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黄昏将至。
徐岚买好了菜,挎着已经装的覆满的菜篮子回了何公馆。
她轻手推开门进入大厅,走到了厨房放下了手中菜篮子,随即就唤着沈如因一步步上楼向她的房间走去。
徐岚话道:“如因姐,我回来了,今天下午我们给先生做什么菜。”
徐岚轻步走过去,就看见沈如因弯腰在锁何擎的书房门。
徐岚未弄出声响,在一边偷偷看向她。
沈如因听到徐岚在楼下的声音,神色略微有些慌张,左顾右盼急忙锁好了门,就把钥匙揣到了衣兜里,然后转头若无其事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时,等沈如因走了几步,徐岚从身后的隔间走出来叫住了她,话道:“如因姐,我回来了,你交代我买的菜我都买回来了。”
徐岚的一句话,沈如因突的一下子回头,有些尴尬对徐岚笑着话道:“啊,你回来了岚。菜买回来了,这么快啊。我先回房间换个衣服,你去厨房等我吧。”
徐岚点点头,随后下了楼。
沈如因见她离开的背影,有些慌乱,不知道刚才有没有被她看见,每走向房间的每一步心里都有些许忐忑不安。
厨房内,花纹台泽案板台上放了徐岚买回来的各式各样的菜品。
徐岚围着土黄色布围裙坐着板凳在厨房削着土豆,脑海里想着刚才的事。
沈如因戴上围裙擦了擦手走了过来,摆弄着案板台上的菜看向徐岚,笑着话道:“今天啊,要多做些好吃的,先生今天晚上出院。我一会去接他。”
话语刚落,沈如因又继续择着菜。徐岚点点头应答了一声,看了一眼她,她满眼尽是欢喜,比起初见她时,她心中忧郁的样子如同元神归位,回了魂。
徐岚手中的动作未停,却在慢慢回味她说的话。
天色渐黑,夜色渐深。
十癞子回了常和梁复霖办事商讨的茶楼,一步一步上了楼,步子沉了许多甚是疲累。
梁复霖拿着白巾布擦着枪,忽的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立马警惕了几分,他皱着眉头拿起枪,轻渡步走进门口,身子靠贴在门板上。
十癞子敲了敲门,轻声说道:“是我,梁爷。”
梁复霖一听是十癞子便一下子放心了许多,把枪别进后腰,随即抬手开了门。
十癞子进屋后便坐在凳子上自顾自的倒了一口水,梁复霖看了眼他,问道:“事办的怎么样了?”
十癞子话道:“梁爷,人太多跟丢了。”
梁复霖踹了他一脚,有些怒斥道:“废物,跟个女人也能跟丢。”
这一脚给手脚软的很的十癞子,踹倒在了地下。看梁复霖有怒色,十癞子捂着腰起身,连忙心平气和解释话道:“梁爷,那女人不是一般人聪明的很,你是知道我的本事的,她买个东西的功夫就把我给算计甩了。”
梁复霖有些急促话道:“那不妥,不能这么放弃了,找几个人暗中查,一定要把她找出来。找出来就不用跟了,直接绑走。老头子准备走货了,这时候一定要保证不能透漏半点消息。只要有了她,我们就有了和徐浣清周旋的筹码,徐浣清致命的弱点就攥在我们手里了。”
一间公寓写字楼。紧拉着深蓝色窗帘,昏黄的灯下放置着一部电台,邢知筠坐在椅子上给重庆回电,林瑾容则坐在一旁。
重庆这边,一个男人拿着纸递给戴笠。
电报内容:“已经安全抵达上海,目标已清除,请示下一步指令。”
戴笠看了眼,似有满意之色,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他淡淡对男人说了一句:“按计划进行,去吧。”
男人接过纸点头道了一声“是,老板!”随即便出去了。
这边,邢知筠戴着听筒细细听着,在白纸上记下一串一串的数字。
拿出密码本,不一会便翻译核对好了。
邢知筠看了眼手中的纸,递给林瑾容说:“重庆回电,刺杀汉奸伯老。”
林瑾容眼睛微眯,打量着白纸上的这几个字,斟酌话道:“这就难了,这伯老与徐浣清渊源颇深。他手下众多门徒,公馆又防守严密。每次出行都有一众徒弟跟着。你不好下手啊!”
邢知筠收起电台的琐碎,话道:“先摸清他的出行,百密一疏,再严密总会有疏漏的。”
林瑾容点点头,问道:“今天取电台的时间比约定时间晚了半个钟头,是出什么事了吗?”
