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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度炮灰逆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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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岁的秋风来得极早,裹挟着逼人的寒意,将燥热的土地吹凉。

    国户部。

    “今岁这衡州又是大丰收啊,”看着下处地方州送达上来的折子,望着这上面汇报的粮食数字,安源忍不住感叹道,看向下处紧挨着他坐着一道批复折子的陈容与,颇有几分感慨,“你去衡州,还真是为那地做了不少成绩出来,如今有了这衡江堰,水患是再不愁的了。以前每次衡州一发水,你是不知道,我们国户部的人是有多头疼,眼看着一堆的钱财米粮砸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头。如今,可是大不一样了。”

    “安掌使在这国户部做了这么多年,想来,应当是见过不少各州天灾之祸的,”陈容与闻言,些微抬首,对上他颇含几分赞许的眸子,沉声答言道,“容与些末能力,能将这衡州的水患料理,也不只是我一人的功劳,言珣、明予他们也是功不可没。何况,这天灾哪里就只是这水患一处呢,旁的,更是还有着许多。今岁跟着大人在国户部好生学习了这几月,实在是见识良多。若是当真要细说起来,或许,更该是容与来答谢大人才是。”

    “你这口角上的功夫啊,”不由展露了笑容,安源望着他,笑了起来,“你那时候去衡州,向王上说明了要他们四人随行一道前往,这里头的想头,你那个年纪就能想到,这才是真是聪明。我年纪也大了,难得能见到你这么个做事有分寸又知道进退的年轻人,来日等我下去了这位子,怕就是要你来接管这处的事体了。”

    “大人说笑了,这还有左掌使在呢,左掌使为人公正廉洁,能力上自然也是无人不赞的,有他和大人在,容与还是有着时日要好生学习呢。”陈容与微笑答言,很是谦和姿态。

    “左博良那个家伙,看着面上是从来不笑的人,但,上次我同他一道见着面说话,他倒是还向我问起了你的事,分明很是赞赏你啊。”安源笑道,“这能让人看好的人,这朝中放眼望去,只怕也是没着几个,如今,可是分明又多了一个你了。”

    “那是左掌使爱重年轻辈,”陈容与笑着接话道,“容与能得两位大人这般看重,自当是不能负了的,一定好生做事,断不让两位大人失望才是。”

    “我看着也快到了时候了,”看了一眼表,安源点点头,看向他,“宫里还等着你,快些去罢,路上可莫要耽搁了。”

    “承。”陈容与将案几上这些批复好的奏疏都从容整理好,这才起身,微微欠身行礼,转身退下。

    “还真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啊,”安源看着他离开的身影,面上带笑,下意识道,“这容国来日,有陈容与辅佐国子殿下,想来,是不必愁了的。”

    宫中。

    “陈容与,”施针的空隙之时,孟青妤微笑同着他说话,“你而今年岁也到了,可就不曾想过婚仪之事么?”

    “王后这般关怀我,容与可当真是受宠若惊,”相处的时日久了,也知道王后不是一个不好说话的人,陈容与同她相处起来倒也是十分和谐,“容与这般的身子,哪里能耽误得起别人呢。医者不自医,这话倒是应言到我身上了。”

    “你就不曾有何许欢喜的?”孟青妤闻言,轻笑起来,“就是为着要好生珍重,才更要努力过好余下的日子才是。”

    “王后和王上两情相许,这般的缘分,哪里是旁人轻易就能得着的呢,”陈容与笑着答言道,“我这般的,如若遇不上,也就罢了。与其操心这些事体,倒不如好生为殿下和容国多做些事。”

    “澈儿能得着你这般一个好的,实在也是他的福气,”孟青妤看着他,眼神中分明很是母亲看孩子般的欢喜,“他是个聪明孩子,但是到底历练的少,很多事情上,眼光还不够放的长远,很多事情,他也做不下手去。”

    “……”些微沉默了片刻,陈容接上话,沉声道,“容与自当为殿下将前路上的滞碍都尽数扫除。”

    “如今漾儿在暗地里做的手脚,是不是愈发厉害了?”孟青妤忽地出声问道。

    “守城军里至少半数的人,都已经是二殿下的人了,”陈容与沉声答道,“威逼利诱,总是有效的。”

    “陈容与,那依你看来,他什么时候会动手呢?”孟青妤微笑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容与不敢妄言。”陈容与颔首,认真着自己手上的动作,半点都不敢松懈下心神。

    “你这扎针的工夫,柳罗说比她更是要高出许多,”孟青妤看着自己手上这些密密扎着的细针,轻声道,“你才这般的年纪,又是自何时学起来的?”

