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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幽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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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小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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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得夜深,众人皆已休息。只见圆月当空,照如白地,若兰出得房间,来到马厩,见那黑驴同几匹骏马,同栓在槽头,那黑驴见着若兰,嘶叫起来,竟似认识一般。若兰揭开缰绳,轻抚驴头,念动真诀,只见那黑驴越来越,最后竟化为了一张巴掌大的纸驴,若兰把这纸驴从地上捡起,放进随身的锦囊之中,这才回到房中休息。

    鸡唱天明,崔夫人带着若兰,早早的选好了几匹上好的绫罗绸缎,备上礼物和山参,让仆人驾着马车,就去了冯大娘的制衣铺。冯大娘亲身迎了崔夫人,又来行礼,口中道“刺史夫人亲临我这店,真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你何必亲自来,你知会一声,我还不得啥事都放下,紧紧地跑过去,您这真是折煞奴家了”

    若兰看去,这冯大娘年龄不过三四十岁,身着艳丽的衫裙,身段自有成熟风韵,眉目含情,服侍周到。崔夫人道“这么大的凉州城,就你冯娘子的嘴最巧了,你看我来了,一句话没有说呢,都是你把话说完了,你说还让我怎么说”

    冯大娘边笑,边虚着打自己的嘴巴“都是奴家这张嘴惹事,我再会说,那里会有您说的好”崔夫人笑道“你且别只忙着说笑,今天来让你给我卢家长女,做几身衣服”说着引若兰来见过冯大娘,那冯大娘上下打量着若兰,道“这真是龙生龙凤生凤,你看这姑娘真是漂亮的很,还有一番不俗的风姿,真是如月中仙子一样美”若兰哪里见过这市井俗语,被冯大娘说的,脸红不已。

    崔夫人道“这若兰一直都养在涿州,昨个才到的凉州,我给她说了,这凉州城就是你冯大娘手艺最好,这次来,就是让你,给姑娘裁剪时下最兴的样式,你看看我衣料都给你带来了”知书把调好的几匹绫罗绸缎放在桌上,冯大娘用手摸了摸,道“真是极好的料子,夫人放心,我一定按着最时兴的样子做,保管让姐更添风采”

    冯大娘这就要领着若兰去量体,崔夫人道“你且莫急”,知书把礼物带进来,一并放在桌上,崔夫人道“我这次除了这些衣料,还给你带了些礼物”冯大娘自然高兴不已,一边推辞一边打量这些东西,崔夫人拿起一个黑色的锦盒,道“一直听说你家姑娘,身体不是太好,想着来看竟不得空,这回若兰自东而来,带来了上好的野生山参,我特意挑出来,送给你家姑娘补养身子”冯大娘双手接过来,自然是千恩万谢。冯大娘让家人扶姑娘康怜出来,与若兰母女相见。若兰见怜姑娘肤白身长,高鼻深目,姿容极美,但是似乎身子极弱,面色苍白,气喘微微。

    冯大娘道“去年秋天,怜突发急症,周身没有异样,只是体弱不能下床,延请了我们凉州城所有的名医,都没有瞧出病症所在。我和他父亲,到处求神问药,都不见好转。不瞒夫人说,自从女生病以后,我们夫妻俩是费尽了心思,连我们养的一匹大马,都跟着瘦了。

    后来李长庆的妻子来我店里做衣服,我和她说起了此事,他家是来往西域贩卖胡椒的,见闻多广,她就告诉我,凉州城外姑臧山莲花峰上,有高人在那里隐修,附近有得怪病的村民,他都给能治好,乡民都喊他为杜神仙,你不如去求求他,让他来给你家女儿看看病。我就和她父亲商量,去请了杜神仙来。

    这杜神仙真是神人,给了我们两颗药丸,说是服下即可痊愈,但是必须以凉州姑臧塔,角翘檐风铃上的铁锈为药引,取月圆之夜药王泉的泉水服下,方才有奇效。说来也是真的神了,怜服下了药丸以后,虽然还是体弱,但是可以下床走动了,也不白费我们这一番折磨”

