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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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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 2001 年 12 月 生生彻疼的彻夜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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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缺钱吗

    男人是可笑而且极其脆弱的动物,他们时常要在女人对自己欣赏与否的结果里找自信。因此,庄学钟会像所有男人一样问一个完全是没有意义的一句话:“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葛曼丽的回答是:“不记得了,没有什么明确的时间点。”

    好在葛姐的回答不是否定自己的喜欢,只是在证明庄学钟有耐心的渐进式是有效的。但不甘心的庄学钟还是要问:“你对我的好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这总记得吧。”

    “第一次见到你。”

    这句话颇令庄学钟满足有加,不亚于账上一下进了几十万。同时又会难过地检讨自己的能力不佳,既然人家第一面就有好感,经历漫长半年的种种打击才得手,有些逊。

    “噢?”

    “是啊,你穿着很有品位,一口普通话很好听,像我们这里娱乐主持人的发音。总的来说,港派的感觉很特别。我们从就看香港录像长大,像我们这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肯定被吸引了。”

    “还有呢?”

    “你那句:‘太太就是用来让先生疼的’让我很感动,像你这样的绅士,对自己妻子那么细心疼爱,很难得,很有魅力。”

    “噢?你就不介意?”“介意什么?”“我有太太。”

    “一开始不存在有介意的问题,根本没把你放在男朋友的考虑里。”“那后来呢?”

    “后来变了宝了,被你带进来了,像是人被一点点一个个局部地慢慢地心甘情愿地放在盒子里,最后变得动不得了。”

    “这比喻很——听得像是好惨烈噢。那你现在的想法呢?”

    “没什么想法啊。我是不会像有的妹子样的,要你去离婚,哪个要你太太比我早出现,我都觉得对不起她,对不起你女儿。”

    葛曼丽这番话令庄学钟在所有满足后产生生生的疼,如此般想得通又如此般善良,映衬出的是他不过禽兽不如。但男人对自己的良心何曾彻底地追问过,又何曾对自我满足的所为做彻底声讨?他们都会皇上样地继续用生理的满足来贯彻爱的表达。仿似感动的,他紧搂她,启用双唇不停地吻她的敏感,对方酣呻着应和到正点,他再次进入,享用到位——

    一个人的时候,庄学钟会为葛曼丽那么开明的想法而继续往深里想,果真是自己的港人魅力打败了一个女人,让她放弃是个女人就会要的“归宿”?或是她本只为他的钱?在她眼里,他不过是个吐钱的机器,还是台需要上油的老机器?一旦得手后就对他这样的老人家甩之不及?后者的提醒是完全有必要的。警觉,生意人的思维。尽管有对她近半年的观察,他认为她不像,也只是“尽管”。

    “那你想要什么呢?”庄学钟还是会忍不住要问。“只要你对我好就可以。”葛曼丽满足现状地说。“怎么叫对你好?”庄学钟可以到具体。

    “你这么大个男人还不知道,只要有对你太太一半好就可以啊,关心我、陪我,不要让我觉得孤单没味。”

    这也只是心理需要的诉求吧,毫不涉及物质的部分。还要怎么样,这样尤物般的女人,令自己生理,包括心理都极大满足到不再对任何女人有感的女人,即使有什么心眼也不会大而贪,她的阴谋也算不上是多么高超的设计,较量起来自己吃不到亏,因此想来,投入一笔资金也是应该的、值得的、可以的。

    “你对我的第二好感呢?”庄学钟似要追问到底。或许可以认为是腻在一起的男女,多是要无话找话。

    不假思索地,葛曼丽就能回答:“你说你是潮汕人,到香港从零打拼的,我就欣赏没有背景靠实力致胜的男人。”

    “记忆力不错。我一家五口,我上有姐姐下有妹妹。70年代,我们一家偷渡到香港。”

    “偷渡?听你说过,但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怎么渡的?”

    “七几年是偷渡热,家里穷,家乡很多人都靠这种方式到香港,现在有的也成了老板。那时候我十岁,一家五口交了所有的积蓄,要人帮忙带着,我们一家绑着汽车内胎拼了命地游到香港。有的人在路上就死了,我弟弟就是这样的,被枪打死的。船翻了,有的人淹死。我家本来的谋划是,我爸爸一个人去香港,妈妈怕出意外,就说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带着几个孩子也会饿死,还不如一起去,死也一起死。虽然冒着这个险,我们一家最终还是顺利地来到了香港,做起了黑户。”

    “你们住在哪?”

    “天水围,你知晓?”

    “不知道,是贫民窑吧。”葛曼丽毫不知,无知便会显出天真,庄学钟又是爱。

    “呵呵,算是,那里经常发生案件。当时最轰动的就是,一个男人把全家都杀了。”庄学钟有逗她之心,说点吓人的事。

    “为什么?!”曼丽果然中招,一脸惊诧。

    “生活不下去咯,没钱,没生存的条件,还不如一起死。我们村的人那时候都这么想,所以都冒生命危险,到香港捞世界,结果很多人去了生活更艰难,心态不好。”

    “唉,活着不容易。都说钱不是好东西,我从来不觉得。电视里一说起钱就说是‘王八蛋’,我觉得没钱的人才是王八蛋。”葛曼丽悠悠地说。庄学钟听罢很惊讶,不敢想象温婉的葛曼丽会说出“王八蛋”这类粗词。这么有情绪的一句话,明明表达的是对金钱的赞美,用词却是那般狠。他宁愿相信她是出于对别人、对自己挣扎境遇的愤愤,而不是出自“拜金”。

    庄学钟试探地问:“你很缺钱吗?”

    “你不缺吗?”葛曼丽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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