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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羽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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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三十七章:晨间嬉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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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听一句‘夫君’。”

    “我不叫。”

    “那就不能去集市了。”

    “你怎可出尔反尔?”

    “我并未应承你任何,又哪来出尔反尔之说。”隽珩慢条斯理地和洛羽掰扯着,“但去集市不是不可,只是能带你去集市的,并非是那金殿之上的陛下,而是在这屋中与你闲谈夜话的夫君。我现在只是让你明白,是何人带你去的集市,又是何人凡事都肯迁就于你罢了。若是你连这个都不知,那我又何必出力不讨好?”

    说出这番话,隽珩也是打了算盘的。他此行带洛羽出宫,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潜移默化地让她接受他们的夫妻关系。就算洛羽一时间不肯承认,也要让彼此尽快熟悉亲近起来。

    洛羽当然是不情愿的,平白地叫那“卑鄙人”讹诈,还要唤他作夫君,岂不是吃了大的亏。可好不容易出宫一趟,下一次出来还不定猴年马月去了,若是不去市集上热闹一番,那才真真是吃了天大的亏。这笔账洛羽一旦算清楚了,也就没了那些不情不愿的扭捏,只问:“若我唤了,你当真不会反悔?”

    “绝不反悔。”

    “夫、君。”洛羽一字一顿,有意让隽珩听个清楚,生怕那人再找上借口,让她唤了一次又一次。

    知道洛羽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隽珩也不好再做为难,他笑着点点头,算是做了认可。然后征求着洛羽的意见,问道:“你明日是想趁着秋高气爽,先登高远足,还是想先去过集市,再去归雁山?”

    “先去集市。”恐迟则生变,即便有了隽珩的许诺,洛羽也不能完全宽心。登高已是板上钉钉,还是先去过市集为妙。

    “好。”隽珩应下,道:“如若要去市集,还是应当早起些,一大早那里才最是热闹的。”

    一听要早起,洛羽就势卧下,但仍盯着隽珩不肯闭眼。见状,隽珩了然道:“放心,我就睡在那张临窗的软榻上,替你值夜,你就踏实睡吧。”

    “谁稀罕你留下。”虽口上不饶人,但听了隽珩如是说,洛羽也安心地合上了眼,背过身去,浅浅入睡。隽珩见她睡下了,这才放了心,合上床帷,轻步踱至门口,命陈华取来了被褥枕头后,也在房中的软榻上歇下了。

    夜里乱哄哄又哭又闹,洛羽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窗外透过床帐来的光,便想起了早起之事,于是她忙起身下床,生怕耽误了时辰便会错过街道市集的热闹景象。这里没人伺候,洛羽只得自己穿戴好了衣裳发饰,匆匆打开帷帐,便准备朝着门外而去。可方出了三进床没几步,就看到了仍在卧眠的隽珩,于是便在他跟前缓缓停了步子。

    这些时间来,洛羽还真没能好好打量过隽珩,此刻趁着无人知晓,可不避目光细细看上一番。眼下,他只一身中衣,不着绫罗貂裘,不戴锦帽华冠,倒显得愈发俊朗。眉秀斜横如剑立,眼中藏秀似凤尾,口若弯弓,皓齿朱唇,鼻像悬胆,山根高耸,面若刀削天庭阔,好一个富贵福禄命。如此面相,再配上英武之姿,渊渊穆穆,纵然未生帝王家,也难掩不凡之气。

    洛羽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两眉之间,不由地叹了口气,轻声道:“怎么睡梦中也不展眉,究竟有多少烦心事?”

    “只要你不惹我烦心就好。”隽珩尚未睁眼,却开了口,吓了洛羽一跳。她忙退了几步,背过身去,羞红了脸,问道:“你何时醒的?”

    “刚醒。”隽珩起身,一边搭话,一边穿戴。

    洛羽微回头侧目,见此情景,找了借口:“我去让陈华进来伺候。”

    “不必了。”隽珩止了洛羽的步子,“你帮帮我如何?”

    “你自己穿!”洛羽见逃跑不成,又被调笑,便临窗坐下,不理隽珩。

    隽珩不过说说,也没想让她真来伺候,于是又笑道:“你方才盯着我作甚?”

    “谁盯着你了,信口就来,可有凭据?”

    “吾眼、吾鼻、吾耳便是凭据。”

    “照你此言,岂不是真真假假是是非非都凭了你?”