    崔夫人道“怜年纪还,再加上大病初愈,慢慢将养自会好起来的,你也不用太过忧心”冯大娘道“承夫人的吉言,怜你看,崔夫人听说你一直病着,还带了山参给你调养身子,你快来谢谢崔夫人”,怜就来给崔夫人行礼,崔夫人握着怜的手,道“乖孩子,莫要多礼,你要好好养病,等你的病好了,再来相谢不迟”冯大娘就把怜送回了里间,然后就开始给若兰量体裁衣,约定了取衣服的日子,崔夫人就与冯大娘道别,带着若兰回了刺史府。

    是夜,若兰关了房门,吹熄了房中蜡烛,待圆月挂中天,家人俱已歇下,她才开了房门,祭出飞剑,直至冯大娘的屋顶,收了飞剑,一跃到院中,只有一间房中还有灯光,若兰悄悄来到窗下,将窗纸捅破,看到怜正对着菱花镜,仔细地梳妆。看她手脚伶俐敏捷,全然不似所见体弱之态。

    若兰白天听了冯大娘之言,心中认定这道人对怜施了妖术,才致怜有此异象,但是并未当面点破,待得晚上过来一探究竟。

    若兰见着她头上梳着飞天髻,额头贴着美丽的花黄,细腻的脂粉之下,是鲜艳明丽的脸颊。她对着镜子左照右照,似是十分满意。然后走出房门,来到马厩,解了槽头的骏马,翻身上马,明月当空,若兰看的真切,这骏马竟然冉冉而起,往西飞去。

    若兰跃到院中,本想御剑追去,又怕御剑破空之声,为怜发觉,这才想起师父留下的黑驴,急取香囊,把黑驴取出,念动真诀,待黑驴长大,骑驴飞升去追怜。不多时,若兰看着怜骑着马,缓缓下降,落地之后,朝不远处的山顶走去。

    若兰也跟在后面,收了黑驴,远远跟着怜这一人一马。月光之下,只见山顶的密林之间,有一块空地,陈设着帷幕,帷幕中摆着酒宴,宴席上罗列着各种美酒佳肴,有七八个人正在群饮,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貌美的女子,陪他们喝酒、气氛极为香艳。正中坐着一个人,头戴紫金道观,身着黑白道服,面圆矮胖,瞧不出年纪,似乎是宴席的东道,见着怜来了,招呼怜加入这酒局,怜给那道士倒酒,竟似非常亲昵。

    若兰静静待得他们都醉了,才悄悄绕到那道士身后,手拿困仙袋,往这道士头上一套,收到袋中,把袋口收紧捆住,再看那困仙袋竟只有香囊大,众人被这突然景象,吓得一惊,待到若兰收了那道士,宴席中群饮的男子都四散逃走,女子皆都俯倒在地上。

    偌大的山顶,现在只有明月一轮,少女一名,还有七名俯倒的女子。过了好一会,怜悠悠转醒,其余六人,也慢慢转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在山顶的野外,俱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若兰一一问明,这六个女子俱是附近良人的妻女,都曾被这妖道医病,中了他的妖术。

    若兰道“你们莫要惊慌,之前你们为这杜妖道算计,中了他的妖术,所以每晚摄你们过来,你们反而不自知,夜晚不得休息,所以才身体日渐虚弱。今夜我已经将这妖道收伏,你们所中妖法得以破除,才得醒悟。待到天明,你们就可以各自返家,仔细调息身体,慢慢就可恢复”这七人听得明白,原来都是这妖道作祟,摄她们半夜来此陪酒,心中羞愤不已。

    至天明,若兰带着这一众女子,下的山来,遇到上山打柴的樵夫,才知这是姑臧山。若兰遣散了众女子,把那黑驴化出,带着怜回到凉州城。入得凉州城,若兰送怜还家,把夜里之事,说于冯大娘尽知,冯大娘直骂这道士是杀千刀的,怜在一旁哭泣不止。若兰见事情已了,就别了她们母女二人。若兰先是返回刺史府,拜见崔夫人,说了几句闲话,别了崔夫人,就出的刺史府,问明了凉州城紫灵观的所在,直奔而去。

    太玄天师盟在各地都有道观,各地盟中道观除了传教化众,还有刺探各地官声民情,传递盟中重要消息之责,而且国中的紧要之地,还派有盟中高道住持观中。凉州是东西交通的要地,这紫灵观住持魏名药就是盟中高道。若兰入得紫灵观,见着这魏名药,出示了水白剑,报了师承身份。魏名药见是白素元君的弟子,自然是奉若上宾,客套一番之后。

