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大床上。
“王姐,容国此次派遣了右相为首的使节团去和北云商量结盟之事,我们,可要预备何许的动作?”吃饱餍足,抱着怀里的人,梁褚语气慵懒惬意,很是温和姿态。
“那么,你觉着,我们该何如呢?”梁筱抵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心跳声,语气很是淡然。
“王姐,你总是这样,每次和你睡过后,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心里痒痒的,”梁褚低首,直视着她的眸子,轻笑起来,“要不是你现在什么都没穿着,只看你现下这般模样,我都要觉着你是在同我商量国家大事了。”
“你我之间,我们多少国家大事是在这张床上达成一致的?”闻言,梁筱些微挑眉,语气多了几分玩味。
“你这么一说,我仔细想想,似乎还真的不少,”梁褚低低地笑了一声,抵着她的下颚,轻声道,“貌似,每次我们意见相悖的时候,最后,都是在床上达成了一致。区别,就只是时间的长短罢了。”
“那个右相陈容与,我记着他才满了二十一?”梁筱靠在他的怀里,慵懒问道。
“怎生,王姐对他也有几分兴致?”梁褚好笑起来,“我可是听说,这个容国史上最年轻的右相,姿色生得很是不凡。”
“容色上不论,仅仅二十一岁的年纪,就能获得新帝的认可,登上这般的高位,”梁筱似是在思忖着什么,眸子微眯,若有所思,“这个陈容与,只怕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王姐这话说的可就有意思了,”梁褚玩味笑道,“这能在朝堂上混得风生水起的,哪一个会是简单人物?就是看着面上耿直的,不定,私下里也是个再圆滑不过的老狐狸。这陈容与,他尚未成岁之时就能那般得到看重,自然不会是寻常人所能比较的。不定,就是因着他的美色,才得了容澈那般看重?”
最后一句,显然的玩笑话。
“先时我们的人,对于这个陈容与的调查太少,这次新的影子送进去,除了关注王宫里的动向,这个陈容与,也要格外重视。”梁筱淡淡发话道。
“好,王姐的话,我何尝不听的?”梁褚些微勾唇,将她搂得更紧,唇再度不安分地贴上了她的后背肌肤,辗转其上,流连忘返,“王姐,你可真是个让人放不下的魅妖。”
“还来?”梁筱感受着他的动作,淡淡说了一句,“我记着云子可是今天就要回来了,你倒是不怕他看到我们这般?”
“王姐下午不是还要在宫里见那位右相新寻回来的贵姬么,一时半会儿,既然不急着出宫,不妨,就多陪我几次?”梁褚起身,双臂勾住她的脖颈,交缠着放在她的胸前,极为亲昵的姿态,“至于梁云那孩子,他哪次回宫是不先去看他母后的?又不会碍着我们。而且,我现在也正好饿了。”
“需要王姐,来填饱我。”
吻再度密密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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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王后居所。关宸宫。
“母后。”刚从边关视察军队回来,梁云立时就赶到了这里,来看望自己的母亲。
“这些日子去了边境,可有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么?”靠在床榻上,女人的面色很是虚白,一眼就能看得出身体的情况很是不好。
“有,我见到了那处,我们西凉的军队,还有马群,草原,蓝天,白云,都很美,”梁云握着她的手,语气很是温和,“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母后可有按时吃药休憩?”
“你放心,母后自然是有按时按照青医的嘱咐,好生在吃着药的,”她说着,忍不住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顿时虚白的面色就又再苍白了几分,“倒是你,这都老大不的年纪了,还不打算给自己正经娶个宁姬?”
“这儿子即便是要娶宁姬,自然还是要母后你来亲自审看的,若是母后觉着不好,那儿子娶了她,岂不是还要气着母后么?”梁云轻轻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一面轻笑起来,温声道,“母后你啊,现下最要紧的,就是要顾好自己的身子。”
“……”沉默稍许,却不知是想及了什么,她忽地看向梁云,试探着轻声问道,“长公主,她可还好么?”
