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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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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年 11 月 敲诈必然无休无止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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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潇洒是消灭

    回到黑暗的影厅,所有人都在专注,情节继续。这部片本就情节曲折,环环相扣,一堆人物一堆事绕得不行,前面费神地看,好容易搞懂,现在,我全不清白了。耳朵里听不到对白,眼睛里看不到刘德华和梁朝伟。只是在有人被枪杀时,感觉子弹打在自己身上。要打就直接打中我太阳穴,不要让我痛苦,痛得我扭曲着身体像麻花像口味虾,不要,我死也要像梁朝伟那样有型。咦,我在想什么?看来,我要进省湘雅医院精神科了。

    “刘总,你没事吧?”坐在我身边的曼丽似看出什么,关切地问。还是她细腻,再看看莎拉,银幕照着一张铁青如锅的脸,唉,都是女人,做人的差距咋那么大呢。

    “我没事,没事。”我这才发现自己身体像练气功样地微微地抖动,我试图克制,但做不到。我唯有选择起身,什么也不说地走出了厅。在大堂里,我点烟,手也不争气地抖,几次才点燃。这不是发功,这是发病,我病得不轻。我想到一个号码,必须在这时拨出去。

    “喂?”

    “喂。”

    “我刘友友。”

    “我知道,在哪里潇洒?”

    “还潇洒,我快被消灭了!”

    “何解?”

    “刚才是你打的电话不?”

    “没啊,我在这里写论文准备评教授,电话都没碰一下。”

    “我想也不得是你,刚才,我接到一个电话,那个人都知道你我的名字,对一年前那个事一清二楚,是不是你告诉了别人?”

    “一年前?你生崽的事?!”我听到了对方声音在提高。话筒掉下的声音传来扣击声,我耳都要搞聋。是个人都受吓不。

    “喂喂,噢,好了,是的,那个人讲得好详细,我在你医院生崽的事,怎么处理的,过程非常详细清楚。”

    “这?怎么可能,这路我搞得非常妥帖。不可能出什么路。”

    “你怎么处理的?当时接生的时候,知道我崽是残疾的,除了你,还有哪个?接生的人?”

    “助产医生、护士,一共三个人。我跟他们都打好了招呼,说我们医院要为家长考虑,把这事处理成生下来一个死婴,要助产医生伪造出生证明,用一个死婴顶包。”

    “会不会是那两个人出了状况?”

    “不可能!事情过了这么久。那事发生半年后,我找了些理由把他们搞走了。后来听说一个人转了行,一个人出了省,你讲这可能性有没有?”

    “那两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你这话问得新鲜。接生,你讲是男的还是女的?你生崽,他们进手术室出手术室时你都见了的。到底是什么人?”

    “是不是当时的病历什么的流出去了?”

    “那还不可能些,第二天就跟你讲了,我把那一些的东西都销毁了。你不记得了?”

    记得,怎么不记得。一年前那条新闻出来后,我们每天通电话,相互惊吓,又在我强大的鼓励下,他才放弃弃车潜逃的想法。随事件渐渐没有声响,我们变得能不联系就不联系,我们都在努力忘记,也慢慢地做到了忘记。谁料想,一年多后这件事会再度被翻出,它就像被宙斯压在阿尔卑斯山脉下的魔,趁宙斯打盹之迹兴风作浪危害我等。

    是魔?是孽。

    听得出他也在紧张中,他问:“打你电话的是男的还是女的,你还没讲。”“是男的,声音很低。用座机打的。”

    “他还知道我的名字,我是搞什么的,知道医院里发生的整个过程。我天!他不得搞到我这里来吧,不得打我电话吧?”

    他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说倒勾起了我的怀疑,我说:“不会是你吧?你找人跟我打这个电话?曹爱民,如果你缺钱——”

    “你是受惊过度吧,刘友友,我要搞你不得等到现在不?还等到一年后?早搞你嗒!你蠢起没边!你简直是绊坏了脑壳。”他现在声音是怒得在抖。

    “我也没这个意思。对不住,我现在随哪个都怕信得。”他的话确实有道理,这下,我只能讨好,现在搞内讧不仅阻碍信息来源,只怕会搞得更糟,把他逼急了,真捅到公安那里,我会死路一条,无他出路。

    “随你,不过我还是劝你自己再仔细想下,是不是自己哪回喝醉了酒讲出去了?”

    “好吧,我再想想。我们都仔细地想一想。不过,我分析他不得找你,他的针对性很强。”我只差说,人家觉得在他那诈不到什么油水,懒得花那电话费。

    “有什么信息一定要马上告诉我啰。如果他打了我电话,我也马上告诉你。记得。”他也因我这个电话陷入了恐慌。

    挂筒。

    他的话提醒了我,这一年来所有喝酒的场面我都回忆到、搜索到。确信自己谨慎心到没有喝醉过,尤其最近没有。这人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只能证明他是最近才知道,或最近才调查到的这事。这是个时间点。最多在这个时间点前十天,他展开的调查。十天前,二十天前,一个月前,两个月前,所有画面都在我脑里放电影样地一帧帧呈现。没有,这里面没有一个人会做这事,会是谁会是谁会是谁?!

    我翻到那个打来的座机号码,拨过去。

    “哪里?”对方是个中老年堂客的声音。

    “不好意思,刚才有个电话我没接,请问你这是哪里。”

    “南门口。”

    “什么单位,这是。”

    “单位,还机关厂矿嘞。哈哈,这是公用电话,我们这里是个烟摊子。”我不懂,不是单位就不是单位,有什么好笑的。我的话有那么好笑吗?“噢,累你告诉我三十分钟前有个什么人在那里使用电话?”

    “你考我记性噢。对不起,我不及格。这么多人在这里打,我认得哪个是

    哪个,这打电话又不是实名制。”好策的大姐啊,湖南经视《越策越开心》不请她去策真是可惜了。

    “实名制”?!对啊,从前年4月1日起银行开户就实施实名制了,我可以去查那个账号,查到这人,知道这人是干什么的,说不定找到可以治他的人,把那些证据搞到手,稍微给他点钱,不是很容易就把问题解决了吗?慢慢慢,不对不对,这人既然要走敲诈路线,就会随便找个人,找个拐到外婆屋里远的人开户就行了。他虽算不上洞庭湖里的老麻雀,却也算不得一个嫩鸡崽子。我查,我会查死去。再说,现在快十一点,离明天中午十二点只有差不多十二个时,我要拐弯抹角地先找到那个银行的高层,要他帮忙透露开户人的信息,然后再到户籍所去找人查这人的单位、电话,再——怕只怕人没查到,惊动了警察——找我公安朋友帮忙“了”这个“难”?监听我的电话,再从打来的电话中找到那个人?不行不行,还是会带出我自己的事情来,使不得万万使不得。着力点再别放在这上了。

    报警,报告我的警察朋友,我给我熟识的一位警察朋友拨了电话,响了下,我吓得挂了,使不得使不得这也使不得——

    就在我一根烟接一根地踱步来回时。电影散场,人潮扑面地涌来,我用最敏感的神经看着他们中的男人,无论是何表情。我感觉每个人都可能是打电话的那人!我呼吸急促起来,像得了强迫症,干脆闭上眼睛。

    “走了嘞。你还在运什么味?打了一晚的电话。”睁眼,是莎拉在说。人已走差不多,我陌生地看着庄学钟、葛曼丽和莎拉,竟又逐一地怀疑起他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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