    魏名药道“若兰姑娘不知有何要事,如需要在下效劳,尽管吩咐”若兰把如何擒住杜妖道一事,前后说个备细,然后道“我来此把这道士交付给你,由你关押处置”魏名药道“我可以先将这道士关押在观中,具体如何处置,我还需向盟中请示,不知若兰姑娘认为这样处置,可否?”若兰道“那我就将这道士交给你,等盟中有了明示,再来处置此人”魏名药道“如此自然是最好的,我这观中后堂,有锁妖地牢,可以先将此人关在那里”若兰道“也好,请魏住持前面引路”

    魏名药将若兰引到后堂锁妖地牢,若兰拿出困仙袋,把杜道士放出,那道士在袋中已久,已经神色委顿。魏名药命人将这道士带入地牢,铁链锁住手脚,严加看管。二人正要离去,那杜道士竟然喝住二人,想来这会功夫,他才明白过来,已经被囚禁地牢。

    那杜道士道“你们是何方妖魔,竟敢私自囚禁我杜明玄,你可知我师父是谁?”魏名药正要探探这道士的底细,就转过头来,道“你摄人妻女,坏人名节,有违天道,不论你师父如何,你都要受到惩处”

    杜明玄哈哈大笑,道“我当是因为何事?不过几名乡野村妇,不怕告诉你们,皇帝的女人我都能弄上床,这几个女人,值得你们如此大惊怪,你们速速放我出去,不然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若兰听这妖道污言秽语,不禁面红皱眉,更觉得此人粗鄙无礼,不似修道之人。魏名药久在江湖,一听这话,心中大起疑惑,因为他也曾在长安玄都观修行,当时的确有传言,有妖道摄取后宫昭仪之事,但是并未找到此人。盟中一直暗中追查此事,未曾想在凉州,找到了当年之事的线索,也许从此人身上,能探知当年之事的内情。魏名药主意已定,不动声色。

    杜明玄看着两人都不言语,嚷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自问往日没有得罪高人,为何今日与我为难?想来定是误会,还是二位念在,都是修真同道,放我这一回吧”魏名药看他口气软下来,知道他心中害怕,就引诱他道“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还需你先自报师承,我们也好查验,如果真是同道,自然也不会为难”若兰听魏名药要放了他,正欲开口,突然看魏名药微微摇头,若兰本是极灵透的,这才明白,魏名药是要引他自己供述,好探明他的底细。

    那杜明玄不知其中情由,以为这事或有转机,杜明玄道“我师父就是大名鼎鼎的,上清派掌门,太玄天师盟宗圣玄明子,怎么样?怕了吧”,魏名药一听,忍俊不止,一边笑还一边摆手,这边气的若兰直跺脚,走上前去,气道“你休要胡言乱语,宗圣只有李长源师兄,一个徒弟,你在这般污我师兄清白,当心我一剑杀了你”说着亮出了手中的水白剑。

    那地牢昏暗,杜明玄本来看不清他二人的长相,因为那水白剑出鞘,暗室生光,杜明玄这才看清楚若兰的长相,顿时酥了半边,他本就是好色之徒,见了美色,也忘了生死了,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若兰看。若兰刚才因为他污蔑长源师兄,没有仔细看他,这会才看清他一副不良表情,心中又羞又气。

    魏名药笑道“看来道兄还是不够坦诚,也罢,我们这地牢也不收你的钱,你就在这好好住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我们再来请教?”说着就拉着若兰离了地牢,也不管那杜明玄在后面大喊大叫。

    出得地牢,魏名药道“若兰姑娘莫气,不要听他胡言乱语,先关他几天,挫挫他的锐气,等他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自然会如实供述,不知若兰姑娘觉得如何”若兰道“也只能依魏住持所言,如有消息,及时通传,我现在就住在凉州刺史府”魏名药道“之前已经得到盟中传信,说若兰姑娘到了凉州城,让我等一定仔细照料,我已经在府里安插了自己的人手。姑娘放心,你且自去,但有消息,自会有人传递”若兰点头称许,与魏名药道别,离了紫灵观,回了刺史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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