“……”提及这个人,梁云的面色,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显见着沉了下去,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心下生寒。
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极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绪,片刻,梁云才再度答话道:“母后放心,长公主现下很好,听闻她近日里又收了个墨侍,只怕,是不能再好的了。”
“……云儿,她到底还是你的姑姑,你对她,要多加尊敬才是,”见他这般神色,崔夏音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开口道,“你不知道,她是一个多好的人。”
“……”手不自觉地攥紧成了拳头,梁云面上仍旧是勉力保持了温和的容色,对着母亲,很是乖巧地答话道,“既然母后都这么说,那云儿明白了,以后一定不再这般说道姑姑了。”
“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她给我送来了多少好东西,你看,那一樽花瓶,是不是花色格外的精妙?”说着,崔夏音幅度地抬手,语气很是欢悦,指了指旁处显然就能看见的一处位子上,放着的那一樽秘青釉色的夏音花纹饰的花瓶。
“她啊,最懂得我的心思了,什么都是为着我好,知道我最欢喜夏音花,就特意命人去烧制了这么个夏音花纹饰的花瓶来,可真是难为她这般有心了。”崔夏音看着那个花瓶,眉梢眼角都是显见的笑意,完全就是一副欢喜的模样,“这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她这般对我更好了。”
“姑姑现下入了宫,只怕,此刻正在和父王说话呢。我急急忙忙入宫,这还不曾去拜见父王和姑姑,如今既是瞧过母后了,这就预备着去请安了,”梁云微笑着,同时贴心地将她身上的被子给掖好,“一会儿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候,我再来这里同母后一道。”
“好,去罢,见着她,你可不要再说些她不欢喜的话了,知道么?”崔夏音面带欣慰笑意。
“儿子知道了。”梁云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起身,转身走出。
“丝萝,将那花瓶里的花换一束,”看着他走出,崔夏音又看了一眼旁处站着的贴身侍女,淡淡发话道。
“承。”丝萝点点头,立时就安排底下的人去取新鲜的话来。
方才这般好生说了一会儿话,身子果然就又觉着累了,几分困倦之意涌来,崔夏音在侍人的服侍下重新睡下,清浅阖上眸子,低低说了一句:“梁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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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这是——”在外处等着的墨九一看到他这般容色,立时就知道他此时的心情很是不好,说话忍不住也就心了几分。
“走罢,我们去看看,我的好父王,此刻在和我的那位好姑姑,究竟做着什么。”梁云沉着面色,语气很是寒凉。
“王后的身子可还好?”一道走着,墨九随在他的身后,沉声问道。
“墨九,”忽地顿住脚步,梁云回眸,淡淡瞥了一眼自己这个最得力的助手,语气微寒,“你可不要忘记了,这个宫里的王后,早就死了。我的母后,如今,可是个名义上的死人。”
“……属下知错。”墨九立时颔首。
“走罢,”收回目光,梁云继续抬起脚步,向着正宫那处的朝云殿走去,“一会儿结束了,还要赶紧回来陪母后用膳。”
“承。”墨九沉声答言。
朝云殿。
“大王子好。”最外面的侍人一看到他,立时恭敬地行了礼,同时上前一步,阻住了他的去路,语气平静地开口,“里面,王上正在和长公主商讨国事,一时间,只怕是不方便接见大王子了,不妨,您先去外处走一圈,一会儿,我自会向王上说明,彼时,再来接见殿下。”
“商讨国事?”梁云冷笑一声,不置可否,直视着面前人的眼睛,冷声道,“安慈,好歹你也是从长公主府出去的。如今每日看着曾经在你身下同你欢好的人,在这里和她的亲弟弟纠缠不清,你还能这般淡定,倒是好度量。”
“安慈不过只是长公主一时善心搭救的人罢了,哪里有殿下说的这般呢?”安慈很是得体地微笑,一点儿都看不出何许的不适来,“何况,王上和长公主也确实就是在里面商讨国事,这殿下忽然进去,自怕是会扰了里头两位的兴致。”
“兴致?他们的兴致自然是好的,”看着外殿,梁云冷笑一声,“这大白日的,就能到了内殿里去商讨国事,也不知,最后会讨论到什么地方去。”
“这就不是我们需要在意的事体了。”安慈微笑。
“那我说,我若是执意要进去呢?”梁云看着他,语气冰冷。
“若是殿下执意要进去,那,我也不能拦着殿下。”安慈语气淡淡,“不过,这可是殿下执意要闯进去的,若是一会儿王上问罪,只怕,就只能由殿下你来承担后果了。”
“……那你就在这外面守着罢,”梁云淡漠瞥了他一眼,提步,打开他的手,径直就走了进去,“你还真是她捡回来的一条好狗。”