    “家父在此处颇为精通,家中书阁里的医书更是不少,”陈容与从容应答,“容与自身子就有些不足,父亲便时常教授我这上面的名道,我也爱看那些古时传下来的医书,耳濡目染的,慢慢也就学了许多,但是和父亲相较,还是差了几分的。”

    “陈恪是个有才的,”孟青妤敛眸,些微勾唇,“当年他可是帮着言策暗中出了不少计谋。只是,他的性子太高了些,总随着自己的性子来,不然,当初容明登基的时候,就该直接策了他为右相的。”

    “容与不曾想到,家父竟然如此得王后和王上看重。”陈容与轻声,似是有几分感慨。

    “不过,作为他的儿子,你的能力,比之他当年也是丝毫不让了,我现下瞧着,或许是青出于蓝也未可知呢,”孟青妤温和笑道,“而且,你这性子可是比你父亲要好得多了,这般下去,迟早有一日,这容国史书上的第四位誉相,就会是你陈容与了。”

    “容与不敢当王后这般高看,只是,有一点,我很好奇。”陈容与接话道,“王后和王上,对于二殿下,究竟是怎生看的呢?”

    “容漾,他的母亲,乃是昔年的韩妃,这段往事说起来,你们这一辈的年轻人,只怕都是要不知道的了,”孟青妤提及过往,眼神不觉悠远起来,“王上曾经的韩妃,韩子瑜,乃是当年韩家家主的亲生胞妹,最是得着韩家家族看重的。韩家是如何起来的,那就更要回到以前了。那时候先帝还在,先帝也有一个韩家出来的妃子。对于这个韩妃,先帝或许是动了真心的,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都给她,连带着彼时不何如成气候的韩家也跟着一跃成为了帝京最炙手可热的大家。韩家的人疯狂地敛财,结党营私,可以说是无所不为,可即便如此,为着韩妃的缘故,先帝也从来不何如指责,只是稍微地点两句。当年若非韩妃失子,跟着一病不起,只怕,如今这位子上的君王,就是韩家的血脉了。”

    “先帝,当真就这般视重这位韩妃么?”陈容与些微蹙眉。

    “已经不能用普通的视重来说了,那分明就是纯粹的痴迷,”孟青妤摇摇头,沉声道,“宠冠后宫,韩妃是真的做到了。现下的太后,当年能登上王后的位子,就是为着得了先帝母亲,也就是彼时太后的看重。不然,依着先帝的性子,定然是要将这韩妃扶上正宫之位的。当年韩妃失子——”

    顿住了声音,她却不再说下去了。

    “……罢了,总之,你可以想见,当年的韩家,气焰究竟是大至了和许的程度,所以后来,如若不是韩子瑜一心想要嫁给王上,韩家不见得就会妥协,”孟青妤声音暗淡了几分,“但是,后来,韩子瑜焚宫自尽,只留下了容漾这一个孩子。我和王上心下有所愧疚,也要想好生弥补于他。如若他不争权,一世,我们都会保得他荣华富贵。”

    “可是现下并非如此,”陈容与对上她的眸子,眸光沉静,语气淡然,“容漾的野心,一直都是王上的这个位子。他若是不除,迟早,就会害了国子殿下。”

    “……你杀过人么?”孟青妤沉默稍许,忽地看向他,问道。

    “……尚未。”陈容与直视着她的眼睛。

    “澈儿这些日子随着他父王一道学习,已经很是有几分模样了,以后,也要你在旁多加辅助他了。”孟青妤轻声,“至于我和王上,这些日子已经拟好了接下来的安排。对于容漾,我们自然还是要给他一个最后的交代。”

