣寄情山水,他更乐得胭脂香粉花红柳绿。”隽珩省去了下一句:相反,这是我所希冀的生活。有时候,他真希望他们兄弟二人能换上一换,让隽琰来坐着累人的王位,让他去过清闲的日子。可又想到隽琰整日不着调的样子,他又觉得忧心劳神的事还得自己来。

    “那可真难得。难得跳出己愿,去赏心外之美。”洛羽附身细看,不由赞叹:“这笔法当真细腻,如此近看,竟寻不到一丝笔触。”

    隽珩释疑道:“你可知有种技法,名曰‘没骨’。”

    洛羽点点头。所谓“没骨”便是不用墨线勾勒,直接色彩铺陈。虽懂此技法,但洛羽仍有不解:“即便是‘没骨’,也未必看不到笔触啊。”

    “因为此画不仅用了没骨的技法点涂晕染,而且是一副‘指画’。”

    洛羽了然,有几分欣喜。“原来如此。我以前只听过没见过,今儿倒是开了眼了。当真厉害,没骨山水也就罢了,用指头作画,也能将如此细的人物刻画得如此细腻,不服不行。”说着,她却又皱了皱眉,而后笑道:“我发现长平侯总不爱题词,难道是怕诗句毁了他的画作?”

    听闻此言,隽珩吩咐道:“墨宣,去拿笔墨来。”之后,他将笔交与洛羽,道:“想题什么词句,任凭你写。”

    “如此不好吧。”虽这么说着,洛羽还是接过了笔,“隽琰会不会不乐意?”

    “管他乐不乐意,你乐意就行。”隽珩笑道:“时候也是这般,他作了画,由你来题词。”

    “那你呢?”洛羽侧头看向身边的隽珩。

    “我看热闹。且在必要的时候,以免你们因意见不合而吵起来。”

    “把我说成什么样了?好似总与人吵架一般。”即便不承认自己好斗,可她还是好奇地问:“若是真吵起来了,你怎么办?”

    “帮你一起和他吵。”

    听闻,洛羽忍俊不禁,却又装模作样地收敛了笑容,义正言辞地指责说:“你竟然偏帮?”

    “所以他慢慢便不和咱俩一处玩了。”隽珩耸肩,一脸无辜地说着没皮没脸的话,“我这确是私心。谁让他总和咱俩一处,多耽误我与你谈情说爱。”

    “休要胡言,谁与你谈情说爱?”洛羽别过眼去,不看那人,借口道:“我这正作诗,莫扰我。”

    隽珩浅笑着噤了声,看着洛羽落笔,写下诗题:忙里闲人图。接着,她题写诗句道:

    重山明灭烟波渺,

    白波绕田有人家。

    晓耕荷锄归来早,

    闲时坐看水中花。

    看着洛羽收笔,隽珩不由摇头道:“这‘水中花’似有不妥。以此作结,岂不是镜中月水中花,实景倒成了虚情。不如改为雨中花。听雨看花,也应了题中那个‘闲’字。”

    “可……”洛羽觉得有理,但看着纸上实实在在的墨痕,难免遗憾,“我已经落笔了,这该如何是好?”

    隽珩思索片刻,从身后圈住洛羽,握住她拿笔的手,在画中留白处写道:

    卧眠初醒有题:

    连雨白波卷白雪,

    倚云碧树摇碧痕。

    水中藏花镜里月,

    香卧浅眠未有缺。

    洛羽默读着隽珩的题诗。如此一来,这画中景成了眠中梦,梦醒时,是槛外雨珠打叶,庭中花香盈鼻,亦梦亦醒。卧眠听雨嗅芬芳,不仅应了那个“闲”字,而且是当之无愧的“闲人”。

    洛羽又道:“如此‘雨中眠’,若是没有酒,岂不少了几分滋味?”于是提笔又写。

    二人赏画作诗,你一句我一句,闲聊无边际,说起早年趣事,嬉笑玩闹,不觉天色已渐暗。见时辰不早,洛羽便催着隽珩离开。

    “这才几更天,就要赶我走?”

    “你不是政务繁忙吗?我怕你觉得是我赖着你,耽搁了你的正事。”

    “没其他正事。陪你倒是正经事。”

    听隽珩这般说,又见他确实不着急,洛羽心想:或许中毒之事两三天里虽未能处理完全,但有了些许眉目,便没那么棘手了。她盘算着,明日就去一趟囚室,此事不可再作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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