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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男配都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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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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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南烟静默,半晌后斜斜瞄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道含讥带诮的弧度。

    懒洋洋的,意味难寻:“世上还有这等事?”

    他忽然觉得这姑娘有点天真:这尘世苦海,无人不奔波在名利场里,所谓的心灵归属,不过是苍白无物的歌颂之词。在硝烟滚滚的人世间,它也只能是镜花水月,让人死无全骨,葬无所处。

    “难道你没有为之付出而别无所求的东西?”姬玉游拧紧了眉毛,诧异道。

    郑南烟轻哼一声,语辞中带点不屑:“没有。”

    姬玉游咬着红唇,神色颇为复杂:“郑先生没有所爱之人吗?没有那种让你可以无条件付出,只希望她能开心快乐,你做的任何事都不求她能对等回报,只要她能在你的呵护下过好她自己的生活,甚至于她有可能并不爱你。”

    郑南烟笑了。

    一双琉璃眼零落着碎银般的光,他的声音如三月春风掠柳,却又无端端透着一股凛冬的寒冽:“我没有所爱之人,我也想不到谁何德何能让我无条件付出。”

    他转了话音,莫名嗤笑一声:“你被话本子荼毒的不清,对爱情竟然抱有这样的幻想,又或者——有人正这样对你?”

    姬玉游一下子怂了,拼命摇头道:“那倒没有,不过我觉得爱情是种神圣的东西,而你俨然将它物化了,也可以说是将它与欲望和功利对等了。”

    她桃花眼一弯,含着灼灼笑意,而后意味深长道:“你若是不怀着纯粹的心对待爱情,那纯粹的爱情就会与你擦肩而过,怕是你以后也找不到心仪的姑娘了。”

    郑南烟闻言挑眉,倒也不反驳,只是叹息道:“女人啊,女人都是这么天真的吗?”

    他侧过脸去不再看姬玉游了。从纱窗透过的银凌凌的月光铺在他的脸上,让他看上去有些高远而不可侵犯,他又反问道:“你有什么想要为之付出而别无所求的?”

    “有啊,”姬玉游神思变得有些渺远,她噙着笑,带着神往,带着圣洁,看得人移不开眼:“自由。”

    “自由?”郑南烟有些莫名。

    “对啊,自由。以前穷的时候渴望银钱自由,但是却不能陷入被银钱俘虏的境地,那样就偏离了初衷。银钱自由后,就可以奢望精神自由了。我最喜欢海东青,想去哪就去哪,活的开心了就继续活着,活的不开心了就拉了脖子化成白骨吧。想葬在哪里就葬在哪里,任它是寒鸦枯林,还是荒烟大漠。我不想被束缚禁锢,我不想为了攀权夺势而违心奉承,也不想为了金钱名利去委曲求全。我只想我说的话,做的事都是我愿意说的,我乐意做的。”

    姬玉游笑了笑,渐渐有些低落:“怕是我永远也实现不了自由因为我什么都没有,任重而道远啊。”

    她摇头笑笑,眼里有奇异的光:“有生命就有希望,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郑南烟看了她良久,久到她有些羞怯地低下头,只留了个雪白的额头和秀挺如雕玉的鼻梁骨给他。

    那一抹白,一径往下,直到她胭红的唇上。极美。

    很绝妙的姑娘。很怪异的思想。他看不透,也舍不得看透了。

    姬玉游靠在一贯是郑南烟专用的金丝纹花软枕上睡着了,她做了个梦。

    梦里她来到了一个山城,这里三街六市,人马如流水一般,她还未欣赏一下沿街的繁花碧草,就被胳膊上的触意扯回了深思。

    她霍一睁眼便发现郑南烟的惊鸿之貌近在眼前,她颦眉呓语:“趁我睡觉时凑这么近——”