    “……最后的交代?”陈容与些微蹙眉。

    “我想,这个日子,不会很远了。”孟青妤轻叹道,随即看向他,目光前所未有的认真,“你是个难得的好孩子,我相信你对澈儿的忠心,所以,我还需要另外交代你一些事情。”

    “……容与定当不辞。”陈容与认真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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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北境之地,秋日似乎总是格外短暂的,很快,帝京就笼罩在了一片深重的白雪之下。

    二王子府。

    “主子,”墨一沉声回禀,“所有的死杀都已经安排下去了,今夜的行动,保证万无一失。”

    “很好,”把玩着手上的这枚玉棋子,容漾些微眯起了眼睛,淡然道,“今夜,就是时候,该给所有的过往,一个完美的交代了。”

    顿了顿,他看向容漾:“宁姬的身子还没有见好么?”

    “宁姬这回的风寒,似乎感得很重,还是下不了床,现下还在发着高热。”墨一沉声回禀,“今夜宫中的迎岁晚宴,只怕是不能出席的了。”

    “那就罢了,让她好生歇息着罢,”容漾不置可否,淡淡瞥了他一个眼神,“苏池那处的人来回话了么?”

    “主子放心,苏相那里的人已经传话过来了,说是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墨一点头,答话道,“今夜一道策划的行动,定然不会出半分岔子。”

    “嗯。”淡淡应了一声,容漾将手上的这枚棋子,轻巧落在了前面的棋盘之上——

    一子落而棋局绝。

    “预备马车罢,进宫。”

    “承。”

    厢房。

    “殿下的人都出去了么?”床上面颊泛红正阖眼躺着的苏清宁忽地睁开了眼睛,立时看向身边守着她的参儿。

    “管家叫了马车,看样子是出去了。”参儿凑近前,声答话道,“多的人都被我找由头支走了,宁姬放心便是。”

    “没想到,殿下居然藏得这么好,我是他的枕边人,却也只是看到了他的冰山一角,”苏清宁立时靠着床坐了起来,嘴角噙起一抹冷笑,“要不是我无意中偷听到了他和墨一的对话,还真是想不到,他居然这么防着我。连素日里的汤水,都下了药。”

    “那贵姬什么打算?”参儿看向她,低声问道,“今日殿下就准备在宫中动手了,如若成功,贵姬作为宁姬,自然便是来日的王后。”

    “可若是不成功呢?”苏清宁冷笑,“那我又当何如?何况,按着殿下的意思,这来日,我纵是登上了这王后的位子,只怕,也是要不明不白地就死了的,还连一个孩子都留不下来。”

    “那主子的意思是——”参儿等着她的回答。

    “呵,这些日子借着装病的时机,我早就已经做好了后路的打算。”苏清宁看向她,认真道,“参儿,你可愿意和我一道离去?”

    “贵姬去哪里,参儿就跟着去哪里。”参儿语气笃定。

    “好,那我们就去西凉。”苏清宁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西凉?!”参儿不免讶异。

    “这些日子,为着和殿下一道商量,苏池于自己府上的事,倒是多少松懈了几分,我借着这个机会,着人打探,总算是知道苏池为何在母亲死后这般对待我了,”苏清宁嘴角一抹嘲笑,“我拿着那些东西去问了应苒,才知道,原来我根本就不是苏池的孩子。”

    “什么?!”参儿满目的惊诧。

    “母亲是西凉贵族,为着一些事情,迫不得已才来到了容国,我的生父——”想到应苒所说的一部分线索,再加上自己这些日子调查出来的结果,苏清宁不由轻笑起来,“如若不错,正是西凉的右相。”

    顿了顿,她冷笑起来:“而苏池当年能够平步青云,也正是借着不少母亲的能力。”

    伸出手,心抚摸着自己脖子上新挂上的这块玉佩,苏清宁沉声:“凭借着这个信物,我相信,我会在西凉,获得全新的开始。至于容漾——”

    “他是死是活,都与我再不相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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