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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男配都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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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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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太好看了,他求爱不得,反而来杀我。”姬玉游煞有其事,郑重其言。末了她解释道:“你懂得,得不到的就毁掉,别人也就不能得到了。”

    郑南烟眼里带了点跳跃的火光,明明灭灭。

    似幽深潭底的鲛人泪,若青岚密瘴后的关山月。

    他似笑非笑:“那姑娘可要小心了,这样的人,多的是。”

    白马似飞燕,从丛莽青青的羊肠小道穿行,又从蜿蜒的山脊上踏过。黄昏后的冥雾渐次卷席了连绵的山野,白日里的苍青被染成深碧色。

    远处山村升起了袅袅烟气。乳白的炊烟掩映着青灰色的墙砖,如一幅浑然天成的水墨画。

    郑南烟在一家矮舍前面叫停了白马。他打开车门,翻身下了马车,广袖迎风轻飞,多了些缥缈飞仙之感。

    他回过身,伸出他那玉白、修长、骨棱棱的手,示意姬玉游搭着它下车。

    姬玉游笑着摇头拒绝了,她看着那只手都有些不好意思,更何况去搭。

    郑南烟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手:不好看吗?为什么会被拒绝。

    矮舍前面坐着一位长须白发的老者,原本眺望着远山发呆,马车甫一停住他便收回了目光,打量一番后思忖道:稀客稀客。他盯着下了马车的两人,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女人,半晌喃喃道:“稀奇啊稀奇,半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忽然间脑海里篆刻了两个角色:两只山鬼化身成人,来到村落假意讨饭吃。等到进了门,便露出真实面貌,青面獠牙凶睛怒目,张牙舞爪扑上去抓人。

    哎呀呀呀,有鬼!老汉吓得趔趄直往后退,脚背不小心被磕碰到,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矮杌也随之碰倒在地,发出哐当一声。

    姬玉游:

    郑南烟:

    他们面面相觑:你吓着他了?

    老汉扶着腰踉跄起了身。

    郑南烟已走上前去了,莞尔一笑道:“老丈可否容在下讨个饭吃?”

    老者摸摸长须:有点怕怕

    郑南烟又道:“我们是好人。”他笑得纯善,语气又特别温柔,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个长着漂亮容颜的华贵公子。

    老者眯起眼睛,盯着他瞧了好半天,半晌才无奈笑道:“少年不嫌弃老汉家里粗茶淡饭就行了。”他站起身来含笑揖客:“快请进。”

    郑南烟垂首作礼,姬玉游乖乖跟在身后笑的惊喜:“跟着你有饭吃的感觉太爽了吧。”

    郑南烟:

    老者引着他们到了一间简陋的屋子里。里面摆放着一张乌木桌子,茶碗料碟均置于其上,他将四副碗筷摆放好,道:“二位稍坐片刻,我去看看我家老婆子饭做好了没。”。

    郑南烟提起茶壶往他面前的茶碗里斟了一碗。他修长玉白般的指尖拿起茶碗,优雅而沉静地喝了一口,仿佛在品尝什么珍品新茶。

    琉璃般的眸子里流转着些许沉醉:“喝惯了好东西,这陋室粗茶也别有一番风味。”

    姬玉游呆呆看着他:喝茶的样子也这么好看,这茶就那么好喝的吗。

    她也为自己倒上了一杯,半启红唇,将碗中茶半数倒入了口中。

    倏尔她的一张俏脸变得苦巴巴的——这茶不仅冷、酸还很馊。她觑了郑南烟一眼,后者正淡然笑着,眉骨里藏着些许风情。

    她又有些狐疑:是不是自己不会品茶,不然他为何一脸鼓励地看着她?

    她硬着头皮将茶吞咽了下去,从嘴里蹦出两个字:“不错。”

    郑南烟扑哧一笑,笑眼弯弯,像是天边嵌缀的皎皎银月。他张开朱唇将口中含的有些温热的茶吐进碗中,笑意深深:“玉游的品味真是异于常人啊。”

    姬玉游:嘴角抽搐,她神色有些恹恹。似恼非恼,想了想不甘心,反讥道:“彼此彼此。”

    郑南烟眨眨眼,初雪般的玉面上笑意更深了。

    姬玉游好气。

    从门外传来脚步声,老者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子走了进来,他们呈上两碗热气腾腾的糙米饭,又端来一盘子青菜炒咸肉。

    老者目及郑南烟面前的茶碗,哎呀一声惭愧道:“看我这记性,忘了给二位换茶,壶里的茶放了三四天了。”于是开始手脚利落的拿走茶壶。

    姬玉游只略颔首,装作没事地笑笑。郑南烟却不淡定了,笑的花枝乱颤。

    她瞪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吃起了饭。膳罢,他们俩向老汉和老婆子道了谢。临辞时,郑南烟从腰上挂着的繁云绣花锦袋中取出一小块银钱递给老汉,老汉连连推辞:“使不得,使不得,不过一顿饭而已。”