    却被他的修长玉指点住了唇息。他的眼波如幽谷深潭,不可探其底。

    郑南烟温声道:“外面有客造访,你乖乖坐着,不要出去。”随即又转头望向窗外,隔着浮云雕花,他的声音铮铮似寒铁:“现在让开还来得及,我会留你们一条命。”

    “呵!”外面响起一声讥笑,“郑先生太低估我等了,虽说我们都不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你今日势必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了。”

    郑南烟冷笑:“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姬玉游看着他:怎么办,有点小怕怕。

    郑南烟回头给了她一个意蕴深藏的笑容。

    她想要开帘看看窗外的情况。郑南烟却一把团住她的手,拉到前襟处:“怕死的不够快吗?”

    “会…会死吗?”她吞了吞口水。

    郑南烟笑:“看运气了。”

    姬玉游瘪着嘴委屈道:“你不是说了他们不自量力吗?”

    郑南烟:“狠话还是要放的,难道要我说好汉饶命?”

    姬玉游哭唧唧:“你不会也是招敌体质吧?”

    郑南烟懵:“嗯?招敌体质?”

    “我一路就没安稳过,”姬玉游哭笑不得:“刚逃过阴暗乱庙的乞丐手,又来两个潜夜而来夺我命的黑衣人。没过两天安宁日子又是他们左追右截,真真儿是百般缠身,逼得人伤神催泪。”

    她一慌神,把藏于心不肯说与人言的事全然漏了底。她的眼里蒙着一层水雾,跟幼鹿那双辜怜怜的大眼一般格外惹人怜。

    郑南烟有些懊悔自己是不是吓到她了。

    索性将她揽到身边来,贴着侧壁坐着。

    姬玉游身上有股很清淡的,从肌底深处弥散的温香,乍然间让他觉得落在他身旁的,是一朵徽州骨红。开的极艳,任百花如何肆意烂漫,都无法夺去她的分毫光色。

    他将纱帘堪堪掀了个底缝,对着姬玉游说:“你想看便看吧,只是别把脸露出去了。”

    外面的江湖人流俗入骨,平日消遣里便是招花惹蝶。饮酒问醉间三句笑谈离不开银邪下流话来。

    每每见到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中游荡荡略有姿色的女子便目瞪神迷,流涎满溢。倘若再看到姬玉游这样的,怕是事局会变得更加难以收拾了。

    姬玉游不知道该怎么看:窗子明明在他那边,他偏偏就老神在在的坐着了。

    于是她要凑过去看,只能手撑着他的大腿,微弓着背,弯着脊梁骨。

    她觉得这样一点都不好,隔着石青色衣袍她都能感觉到他大腿的温度。冷的衣袍,热的体温,兜兜转转全到了她的手掌心里。

    这人还很坏的一直盯着她的耳朵看,看出个骨软魂消的下场。

    怪道郑南烟不担心,外面竟然来了个身量修长,容色极好的姑娘。

    她穿着鹅黄色四喜如意纹锦衣裙,手里持有一柄长剑,天光有些暗,不远的镇街上挂着的大大小小高高低低数不清的灯笼,一点明半点暗,明暗交织便成了一个巨大的不夜城。幽红和银白互相浸染,远远的,映在姑娘脸上,倒叫姬玉游惊艳了一把。

    “我说萧姑娘,跟着我们多好,保证我们俩兄弟把你捧成个金玉娘子。你倒好,偏要去当一条狗。”

    “哈哈哈哈,现在的女人都是下贱皮子。”贪狼和长狐二人笑的淫邪浪荡。

    萧云艺脸色登时冷成寒冰,咬牙切齿,连多说句话都觉得跟沾了乞丐老狗洗过的隔夜沐水一般,直恶心的想剜心洗胃。

    她阴泠泠吐出六个字:“废话少说,动手。”

    贪狼大笑:“萧姑娘再考虑考虑?我兄弟俩早间可是看过你的招数身手的,对上我兄弟俩你的胜算不大啊,咱们也不想欺负你个弱女子不是?”

