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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烟雨几多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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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妓院里的大和尚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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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一直下了四天,直到九月十一日的上午才停,这几天暖香阁没来一个客人,大家都闲得很。本来闲得只剩下骂人这一件事可以做的王妈却十分反常,因为大家居然听不到王妈的骂声了。这几天王妈起床后,先是在暖香阁各处逛一圈,再到后院踹开老钟的房门,见里面没人之后又关上,最后上楼将自己关在房里,别说骂人了,连话也不说一句。

    大家都知道老钟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再联系上王妈的反常模样,于是便猜到以前私下流传的谣言,说王妈和老钟有一腿的事情是真的。同时大家又惊叹于王妈独特的品味,因为大家早就发现,老钟看客人的眼神,就和陈一宁看姑娘的眼神一个样,于是就都知道老钟是兔子了。

    陈一宁倒是不怎么闲,因为素心没事就唤他到房间教他诗文,陈一宁也乐得如此。倒是苦了艳红,整日在房里生闷气。

    九月十一这天上午,虽说雨停了,仍是无客上门,直到下午临近黄昏时,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暖香阁便又恢复了平时的嘈杂热闹。素心和几位姑娘在大厅中央奏乐,艳红和其余的姑娘便陪客人们喝酒,一时间琴声阵阵、莺莺燕燕,伴着一阵接一阵的推杯换盏,和客人们的谈笑声,才终有了扬州风月场的样子。

    因为老钟走了,客人多起来之后陈一宁一个人就有些应付不过来,这事要放在以前,王妈一定会指着陈一宁的鼻子骂他是个没用的草包,可现在王妈非但不骂陈一宁,还帮着招呼客人,倒是让陈一宁吃惊了许久。

    之后的几天里大家都适应了王妈不再骂人这个转变,暗自感叹老天开眼,而老钟的离开,并没有对大家造成太大的影响。陈一宁除外,因为没人给他讲故事,他的日子变得无聊许多。

    九月十四日晚上,暖香阁嫖客如云,好不热闹,王妈在楼上陪客人,只剩陈一宁一人照看大厅。

    陈一宁走到正在弹曲子的素心身边,奇道:“姐姐你看,那个客人好奇怪!”

    素心听了,便顺着陈一宁的目光看去,只见角落里果然有一位奇怪的客人。这位客人既不要姑娘作陪,也不要美酒佳肴,只是点了几盘清淡的小菜,默默地吃着。这位客人四十岁上下,满脸络腮胡子,脑袋锃光瓦亮,穿一袭灰色僧袍,明显是个和尚。

    “哪里来的野和尚,竟敢来妓院,不怕破戒吗?”陈一宁笑道。

    素心说:“江湖上奇人异士多得是,什么野和尚,也许人家是一位大德高僧,你可不要乱说话,要是被人家听见了,小心找你麻烦!”

    “怕什么?哪位高僧会逛窑子?我前去招呼大和尚一下!”

    素心正想阻拦,可陈一宁已经迈开脚步走过去了,她只好在心里暗暗祈祷陈一宁说话小心些,不要惹恼了和尚。

    陈一宁走到和尚面前,客气道:“大师,一个人吃饭难免孤单,不如我叫个姑娘来陪你?”

    和尚闻声抬头,看着陈一宁的眉眼竟有熟悉之感,便皱眉思索起来。这和尚本就留了一幅络腮胡子,一幅威猛的模样,此时皱起眉头更显凶恶。陈一宁见了,以为自己惹恼了和尚,吓得慌忙说:“大师莫怪,是小的打扰大师用饭了,小的先退下。”

    和尚却说:“小施主留步,找贫僧有什么事?”

    陈一宁听这和尚语气和蔼,脸上也笑吟吟的,又不怕了,便说:“大和尚,我问你看上那位姑娘了,我去喊来陪你!”

    和尚听了哈哈一笑,摇头道:“我是和尚,不能找姑娘,不然就破戒了!”

    “也不喝酒?”

    “不喝。”

    “那你来妓院干什么?”

    和尚讪笑一声,说:“城里的客栈没空房了,我只好来妓院歇一晚了。”

    陈一宁也是哈哈一笑,说:“我明白了,说到底你还是要找姑娘。”

    “我是来这里睡觉的。”

    “我明白,和姑娘睡觉嘛!”