邢知筠话道:“我的住处暴露了,早上出来的时候刚出巷口就被人跟踪了,看他的样子应该不是汪伪和日本人,我甩掉他后半路上又遇见了老板的人。”
林瑾容话道:“你先住在这儿,知筠,你的伤怎么样了?”
邢知筠摸了摸还在疼的肩头强忍出一抹笑,话道:“不碍事的,放心吧瑾容。”
何擎今天出院,由于前车之鉴,他现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外面风声紧,因此选了大晚上出院,许叙带了不少的人跟着一直送到何公馆。
何公馆门前的灯火通明,映了两个人儿的身影,沈如因与徐岚皆在门口等候。
晚风甚凉,沈如因穿的旗袍外披着一件淡紫色披肩,极为单薄,透过车窗望去,让何擎不禁眉头一皱。
车门一开,何擎便下了车,沈如因上前去迎,伸手搀扶着他。
何擎话道:“在门外站了多久了,怎么穿的这样少,着了风寒怎么办。”
听何擎此话,沈如因似有宽慰,想不到,他还会关心自己。
何擎回头看了眼许叙,道了句:“回去吧,别忘了我交代你办的事。”
许叙点点头便向身后余下的76号的特务招手,示意走了。
何擎和沈如因走进去后,徐岚关上了徐公馆的门。沈如因向何擎介绍着,笑着话道:“她是岚。”
何擎打量着徐岚,年前的女孩扎着一个普通的马尾辫,头发梳的光亮,穿着佣人衣服,干净整洁。
见何擎眼神似有些疑惑,徐岚点了点头礼貌的道了一句:“先生。”
何擎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又转头对沈如因说道:“我饿了,如因吃饭吧。”
沈如因有些悦意,扶着何擎一边向餐厅走着一边笑着话道:“好,我扶你坐下,今天为了你回来,可是做了一桌子的菜。”
片刻,众人落座,何擎从坐下起,余光便一直打量着徐岚。
沈如因也坐下,看着何擎话道:“今天的汤可是熬了好久,岚一直盯着的。”
沈如因看着何擎盯着徐岚的样子,知道他疑心未消,深疑着。
何擎回着沈如因的话,眼睛却丝毫不离徐岚,话道:“呦,那还真是不错,前几天我就夸你汤做的不错,没想到竟是有懂行的,我得好好尝尝,我行动不便,麻烦徐岚姑娘给我呈一碗吧。”
徐岚走上前轻手拿起一个羹碗一边呈汤一边笑着说:“我哪里懂行,不过是帮着夫人打下手,先生不嫌弃就好。”
徐岚端着碗递到何擎面前,何擎却用余光紧紧盯着她的手。
何擎话道:“姑娘年纪轻轻,这手,怎么布满了老茧?”
徐岚放下羹碗,摸了摸自己的手,手指纤着衣前的围裙,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着话道:“乡下人,干活多了手就变成这样了。”
见何擎此番言论,随即沈如因笑着接上话:“看我,把这茬忘了。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应该保养保养,我那儿有从南京带回来的上好的雪花膏,一会我给你拿来。”
沈如因的话转圜得当,一句话替何擎便圆了空缺,打破了尴尬的场面,转头又话道:“岚,坐下一起吃。”
徐岚笑着话道:“不了夫人,您和先生吃吧,厨房还有一个菜没好呢,我去盯着。”说完徐岚便走了。
何擎看向沈如因,抬手给她夹了一块极为精致的点心话道:“过几天我会再给你安排几个佣人,你也好有人在家陪你。”
何擎未回头,便知道自己的话身后刚走不久的徐岚定能听见,此话便是故意说出来让她听的。
沈如因微微一笑点点头,话道:“好,只要你常回来就好了。”
听到何擎的话,徐岚在门口的脚步微微顿了顿。
徐岚深知何擎对她疑惑重重,再找几个佣人表面上是陪伴沈如因,实际上是为了制衡看着自己。
事情,越来越棘手了。
军统联络点
邢知筠折腾了一天,有些乏累,面色有些苍白。
她躺在床上,却迟迟没入眠。
林瑾容端着熬好的药敲了敲门,话道:“知筠,睡了没有?我给你熬了药,喝了再睡吧。”
邢知筠轻声话道:“我没睡,进来吧。”
林瑾容推门进来,一步步走向床边旁着话:“这药真苦,你是在哪儿开的方子?”
林瑾容坐在床边,手端着一碗还温热的药,她用勺子舀了舀尽力让它的温度能够入口。
邢知筠话道:“没什么,良药苦口。”
邢知筠被苦药汤子呛了一口,咳了咳。
林瑾容给她拍了拍问道:“知筠,你前几天去哪儿落脚了?”
邢知筠看了眼林瑾容,轻声说道:“徐浣清的公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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