    郑南烟也不多做势,与姬玉游一起出了门。

    姬玉游悄声道:“山野村落的人倒是淳朴好客的很。”

    郑南烟笑着摇摇头,不置可否。他将银钱放在院落的一个门缝里。

    姬玉游:“郑先生人也是真好。”

    郑南烟嗤笑:“别乱拍马屁,小心拍到马腿上。”

    姬玉游笑:“但是这只代表你不喜欢听奉承的话,而我说的是事实啊。”

    郑南烟不语,三两步上了马车。姬玉游坐在他侧面,歪着头道:“刚刚你为何摇头,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出声驱了马,他清清淡淡地看她:“不过是少数人而已。”他的眼光投在她脸上,皎明的像山间雪:“穷乡僻壤多出刁民。”

    姬玉游有些坐不住了:“没有繁华都镇的世风笼罩和熏心的利益追逐,他们再怎么刁也比不过那些所谓的高人一等的人。”

    “饱暖思□□,饥寒起盗心,穷人有穷人的困扰,富人有富人的掣肘。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一概而论。”郑南烟摇头,不轻不重的说,“多见见世面,你就会发现,在你眼里的好人不一定是好人,世人所说的坏人也不定是坏人。”

    姬玉游想了想,又偏头看他:“你说的有道理。那么郑先生,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郑南烟一怔,旋即漫不经心噙着浅笑:“我自然是坏人。”

    “不,”姬玉游认真道:“你是好人。”

    “何以见得?”

    一派纯善:“因为我刚刚才说过你是好人,若是同意了你的说法,那我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

    郑南烟:他侧头往外面望去,还是多听听兽语鸟鸣吧。

    “郑先生,”姬玉游顺着他的眼看向外面:天色泛着一层薄冥,林寂倦鸟归,有扑棱棱的翅响。但一路随行的,是马蹄的哒哒声以及玄轮的轱辘辗转。她眼角有些苍凉,“如果我没有上你的车,你一个人不会害怕吗?”

    郑南烟留给她一个轻描淡写的侧脸,半膝高的香几上一盏染着明光的小油灯灯芯正爆出哔啵的轻响。光描在他的侧边,镀上一层浅金和雪青色。他道:“不会。”

    习惯了孤独的岁月任谁闯进来都像是强盗,哪怕是带着善意,带着怜悯。

    都像是来势汹汹的。想要抢走独处时所衍生的清明、勇敢、决绝、以及顽强,然后居高临下给出怯懦、踟蹰、犹豫和渴望的赏赐。

    姬玉游“哦”了一声,神情有些恍惚。那张雪白的脸在西风吹的摇曳的灯火里,明明暗暗,深深浅浅,一层又一层,褪不尽的古画残痕。

    她一会儿又道:“郑先生,我们这是去哪里?”

    “再半个时辰就可以出了山道进镇里。”郑南烟回过头看她,声音温凉,似冷不了的热血,里面掺和了捂不化的极冰:“我们要找个客栈休息。”

    “郑先生,你要去哪里啊?”姬玉游浅浅笑着,“其实我知道我要去的地方,如果和你不一样的话,我就要和你告辞了。”

    郑南烟的眸子里有光闪过,一瞬之间,湮灭无迹,他慢悠悠道:“我去洛镇。”

    姬玉游眨了眨眼,怔愣了片刻。须臾间眉眼便染上了三春桃色,秀美潋滟成灾,漫天盖地的扑到人心头,逼得人有些招架不住。

    郑南烟看她笑的像个孩子。

    “我也去洛镇诶,竟然这么有缘,”她笑不可遏,又带上了谄媚的面具。眉眼描深,朱唇描红:“郑先生你真好。”

    “天真,”郑南烟点点她的额头,优美的骨节直的跟玉璧一般“别轻易相信外人。”

    姬玉游笑嘻嘻道:“不相信也没法子了,我都上了你的车了,要杀要剐我还能反抗吗?”刚说完她又呸了一声:感觉自己说的好银当哦,可她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郑南烟似笑非笑睨她:“身在人世,行事作为皆有所图,不如你猜猜,我愿意让你上我的车图的是什么?”

    姬玉游蹙眉想了一会儿,叹道:“我猜不到,不过我不同意你说的凡事皆有所图。”

    她抬眼,目光如吸聚了万千碎星般:“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世人看似将名利钱财作为最终旨意。但没了真正的归属也不过是江上蜉蝣,水里飘蓬。真正的归属不是名利钱财能描述的,说不清,看不透,每个人都不一样。有的人轻易便能实现,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触及,多的是人将就着、苟且着、罢了生命。世事如梦,终不如拈花一笑,悲也好,叹也好,喜也好,欢也好,都是百年枯骨,黄土一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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