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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幽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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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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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兰回到府中,知书领着一个丫头进来,道“夫人身体不适,在房子休息,吩咐等大姐回来了,带着欢喜来,以后伺候大姐”旁边的丫头连忙过来,给若兰行礼,道“欢喜给大姐行礼,以后随时听候大姐吩咐。若兰道“你本姓什么?本家名字就叫欢喜嘛?”

    知书道“这丫头本姓史,是凉州人氏,因为家中贫穷,自愿到府中为婢,夫人见她年纪虽,但是聪明机敏,特意安排她来服侍大姐的”若兰道“既如此,我我看她白白净净的,眉目如画,给她改个名字吧,就叫知画如何?”知书道“一切自然是按大姐的心意,”又转过头对欢喜道“过来给大姐磕头,以后就叫你知画了”。

    待知书离开以后,知画把门窗都关上,若兰道“知画你如何门窗紧闭?”只见知画跪地道“姑娘,我有紧要事,请知画容秉”,若兰扶起她道“你有事起来说话”,知画起身道“姑娘莫要惊异,我受魏神仙委托,进府来服侍姑娘的”若兰听了大喜,道“我刚从紫灵观回来,魏住持说的人,难道就是你嘛?”知画道“一切听凭姑娘差遣”若兰道“我新来府中,虽说都是亲生父母,但是到底多年不见,总觉得拘谨,既然你也是盟中之人,那我也算是有个知心人了。你就是凉州人氏?”

    知画道“我家先祖本是粟特人,在魏朝时候,先祖从粟特城来到了凉州,历代从军,先祖在前朝任平凉郡军都尉,我父亲是前河西节度使崔希逸帐下校尉,我大唐和吐蕃年年交兵。我六岁那年,吐蕃大兵又入寇河西,崔节度使领兵拒战,父亲随军与吐蕃大战石堡城,并大败吐蕃,父亲领兵一路追击到青海湖,被吐蕃伏兵所围,父亲亲自断后,让军中兄弟先走,力战身死,身上刀箭四十余处。可恨我不是男儿身,不然定当披甲上阵,手刃吐蕃贼兵,为父报仇。知画已经是拳头紧握,眼中满含泪水。

    若兰不想这看着白净柔弱的女孩子,心中竟自有一股英气,意欲驰骋疆场。若兰道“你父亲为国捐躯,真是大丈夫。只是苦了你,幼年就失去了父亲。不过我是有一事不明”。知画道“姑娘但说无妨,我一定如实相告”,若兰看她说的诚恳,就道“我虽然久在深山,但是也听师父说过,你们粟特人虽来中土,多是族人聚居一起,信奉祆教,祭祀上天,敬奉光明神,你怎么没有和你的族人居在一处,反而改投了我道门?”

    知画道“大姐所言不错,我粟特自西而来,入了中土,要么行商四方,要么入军征战,不论以何为营生,都是群族聚居生活,信奉祆教。姑娘不知的是,自从我爹爹战死以后,凉州萨宝,就是我们凉州粟特人的大首领,有个儿子,我们都叫他是恶神赫里曼,因为萨宝包庇,他在族中横行无忌。我娘年轻守寡,家里没有男人,他就意欲纳我娘给他做妾,我娘因为心里爱着我父亲,誓死不从,他就多来骚扰,当初幸有崔大人,对我和我母亲多有照顾,不想后来被朝中谗言所累,被调回中原。赫里曼看我们失去了靠山,就更加肆无忌惮,我娘不堪忍受,只能离开了族人,搬到紫灵观旁的永昌巷内,租了间房子住,因为我娘忧劳过度,身心多病,虽然师父一直多加照拂,但是我娘还是去了,师父看我一个人孤苦无依,怜我是忠良之后,便收了我为徒弟,留在了紫灵观。一个月前,师父嘱我来刺史府为婢,我今日才来到姑娘身边服侍。”

    知画继续道“我虽来府中时间不长,但是也听闻府中人讲,因为姑娘被人摄去,久不在府中,近日突然回到家中,老爷怕你是山中精怪所变,所以让府中人一定对你多有注意,而且吩咐夫人,不要打探你的行踪。”若兰一听,才知父母对她原来是这般心思,不觉有点酸楚。知画看到若兰神色从欣喜转而黯然,劝慰道“姑娘也不用放在心上,姑娘久别家中,老爷心中有疑,也是人之常情。待得日子久了,自然大家也都知道你了”