    他单手叉腰,衣襟开的极低,青黑的皮肉下横着的胸骨隐隐突兀。

    贪狼的武器是两柄青铜钺,形如鹿角,除了牙形护手柄以外,其余各个部位均开锋刃,两钺在手,割杀无阻,刁钻诡谲。

    而他的异姓兄弟长狐则是持短柄双锤,柄长六尺,两头是圆瓜精铁,上面布集密密麻麻的尖棱刺。一锤下来,骷髅都要生了花。

    萧云艺盯着他们,饶是再镇定,身上也不禁起了一层寒栗。

    她凝住神思控屏呼吸,不敢让意念有一丝的涣散。

    长狐已经将短兵双锤旋舞起来了。眼里透着股急切又兴奋的,像是狼狈遇到了雏鸟的嗜血感。

    他桀桀笑道:“我们是怜花惜玉的君子,萧姑娘若是坚持不住了,便跟哥哥们说一声,哥哥好收手给你温存抚慰一番。”

    笑声甫收,精铁圆锤便破空擂过来,呼啸的风声从萧云艺的耳边凛冽而过。

    她身形轻矫一缩,侧过这一阵凌厉势击,心头冷笑:还怜花惜玉?这阵仗不是把她的头给砸烂才罢休?到时候捧着个血髓四溅的碎骷头去怜惜吧!

    她一把弯刃剑直逼长狐的心胸腰腹,点刺横割,利落狠绝。

    长狐意与气合,与贪狼相协作战,前后开攻。青铜钺推刺闪斩,短柄锤云扫摆曳。夹击之下,萧云艺应付的也颇有些吃力,但她的剑术精绝无双,斜抡侧转运用如飞,开合有度。

    一个呼吸之间,剑点如雨,噗噗簌簌落在贪狼长狐的腰间,大腿,腕部,颈侧。

    “呵!”贪狼气急败坏怒骂:“臭□□,你以为你伤到我是你厉害?那是哥哥没使全力,既然你给脸不要脸,那哥哥就不客气了!”

    “呸!”萧云艺冷眉寒目,讥笑驳斥:“当我看不出来?揣着半壶水就敢叫嚣江湖,欺软凌弱,还嵩岛双龙?我呸,嵩岛双虫还差不多,说你们是虫,虫都觉得委屈。”

    贪狼炸了毛,鹿角飞转,两钺相织,如盘绕的毒蛇,每一寸每一角都带这致命的气息。

    长狐还在调笑:“双虫便双虫嘛,咱们兄弟俩一人一条大虫,保管钻的你心痒难耐,魂消骨软。”

    “哈哈哈哈哈!”

    萧云艺面色彻底冷了下来,阴斥道:“找死!”于是又是一阵截削刺斩,压扫格袭。挥刃承接间,身如飞凤,剑转清光。

    姬玉游眼睛抵在窗沿缝边:“这姑娘好生厉害。”

    郑南烟不紧不慢接话:“何以这么说?”

    姬玉游白了他一眼“看你一点都不紧张就知道她很厉害。”她转过头继续看:“你瞧她出剑迅捷,剑剑不落空,看似蜻蜓点水,点不见血,但气力相合,钉入伤口,慢慢消耗那两个人的精气,有种温水煮青蛙的意思。看那两个人,虽然来势极其凶猛,但起承转合间,神形相离,身阻气顿。一看就是没把自己手中的武器运用的炉火纯青。这武器虽好,关键时刻亦是累赘啊。”

    郑南烟眉目成了墨,被名仕妙手用来描缀一柄银骨桃花扇,他笑:“原来你还懂这个啊。”

    “胡诌两句。”姬玉游不看了,落到坐榻上乖乖坐好。她斜眼:“那姑娘是你的什么,肯为你这么拼命?”

    郑南烟淡淡笑:“朋友。”很清浅的口吻,没有多的情绪,听起来不像是朋友,倒像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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