“……”安慈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淡然的,不言,似是全然不曾在意他所说的那些话。
墨九一道留在最外面,并不能入得殿内。
上前,走到他身边,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你也别太在意主子他说的这些话。他只不过——”
“我知道殿下对我并没有恶意,”安慈看着他,温和地勾了唇角,面上浅淡笑意,宛若此时正廷中开得正好的阳光,“何况,殿下说的,也并没有错。”
“……”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这个在宫里侍奉了十年的人,片刻,墨九摇摇头,到一边站定,不再多想。
走过外殿,刚要踏入内殿之时,就能清晰地听到男人女人动情的喘息声,还有——
一切能够详尽说明着此时里面正在发生之事的声音。
“……”梁云没有走入,而是停在外处,靠着门,定定地,听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的声音终于平复下来。
“云子,在那里听了这么久,还不打算进来么?”里头忽然传出一个慵懒却又带着几分寒凉的声音,但是只听语气,倒是更多了几分玩味。
“……”沉默着,梁云走入,俯身,恭敬行了礼数,“云儿拜见父王,拜见长公主。”
“低着头做什么,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抬起头,我可是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你了。”梁筱依靠在梁褚的怀里,身上衣物丝毫不剩,只是简单地裹了个被子,挡住了自己胸以下的身子,看着下面站着的人,淡淡发话道。
梁云抬首,对上了她那副似笑非笑的眸子,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去看过你的母后了?”梁褚把玩着怀中人汗湿的发丝,语气很是平静。
“承。”梁云答言。
“云子,你这年纪也不了,还不打算正经娶个宁姬么?”梁筱微笑看着他,笑言道。
“长公主的好意,云儿心领了。”梁云低首,避开了她的视线。
“他这子的性格,王姐,你觉着,他可是个会听话的?”梁褚轻笑一声,低首,看着她,语气很是温和。
“你当年也不是个听话的性子,”梁筱勾起唇角,目光淡淡,对上他的眸子,轻笑道,“可你最后,不也是听我的话乖乖地娶了宁姬么?”
“云儿既是拜见过了,时候不早,我就先回关宸宫,配母后去用午膳了。”梁云欠身行礼,欲要告退。
“你就这么讨厌我?”看着他,梁筱不由好笑道,“云子,我自认为,对你可是不错的,你也不至于这般看到我,就急着想走罢?”
“或者,你是为了你母后的缘故,才这般恼恨于我?”顿了顿,梁筱再度开口,只是语气中分明多了几分玩味。
“……云儿不敢。”梁云沉声答言。
“下午我召见了右相家的贵姬前来,一会儿你陪着你母后用了午膳后,就先别急着出宫了,等着我让人请你过来。”梁筱拨弄着自己的手指,淡淡道,“这右相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还是这许多年后才再度寻回来的,想来,是会格外视重的。你可不要不领姑姑的情才是。”
“……承。”梁云颔首。
“好了,我也不留你了,去罢,好生陪陪你的母亲。”梁筱似是乏了,简单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梁云转身离开,只是,袖子下,手却已然是不自觉地攥紧成了拳头。
“……”看着他离开,梁筱些微抬头,看向梁褚,语气淡漠,“这孩子的性子,和你当年可真是像得很,一样的不讨人喜欢。”
“王姐这是说我不讨你喜欢了?”梁褚定定看着她眸子,似笑非笑。
“别闹了,我现下可是没有力气再陪你来折腾几次了,”梁筱干脆直接靠倒在他的怀里,极为慵懒道,“这孩子,只怕还是为着夏音的事同我生气呢。”
“这也没办法罢,谁让王姐你这般的有魅力呢,”梁褚亲吻着她的发丝,轻笑起来,“夏音一直以来,就只听你一个人的话,也只喜欢你一个,作为儿子,我想,他只怕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罢。”
“夏音,”提及她,梁筱阖上了眸子,靠着他的胸膛,些微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倒是真的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喜欢我到这般的地步,甚至,愿意为了我,而嫁给你,还生下云子。”
“王姐,知道么,你总是有着一种神奇的特质,让人忍不住想一直围着你,看着你,想知道你的心里,究竟在想着些什么。”梁褚低头,亲吻上她的面颊,语气很是轻柔,“夏音会喜欢上你,我一点儿都不觉着奇怪,因为,我和她一样,我们都是深爱着你的人。我们太清楚彼此对于你,究竟是怀着一种怎样复杂的情愫。”
“……你说,我上次去看她,是什么时候?”梁筱睁开眼睛,轻声问道。
“王姐是想去看她么?”梁褚轻笑起来。
“怎生,不可以么?”梁筱挑眉。
“当然不会,而且,我相信,对于她的病情最有帮助的人,一定是你,只要你去看她,她就会非常开心。”梁褚的手指游走在她的脊背上,顺着那条脊骨一路滑下,“不妨,王姐今日就去看看她?”
