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你想活。”颜氏笃定地说道。
贺姝被颜氏抓住了命脉。
“难怪庞氏这么多年，始终斗不过你。”贺姝在与颜氏对视了片刻之后，还是败下阵来。
“各取所需罢了。”
“成交！”颜氏与贺姝第一次达成了攻守联盟。
贺姝换上颜氏带来的衣服，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杨府，急匆匆地往汉王府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贺姝被人发现从柴房逃脱了，整个杨家都炸开了锅。
杨怀德急匆匆地冲进颜氏的房间。
“娘，是不是你放走了贺氏。”杨怀德虽然极力克制着，但还是流露出了不满和怒意。
颜氏见杨怀德如此失态，忍不住皱了皱眉，杨怀德从到大都没有如此失去分寸过，即使是被关入侍刑署，也依旧保持着沉着冷静，更别说对她如此没有礼貌的说话。
颜氏不满地说：“这就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吗？”
“母亲！”
颜氏打断了杨怀德的话头，说道：“是我放走了贺氏。”
“母亲，为什么啊。”杨怀德痛心疾首的说。
“明知故问。”颜氏说道。
“母亲让贺氏去寻了汉王殿下？”杨怀德的口气带着难掩的焦急。
“你说呢？”
“母亲，就算汉王殿下知道谣言的始作俑者是庞氏和大哥，又能怎么样呢，大不了父亲依葫芦画瓢，将庞氏交出去，保住大哥这个嫡长子就是了。你如今冒险放走贺氏，实在是不值当。”
“不是这件事。庞氏在你父亲眼中一文不值，就算牺牲十个庞氏，也不会让你父亲有任何触动的。”颜氏说道。
“那是什么事？”
“贺氏知道崔氏之死的全部。”
杨怀德深吸一口气，不可置信地说道：“母亲，您疯了吗？”
崔氏的死因，杨家只有杨坚与杨怀仁清楚，而两人一直都讳莫如深，即使亲近如颜氏，杨坚也没有透露半分。颜氏之所以知道崔竹君的死因，是杨怀德告诉她的。
当年不过十五岁的杨怀德目睹了杨怀仁侮辱崔竹君并杀死崔竹君的全过程。
杨怀德以为这段痛苦的回忆不会再被提起，如今颜氏骤然提起，仿佛揭开了早已结痂的伤疤，伤疤下面又渗出了血。他眯起眼睛，极为痛苦地回忆起当日的情况。
崔竹君在时偶尔指点过杨怀德功课，崔家覆灭，杨怀德想安慰安慰崔竹君，便前往崔竹君的院子。恰巧那日，杨怀仁为了行毒计，将崔竹君院子里的人都遣走了，杨怀德就这样一个人走入了崔竹君的院子，来到正房。透过虚掩着的窗子，他看到了令人终身引为梦魇的一幕，如白莲花般高洁的崔竹君正背杨怀仁肆意玩弄羞辱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从杨怀仁的口中说出，崔竹君迷蒙又痛苦的眼神刺痛了杨怀德的心，那一刻，杨怀德是想冲进去解救崔竹君的，但随之杨怀仁的话令他退却了。
杨怀仁对崔竹君说道：“爹让我来杀了你。”
是杨坚的意思，那个时候，杨怀德还不敢违背杨坚的意图，他只是一个庶子，若是他当时冲了进去，他十多年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其实即使是现在，他还是不敢公然违背杨坚的意图。
那一刻，他软弱了，他蹲在墙角下，也不知蹲了多久，只听房内响起凳子被踢倒的声音，杨怀德再偷偷一看，崔竹君已经被杨怀仁用白绫挂在了房梁上。
杨怀德整个人犹如被雷劈了一般，他用尽最后一丝的清明和力气，如游魂一般飘回了自己的屋子，之后，他就大病了一场。
崔氏之死，他只告诉了颜氏，颜氏听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叮嘱杨怀德千万不能声张，就当做不知道。
那一天，杨怀德也对颜氏有了重新的认识。以往他总认为自己的母亲是聪慧温柔的，那一天，颜氏知道了崔氏的死因之后表现出来的冷静和冷漠，让杨怀德看到颜氏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的一面。
这些年，杨怀德绝口不提崔氏之死，其实更多的是一种自我逃避，如今，颜氏骤然提起此事，让杨怀德有些措手不及。
杨怀德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想到当时的画面，开始痛苦地干呕起来。
“德儿。”颜氏紧张地扶住杨怀德。
颜氏万万没有想到，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了，杨怀德还是无法释怀。
许久许久，杨怀德才平复了情绪，他对颜氏说：“母亲，儿子说了，一定会想方设法保全玉儿的，为何您要将贺氏引向汉王殿下？母亲可知道，您这样做，将杨家的把柄交给汉王殿下，会给杨家带来多大的隐患。”
“德儿，你真的是因为娘引贺姝去寻汉王殿下，为了杨家的未来而担心吗？”
颜氏看着杨怀德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若是真的，那么娘告诉你，没什么可担心的。既然你爹已经选择了支持汉王殿下，就要给汉王殿下纳投名状，玉儿是投名状，如今的贺氏也是你爹纳的投名状。你爹已经站到了汉王殿下的阵营里了，只能忠心不二地一路扶持汉王殿下登上皇位，否则，杨家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娘，爹还没有最终选择汉王殿下。”
“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也是我将贺氏引向汉王殿下的原因。”颜氏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优柔寡断，左右摇摆就是你爹最大的缺点，当年有崔琰做他的领路人，你爹一路跟着崔琰亦步亦趋即可，如今，再也没有崔琰了。”
“说错了。”颜氏又摇了摇头，自我否定道：“你爹优柔寡断不会是因为谁，而是在不断权衡，哪边的利益更大。”
颜氏可以说是很了解杨坚的为人了，颜氏这样的结论，让杨怀德也无法反驳。
“可是你爹却不知道，皇子们谋的是天下，不是某个官位、某个生意，错了可以重新再来。与皇族为伍，就忌讳你爹这种想要左右逢源的人，那才是真真正正将杨家置于险境。娘今日这么做，就是帮你爹做一个选择，也是救杨家。”
“母亲今日之举，儿子实在难以认同。当初秦王殿下失踪、魏王殿下（三皇子裴渄）失势，汉王殿下一枝独秀之时，爹爹才选择投靠了汉王殿下，可如今秦王殿下回朝，鹿死谁手还很难说，但依儿子所见，皇上似乎更偏爱秦王殿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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