    “你还未言,为何要窥视于我。”

    “给你相面,还不谢我。”

    “是吗?”隽珩被洛羽的胡言逗笑了,但也乐得顺着她的话继而乱语,“言谢过早,不如先说说你相的如何。”

    “说就说。”洛羽起身,踱步至隽珩面前,摆足了架势,是左瞧右看,一番措辞之后便启口胡言。她故意颠倒黑白,成心惹隽珩不快。“鼻梁尖削人尖刻,鼻头如峰心肠冷。眉骨高眼窝深,工于心计劳碌命,算计长算计短,到头仍是世事难。眼长唇薄寡情郎,见异思迁惹人厌,终末了是繁华尽、众人叛,落得个妻离儿孙散。”

    说得兴起,一时口快。洛羽慢了一步方才发现自己太过言重,话里没了调侃的趣味,倒多了几分咒骂的刻薄。于是,她连忙捂住嘴噤了声,撇过头去侧目探看着隽珩的脸色。

    本笑脸盈盈地听着洛羽数落自己,可最后这句还是让隽珩梗在了心上。可又怕变了脸色惹得洛羽自责忧虑,于是依旧面上挂笑,道:“若是相得不准,该不该论个欺上之罪?”

    “分明是你许我说的。”见隽珩没恼,洛羽也松了口气。此时两人皆已穿戴整齐,陈华适时进门送来洗漱的布巾手帕、脸盆器具,伺候他二人妥当。洛羽问道:“早膳可备好了?用过之后,好赶紧出门去。”

    “街上去用,如何?”

    一听隽珩竟然允她上街吃早点,惊喜之情不可言说,早就忘了什么仪态规矩,拉着隽珩就急忙忙朝外走。“那还等什么?我都饿了。”

    “你就这么的上街去可不成。”隽珩反拉住她的手,带回了屋里,让她坐在了镜子前。“你看看,这姑娘的打扮出了门去,要多招眼有多招眼。不说别的,起码要把头发盘起来再说出门才是。”

    头发盘起来了不就是妇人打扮了吗?洛羽从镜子中瞪了隽珩一眼,不悦道:“你又占我便宜!”

    “这可不是占便宜。”隽珩为自己辩解说,“平时在宫里你不怎么见旁人,想怎么梳头打扮都随你,在外面可不一样。你自己想想,哪户人家未出阁的姑娘能跑到大街上去?你这个打扮真出不去。也不费事,就是把头发盘起来就好,三两下的功夫。好不好?”

    连夫君都叫得了,还在乎盘个头发吗?可为难的是,洛羽不会啊。她鲜少给自己梳头,现在这头发也是刚才马马虎虎打理的,更何谈梳什么妇人髻。她嗔怪道:“谁给我盘头?你也不让带个侍女,现在倒好了,这不是为难我吗?”

    “我来。”说话间,隽珩就作势拿起了梳子,拢起了洛羽的头发。

    “你?”洛羽躲开了隽珩的“魔掌”。“你别越梳越乱了,倒时候闹得我出不了门、见不了人,好遂了你的愿。”

    “你是真不信我会梳头?”

    “我都不怎么会,你会?”

    “我原先是不会的,只不过有意学过那么几天,且学的就是这妇人发髻。”

    “没看不出来啊。”洛羽调侃道,“你还有这等癖好。”

    “因谁才沾惹这等‘癖好’啊?”隽珩笑着反问着。见洛羽此刻神色轻松,也不抗拒,他便擅自上手梳起了头发。

    “我怎知是为了哪个相好的。”

    “还能是哪个?”隽珩故意揪了揪洛羽的耳朵,惹来对方嗔怒,他却笑意更浓。“不就是那个整日只知惹人心烦生气的吗?”

    “那还与她相好?”洛羽怎能不知隽珩说的就是她,只不过是想抓着这个机会,暗骂他一句:“贱骨头。”骂是骂了,不过声音也轻,倒像是说出来自个取乐的。

    隽珩听见了,却点头承认道:“贱骨头也是没办法,谁让我家里就供着这么一个宝贝呢?”

    早知就不与隽珩调侃了,到头来还不是洛羽自己红了脸。一时间想不出反怼的话,不过倒是揪住了错。“嘶……”她假装吃痛,责备道:“你究竟会梳不会?扯到我头发了。”

    “这你可怨不得我。”隽珩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又多加了几分心了。“自有了这‘癖好’以来,我拢共不过梳了一次,手生也是难免的。”

    闻言,洛羽声嘀咕着:“就梳过一次,看来也不怎么宝贝的。”

    “此言差矣。新婚过后第一天,梳了一次。再之后,我要早起入宫上朝,你起不了身,怪不得我不梳。”

    “哦,里外里是责骂我怠惰了。以前在倪国,我每日也要早起去问安的,哪里会睡不醒。休趁着我不记事儿了,净拿些不着边际的话来编排我。”

    “那就怪我,我把你养娇了。”

    “少说些我不记得的事儿。”洛羽堵住了隽珩的话,生怕他再说下去会入不了耳。又见玉簪也已经簪好,她便站起了身来,不与隽珩继续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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