    “你不明白,我是说我给睡姑娘的银子,但不和姑娘睡觉,我自己睡。”

    陈一宁听了,只觉得这和尚一定是念经念傻了,便说:“给了银子却不和姑娘睡,那你多亏。”

    和尚说:“钱财乃身外之物,无所谓亏不亏。”

    听了这句话,陈一宁倒觉得这和尚有几分高僧的风范了。“既然这和尚只想找个地方歇一晚,不如我从他身上赚点银子!”陈一宁如此想着,计上心头,对和尚说:“大和尚,你有所不知,我们暖香阁的姑娘个个都十分敬业,只要你给了银子,睡不睡就由不得你了!”

    和尚眉毛一挑,说:“哦?这可如何是好?”

    陈一宁故作懊恼道:“唉……这可如何是好……暖香阁里做工的,只有我一个男的……”

    和尚立马会意,心里一想,跟陈一宁睡,总没有跟姑娘睡那么多的麻烦,便说:“不如,贫僧把睡姑娘的银子给小施主,还请小施主收留贫僧一晚。”说着,和尚从袖口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陈一宁手上。

    陈一宁掂了掂银子的分量,心里乐开了花,却将银子递回去,皱眉道:“这怎么使得,我睡的可是柴房,这不是委屈了大师吗?不行不行。”

    和尚将银子推回去,笑道:“无妨,贫僧来扬州的路上,不知在野外睡了多少晚,怎么会嫌弃柴房呢?”

    “那就好,大师果然是得道高僧,佩服!我就不客气了”陈一宁笑呵呵地收下了银子,“柴房在后院东北角,大师吃饱了饭,找个时机自己去吧,小心别被其他人看见,不然我解释起来有些麻烦。”说完这句话,陈一宁便打算招呼客人去了。

    和尚却说:“小施主留步,贫僧一人吃饭无趣得紧,可否请小施主坐下陪贫僧闲聊几句?”

    陈一宁说:“我倒是想和大师聊天,可是现在有其他客人,我总得去伺候,不然可没有赏钱。”

    和尚听了,又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塞到陈一宁手上,笑道:“无妨,贫僧这锭银子,够不够小施主一晚的赏钱。”

    见这和尚的银子这么好赚,陈一宁当即心花怒放,便在和尚对面坐下,喜不自胜地说:“够了够了,大师出手可真阔气!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和尚竖起单掌,说:“阿弥陀佛,贫僧法号潇洒。”

    陈一宁听了,先是愣了片刻,随后一阵大笑,说:“潇洒?你这法号自己取的吧!”

    潇洒和尚讪笑一声,说“是贫僧的师父取的,当时师父喝醉了,说世事乱如麻,潇洒自成佛,便随口给贫僧取了这个法号,小施主见笑了。”

    陈一宁奇道:“那你岂不是你师父喝醉之后收下的徒弟?那你师父酒醒之后反悔没?”

    “这个贫僧就不知道了。”

    陈一宁笑意更甚,可潇洒和尚如此坦诚,倒令他不好意思嘲笑了,便问:“潇洒大师是哪个庙里的和尚?”

    “岳阳须弥禅院。”

    陈一宁知道须弥禅院,以前老钟给他讲神霄李灵素连败佛门众高僧的故事时,提起过须弥禅院,是中原佛教两大山门之一,另一个是金刚寺。想到此,陈一宁心头一动,便问:“潇洒大师,我听说四十年前,神霄派李灵素连败许多高僧,打得佛门闻风丧胆,此事当真?”

    潇洒和尚脸色一黑,咳了一声,说:“贫僧以前听师父说起过,当然是真的。只是小施主一定要记住,贫僧脾气好,小施主问及此事,贫僧自然如实相告。若是小施主问的是金刚寺那些性子暴躁的和尚,免不了要吃些苦头!”

    陈一宁见潇洒和尚忽然变得凝重,才知自己失言了。他不禁想到,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在和尚面前提起李神仙,仍是令其脸色大变,也不知那位神仙当年给这些和尚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陈一宁立马抱拳道:“我年纪小,说话没有分寸,还请潇洒大师恕罪!”