“被你折腾成这样子,我觉着我这次回去,只怕又是要好生休息上几天了,”梁筱轻叹道,起身,看了一眼他,“下次可不许再撕我的衣服了,这套衣服,我可是很中意的。”
“知道了,”梁褚看着他,些微勾起唇角,“我再命人给你做上一套就是。”
“你会么?”起身,走下床,从旁边的衣柜里随手拣了一套,换上衣服的空隙,梁筱似是随意地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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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宸宫。
“母后,这道菜我记着你是最欢喜的,这回可要多吃点才是。”梁云熟练地挑选着菜色送到她面前的碟子里,动作做的很是流畅。
“可见到她了么?”崔夏音微笑看着他,轻声问道,“她都已经有三十二天没来看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国事太忙了。”
“……”深吸一口气,竭力平复下自己的心绪,梁云淡定地开口,同时手上的动作依旧不停,再将一个素菜黄金卷放到了碟子里,从容地在酱料中裹了一圈,“姑姑看着面色很好,身子上应当没有什么大恙。”
“那就好。”崔夏音闻言,很是满足地点了点头,低头,吃菜。
“夏音。”正吃着饭,外处之人也不曾通报,就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空间里响起——
梁云猛地抬首,向着声源处看去——
果然,梁筱。
“筱儿,你今天倒是有时间过来看我了?”一看到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崔夏音起身,预备着就要向她走去,只是,身子实在是太过虚弱,所以,几乎才是没几步,眼看着就要摔了下去——
但却稳稳地被抱在了怀里。
熟悉的,她身上惯用的花熏的气息。
“夏音,你若是再不好生照顾自己,我可是就要难过了。”对视着她的眸子,梁筱笑得一脸温柔。
“我,我知道了。”崔夏音这般近距离地看着她,忍不住就红了脸,声音也稍许地弱了几分。
“我之前给你送来的那个花瓶,你可还喜欢?”扶着她重新在位子上坐下,梁筱柔声道,同时一直认真地看着她,眉眼含笑。
“你送来的东西,我自然是欢喜的。”崔夏音忍不住低下头去,声音听着却分明是再喜悦不得的,“我每天都让人按时给花瓶换新鲜的花束。”
“夏音真是讨人喜欢,”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梁筱温声道,“今天我有空,把那些政务都丢给梁褚去处理了,我就只在这里,陪着你,一道用午膳,好不好?”
“只陪着我么?”崔夏音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就像个得到了喜欢的糖果的姑娘。
“嗯,只陪着我们夏音。”梁筱眉眼弯弯。
“那,那这道鱼汤你可要多喝点,我记着,你是最喜欢吃鱼的了,”崔夏音指了指桌案中间的一道菜,语气异常温柔,“你以前就是这样,每次吃饭,都一定要吃鱼的。”
“好。”梁筱点点头,盛了一碗,然后递给她,微笑道,“现在就要夏音来喂我喝汤了哦。”
“真讨厌~”脸红红的,明显是害羞的模样,崔夏音嗔了她一句,但还是接过了碗,执起调羹,很是认真地送到了她唇前,“筱儿,张口,喝汤了。”
很听话的,梁筱异常乖巧地张开嘴巴,喝下了她递来的鱼汤。
于是,就是一口又一口。
“……”对面的梁云看着面前的这一幕,低下头,不再看去。
“……”似有似无的,瞥过他所在的位置,梁筱微不可察地勾起了唇角,同时张口,喝下了面前之人送到唇边的又一调羹鱼汤,面上含笑,“夏音,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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