    若兰心思最是细敏,心道师父之前教导,俗世人情最易变,好坏都是随缘,不要执着于此,益发想要回山继续修炼,对俗世更无留恋,怎奈还有盟中大事要办,只能待得这事一了,即回齐云山,继续跟随师父修仙证道,只能口中道了一句“自然也是这个道理”。

    这主仆二人又叙了些闲话,不觉已经到了晚饭时刻,崔夫人已经打发传话的丫头,来请若兰去一起用饭,说是有喜事要告诉她。若兰不明就里,一路来到崔夫人房中,只见卢景和与崔夫人同在,崔夫人一见若兰来了,高兴的什么似的,也不让若兰行礼了,拉着她的手,就在胡床上坐下了,道“刚接到你舅舅寄来的书信,说是陇西李承休要为他的儿子李长源,也是你的表哥向我们家求亲,说是已经遣了媒人,从长安过来,带着金雁来纳彩了,不日就到凉州城,你说是不是一件喜事?”

    卢景和本来因为若兰被道姑摄去,长久不在家中教养,怕外人所知,阻了若兰的姻缘,一直正为此事忧心,不想李承休主动为儿子求亲,而且听说这李长源玉树临风,学问也是极好。不论家世,还是人才,都是东床上佳之选,因此对着婚事颇为满意,面带喜色,道“我范阳卢氏,是北州冠族,只与天下一等五姓通婚,虽说是五姓,能与卢氏齐名的,也只有清河和博陵崔氏。太原王氏,陇西和赵郡李氏和荥阳郑氏,近来人才凋零,名望已在我卢氏之下。不过李长源人品才学,倒真的是五姓大族,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我和你母亲也商议过了,觉得门当户对,还是合适,现在就向问问你的意思?”

    若兰一听才知,竟然是这件事,心中大感羞涩,不觉面上飞霞,红成一片,更显的娇艳动人,低头道“女儿婚事,但凭父母大人做主就是,女儿一切遵从父母的安排。”卢景和与崔夫人都是过来人,明白了女儿的心思,也都欣喜不已,

    崔夫人道“若兰,你这个表哥,我早就听你三姨说过,从就聪颖不凡。据说七岁能文,是个神童。他才十岁时,就被圣上召见入宫,正巧圣上和宰相正在下棋”。卢景和插言道“夫人所言之事,我曾听父亲讲过”崔夫人道“我只当是我三姐说的闲话,原来竟是真的,那你说给我们母女听听”

    卢景和道“当时父亲在御史中丞任上,随侍在圣上左右。当时圣上正与燕国公张说下棋,有意让张燕公试试长源,张燕公就指着棋盘,请长源赋“方圆动静”,长源希望张燕公明言此题大略。张燕公道:“方如棋局,圆若棋子,动若棋生,静若棋死。”长源听完之后就回答道“方若行义,圆若用智,动若骋材,静若得意”

    你们母女有所不知,张燕公为政三拜宰相,为文也曾统领文坛。早年参加制科考试,策论为天下第一,与许国公苏颋齐名,是一代文宗,号称“燕许大手笔”。他与长源的这两首诗,虽然都是即兴之作,但是长源的诗作,明显更胜一筹。张燕公有容才雅量,不仅没有心中不快,反而恭贺圣上得到了一位神童。圣上也是连连称奇,大赞长源是子精神,要大于身,赐束帛,命李家善加抚养,为国育才。长源现在御前为待诏翰林,又为太子属官,前途日后不可限量。”

    崔夫人道“还是翰林呢?我爷爷当年也是翰林,后来可不就登上宰相高位,那可是随侍皇上身旁的好差事,长源还这么年轻,日后定是宰相之选啊,若兰啊,你可比为娘的命好啊,真是为你高兴啊”卢景和笑道“你这话说的,我也替女儿高兴,但不至于非要贬损与我啊”

    崔夫人忙笑道“你看我只顾着女人高兴了,一不心说了实话了”卢景和笑着摇头,他素来在口舌上,是难撄其锋的,只能道“我不和夫人番这些话。我之前给你说过的,皇甫节度使不日就将进京献俘。明天皇甫大人在府中设宴,我要带着一班凉州大官员和士绅望族,去给皇甫大人送行,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崔夫人道“皇甫大人这么多年抗击吐蕃,也是劳苦功高,就是太要强了,要不是因为非要和王忠嗣互争高下,非要去打那石堡城,也不会有此大败,害的褚诩也死在了青海,皇上此番招他进京,不会是要处罚他吧?”

