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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度炮灰逆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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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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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睁开眼睛——

    几许光亮透入。

    抬首,卓言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设着的一尊摆钟。

    时间显示,五点三十分钟,整。

    “呼——”时间还是还早,只是,他轻出了口气,想及这几日的事体,到底还是再睡不下了。

    简单洗漱完,走到外间营地。

    这般时候,士兵们多都是还在营地里休憩,在外缓慢闲散走着,缓解心绪,倒是也并不曾遇到何许人。

    城墙上,几分清凉意味的风裹挟着夜里尚未褪去的寒意轻柔地吹拂过面庞。

    忽地,看清了前方停着的那袭熟悉的身影,他的瞳孔倏地收缩。

    她怎么会——

    “就只穿这么些出来,也不顾着身子或受了凉意么?”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快步上前,走到她身边,将自己身上的外衣取下,动作轻柔而熨帖地盖在她身上,语气几分关切几分忧责,“你底子本就是极寒的了,现下,若是再不顾惜着,可又要何许方好呢?”

    “卓言,”稍许侧过身,对上他的眸子,她轻声,“在这个孩子平安诞下前,那些药,便不必再备着了。”

    顿了顿,她些微轻叹道:“那些药,本便是为着抑制我身子的,可现下,这般,既是已有了这孩子——”

    说着,她将手放至腹上,稍许,便又蜷曲收拢了手指,抓着衣身,似是在心底里做出了什么决定。垂着眸子,她若有所思,却是看不清眸中意味几何,开口,语气中几分寒凉决断:“但,生下这个孩子后——”

    抬首,她转过身,望向远处地平线上已然烧起的几道红霞,眸中倒映着天幕的万千华光:“我依旧是容国右相,陈家当代嫡子,陈容与。”

    “我将辅佐容澈,登上千古帝位,助他安治天下,万民康泰。”

    “……”沉默着,明了她话语间的意味,卓言微不可察地轻叹了口气,走近她几步,沉声,“容与,我先时便应过你的,不论你做什么都好,我都会选择站在你的身后,陪着你,一道走下去。”

    “不论前方的路是何许崎岖坎坷,都无妨。”

    “卓言,”握住他的手,她手心间还是冷得分明,似是捂着一块寒冰似的,“你其实,便是为着我们父辈间的情谊,这些年下来,你原是也做得足够了的。”

    “现下,再不必如此。”

    “傻子,”抬手,弹了弹她的脑门,卓言笑得温和,眉眼间却是分明的宠溺,“现下你难得做回女孩子,怎生,还要这般赶人么?”

    “……”定定望着他的眸子,陈容与眸中浮光不定,似起似落,到底是交错了一处。

    似是命运的线结,在你不知道的何许时候,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捆绑于了一处,于是,愈是分明地预备挣脱开,却是发现自己被缠得愈发紧密。

    最后,彻底混了一处,再也断不分明。

    喉头一滞,面对着面前人含笑却又分明深处蕴着悲伤的眸子,她忽地不知道自己当说些什么。

    不论是那一世的妖妃洛辞殊,还是上一世的莲妃,再或是这一世的陈容与——

    大抵,她都是逃不过这早逝的命途的。

    然而,冥冥中,她时而,却又会觉得,自己似乎,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

    有什么很重要的,被她所遗忘了。

    “今日明予便会到了,”正几分出神,身边,卓言忽地开口,轻叹道,“他那处,你预备说么?”

    “秘密存在的意义,本就是不欲为人所知的。”陈容与淡然,“很多事情,知道了,反而会生起许多错乱的心思。”

    “明予知道,于他这般而言,”她稍许叹了口气,“并不是好事。”

    “你现下月份不足,尚且看不出来,可,待到月份渐大了,你又要何如?”卓言看向他,忧切道。

    “在我生产前,容国,是定不能回去的。”望着远处地平线上逐渐起来的火红日轮,她沉声,平静地诉说着自己且后的分明安排,“现下,我会继续留在北云。王上那里,我自会递去折子诉说分明。”

    顿了顿,她又道:“倒是你、言珣、成洛初、左昀,你们,是该预备着回去容国复命的。”

    “你们都是容国来日可以依仗的臣子。”她轻声,似是几分喟叹,“现下,朝政上尚有英国公和言国公这两位坐镇。在外驻守边关的将领,明家自是满门忠烈。书芳、碧芳二人也嫁去了明家,且以她们的才智心思,我倒是不忧虑多少。”

    “这各国的烽火渐起,”她阖上眸子,感受着落在自己面上温暖的晨起阳光,低语,“只恐,是要停不下了。”

    “你是觉得西凉那处还会再有动作?”卓言扬眉。

    “这次和北云的较量,与其说是西凉大战失利,倒不如说,这也恰是他们检验国力的一次实践。”启开眸子,她语气淡漠沉静,“现下为止,北云虽是到底守住了敛明关,但此处至中门关那一带,名义上,尚且在西凉手中。西凉如今的军事实力,单是看那些兵器,锋利程度,远胜从前。可见,这西凉如今的冶炼技术,也是大有进益了。若不是我容国目前已然研备出了能将火砂转为战用的武器——”

    “你且以为,若是西凉突袭我容国,凭借他们的黑骑军和大量马术精湛的骑兵,我容国,又能阻挡多少时日?”