    潇洒和尚又是一笑,说:“无妨,都是过去的事了。”说完,他的目光在陈一宁脸上游走一阵,问道:“还不知小施主姓名,烦请告知。”

    “我姓陈,叫陈一宁,一是一贫如洗的一,宁是永无宁日的宁。”

    潇洒和尚点点头,赞一声好名字,又问:“陈施主可曾去过须弥禅院?”

    “没有,我连扬州城都没出过几次,潇洒大师为什么问这个?”

    “贫僧觉得陈施主十分面熟,既然陈施主不曾去过须弥禅院,想来是陈施主面善的缘故。”

    便在此时,陈一宁余光瞥见王妈从楼上下来。虽然王妈现在不骂人了,可陈一宁也不太好意思明目张胆地偷懒,便站起身,假装收拾桌上的碗碟。

    王妈走到大厅,四处看了看,见没什么异常,便到后厨取了一壶酒,回来时间陈一宁还在收拾桌子,便走到他身前说:“楼上有一位出手豪爽的大爷,我得上去好好伺候着,大厅里客人多,你一人照看着,可要用心些,千万别出乱子。”

    “我记住了,王妈放心吧!”

    王妈上楼去了,陈一宁听见有客人唤他,便对潇洒和尚说:“大和尚,你先吃着,我要去忙了,等会儿再来陪你聊天。”

    见潇洒和尚点头,陈一宁便伺候客人去了。

    王妈上楼伺候的大爷是个江湖武人,使一套刚猛的掌法,人称摧碑手。这摧碑手是来扬州观看明日两位剑客决斗的。他想着自己是来看别人打,自己又不打,而且扬州是天下闻名的风月地,怎能不纵乐一番,于是便来了暖香阁,一口气叫了五位姑娘,看来今晚是不打算睡觉了。他是太阳刚落山时来的,此时夜幕初临,他便已醉了七分,却仍不停杯,可酒壶已经空了,便唤王妈下楼去取好酒来。

    王妈端酒上楼,一打开房门,便看见摧碑手两条大腿上各坐了一位姑娘,身后还有一位姑娘在揉肩,其余两位姑娘在给他夹菜吃。

    艳红是摧碑手大腿上的姑娘之一,她也已经喝了不少酒,脸颊绯红,脖子的皮肤上也带了些粉色。她正觉肚子里一阵翻涌,似乎酒劲上冲,有些想吐,便拿起筷子想夹一片青菜吃下压压酒劲。谁知摧碑手忽然摸到她的大腿上,激得她手臂一颤,碰掉了一个酒杯。

    “啪”地一声,酒杯落地既碎,王妈见了,心中一凝。她听说江湖中人最多忌讳,此时酒杯落地,也许会引起摧碑手的不快。王妈想出言吸引摧碑手的注意力,使他不对酒杯落地之事留意,便大声道:“哎呀,大爷!我给你说一桩奇事!”

    摧碑手一边摸着身上两位姑娘的大腿,一边醉眼迷离地看着王妈,笑道:“什么奇事?难道有人要翻你的牌子?”说完,便大声地笑了起来。

    其余姑娘见摧碑手笑得如此开心,便附和着笑了几声。王妈也跟着笑了几声,说:“大爷别说笑了,我这么大年纪,哪个瞎眼的会翻我的牌子?我是想说,楼下大厅里来了个和尚!”

    摧碑手听了皱眉道:“和尚?你们这里不是妓院吗?”

    王妈说:“是妓院!”

    摧碑手又问:“和尚来妓院做什么?难道你们这里有尼姑?”

    王妈笑道:“这里可没有尼姑!和尚也是男人,你们男人来妓院还能做什么?”

    摧碑手奇道:“这可怪了!老子行走江湖十几年,第一次听说和尚逛妓院!”

    王妈也说:“可不是嘛,而且那个和尚一不喝酒,二不翻姑娘的牌子,就点了几个小菜吃着,把妓院当客栈了!”

    摧碑手顿时来了兴趣,说:“这可是奇事一桩,老子要下去见识见识!”说完,一下子站起身,他怀里的两位姑娘没有防备,都向地上摔去。摧碑手眼疾手快,一下子搂住艳红的腰身,再往怀里一拉,两人的身躯便紧紧贴着,可怜另一位姑娘摔在了地上。

    他的手掌不断地在艳红纤细的腰肢上游走,脸上挂着淫笑,说:“小心肝,可别摔着了!走,随大爷下去看看那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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