    卢景和道“我也猜不透朝廷的心思,胜败兵家常事,石堡城之战皇甫大人虽然大败,但也是受命于圣上的旨意,非擅自无诏穷战。而且天子诏书招皇甫大人是进京献俘,想来圣上不会怪罪。再说现在朝中虽然李林甫权势很大,但是太子羽翼渐丰,当今左相李适,刑部尚书韦坚,朔方河东节度使王忠嗣,河西节度使皇甫惟明,都是太子一党。皇甫大人的父亲是太子的老师,与太子自幼相识,关系匪浅。皇甫大人此去长安,应该可以全身而归”

    崔夫人道“李林甫做了这么多年的右相,又深得皇上信任,现在朝中权势太盛,他又素来与太子不对付,难保他不会拿这个事情做文章,皇甫大人对咱们不错,你明天见着他,一定要给他进言提醒他,入京以后,千万不要大意,心防着李林甫的冷箭。”崔夫人毕竟世家出身,其父兄皆在朝中为官,对朝中之事,多有耳闻,常常能佐丈夫官场之事,卢景和点头称是。

    若兰久在深山修道,对朝中官场之事,一无所知,也不关心。崔夫人道“若兰,你看我只顾和你父亲絮叨了,不说这些,我们去吃晚饭,我再和你说你的终身大事”卢景和道“若兰,你日后嫁到李家,要恪守妇道,孝敬公婆,相夫教子,佐夫持家为政,方不坠我卢家女儿的声名”若兰默然应允。

    一夜无话。待得天明,卢景和早早离了刺史府,去了节度使府,哪知卢景和离府不久,就有陇西李氏的拜帖递进了后堂,崔夫人大喜,让管家卢平请媒人入后堂叙话,若兰在房中不得出来见人,只是听知画来回传话。

    待得崔夫人来,真是春风满面,道“若兰那,昨天刚接到你舅舅的书信,说你结亲的事,今天李长源的叔叔李承明带着媒人就到了,带着金雁和一堆的礼品,不巧你父亲还不在,我已经将他们安顿在城中云来客栈,暂时歇下,待得你父亲回来,再来相见。”

    正说着,崔夫人手中多了一个木函,道“若兰,你来来看看这是什么?”只见这木函为楠木所制,长一尺二寸,阔一寸二分,上面刻有牡丹鸳鸯,填以金粉,涂以丹朱,栩栩如生。木函中心解作三道路子,以五色线系着,封题函样上以楷书写着,谨谨上范阳卢景和阁下│全│陇西李承休封白。

    若兰年幼,就在深山,哪里懂得这婚俗之事,道“这应该是信函,不过这木函确实精致”。崔夫人道“傻孩子,这是李家送来的通婚书。只能等你的父亲来了,要他亲手拆开”若兰早就羞红了脸,连忙把这通婚函塞给母亲,好像拿着烧红的木炭一样,崔夫人见她羞涩不已,道“女孩家羞涩一点也好,你且待在房里吧,我去让下人报与你父亲知道”说完就出了若兰的房间。

    知画看夫人走的远了,走到若兰跟前,道“恭喜大姐,贺喜大姐”若兰正思李长源,又被崔夫人调笑,心中正在缠绵不已,羞涩万分,见知画又来恭贺她,只当是又来打趣她,就伸手去挠知画,口中道“你这丫头,也学会了来打趣我,看我今天要好好收拾收拾你,让你下次还敢不敢说了”。

    两人闹做一团,笑了半天,知画道“若兰姑娘,刚才师父派人传信,让姑娘紫灵观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若兰道“你刚才怎么不说?还要非得说那一番话?好了,不说闲话了,我们这就出门,去紫灵观别耽误了盟中之事。知画笑言“姑娘大喜,我这丫头不给你道喜,你不是又要怪罪我了?”若兰道“你还敢说,信不信,你再说,我就撕烂你的嘴”知画道“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那我们现在就出府去?”说完,若兰带着知画出得刺史府,奔紫灵观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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