    “现下,我容国和北云既已结盟,自是一道达成了战线。此次,西凉、容国、北云,五国之三,都牵涉其中。伽云位处最南境,且也不多言,那唯一余下的安国——”

    “又能安好多少岁时?”

    “我记得四王姬是嫁去了安国,当是现下安国六王子的宁姬。”卓言看向她,沉声,“两国联姻,不严格地说来,安国也算是和我容国一道阵营的盟友。”

    “这次陈昱带着西凉主力黑旗军忽然全数撤退,我心下总隐隐觉着,或是要再出何许大事体。”陈容与些微颔首,看着自己掌中错综交杂的纹路,语气微沉,若有所思,“西凉人素来为着自己国家的兵力强大而觉察骄傲,自成国以来,除去和北云是势力互当难分高下外,与之接壤的安国与我容国,都是多为据守之策,少有主动出击之时。”

    “战争,素来都是最好实现权力交接的方式。”

    “……你的意思,梁云会借着这个机会——”几乎是话音刚落,卓言立时会意,微不可察地睁大了眼睛,看向她,语气些微讶异。

    “战争,有时候和赌博也很像。”陈容与沉声开口道,“对峙双方,各自都知晓自己手中拥有多少的筹码,明面上摊开的,彼此都看得到,但对方手里的暗藏下的那一手,却是未知。”

    “战事上,极大的胜利或者极大的失败,那都是很难一次性来得的。更多的,往往是彼此共同胶着不下。这个时候,执棋者,就需要投入更多的筹码,以此来换取最大可能的胜利。”

    “比如——”

    “和北云当下的局势一样,只要西凉的战事达到了一个足够动摇朝政的程度,西凉佑成帝——”

    “也会选择御驾亲征。”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就算做不成朋友,也能达成暂时的利益一致。所以——”她些微眯起眼睛,唇角稍稍提起弧度,“倘若借着这次机会,我们彻底攻入西凉境内。以梁云的心思,定然会联合朝臣渲染造势,逼得佑成帝不得不御驾亲征。”

    “而战争中,死一个人,那就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体了。”

    “佑成帝死,他这个名正言顺的嫡长子,自然是继承西凉大统之人。”

    “你确定,梁云和佑成帝之间,真的存在这般深的龃龉么?”闻言,卓言皱起眉头,语气低沉,“若是他们父子关系并不如你所料的这般——”

    “这些事关西凉的宫廷秘辛,自然,就要靠各国的影子去获取了。”不置可否,陈容与微一挑眉,“可这次我们的计划,却还是被陈昱给提前谋算下了。”

    “在已经抓到一个确凿的西凉影子的情况下,你觉着,他是何如知晓的?”

    “……那就说明,这里还存在着另外的影子。”卓言叹气。

    “不错,”陈容与眸色微深,“我们从第一个西凉影子口中得到的消息是真的,不然,那些援军不至于全军覆没。可,后来的残酷事实却又告诉我,这里,应当还存在着另外的影子。”

    “若是这两批影子都归属于佑成帝,何至于通知了陈昱,却不通知带着大队伍赶来的援军,反让他们都平白送了性命?”

    “影子这般的势力,素来都是专归属于帝王的。纵是凭借世家的钱财势力,也难做得到。毕竟,一个最低档次的影子培养起来,所要耗费的成本,也是个惊极为人的钱财数目。”她沉声,“既然不是归属于佑成帝的,那么这回通风报信的影子——”

    “你以为,还会是何人的?”

    “这个事,”卓言蹙着眉头,“你觉着,佑成帝和那位长公主,可知晓?”

    “我又不是神明,”闻言,陈容与倒是不由得好笑起来,一双自然弯起来的好看眸子看向他,眼瞳中闪烁着明明灭灭破碎的华光,“不过,即便就是神明,想来,也猜不透这世上千奇百怪的人心和人情。”

    “好的坏的既是都一股脑地融作了一处,却又哪里还能看得分明呢?”

    “现下的西凉,却又有何人知晓,是怎生的光景呢?”

    千里之外,西凉都城,明华帝都。

    龙明街,最是这明华帝都内各大贵家王族所栖居之处。

    国子府。

    同西凉右相之女共结久音之好后,梁云便一道被册封为了西凉正统的国子。原先的府邸也是一并直接修缮妥当,提高到了国子当有的水准。

    府内。

    内间暖阁。

    宋清辞看着手里前会儿时候参儿递上来的自下处来得的消息折子,若有所思。

    一处长桌上,席地而坐,梁云些微抿了口茶水,看向身边的她,沉声发问:“何如?陈昱那处来得消息,却是怎生说道?”

    “陈昱请罪送往宫里的折子,现下当是已经摆呈到了父王的批疏文案上了。”宋清辞微一挑眉,语气中颇有几分一切算谋在手的笃定淡然,“至于这次战败的原因,乃是我们西凉潜伏在敛明关内的影子叛变,泄露了消息。贺江带去的队伍,被提前得知的北云大军在路途埋伏,全歼。而他率领队伍,正面迎战了北云主力大军。所幸,损失不大,保全了黑旗军,已经安全撤退,预备撤军转道,自回帝都请罪。”

    从容念完上处的内容,放下这本消息折子,端起茶盏,宋清辞嘴角几分玩味笑意,看向梁云:“这般下来,陈昱倒是照着我们的计划给尽数做了个完美,接下的来,却是到时候就看你在朝堂上怎生说道了。”

    “影子之事,父王心下最是明晓,陈昱请罪,只要这个态度出来,便是论罚,也不会过重。”梁云冷笑一声,淡漠道,“而我那位那位尊贵的姑母,也绝对不会这般甘心。”

    顿了顿,他敛眸,语调低沉:“安国,他们这些年安插下的影子,想来,是要预备着动手了。”

    “安国六王子同容国四王姬有婚仪之存,”宋清辞自然地接下了他的话,轻笑一声,“安国出事,容国定然不会置身事外。”

    “是啊,”梁云轻声,似叹,“只要我那位姑母下了除掉安国的心思,父王那里便定然全力支持。”

    “届时,这五国的天下,才是当真,要彻底乱了。”

    王宫宫廷。

    昭承殿。

    “闫端和贺江都死了么?”妍丽的冰若蔻丹染出指甲绯红色彩,漫不经心地剥着葡萄的果皮,梁筱抹了冰蓝绯红双色眼彩的眼角几分上挑,不经意间便勾勒出不动声色的千般风情。

    “看来,这回王姐的预判倒是错了呢。”梁褚合上手上的消息折子,看向身边靠着后处软垫慵懒骄矜如猫般的女人,微一挑眉,似笑非笑着开口。

    “这回为着连着两次折在容国和北云的手里,我已经很是不欢喜了,你确定还要这般说道我的风凉话?”梁筱细长的眼睛几分眯起,眸中似是几分隐现的恼意,“既然他们两个这般不中用,都死在了北云人的手里,那便是他们无能。半数的黑旗精兵都交到了他们手里,居然还能落得这般田地。”

    “不过,”顿了顿,她稍许敛眸,“我们的影子居然还有叛乱之时,这一点——”

    她看向梁褚,语气几分弑杀冷酷:“以后执行任务,一处地方的影子,若是里头有一个叛乱,而其他的人却不曾觉察到的,那个地方的其他影子,也就不必留下来了。”

    “我自然都是听王姐的,”梁褚的面容生得同她极为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更似是一模一样,都有着让人不经意间对上便足够心醉神迷的特殊魅力,“王姐要我做的,我有哪次不同意的?”

    “这次杀了闫端的,就是那个容国右相陈容与?”梁筱斜昵一眼,纤细的五指伸出,径直将葡萄递至他唇畔,几分挑眉轻笑。

    “怎么,王姐对他也有兴致?”张口,含住她递来的这颗剥了皮的葡萄,梁褚意味不明地低声笑道,“他如今的年龄,想来,也是年纪正好呢。”

    “才二十一的年纪,便有着这般出挑的能力,杀了闫端,还成为容国世上最为年轻的右相,听说相貌上也是天人之姿。我们的探子还说,在北云都城,还一度流传着楚誉那子和陈容与的风流韵事呢。”他定定端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儿,看着她如今上了年岁却愈见成熟韵味的面容,轻笑起来,“王姐昔年不是说,自己最喜欢能力出挑又生得好看的人么?”

    “依我看,他就合王姐心意的很,”他扬眉,“之后我们西凉若是攻下了容国,这陈容与,何如,要留给王姐,留在府里,于身边做一个墨侍么?”

    “就像昔年的容漾一样。”

    “怎么,你对自己没有信心么?”梁筱看着他,唇角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瞳中眼波流转,纤细的手落在他的胸前,细长的食指,轻轻地抵在他胸口心膛的位置,语气柔媚又不失些微挑衅的傲气,“我以为,你一直对自己,不论是哪个方面,都很有自信。”

    “王姐这是,在暗示着什么么?”梁褚轻笑一声,抬手,放下自己手中执着的笔,直直地望入她的眸子,抬手,稍微加重了手上力道,径直将她搂入了自己怀中。

    这般一来,先时还隔着稍许距离的二人,现下便离得极近。

    呼吸错碎可闻的距离。

    “王姐,想要试试看么?”他的眼神逐渐危险起来,像是每次情绪爆发前眼瞳中那般欲要泛起暗流潮水的模样。

    “对你,只要我不拒绝,就是同意。”她勾唇,轻笑。

    勾手,她柔软的双臂直接搂紧了他的脖颈,将自己凑得愈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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